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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冠盖六宫-第3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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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

    朝堂上便是乱成了一锅粥。

    朱礼就这么冷眼看着,最后才出声道:“如今旱灾严重,今日难得人都到齐了,父皇是否该先解决了这事儿?”

    这话一出,朝堂之上便是齐齐的静默了片刻。

    所有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朱礼的转移话题之策。

    不过在看到朱礼面上似笑非笑的神色时,众人却是这才恍然大悟:朱礼这不是想要转移话题,而是分明的在对皇帝嘲讽!

    其实想想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身为皇帝,最该关心的却是民生社稷,如今灾情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皇帝非但不关心,反而是在这里要废太子。倒是有点儿本末倒置了。

    最主要的是,朱礼并未犯下十恶不赦的大错。远远达不到废太子的地步。

    自然有老臣也是附和:“太子这话极是,皇上,百姓如今水深火热,灾情刻不容缓,皇上您看是不是——”

    “既有灾,为何之前不曾上报?”皇帝问这话的时候,却是多少有些牵强的意味。不过再怎么牵强,话语里对朱礼的质问却也是实打实的。

    朱礼原本有些微微抿着的唇角便是又掀了掀。最后只听得朱礼徐徐开口:“第一次与父皇谈及此事时,父皇正与徐妃畅游御花园。第二次与父皇谈及此事,父皇刚服了丹丸,便是只让我处置此事儿。第三次,父皇心情不好,不予允我进去相见。最终我只得送了奏折进去。”

    朱礼声音不高,不过却是字字句句都是清晰明了。再加上大殿之中无人发出别样声音,便是分外的有些觉得震撼。

    朱礼这些话,其实都是在指责皇帝并未曾尽责:皇帝是作用天底下最大的权力不错,可是也操的是全天下最大的心,担的是全天下最重的担子。

    皇帝却是始终在寻欢作乐,担子都让朱礼这个太子扛着。而如今皇帝却反而过来觉得太子夺权,非要废太子。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听都是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此事却也是谁也不敢也不可能笑。事实上,这种父子对峙的情形,自古以来虽不少见,可是也没这么明目张胆的。

    正所谓子不言父之过,如今朱礼这般行事,却是有些触了世人的底线的。

    不过朱礼心知肚明,却也显然是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朱礼已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一个什么结果了。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几乎都快结出冰来:“太子你这是在指责朕?朕将朝政交给你,你却是如何做的?灾情既是你早就知道,为何到了今日还没控制住?还有,兵败一事,你又如何解释?陈归尘出卖军情,你敢说你并不知情?你分明是明明知道,还要包庇!”

    提起陈归尘,朱礼的神色便是也不再似方才那样淡然,微微凝重了一些:“我只知陈归尘率领残军,又将城池夺回。并未真就投靠了敌军,更没得了任何好处。事实上,那也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这次倒是没等到皇帝说话,晋亲王便是跳出来冷笑道:“说起这个事儿,我倒是有一事儿想请问太子:朝廷诏令陈归尘回京,可为何陈归尘却是并未奉诏回京?这是什么意思?朝廷连下三道旨意,陈归尘却都是视而不见。这是什么意思?要谋反不成?”

    这么一个谋反的帽子扣下来,再加上如今陈归尘的不肯奉召回京。陈归尘将来一回京,等着他的结果自然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朱礼自是不会如此任由陈归尘的被人污蔑,当即沉声道:“皇叔这话却是言重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本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儿。况且当时情况紧急,他那般就决断也未有什么不对之处。若真说有错,错也在我。当初我离开之时,授予了他随机应变的权力。”

    这么一说,朱礼等于是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也是赤果果的表明了一个态度:陈归尘他护定了。

    不过显然晋亲王也就是这么一个目的:无非就是要逼着朱礼将责任揽到他身上罢了。

    此时晋亲王又是一声冷笑:“太子真是好大的权力!我竟不知,太子之权,竟是大过皇权!再说这次,太子明知道天花的危害,却还这般隐瞒不报,也不按照规矩将人送出宫去,更不知是什么心思?”

