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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冠盖六宫-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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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姜氏高兴得几乎都有点儿语无伦次的样子,吴氏便是攥紧了帕子。老夫人沈氏则是心头一松——在她看来,大房是自己的儿子,二房当然也是。吴氏不争气不要紧,姜氏争气也是一样的。

    只是沈氏心里却是不知道,一贯对她孝顺有加唯命是从的姜氏,此时心里打的却是自己的小算盘。而这个小算盘却是撇开了旁人的。

    杨景辉此时也不知如何想的,却是起身冲着杨云溪行礼,末了又问;“听闻二姐姐生产时候颇不容易,也不知道现在身子养好了没有?”

    杨景辉问这话的时候,也的确是一脸的关切,看着真心实意的并不是怀揣着什么目的或是故意示好。

    杨云溪心里自然也清楚,杨景辉问这话只怕也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心头便是一声叹息:吴氏那样的人,怎么就生出了杨景辉这样心思纯净柔软的儿子?

    对于杨景辉,她却也是做不到完全的狠心,便是垂下眸子不去看杨景辉,就怕自己会再次心软。只是轻声道:“是亏损了身子,不过也不打紧。慢慢养着就是了。你这能这样关心我,这是好的。不过却也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学业上才是。”

    杨景辉松了一口气,笑了一笑:“二姐你没事儿便是最好了。”

    顿了顿,杨景辉咳嗽一声,又道:“每年母亲忌日的时候,我都有替二姐你去上坟,二姐你在宫中,也别太记挂这些。我不会怠慢了的。”

    杨云溪微微一怔。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杨景辉竟然会做这样的事儿。当即下意识的便是又看了吴氏一眼。

    却见吴氏脸色说不出的难看,阴沉沉的几乎要低下水来。当即杨云溪便是断定:这事儿吴氏是不知道的。也是,吴氏若是知道了,杨景辉又怎么能做成这样的事儿?只怕是不会让杨景辉出门的罢?

    杨云溪笑着看向吴氏,却是回应了杨景辉的话:“那便是劳烦你了。你有这份心思,我娘在底下知道了。必然也是高兴的。”

    杨景辉听了这话微微一怔,随后便是欢喜起来,眼神纯净得竟像是孩子:“那我以后每年都代替二姐姐去扫墓。”

    杨云溪面对杨景辉这般的眼神,便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垂下目光轻声应了一声:“好。”心里却忍不住想:杨景辉做这个事儿的时候,是在想什么呢?他不可能不知道吴氏知道此事儿之后会不痛快。

    不,杨景辉是知道的。不但知道,更是清楚无比。但是杨景辉还是这样做了,原因只有一个:杨景辉在赎罪。替吴氏赎罪。杨景辉对她是有歉疚之心的,所以杨景辉才会如此。

    所以,吴氏的气恼和不痛快……在对比了杨景辉这般隐晦转折的孝心时,却是真真的显得有些可笑了。

    杨云溪在这一刻,忍不住的想:为什么杨景辉不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呢?若是有这么一个亲弟弟,她只会觉得无比的荣耀罢?

正文 370。第370章 狡辩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很快杨云溪便是哂然一笑:杨景辉再好,那也是吴氏的儿子,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真正该觉得可惜的,是吴氏才是。吴氏将来有一日会不会后悔?会觉得是她自己连累了杨景辉?

    不过不管吴氏又没有这个想法,这都和她没关系了。

    杨云溪冲着吴氏微微一笑。

    吴氏的手指痉挛了一下,狠狠的将椅子扶手扣住了。脸上的神色也是因为太过克制,出现了一怔诡异的狰狞的。

    杨云溪满意这个结果,便是又看了一眼杨景辉。却见杨景辉依旧是那副高兴的样子,对吴氏的恼怒也没看见。当即只觉得刺目,她便是干脆的挪开了目光。

    二太太瞧着气氛不对,只唯恐吴氏脑子一热便是又将事情弄砸了。便是忙开口说起了杨凤溪的事儿将话题扭转了。

    杨云溪自然也是对杨凤溪关切的——不管杨凤溪做过什么,总归那也是一母同胞的姐姐,只冲着薛月青,她也不可能对杨凤溪不管不顾。

    时间一晃而过,眼瞧着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杨敬亭却是还没回来。

    杨云溪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老夫人沈氏:“老夫人,父亲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要了这般久?”

