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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重生之再许芳华-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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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祖母会怎么罚三妹。”旖辰兀自还有些担忧。
“今日若不是秋霜替我挡了一下,那镇纸定会砸中我的额头,可怜秋霜手臂都被砸肿了,万幸没有伤着骨头。”旖景想来也是心有余悸,对三娘并不同情,不可否认,当重活一世,她是有与三娘修好的打算,可一昧地忍让却不是修好的办法,依三娘的性情,若让她觉得你好欺,只怕更是瞧不上你,再说心里芥蒂不解,一昧忍让难道就能让三娘想开?
她绝不能担着克死生母的罪名,也不能不为秋霜出这一口恶气。
旖辰听妹妹说这般惊险,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当下就觉得三娘实在太过份,也不再为她说话了。
过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见黄氏领着二娘、三娘出来,旖景与旖辰连忙迎了出去,二娘眼眶红肿,掌心紧握,狠狠瞪了旖景一眼,也不说话,径直一溜小跑就出了远瑛堂,只三娘在黄氏严厉的目光注视之下,不敢学二娘的委屈模样,忍气吞声地冲旖景一福:“今日都是姐姐糊涂,口不择言不说,还险些伤了五妹,五妹一贯大度,还望宽恕了姐姐这回。”
旖景虽不知她受了什么责罚,但也感觉到三娘心不甘情不愿地示弱,若是以她从前的性子,一定会得意地哼哼一声,耀武扬威地扬场而去,当然,这时的她,是再不会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的,于是伸手扶了一扶三娘,十分真诚地说道:“姐姐请起,从前种种若能一笔勾消,当是你我之幸,只望姐姐心里再无芥蒂,今后我们只做和睦相处的好姐妹。”
却是分明知道的,一些芥蒂深埋,经过了十余年的扎根繁衍,又怎会是短短几日之间能够消除?
旖景目送着三娘在夕阳下倔强远去的背影,深深地觉得无可奈何。

☆、第十五章  一段遗恨,隐埋祸根

关于生母,原本就不在旖景的记忆里,为了不让她伤心,大长公主极少在孙女面前提起已经逝世的长媳,可在旖景幼年的梦境里,偶尔还是会出现一个妇人,背着阳光站在离她远远的地方,眉目模糊。倒是继母偶尔会提起,说的无非是才华出众,贤惠温婉——那倒是,譬如张姨娘用那等龌龊法子爬了主子的床,大长公主一怒之下要发落了她,当年多亏了旖景生母温言劝慰,才能留在国公府里跋扈多年。
前世时旖景虽知三娘对庶女的身份心怀芥蒂,以致一直对崔姨娘冷若冰霜,逃避着她是“小妇养的”这个事实,但也一直不知道生母曾有将三娘记在名下亲自抚养的打算,更不知道这就是三娘屡屡与自己作对的根本原因。
旖景觉得十分疑惑的是,究竟三娘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些事情,又从什么时候就有了这样的芥蒂。
当她可怜兮兮地趴在祖母的膝头,忐忑犹豫地询问:“祖母,母亲真的是因为我才……”
大长公主一把搂住她,用力拍打了几下肩膀:“不许胡说,更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看着孙女儿哀伤疑惑的眼神,究竟还是不忍,大长公主才将前事说明:“你娘身子本就不算康健,头胎又是怀的双生,生产时就很有些惊险,后来太医也说,怕是将来生养艰难……你娘当初只以为再不能有孕,为子嗣考虑,又看着崔姨娘是个老实的,一方面又有打小侍候的情份,这才作主抬了她……崔姨娘性子柔弱,怀孕后又被诊出是个女儿,你娘也是担心三娘庶女的身份会受张姨娘欺压,这才起了将她记在名下的念头……不想崔姨娘未至临产,你娘也被诊出喜脉。”
“虽然太医说你娘身子凉弱,极有可能保不住这胎,也说过产后或许会有凶险,可你娘依然坚持着要将你产下,十月小心呵护,才顺利把你生了下来,当年我还记得你娘的欣喜模样,将你抱在怀里就是不愿撒手,可是太医说的话竟然成真,自从生产之后,你娘的身子越发羸弱了,不到两月竟然……”
大长公主长叹一声,随即又严肃了神情:“当年有了你,婉娘可是欣喜若狂的,如果保不住你,想来她也会怪罪自己……只要你健健康康长大,平安顺遂一生,婉娘在天之灵也能得个安慰,如果因为三娘那句恶语就有了心结自怨自弃,婉娘在天上也会伤心。”
原来她之所以能来到这个世上,竟然这般不易,是她的母亲豁出性命才让她有了生的机会……三娘说她克死生母,也不全是无中所有……想她前世挥霍的十八年,最后落得个那般境地,自己死了也就罢了,还害得无辜之人丧命,更连累家族亲人蒙羞……当得知自己“毒杀亲夫”“畏罪自尽”的噩耗后,不知祖母与父母要如何面对楚王……
旖景将面孔久久埋在祖母的膝头,只觉得面颊火烧火燎的炙烫,过了许久,方才抬起头来:“祖母宽心,孙女儿才不会自怨自弃,必会平安喜乐,一生顺遂,以报父母养育大恩。”
愚钝与屈辱的人生只要一次就够了,这一世要做的事情太多,她哪里有时间自哀自怜,更没有颜面黯然神伤。
大长公主见旖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里也实在安慰,却听旖景话音一转:“虽说孙女儿打小就没了生母,可继母一直待我视若己出,更别说还有祖母您的千般呵护,若是这样还自哀自怜,岂不成了不知好歹的人?要说起来,这世上比我可怜之人大有人在,远的不说,沨哥哥也是自幼丧母,并且还身染恶疾,祖母,沨哥哥果然如传言那般,活不到及冠吗?”