正文 619。第619章 进退

    这话分明就是在说朱礼居心叵测,任性妄为。

    倒是丝毫没提起杨云溪来。在这些人眼里,这事儿自然也不是杨云溪折腾出来的事儿,而是朱礼的意思——

    虽然也的确是朱礼的纵容。不过这般却是要朱礼一个人承受所有的责任。

    朱礼笑了笑,反而是放松下来:“皇叔这话说得我竟是无言反驳。不过皇叔从何处听来是天花?分明不过是痘疹罢了。”

    宫外自然还不知这情况,当即晋亲王便是愣了一下神:“怎么会是痘疹,不是说——”

    “是痘疹还是天花,这事儿自然也不是我一张嘴皮子就能左右的。”朱礼淡淡的扫了一眼刘恩:“刘恩,你去请太医过来。”

    刘恩领命:“是。”

    晋亲王的质问登时就有点儿尴尬了。不过话既已出口,晋亲王自然也不会再承认自己错了,或是退缩什么。当即便是道:“纵然只是痘疹,这个也是会传人的。也该送出宫去,太子你这般,到底还是过分了。”

    虽然还是质问,不过这会子的语气可不如刚才那样强势了。

    朱礼笑容不改,仍是淡然:“我虽不曾将人送出宫去,可是却也下令封了我太子宫,这点想来皇上您也是知道的。如此还不够吗?”

    比起只送孩子出宫去,封掉整个太子宫,倒是显得更让人震撼一些。

    末了朱礼又浅笑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而且,都是做父亲的,我总归就很不下心来那般对一个不过两岁的孩子。”

    朱礼这般算是占住了理,又站住了情。如今在这儿的所有人,其实想想谁不是做父亲的?真到了那个时候,都不可能真就能狠下心来照着规矩做不是?

    “太子这么说来,倒是觉得自己半点错也没有了。”皇帝再度出声,声音微冷。

    朱礼淡淡一笑:“儿臣自是有错的,所以儿臣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回南京去给皇祖父守墓。”

    这话一出,登时像是滚油里泼了一瓢水进去,登时油锅便是炸了开来。

    朱礼这话倒是和主动请皇帝废太子没区别了。当然也不是真的半点区别也没有:一个是废太子,一个只是去守墓,并未说要辞去太子之位。

    朱礼这话让皇帝也是愣神了片刻:他怎么也没想到朱礼会主动说出这话来。可不是么?一提起废太子,朱礼昨儿反应那样大,此时却是说这样的话,前后反差也未免太大了一些。自然让人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别说皇帝,就是其他大臣们也是半晌才反应过来。

    一时之间,各种议论之声不断,不过却是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话。

    而朱礼始终就那么淡然的坐着,丝毫不以为意。仿佛他说的不过是他今日要吃什么,要做什么一般的微不足道之言似的。

    废太子的呼声,在此时倒是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而皇帝许久也是反应过来:朱礼这一招,其实未尝不是以退为进?他说是废太子,可是朱礼这般自请去守墓,说起来和废太子没什么区别,不过实际上,区别却是大了。一个是彻底的让朱礼没了机会,一个却是留着朱礼的太子资格,只是让朱礼远离了朝政罢了。

    皇帝看着朱礼,一时之间倒是有点儿摸不透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思了。要说是怕真废太子了,昨儿朱礼说的那些话皇帝还记得清清楚楚的,而且如今朱礼这神态,哪里又像是怕的样子?分明不过就是半点不在意才对。

    可要说不怕——朱礼又何必这样退让?

    皇帝一头雾水,朱礼却是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

    不过这件事情显然也不是那么可以轻易决断的——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大臣们毕竟也不是皇帝或者朱礼手里的人偶,他们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这么的折腾了半日,最终皇帝最先扛不住了:他身子本就虚,这般叽叽喳喳的吵闹了一上午,他只觉得脑门都是疼的。

    于是便是有知情识趣的大臣主动提出这件事情稍后再议。皇帝自是没有不同意的,这件事情自也就这般的搁置下来。

    朱礼则是直接回了太子宫——小虫儿得的不过是痘疹的事儿,自让他也是松了一口大气。虽然早就料到应该是如此,可是真证实了,他的心里还是犹如放下了一块大石的。

    而此时杨云溪却是已经搂着小虫儿睡得正香。

    毕竟一连着几日的彻夜难免和精神紧绷,杨云溪不管是身子还是精神都是扛不住了,正是需要好好歇歇的时候。而如今这般一放松下来,睡过去也再所难免。

    朱礼便是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那一大一小眉眼相似的脸,唇角都是不可遏制的往上翘了起来。