    沈氏自然是答不上来,额上都沁出了汗来。末了求助的看了一眼二太太姜氏,想着二太太姜氏会说话,开头将这事儿圆过去也就罢了。

    杨云溪看了一眼二太太姜氏,便是不意外的发现姜氏压根就没有要说话意思。当下心中哂笑,不免有些讥讽:这就是杨家人啊。

    最终沈氏只能自己上了。只是却是顾左右而言他:“瞅着时辰该用膳了。府里准备了些薄酒,不知道能否请贵人移步?”

    杨云溪微微一笑,却是直接拒绝了:“老夫人的意思原我也不该违逆,只是我想着还是先去祭拜了我娘才好。不然面对美酒珍馐,我也用不下去。”

    沈氏面上一僵,却是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在此时杨敬亭也总算是回来了。瞧着那满头大汗的样子,显然出去办事儿的这一会子,是累得不轻的。

    杨云溪唇角的笑容无声的扩大几分:倘若薛月青生前,杨敬亭能有这么殷勤,难道不比现在强?生前薛月青在她们眼里什么也不是,轻贱得如同蝼蚁一般。而如今,一个牌位罢了,他们却是这样在意,多嘲讽?多可笑?

    不过不等众人发现异样,她便是笑着起身:“不知一切都是否打点好了?咱们这就过去祭拜罢?”

    沈氏其实心里是不乐意的,不过哪里又好拒绝?所以也只能勉强起身笑着道:“那咱们这边是去罢。贵人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咱们快些祭拜完,贵人也快些用膳,饿坏了便是不好了。”

    杨敬亭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也是点头:“正是这个道理。正是这个道理。贵人请——”

    说完,杨敬亭便是在前头带路。

    众人都没跟来。只除了刘恩和青釉兰笙。

    杨云溪看了刘恩一眼,刘恩无声的用口型回了一句话:“这是殿下的意思。”

    杨云溪想起朱礼来,本冷硬的心肠里便是忍不住生出一丝柔软和温暖来。她浅笑了一下,颔首也没再让刘恩留下。横竖这样的事儿,就算刘恩听见了,也不会说出去。最多也就是朱礼知道罢了。

    至于朱礼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会不会觉得失望和不喜……那她却也是没办法了。或许,早些让朱礼见到自己的真面目是好的。

    一路行至祠堂,杨云溪便是忍不住的冷笑了一下。薛月青死了这么多年,今儿总算是进了一回杨家祠堂了。只可惜,只怕这次挪进去,不久之后也要挪出来罢?

    薛月青委屈了这么多年,她又怎么会让薛月青继续委屈?薛月青此生最后悔的便是嫁入杨家,所以,她不会将薛月青留在杨家。不然的话,只怕是会死也不瞑目罢?

    进了祠堂后,杨云溪便是淡淡出声:“兰笙,你去将门关上,青釉,你们两人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过来。”

    杨云溪这般架势,沈氏便是神色有些不对劲儿了,看着杨云溪狐疑开口问道:“贵人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有些话想跟老夫人和父亲说罢了。”杨云溪笑了一笑,伸手拿过三根香,在蜡烛上点染了,这才又看慢悠悠的看向了杨敬亭:“父亲可还记得我娘长什么样儿?”

    杨敬亭微微一怔,虽然有些尴尬不敢看薛月青的牌位,却还是说得深情款款:“自是记得的。我们少年夫妻——”

    “嗯,我也记得。”杨云溪直接打断了杨敬亭的话,随后将香插入香炉之中,看着薛月青的牌位冷冷开口:“不过记得的却是我娘死的时候的样子。”

    这话大约也是让杨敬亭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便是越发显得不自然了。甚至微微的生出了一丝恐惧来,虽然转瞬即逝,不过却还是被杨云溪看了个正着。

    杨云溪便是无声的笑了起来。

    沈氏也是不安的开了口:“贵人这是……正所谓入土为安,贵人这般惦记着月青,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再说了——”

    “入土为安?”杨云溪微微眯起眼睛,凌厉的看住了沈氏,轻笑出声:“老夫人觉得我娘能够入土为安?”