旖景半仰着小脸,目不转睛地看着祖母。
她清晰地看见了祖母眼睛里一掠而过的痛惜,心里便是一沉。
“沨儿也实在可怜。”大长公主缓缓地抚着孙女柔软厚重的长发,语气里似乎有些犹豫:“楚王妃走得早……他身子又是那样,莫说冠年,五岁时就险些……多亏了太医院那帮人还有些本事,把那孩子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调养了好几年,眼看着身子才好些……沨儿虽说自幼体弱,可实在是心怀抱负的好孩子,否则也不会身子才好些,就坚持要去翼州求学……这些年楚王为了他也是遍寻名医,只望功夫不负有心人吧。”
这么说来,八娘的话竟然是真的了,旖景又细细琢磨了一番祖母的话,感觉到似乎暗藏隐情,待要细问,一时又不知从何问起,沉默了一阵,方才勉强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祖母,楚王妃过世这么多年,沨哥哥又……为何楚王伯伯没有想过再娶?”
莫说楚王是皇族,就算普通人家,元配早逝,独子又是个活不长的,为了血脉子嗣考虑,家主也会再娶贤妇,生下其他的儿子来继承家业,就好比旖景生母过世,父亲膝下也已经有了两子两女,还都是健康无疾的,也照样娶了继母,这才符合世情,相比之下,楚王府的情形未免太过蹊跷了一些。
大长公主起初还不曾疑心其他,听了这话后未免觉得有些惊异,笑问旖景:“沨儿这些年都在翼州,你见都不曾见过,怎么竟关心起这些事来?”
旖景早有准备,浅浅一笑:“原是今日见着六妹妹在看《溟山文集》,可巧是沨哥哥抄录的版本,一时姐妹们谈论起来,都钦佩沨哥哥的才学,孙女儿后来又因为三姐的话……感伤了半日,不觉想起了沨哥哥。”
楚王府里的那些陈年旧事,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大长公主有些犹豫,可看见孙女儿一脸好奇的模样,又想着两家毕竟是亲戚,更是时常来往的通家之好,孩子们渐渐大了,知道些事也有好处,当然,那些不为人知的阴私事还是要暂时瞒着才好。
衡量了一番,大长公主才斟酌着说了一段往事。
原来还得追溯到老楚王了。
当年镇国公谢晋本也是前朝东明潭州参将,与高祖虞兴邦乃结义兄弟,后高祖在楚州起兵,第一个联合之人就是谢晋,两人义气相投,谢晋二话不说也在潭州举起了反旗,拥护高祖起兵。
哀帝闻变,勃然大怒,遂以谋逆之罪抄灭谢家族人,谢晋预先做了安排,让父母妻儿逃离锦阳京,去楚州安顿。
不想中途出了变故,妻子、长女意外与家人失散,音讯全无。
谢晋有一贵妾齐氏,膝下子女双全,自去楚州,在内孝养公婆、教管子女,还时常于军营效力,缝补盔甲、削制箭簇、照看伤兵,因此贤名四传,又因谢晋元配始终没有音讯,大家只道凶多吉少,于是这个齐氏,自然而然就被谢晋扶为了正妻。
齐氏有两子一女,女儿云清本是行二,可因长姐也同样音讯全无,因此她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谢家的嫡长女。
“清娘在楚州,与我们几个也是一处长大,自幼与二哥青梅竹马。”大长公主说起这段陈年往事,也是不胜唏嘘:“后来大隆建国,父皇本欲封谢晋为异姓王,却被婉拒数回,只得退了一步,封他为镇国公。”
虽是如此,可新兴勋贵与前朝遗臣无不知谢晋厥功至伟,而谢家在前朝东明时也是望族名门,他的嫡长女,一时成为勋贵与世家风涌求娶的名门淑女。同时,几位皇子皆未婚配,尤其是年岁最长,又由严后抚养长大的二皇子,更是都中贵族们眼里的“贵婿”之选,无不希望家中女儿成为二皇子妃。
“母后深知二哥与清娘两情相许,有意撮合他们两个成就姻缘,镇国公当然不会拒绝,可当时江山初定,北原人还盘据在朔阳城,战乱并未结束,二哥随军作战,婚事一度就耽搁了下来,但母后还是在有意无意间,把二皇子妃将是镇国公府嫡长女的话泄露给贵族们得知。”
可就在这个时候,镇国公元配梁氏忽然现身,并且直指当初是中了齐氏的设计,以致与家人离散,梁氏带着长女隐姓埋名,在市井中历尽艰难,好不容易才存活了下来。
镇国公起初还不信,可经过一番暗中调察,竟然发现齐氏当年果然做出了那样的恶事!
