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清羽记-第4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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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长提一口气,丹田传来火烧般炙热,凝聚起九阳真气。
那名猛将般的大貂璫审视着他颈中的刺青,然后道:「萧刺史?」
他声音虽然不像太监那样尖锐,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请续看《六朝清羽记》30
第三十集
【简介】
星月湖与宋军打得如火如荼之际,却有一支无比招摇的宣诏使船队浩浩荡荡来到江州。
一群纨绔子弟出游似的来到江州,同时雪中送炭地带来可用人马。夏用和按兵不动的意图终于显露──宋国的工匠聚集军营赶造各种攻城器械,但水泥的坚固程度超乎预料,反倒是兽蛮士兵发挥奇效!
明知孟非卿有意栽培,程宗扬仍然拒绝在战场上立军功。对他而言,战场在别的地方!
第一章玄骐之危
伴随着激越的战鼓声,选锋营的铁骑犹如夜色下的黑潮漫过战场。空喷的原野上,一座被铁丝网围起的战阵宛如小小的礁石将黑潮分开,两军碰撞的厮杀声随即响彻夜空。
战阵周围遍布着断枪组成的简易鹿角。露出地面尺许的枪锋一向外倾斜,枪尖反射着寒冷的月光。
一名选锋营骑兵冲来,战马的铁蹄践开断枪,马上的骑兵手臂蓦然挥直,手中的短枪呼啸而出,将十几步外的一名佣兵刺毙当场。
铁丝网内一名穿着青黑色制服的军人闪身掠出,他的身体如箭矢般横飞,手中的长矛犹如怒蛟贴地卷起,将战马的一条前腿击得粉碎。
战马嘶鸣着仆倒,庞大的躯体撞上散布的枪锋,大片大片的泥土伴着马匹的血光同时溅起。选锋营的骑手甩铠跃起,左臂举起圆盾挡住对手的长矛。
就在这时,一抹刀光从夜色中飞出,狠狠斫在他的颈中,血光如匹练般飙起数尺。
选锋营的骑兵滚滚而来,无数铁蹄溅起尘土,蹄声震动天地,却没有人踏进大貂珰身周二十步的距离。
那个佩戴貂瑺的锦衣人一手提着萧遥逸,一手握着蛇矛,鹰隼般的眼睛注视着萧遥逸颈中的纹身。
浸透血腥和火药味道的烟雾从包着银钉的鞍侧漫过,在弯曲如蛇的矛锋上缭绕变化,每一个细小的波动都令人心惊肉跳。
“萧刺史?”
大貂珰的声音略微阴沉,却没有太监那种刺耳的尖细,如果不是他的华服和光溜溜的下巴,几乎没有人能看出这个猛将般的壮汉竟然是一个太监。
刃在颈中,萧遥逸不改世家纨绔的嚣张本色,他一点也不客气地朝大貂珰脸上喷口血,叫道:“死太监!敢不敢砍了我!有没有这个种!”
大貂珰脖颈微微一晃,避开鲜血,神情间看不出喜怒。
程宗扬肚子里禁不住大骂:死狐狸,你少说一句会变哑巴?都让人家生擒还猖狂呢!真不怕死太监砍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程宗扬一边迅速聚集真气,一边脑筋转得飞快,想着怎么引死太监分神,好救小狐狸。
就在这时,他看到萧遥逸垂下的手掌在身后微微摇了摇,然后悄悄写了个“七”字。
程宗扬的心跳险些漏了一拍。这死太监竟然是第七级归元境界的修为,整个六朝能达到这种修为也不过数十人,大多是坐镇一方、称王称霸的猛人。星月湖内部恐怕只有孟老大能和他一较长短,难怪死太监干掉石之隼就像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但程宗扬已经是骑虎难下,九阳神功一经发动,真气便凝聚成光球,自己刚迈入第五级的修为还没那个本事把光球在经脉中释放。
