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有鱼-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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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履癸有期盼,有担心,恨不得把她缩小放到自己的掌中保护起来。
妺喜忍着大叫的冲动,挪开他放在她肚子上的手。
“我没事,可能早时吃得太多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让他灰飞烟灭,他们又没有双修过,哪里能蹦出什么小娃娃。
痴心妄想。
珠宫里,巫医小心翼翼地回话:“妺妃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气虚,熬些药草喝就好,明日可以请大祭司做法事,必然能为妺妃祈福消病。”
履癸不相信,“你没有弄错吗?默默不是有喜吗?”
“回君后,妺妃并不是有喜。”
“不是有喜吗?我还以为……”他掩饰不住地失望,“明日让大祭司准备法事。”
“是。”巫医得令告退。
“等一下,”履癸叫住了他,“为妺妃熬点调养身体的药草,还有,为孤也熬一些。你明白吗?”
巫医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君后无子嗣,一定为此事着急,用些调理的药物自然是好的。?
☆、第六章
? 履癸刚召来舞乐,内侍通报,诸位大臣要求面见君后,有要紧国事。
他的脸色阴沉起来,“不见。”
本想好好陪陪默默,这帮老家伙就知道烦他,默默还没有高兴呢。
过了一会儿,又一个内侍通报,诸位大臣会一直等着君后。
履癸阴沉地可怕,吐出的字更如毒蛇,“斩。”
扈酉明白,这当然不是斩杀众臣,一摆手,可怜的传话内侍就这样被带走了。
扈酉交待底下的内侍,谁都不许来珠宫传话。
可是,事情不会戛然而止。
敢于直谏的臣子必然是带着棺材在说话的。
“君后,市中放虎,百姓罹难,戕民之心啊。”
“君后,德业败坏,国之大难,国之大难。”
“君后,请君后修瑞德,民心为重啊……”
……
宫门外,朝臣大喊的声音不绝于耳,履癸抚上额头,下一秒,宽大的袖子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尽。
乒乒作响。
他戾气太重,乐舞者和宫人们跪拜于地,深垂着头,颤抖着身子。
时间静止,除了端着酒杯的妺喜。
“嘭,”她一松手,酒杯掉到了地上。
履癸如梦初醒,拥她入怀,轻柔宠溺,“吓到你了吗?不怕,不怕。”
埋在他胸前,撇撇嘴,她能说她只是不小心没拿好吗。
“轰他们出去。”
扈酉听到君后的话,赶紧去办,免得祸及自身。
“我陪你去看看新宫完成的怎么样,好不好?”
“好。”
履癸携手妺喜离开后,宫中的人长舒一口气,今天的命保住了,不知明天还有没有这命。
履癸誓要把妺喜将来住的新宫建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雄伟壮丽,所以就算赵梁再赶时间,也不能在一两个月就建成。
但赵梁的成图给他看的时候,他很满意。
“怎么样?喜欢吗?”宫殿正在建,履癸叫赵梁拿出成图给妺喜看。
妺喜不语,看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个殿内的两个大顶梁柱说道:“这两个柱子上,一个刻龙,一个刻凤,一定要最好的。”
赵梁赶紧应道:“谨遵妺妃的意旨,臣一定请最好的工匠雕刻。”
履癸高兴,难得她对一件事有兴趣,“以后你有什么要求,只管告诉遒人。”
妺喜站在高台上见很多很多的工匠们正在忙碌地建宫殿,冷冷冬日,衣衫单薄。
她叹了口气,跟履癸说想回珠宫歇息。
反正她一贯冷漠的样子,一天的时间半天都在睡觉,履癸没有想太多,以为她真的累了,抱她起身回去,“你要是困的话,在我怀里睡吧。”
他尽量稳稳的,慢慢的,让她舒服。
妺喜打了个呵欠合上眼,这不是她的真身,她又就这一丝魂魄支撑,确实不能同普通人一样,大多时候休养为主。
而且,只有这样,她才能暗中去看成汤。
在夏朝,君后对妺妃的宠爱上到朝中诸臣,下到小小奴隶,四方诸侯,九夷之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端坐高堂上的履癸,随便臣下如何说,想的是今日如何让默默开心。
“妺妃失徳,整日里蛊惑君后,游玩舞乐,不惜民财民力,致使君后多日未上朝,国事堆积,君道有亏,臣惶恐拜上,望君后勤勉内政。”
又是默默,他们怎么老说默默的坏话。
履癸掏掏耳朵,站了起来,漫不经心道:“国事有太尹、有遒人、有武相、有众位大臣,包括你啬夫,为什么还是整日堆积呢?莫不是你们办事不力?”
啬夫拳拳回道:“君后手掌天下,万民依附,君后有道则万民安居乐业,诸多大事需君后做主,以延续尧舜之徳,禹启之功。”
履癸冷哼:“你是说孤无道了?”