齐氏被休,云清嫡长女的身份当然就被剥夺,成了庶女。
但镇国公与皇室联姻的消息已经在贵族圈里传扬开来,无论是谢家,还是皇室,都不希望婚事作罢。
“母后本就重嫡庶,自然不会同意一个庶女成为皇子正妃,二哥虽然心有不甘,后来也只能娶了清娘的嫡长姐。”大长公主说道:“可二哥对清娘始终念念不忘,得知她在家里处境艰难,更是难以释怀。”
听到这里,旖景已经明白了,老楚王当年无奈之下才娶了眼下的老王妃,可他的心,却一直在谢云清的身上,因此后来才求了高祖与严后,纳了谢云清为侧妃,谢家两个女儿都嫁入了楚王府,老王妃生下楚王,谢云清也生下了镇国将军。
若是梁氏没有出现,齐氏的阴谋不被揭穿,谢云清一定会嫁给老楚王为正室,那么镇国将军作为嫡子,自然能继承楚王之位。
虞洲当初咬牙不甘,说世子之位本应属于他,必然是基于这个原因。
又听祖母继续说道:“二嫂心地善良,性情柔弱,对清娘又心怀歉疚,自从清娘入了楚王府,她待清娘甚是亲密,这一对妻妾之间,处得甚是容洽,故而二哥虽宠爱清娘,对二嫂也一直尊重。”
旖景却暗中思忖,老王妃宽容大度,可那位侧妃却未必甘心,否则她的子孙也不会有如此深重的怨念,不愤王位被兄长继承。
“二哥本就是重情重义之人,清娘病逝之后,他郁怀难解,不多久也跟着去了……”大长公主与老楚王兄妹情深,提起哥哥的死,眼圈不由也有些湿润:“你楚王伯伯的性情肖似他的父亲,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当初楚王妃过世,他也是哀痛欲绝,再加上沨儿的身子本就羸弱……也是担心有个万一,娶妻不贤的话,反而会害了沨儿。”
当大长公主说完了这段旧事,已经是到了夜暮四合之时。
旖景回到绿卿苑,又是一晚辗转反侧,把祖母说的话反复思量,渐渐咂摸出其中可能的隐情来,虞洲的不甘,必然是基于这一段往事,可谢云清病逝时,他还没有出生,祖辈的恩怨对他当不会有这么重的影响,他之所以怨愤不甘,想来是出于镇国将军的灌输。
镇国将军之母做了十多年的嫡长女,又与老楚王两情相悦,本应成为王妃,无奈齐氏奸计败露,她的身份也有了云泥之别,虽说因老楚王重情,坚持纳了她为侧妃,可她难道就真的不会介怀?就算老王妃宽容,待她亲厚,可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最直接的区别——她生下的庶子无论如何都不能继承王位。
侧妃一定心怀怨念,故而对镇国将军灌输了那等观念——楚王府的一切,本应当属于你!
想来镇国将军自幼就心怀不甘,可他那时却无能为力,直到娶妻生子,心里的欲望才膨胀得不能自抑。
旖景想起祖母提起楚王妃病逝,与世子五岁时也险些夭折之时,神情里分明有些愤怒……其中必有隐情!
难道果如自己猜测那般,楚王妃的死与世子的病是人为造成!
再往深想,如果世子仅仅是病弱,还不至于让楚王戒备到如此地步,前世之时,关睢苑一应药膳饮食,都只能由罗纹与管事嬷嬷经手,就连镇国将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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