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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重生之再许芳华-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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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贵族公子也不乏以此为消遣的,虞洲方才不以为意。
只这一日,他有心请了几个纨绔来“凌霄阁”捧场,暗中讨好佳人,却不曾想,瞧见了他家世子长兄与某个甚是眼熟之人一起入了包厢。
虞洲蹙眉思索半日,总算想到那人是谁,拍案大悟的同时,好奇顿生——
不由分说地就推开了虞沨所在的包厢,执盏而入。

☆、第两百零一章 远人才归,又将外行

座中青年男子,一身灰布长衣,发束巾冠,巾角袖裾虽还染着风尘扑扑,可神彩奕奕,并不显长途跋涉地疲累,这时举盏而向,长袖轻垂:“本欲在客栈更衣梳洗,才往王府拜访世子,不想世子却在长亭迎候……早听说世子‘沉疴’大愈,这一盏酒自是难免。”
虞沨含笑举杯:“师兄远道归来,此宴为沨特设接风,敢不从命?”
男子正是才从南浙归来,阔别京都一载有余的魏渊。
仰首酒尽,魏渊不由看向窗外市坊喧嚣,与北向的宫墙森严、金瓦勾檐,短叹一声:“说来也怪,某于锦阳仅只逗留三载,一旦阔别,却甚是挂念,当年悠游四海、放足天下的豪情竟然不在,思念起这并非故土之处。”
“沨从来以为,师兄的抱负,应在朝堂,不在山水之间。”
魏渊微一挑眉:“如此……世子岂不是暗指某矫情虚伪?”
“师兄之抱负,虽在朝堂却不在富贵权势,失望于现状,才寄情向山水怡情,沨可曾体会错了?”虞沨再斟一盏美酒,双举为敬:“彭御史的密奏已在天子案前,当得他归来,数日间朝事便起纷争,而此次他能彻查南浙一案,多得师兄之力。”
魏渊接了酒,却未急着饮,置于身前,又替虞沨斟了一盏,同样双举递上:“事情如此顺利,多得世子暗中筹谋,我隐在暗处,方才能查明真相……世子献策,由得金相党羽继任江州府长官,紧跟着京都御史又到,在南浙成为众矢之的,有他在前边‘借箭’,哪还有人留意到我这个浪子闲士。”
虞沨饮了一盏,挑眉之间,却也言辞由衷:“话虽如此,某也知师兄此番经历了不少艰险。”
“不算什么,郑知州原本在江州有青天之名,无论百姓,抑或游侠,于他莫名遇害之事,都有许多疑惑,刑部与大理寺不作为,在江州以致宁海南浙,早引民愤暗涌,某才一去,将那出‘孝女缨络’传扬坊间,就有不少江湖豪侠暗地寻到了我,提供凶犯嫌疑。”魏渊微微一笑:“继任知州也是个雷厉风行的,铁血手段,欲灭口绝证,反倒让背后下手之暗盟为求自保,摁捺不住四寻活路,我才能寻得实据,筹谋后暗递彭御史。”
虞沨颔首:“委实南浙污吏横行,当初梁初同就收罗了不少证据,无奈其身不正,倒被金相一党反打一耙,这一回彭向,倒是个清廉正直之人,又出身世家,为秦相门生,可仅凭他一人之言,想必也会引金相一脉凶猛反扑。”
微微沉吟之后,魏渊方才饮酒,慨然置盏:“世子可是要让某出面,与奸党对质?”
虞沨一笑,尚还未说话,却忽闻门响,与魏渊齐齐侧目——
进来的是满面怨气的晴空,鼓着腮帮,眉心紧结,但是,他甚至未及所话……
一黑一朱两个影子又纠缠着打了入内,明明勾臂绊脚、分合腾移,却只有轻微地掌接步动之声。
虞沨并未“失色”,看着灰渡略微有些保留地与虞洲缠斗。
虞洲手里还举着一盏清酒,故而灰渡也负了一臂于腰。
两人竟然“公平无害”地切磋着正在兴头。
“世子,二郎不愿等小的们通禀,竟要硬闯。”晴空跺脚,瞪了一眼“兴致盎然”的灰渡,咬牙说道:“灰渡竟还胡闹!”
魏渊只看了一眼,认得是王府近侍与虞二郎后,注意力又集中在美酒佳肴上头。
“灰渡。”虞沨轻轻两字。
缠斗的身影攸忽分开,虞洲站稳身形,正待要奚落两句,却吃惊地发现手中已然空空。
灰渡的肃颜映在酒盏中,递向他的面前——“二郎承让。”
胜负瞬息分明。
虞洲讪讪接过酒盏,颇带深意地看了灰渡一眼,转身已是热切的笑容,执盏朝向魏渊:“先生多时不见。”
魏渊起身相迎,客套两句,饮了酒,坐上旁观面前两个少年,极其自然地上演了一出兄友弟恭。
虞洲落坐,目光尚且打量魏渊:“先生这是远道归来?”