    沈氏被问得像是被陡然掐住了脖子,登时就面红耳赤了起来。不过却不是羞的,而是吓的。

    杨敬亭干笑着出声:“贵人的话,我们却是越发听不明白了。”

    杨敬亭的语气听似镇定,不过杨云溪却是听出了其中浓浓的心虚来。于是笑得越发冷淡凌厉:“果真听不明白?还是父亲装作不明白?父亲可敢看着我娘的牌位说这句话?”

    面对杨云溪的咄咄逼人,杨敬亭越发不自然了,压根不敢看薛月青的牌位,只是干巴巴的重复:“贵人这是做什么?不是说要祭拜?怎的好好的提起这个了?”

    面对杨敬亭想要装傻的态度,杨云溪一声冷笑。

正文 371。第371章 心虚

    面对杨敬亭想要装傻的态度,杨云溪直接一声冷笑。

    杨敬亭微不可见的哆嗦了一下,似是被杨云溪的冷笑声吓了一跳。

    沈氏终于维持不住慈和的面色,沉下脸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刘恩,见刘恩垂着眼皮像是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便是又多了几分胆色,心道自己不管怎么样总是杨云溪的长辈,杨云溪难道还敢将这事儿传出去不成?

    所以沈氏便是开了口:“贵人进宫多年,脾气倒是见长了。说话跟带了刀子似的,一句句的这是什么意思?”

    沈氏这话分明是训斥的意思,面上更是一副“你对长辈竟是个这个态度”的责难架势。

    杨云溪忍不住笑了,看着沈氏轻声开了口:“以前你拿这个威胁我,我倒是还在意几分。可是如今——我就是如此,你能奈我如何?”

    沈氏直接就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杨云溪,半晌也没能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沈氏想了很多,却是唯独没想到杨云溪竟然敢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一句“你能奈我如何”,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捅进了她心里,直接就让她明白了什么叫现实。现实就是:杨云溪早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由她揉捏的孙女,而是高高在上的,服侍皇太子的贵人。

    一个贵人在宫里算不上什么,可是对他们杨家而言,却是不能肚子也不能小看的。

    好半晌,沈氏终于出声,气得声音都带着颤音了:“你就不怕我将今日情形说出去?叫你身败名裂?”

    杨云溪听了这话,登时笑得更厉害了。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个天下最好笑的笑话。等到笑得缓过劲儿来,她才笑盈盈的看向刘恩:“刘恩,你听见我出言不逊,不敬长辈了不曾?”

    刘恩一本正经,说假话丝毫不眨眼:“我什么也没听见。”

    沈氏顿时像是吃了一个苍蝇,噎得半晌都缓不过劲儿来。那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憋在喉咙里,说不出的难受。

    而杨云溪则是收敛了笑容,看着沈氏冷声道:“其实老夫人您又何必说这些呢?若是您什么也没做,您也犯不着这般的心虚不是?若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听见我这话又何曾会多想?”

    沈氏自然是不肯承认,兀自嘴硬:“贵人这话我听不明白!”

    “是吗?”杨云溪冷笑,看向杨敬亭:“父亲也不明白吗?”

    杨敬亭也是一口咬死了:“我不明白!”

    杨云溪轻声开口,“当初你们求娶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而如今你们杨家又是怎么做的?”

    杨云溪这话说得有些突兀,沈氏也好,杨敬亭也罢,甚至刘恩都是怔神了一下,糊涂的看向了杨云溪。

    而杨云溪则像是根本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径直又说下去:“你们怎么敢如此恬不知耻?!杨敬亭他就是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杨家这么做,也不怕报应,也不怕天打雷劈?”

    杨敬亭是不知道这番话的,所以神色依旧茫然,虽然恼怒,却没有其他神色。

    而沈氏则是全然不同。

    杨云溪便是盯着沈氏,继续轻声的,语气平平的复述下去:“夫人快些住口罢。何必呢?您就算去了,老夫人也会好好的照顾两个小姐,可比跟着您强多了。惹怒了老夫人,两个小姐以后的日子怕都是难过了。别忘了,她们都是姓杨呢。”

    一段话说完,杨云溪轻笑了,小声却是有些悲凉和凄厉:“老夫人应该知道这番话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样的人说的吧?那个瓷瓶,我青花白底的,薄胎汝窑的。好看得紧呢。至于里面装的东西——”

    沈氏被这话惊得倒退一步,一下子撞到了香案上,撞翻了上头摆着的贡品碟子,圆圆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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