    也不知到底是站了多久,朱礼便是这才呼出一口气:“叫人摆膳罢。我再去看看墩儿。”

    墩儿和朱礼倒是不怎么亲近,似乎股子里天生就有一种惧怕和敬畏。见了朱礼便是不怎么吭声了,有些紧张怯懦的样子。朱礼自然也就没久留。

    用膳的时候,朱礼叫人将褚庆请了过来。

    褚庆自然如今还是在蔷薇院守着的,毕竟小虫儿还没完全康复,这事儿的风波也没过去呢。所以朱礼这般一召,他也就飞快的过来了。

    朱礼待到褚庆请了安之后,便是示意褚庆坐:“想来褚太医还没用膳,便是一起罢。”

    褚庆简直是有点儿受宠若惊了——太医虽然大小也是吃朝廷俸禄有品级的官,可是到底和大臣们还是有区别的。

    大臣们被赐宴留饭似乎也是司空见惯之事,可是太医却是从来没这个待遇的。

    所以一时之间,即便褚庆再怎么仗着资历觉得自傲,此时也是受宠若惊,拘束不已。外加还有点儿那么战战兢兢:别看朱礼年岁还轻,可是身上气势却是颇有先帝之感。坐在一处,到底还是叫人觉得压迫紧张的。

    朱礼自然也知道褚庆的感受,不过却并不去理会,只是慢条斯理的该如何便是如何,也不曾多了看褚庆一眼。直到吃得差不多了,他这才搁下筷子看住了褚庆:“褚太医在太医院当值也有些年成了。”

正文 620。第620章 抽丝

    朱礼这才搁下筷子看住了褚庆:“褚太医在太医院当值也有些年成了。”

    褚庆早在朱礼搁下筷子的时候也赶忙搁下了筷子,紧张的等着朱礼的话。此时倒是没想到朱礼一张口竟是问这个,毕竟他以为朱礼肯定是先问小虫儿的情况的。

    褚庆略微在心头算了一下,便是恭恭敬敬的答道:“已是快三十年了。”

    “皇祖父还在的时候,对出褚太医你的医术也是赞叹不已。”朱礼笑了笑,不过很显然的这个笑容却并没有让褚庆觉得放松下来,反而是让褚庆觉得越发的紧张不已了起来。

    褚庆一时之间笑容都是微微有些发僵:“先皇谬赞了。”

    “我也是觉得褚太医的确是不错的。不说医术如何,只说为人处世,倒是真真的不错。”朱礼的笑容又大了几分,轻轻的点了点桌面:“这次褚太医这般卖力。我自是记在心头的。”

    褚庆便是越发紧张了,背脊都是挺直了。那副样子,倒是看着有些引人发笑。

    朱礼自是不会笑,他只是满意的看了褚庆一眼,便是终于问出了想问的问题:“你拿出来的方子,有几成把握?”

    褚庆咽了一口唾沫:“至少是有七成的把握的。别的不说,那一味主药,却是绝不会错的。”

    朱礼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褚庆:“那你有几成的把握,确定就是安家的那个小太医。”

    褚庆被问得茫然了一下,良久才苦笑一声道:“太子殿下又何必为难微臣呢?微臣只是个行医的,对医药在行,可对于别的——这事儿殿下还是问别人罢。”

    褚庆这分明是不愿意将自己牵扯太深,更不愿意随意给别人扣罪名。

    这倒是也符合褚庆一贯的处事风格。

    朱礼点了点桌面,似笑非笑的看住褚庆:“正因为都是行医的,都对医药在行。所以是不是一个人开的方子,想来褚太医比我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褚庆额上的汗都是下来了。

    不过朱礼也没多说,只是叫人又去请安小太医。

    褚庆一听这话,便是惴惴不安的起身告退。显是不予久留。

    朱礼却是不肯,只是道:“这事儿还有用得上褚老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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