“正是。此番去宁海一游,归京无处安身,才烦劳世子。”魏渊含笑说道。
“原来如此。”虞洲微微颔首,看向虞沨:“兄长可是为了捧场,才专程来这凌霄阁?”
他十分满意地“观察”清楚了虞沨眼中的疑惑。
“兄长莫非不知?五妹妹近时有意于商事经营,以作消遣,这一处正是国公府名下产业,我今儿个前来,正是为了捧场。”虞洲笑道。
原来如此……虞沨浅浅一笑,眉心淡漠,似乎不以为意。
虞洲便更加满意了,看来,“情敌”对五妹妹的行踪也不甚了了,是他太将虞沨看重了一些。
“兄长要的这酒,并非凌霄楼最香醇的罗浮春,想来不是此处常客。”虞洲之好奇,无非是那些“儿女情长”,并不疑魏渊突然归来的缘由。
“也是最近听闻,凌霄阁有道远近闻名的蜜汁烤,才起意尝鲜而已。”虞沨淡淡一提。
虞洲心下一声暗笑——早前还目带疑惑,这时又说“最近听闻”,什么用意?暗指是知道五妹妹最近日常?哼,无非是装模作样罢了。
“我倒是听说,新出的一道西施舌才是招牌。”虞洲不肯认输,他可是打听过了,这一道菜才是凌霄阁的主推,无疑是掌柜的按照旖景的指点:“稍后让店家送上一道,也算是为魏先生接风。”
说完颇带着些意得地看着虞沨,却见他依然云淡风清:“如此,先谢二弟。”
虞洲挑了挑眉,一时只觉得无趣,虞沨性情“温吞”,以示“风度涵养”,他却甚是不屑,更不耐烦继续冷嘲热讽,又再与魏渊客套几句,就作辞离开,果然张罗着跑堂,让送上几壶罗浮春,并一碗清淡鲜美的西施舌。
虞洲继续在凌霄楼最是华美宽敞的包厢,与一堆的纨绔推杯换盏,心情恢复愉悦。
还道五妹妹对世子“亲近”,原来不过尔尔,这让虞洲心头暂且一松,只以为他与虞沨尚还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而这边厢,魏渊颇觉莫名其妙,仔细琢磨了一番虞洲的忽来忽去,言中有意,才笑道:“相隔一载,不想世子竟与我那行五的学生亲厚起来,以致虞二郎拈风吃醋。”
虞沨一笑,并不想在这话题上纠缠,转回起初:“眼下时机,尚不到师兄大展鸿图之时,沨十分惭愧,师兄才归京都,只怕逗留不长,又得劳您奔波别处。”
魏渊略微蹙眉,却并不追问虞沨欲让他去向何处,只沉声问道:“世子,据我所见,南浙一事尚不至让金相服诛,而要清除污吏,势必会引朝堂之争,世子若是在此时立于风头浪尖,许会承担风险……”
“原本为民情国安,也是为人臣子之责,可这时,我还不至直面相向。”虞沨摇了摇头:“师兄之虑,某心领之,但与金相为敌,还是先隐于暗处为优……金相之势,南浙尚不是最为关健,追随于他手握重兵大势者,一是在华北,一集为潇湘。”
言辞停顿时,虞沨再斟一盏:“师兄可愿回华北?留意金相党羽间的恩怨利益之争,以期找到瓦解动摇之策?”