一不作、二不休,程宗扬索性又凝出一颗光球。小狐狸若被死太监干掉,自己这会儿掉头就跑也跑不过选锋营的马腿,还不如玩一把大的。
程宗扬丹田一团炽热,九阳神功凝聚的光球从腹下升起,沿手少阳经络汇入掌心。这是他踏入第五级坐照境界后第一次动用九阳神功。
九阳神功极耗真气,按照自己以前的修为,凝聚四个光球就差不多将体内真气耗费一空,拼了老命也无法将第五颗光球凝聚成形。
但现在自己不仅轻轻松松就能凝聚出五颗光球,气脉运行间也出现一丝奇异的变化,似乎每一颗光球都与自己的心念相连,不仅在体内控制自如,甚至自己感觉即使打出去也能控制它的方向和转速。
与此同时,另一种玄妙的感觉从经脉间升起。凝成光球的九阳真气在经脉间运行,带来火焚般的炙热感,比以前的热度增加十倍。
如果是以前,不等九阳真气发出,自己的经脉就炙痛难当;现在光球运行过后,却有一种清凉气息丝丝升起,与太一经的感觉极为相似。
大貂珰并没有立即动手,他审视着萧遥逸,似乎在考虑什么,良久才说道:“宋晋两国向来交好,值此时节,两国边境匪寇聚集,秦某奉吾主令旨,入境捕寇。萧刺史身为一方父母,保境安民有责,但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此番误入寇营,险些误伤,还须多加小心。”
说着他放开萧遥逸,温言道:“请代秦某向萧侯问好。”
姓秦的大貂珰一边说,一边伸出手,似乎想帮萧遥逸拍拍身上的泥土。
程宗扬没想到死太监认出小狐狸的身份,竟然二话不说把他放了!诧异间,看到他手掌拍出,掌下的景物微微变形,仿佛空气被压缩所造成的折射,竟然是带足真气。
程宗扬顿时大叫不好,立即一掌挥出。
萧遥逸身后仿佛长了眼睛,双足一落地,身体便如卧在空中一样横飞起来,右手向后挥洒,五指如拨弦般弹出,逐一点在大貂珰的掌心。
那个猛将般的太监一掌穿过指影,“篷”的一声按在萧遥逸的肩头。
萧遥逸身体剧震,浑身骨骼都发出轻微的爆响,人在半空就狂喷一口鲜血,身体如柳絮般飘出丈许,仰面摔倒在地。
程宗扬顾不得查看小狐狸的死活,掌心蓦然涌出一团白光,狠狠击向大貂珰的腰腹。
他已经进入第五级坐照的境界,这一击的威力较之当日与苏妲己交手时强出数倍,此时倾力使出,光团未至,大貂珰的锦服已经像被烈火烧炙般发黄。
大貂珰的手掌泛起一层淡青的光泽,五指鹰爪般一紧,抓住那颗光球,掌中发出一阵炒豆般的脆响,将那团光球消弭于无形。
大貂珰举手破去九阳真气,眼中露出一丝光芒。“王哲是你的什么人?”
程宗扬也不答话,双掌一翻,两团光球同时脱掌飞出。
“年纪轻轻,九阳神功便有三重修为。”
大貂珰挥掌击碎光球,冷冷说道:“你是韩庚,还是秋少君?”
“死太监!少废话!纳命来!”
暴喊声中,程宗扬又击出一团光球。大貂珰的鹰爪再次递出,抓向那团真气凝聚的光球。光球入手,大貂珰的手掌忽然一震,那团光球竟然在掌中微移寸许。
九阳神功虽然精妙,但他五指满蕴真气,足以击灭这一道经脉凝聚的九阳真气,只是这光球入掌之后移出寸许却成了全力攻其一指的局面,落点正在姆指。
以大貂珰的修为,也难以一指之力与一道经脉凝出的九阳真气硬撼;拇指一且受创,等于废去一只手掌。这年轻人的机变和修为还在自己预计之上。
大貂珰爪形变化,中指点出,锐利的指风刺穿光球,光球应指破灭,指骨也格的一声折断。
他用一根手指的代价化去这股九阳真气,然后抬眼道:“九阳神功四重,以你的年纪可谓不俗。韩庚年纪比你长了许多,又传闻陨落塞外,想必你就是秋少君了。”
“秋小子有我这么帅吗!”
程宗扬叫道:“死太监!看我的九阳神功第三十九重!”