魏渊似乎迟疑:“只怕人微力薄……”
“师兄宽心,经过这一年,天察卫之势已经扩大,并有我执掌手中,师兄前往,我自然能提供助力。”
魏渊一怔,显然不曾想到短短一时,天子竟将天察卫托付给尚才十七的世子。
虞沨似乎也料到魏渊不会拒绝,继续说道:“曾听恩师提起,东明隐士中,有一位幽潭先生,怀有奇才,既通经史韬略,又善卜算奇经,渊博广见、高智达闻,因无志名利场,宁愿居于山水……我曾经探得幽潭先生年已古稀,想必不愿再入仕踏俗,但他也收了几个弟子,其中最得先生看重者,便在燕南乔县授书传学,师兄或可先去探访一下这位乔寄众,若他有一展抱负之念,不妨纳他入天察卫,将来或有重用之处。”
其实关于这个开馆授学,却只收贫寒子弟的“怪人”,虞沨早有打探,知乔寄众颇得幽潭先生真传,最关健在于,对水利一事上甚是精通,想到来年那场不可避免之天灾,引发的一系列祸乱,世子这也是在未雨筹谋。
他回忆前事,隐隐觉得,远庆五年的那场洪涝,并非天灾那么简单。
尽管阻止不了“天灾”,也许能避免“人祸”,平定灾情,挽救人命。
这么与魏渊谈了一番南浙时势,又布置好接下来的计划,当过午时,虞沨着人结帐,不想掌柜的亲自前来,显然是认出了世子。
“五娘早有吩咐,若世子来此,菜肴酒水尽数免帐。”
魏渊大感兴趣,一手轻抚着颔下修剪得“恰到好处”的青须,笑意里暗藏深意。
虞沨却是一挑眉,并没有坚持付帐,只是说道:“如此,但有敝人二弟加的几壶罗浮春,还有一道西施舌,掌柜的别忘了记他头上。”
引得魏渊捧腹大笑,直指着虞沨:“世子,我才知你竟是这般计较,半点不吃亏。”
虞沨满面正色:“师兄可别误会,想二弟专程来捧场,给五妹妹送银钱,拳拳美意,我这是成全他罢了。”

☆、第两百零二章 御史还朝,两相斗法

不得不说,江薇在“激将大法”作用下,“勉为其难”地收下了旖景的好茶好酒之后,内心里始终还是有些负担的,自打从香河归来,踌躇了半月,再告与不告之间犹豫迟疑,终于在这一日拿定了主意——做人要诚实,不能因为那些小恩小惠,就同流合污,欺瞒世子。
故而,虞沨这日才在凌霄阁,被虞洲隐晦地“提醒”了他与旖景的“深情厚谊”,归来之后,就接到了江薇的“小状”。
“那日世子前脚才走,三殿下便去了田庄。”
……
“世子,我没有旁的意思,只远远看着,三殿下与五娘交谈甚欢,很为世子不值。”
……
一旁的罗纹急得险些忍不住跳脚——阿薇也太……这话就这么直通通地说了出来,岂不成了议人是非?世子不会埋怨阿薇背后小人吧。
虞沨看着江薇义正言辞地模样,一声暗叹——旖景要笼络阿薇,报她的救命之恩,的确大有难度。却微笑着看向罗纹:“日头太盛,一路回来,实在口干舌躁。”
罗纹醒悟过来,世子是要“清场”,甚是担忧地看了一眼江薇,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世子,我对五娘直说,要将这事转告于您,看她并不在意。”江薇又再加上一句。
虞沨总算是叹息了出来:“阿薇,多谢你提醒。”
就这么一句话,让江薇怔在当场,心底酸涩晦闷的情绪一阵翻涌,瞬息涨湿了眼角。
他说多谢,便是承认了……
毫不晦言,对那人的倾心。
虞沨看向轩窗,微微侧面,并不正视江薇的伤怀:“阿薇,有件事我没告诉你,其实数月之前,我与江汉见了一面,就在锦阳。”
……
“他对你放心不下,托付我要保你平安。”
江薇心中一颤,即使明知他若认同,不过因为责任,可是她还是期待着。
“阿薇,我视你如安然并无区别,必会保你平安。”
安然,是他的妹妹……
这么多年,这是他最直接地告诉,清清白白地就将他们之间区分,泾渭分明。
他一直知道的吧,她的情意,视他怎如兄长?
“我知道我出身卑微。”哀痛与不甘,让江薇只说出这么一句话,就哽住了喉咙。
她不敢看他向着金阳的侧面,只垂眸盯着自己无措纠缠的手指,指尖上,从哪里沾染了一滴湿润?
“人品好坏,与出身无关。”她听见他依然冷静,有如玉叩的嗓音,还是那般温暖清越:“阿薇,你很好,是我只能做到如此。”
是了,很早以前他就说过,人心不能勉强,她还记得当时他满是苍凉与惘然的目光,看向空谷雾色里绰约的山脉,她甚是不解那苍凉的来源,怎能设想,那一句话,最终落在了她的身上。
促不及防,就在今日。
江薇慌张地离开,仿佛如此,这一切就不曾发生,她依然能像从前一样,懵懂地留在他的身旁,心怀期待。
竹帘乱晃,仓促的步伐有如一路叹息。
罗纹从水厅里,托着茶盏过来,刚巧目送了江薇慌张远去的背影,半响,才重重叹了一声——就连是她,也瞧出了世子待苏五娘的非同旁人,而两人无论身份,还是才貌,恰如天作之合,起初她尚且以为,世子不会对旁的女子动心,唯有阿薇,时常接触,算是最亲近了。
可惜,身份上到底还是差得太远。
但将来,苏五娘是否能容纳阿薇为个妾室呢?罗纹忖度着,阿薇对世子一往情深,想来不会在意身份,世子因着多年情份,将来也会对阿薇顾及几分,只要苏五娘心怀大度,阿薇将来的日子却也不至艰难。
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劝说阿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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