一团刺眼的白光亮起,比刚才的声威更加震撼。
九阳真气离掌之后,果然还能与自己心意相连,可惜自己修为不够,可以操控的距离不过尺许,饶是如此也伤了大貂挡一指。
方才看到大貂珰用肩膀硬挡徐永一矛,程宗扬还以为他有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硬功夫,现在看,大貂珰只是用强横的修为强行压下伤势,不然自己也不可能击断他一指。
大貂珰眼中露出一丝难以索解的讶色。
九阳神功终究是太乙真宗镇教神功,修习者以阳脉为引,将全身真气凝聚一处,威力在一瞬间达到顶峰;他破去这个年轻人的九阳真气看似轻松,实际上远没这么容易。
这个年轻人此番出手,那团光球不仅没有凝聚不散,反而以肉眼难以追踪的速度飞速扩大,这完全不是九阳神功发动的景象,但其中蕴藏的九阳真气强烈至极,让人无可怀疑。
大貂珰右手一振,蛇矛如闪电般击出,挑中那团九阳真气。
这年轻人显露出的修为虽然超过他的年龄,终究不过第五级坐照的境界,能修炼到九阳神功第五重已经是他的极限,只要破去这勉强成形的最后一击,这年轻人体内真气耗尽,不用自己出手,也无力再战。
令他诧异的是,那年轻人的右掌又爆出一团白光,狠狠拍在自己的左掌上。
“叮”的一声,大貂珰的蛇矛挑中第一团光球,矛尖刺中一块硬物,却是一粒小小的龙睛玉。
接着“篷”的一声巨响,他受伤的左掌与程宗扬硬拼一记,身影向后晃了一下,织锦的衣袖如蝙蝠般飞开,露出并不粗壮却坚如铁石的手臂。
程宗扬只觉自己就像一只狂奔的犀牛,一头撞在一道钢铸的城墙上,强大的反震力道使自己的右臂一阵剧痛。
但程宗扬清楚感觉到,自己的九阳真气破开大貂珰这一爪,炽热的气息侵入他的经脉。
大貂珰身体重新挺得笔直,沉声道:“九阳神功,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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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左掌击出的九阳真气看似雄浑,其实只是一小团,不过里面包裹着一粒小小的龙睛玉。那粒龙睛玉由冯源施过术,一经激发立刻爆开。他真正的杀着则是右掌的第六颗光球。
大貂珰不得已地仓促变招,不但没有击碎光球,反而被九阳真气侵入经脉,结果以弱对敌,一击之下,经脉便告负伤。
虽然上了这个年轻人的当,秦翰却毫不在意。两军对垒讲究兵不厌诈,何况生死相搏?
程宗扬一掌击出,体内的真气顿时耗尽。如果是平时,自己可能栽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但此时战场上弥漫着浓烈的死气,等于源源不绝地补充真阳,丹田一转便多了一丝真气。
程宗扬看也不看就向后跃出,一把拽起萧遥逸朝阵中掠去。
程宗扬真阳充沛,第四级入微境时便能多凝出半颗光球,这时拼尽余力,先以左掌勉强成形的九阳真气诱敌,接着右掌痛下杀手,终于击伤这位修为高自己两级的大貂珰。但能不能救下小狐狸和自己的小命,程宗扬没有半点把握。
提着萧遥逸刚掠出两丈,一股强大气息便从背后袭来。程宗扬头皮发麻,不用看就知道那是死太监的蛇矛。
只一个呼吸,死太监就压下伤势再度出手,这分修为真不是盖的。
眼看要被蛇矛追上,程宗扬抱住萧遥逸的腰往地上一滚,拼着被马蹄踩中的危险,从一匹战马腹下钻过,一边躲避大貂珰的蛇矛,一边拼命补充真气。
萧遥逸身体僵硬,口鼻气息皆无,连脉搏都已经断绝,但程宗扬知道他还没死——自己还没有感受到他的死气。不过若被大貂珰的蛇矛刺中,自己和小狐狸就变成串在一根矛上的好兄弟了。
蛇矛卷起的狂飙越来越近,眼看弯曲的矛锋就要刺入背脊,忽然程宗扬奋力一掷,把萧遥逸抛到阵中;接着旋过身,“叮”的一声,手中多了一柄匕首,间不容发之际挑住蛇矛分叉的矛锋。
那柄匕首锋刃不过三寸长短,薄薄的刀身犹如冰玉,看起来摔到地上就会粉碎。然而大貂珰的丈八蛇矛击在上面,连火星也未溅出分毫,就这样硬生生被一柄薄刃挡住。
大貂珰的坐骑人立而起,丈八蛇矛在空中一闪,如雷霆般朝程宗扬击去。
那年轻人真气耗尽,已经是强弯之末。大貂珰可以放过萧侯的儿子、晋国的江州刺史,但对贼寇,尤其是星月湖岳贼的余孽,他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
即使这年轻人大有可能是王哲的师弟、太乙真宗未来的掌教,自己也不会饶他性命。
程宗扬盯着蛇矛的寒芒,手中紧紧握住那柄珊瑚铁制成的匕首,所剩无几的真气贯入匕身;突然一股刺骨的寒气袭入体内,使他险些大叫出来。
这柄匕首不只一次救过自己的性命,但程宗扬头一次发现这柄匕首中蕴藏如此强烈的寒气,仿佛一道冰流浸入自己枯竭的经脉。
蛇矛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奥的曲线,仿佛带动天地间的气息朝自己刺来。
程宗扬举臂封格,腕骨顿时剧痛,整条手臂宛如被大锤砸中,骨骼欲碎。他狼狈地跌坐在地,险些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