啬夫惊吓,立即跪倒于地自愧不已。
“不忠心国事,反而对君后如此辱骂?你们说,该当如何处置?”
众官拜服,悚然而立,不敢高语。
“遒人,你说呢?”
太尹稷桑染病不朝,武相关龙逄出外讨伐蛮族,大殿之上,赵梁得意了。
“回君后,冲怒君后,是大罪。”赵梁面对群臣,一脸鄙夷,“而且,一定要严惩不怠,以儆效尤。”
“哦?”履癸很有兴趣的样子,“该怎么严惩呢?”
“听说妺妃喜欢喂鱼,不如支一口大锅,投入其中,啬夫如人鱼一般,妺妃定然看的欢喜。”
履癸笑了,“你的花样真不少,都照你的意思去办,若妺妃欢喜,孤重赏。”
珠宫内,寒冬腊月,暖意融融,香气缭绕满宫室,珠罗玉翠亮堂堂,外室的十几位宫人侍女毕恭毕敬,守着内室香睡的宠妃。
妺喜的魂魄正在陪着处理亳州事务的成汤,成汤跪坐在案几前书写,已经一夜没合眼了。
她纳闷,一个小小的诸侯,怎么这么多事,比履癸的事还多,履癸天天跟没事人一样缠着她,连她白日睡觉都陪着。
可是成汤呢?
昨晚来见他,他吃过饭食便坐在案几前,不是凝神思考便是书写,有时会叫人来吩咐一些事情。
她都眯上了眼趴了一阵,醒来后他依旧在案几前。
“妺妃,妺妃……”
耳中听到有人唤她,极其小心。
她赶紧回去。
睁开眼,是经常服侍她的侍女。
“小奴斗胆,君后宣你六事殿前见。”
六事殿?不是处理朝政的地方吗?要她去干嘛?
梳洗完毕,侍女为她穿上嫩黄宫衣,裙摆处绣着粉色花纹,罩上轻纱,婀娜秀美,冠绝后宫。
因此出现在百官眼中,俱是一震。
履癸远远迎来,牵着她的手,上了高殿,“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
大殿上一口青铜大锅她刚刚看见了,只是不知作何用。
底下的赵梁一声令下,众人抬起被绑住的啬夫往锅里扔,啬夫口中骂骂咧咧,骂履癸昏庸,骂妺喜祸水,骂赵梁乱国。
直到被扔到水中,挣扎了几下,慢慢冒泡。
大锅下的薪火被点燃,锅中冒出了热气,越来越多。
“你喜欢什么东西,让他们放进去。”履癸笑着贴上她白净的脸颊。
底下内侍托着盘子走近,她认得,以前在厨房里见过,全都是庖厨所需的料子。
她捏紧了自己的手心,讽刺道:“不如全部放下去如何?”
内侍抖了一抖,履癸怒道:“没听见妺妃的话吗?”
内侍恭敬地领命,照做。
“好看吗?”
履癸放她在自己的膝盖上,轻柔地询问。
妺喜发现,他特别喜欢抱着她。
反观朝臣,个个愤恨不已,不敢出声。
她转头疑惑地看向他,想起了跟着成汤的时候,街上哪怕一个小孩子跌倒了,成汤都会扶起他拍拍他身上的尘土,问他是否摔疼了,和眼前的男子一样轻柔,却做着不同的事。
她笑了,履癸以为她看着开心,重赏赵梁。
“还有事吗?我要回去睡了。”
履癸奇怪,“为什么你这么嗜睡?难道是昨晚太累了?”
妺喜并不搭理他暧昧不明的眼光,一皱眉,他便投降了,抱起她直接回珠宫。
将她放在床榻上,脱去她的鞋子,他也上了床,她见怪不怪,闭上了眼睛,他侧躺着托着腮,注视她。
不一会儿,妺喜翻动身子,履癸闭上眼睛躺了下来。
妺喜戳了戳,确认他真的被她弄昏了。
一挥手,消失在床榻上。
商部落可以追溯到帝喾时期,帝喾是黄帝的曾孙,他的父亲是蟜极,伯父是颛顼。
从黄帝、颛顼到帝喾再到尧、舜,帝喾迁都亳,承前启后,不仅延续了华夏的文明,也为创造华夏文明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仁威并施,恩及百姓,深受万民喜爱和臣服。
帝喾的次妃简狄,有娀氏,有一次沐浴,见玄鸟产卵,取而吞之,因此怀孕生下了契。
契辅佐大禹治水有功,帝舜把他封在商地,做了司徒的官,契治理商地,宽厚待民,很有功绩,商地大兴。
从契到成汤,历经十四代,八次迁都,最后成汤定都亳,是为追忆先前帝喾的恩德。
成汤今日出门巡视,没有浩浩荡荡的排场,身着粗布白衣,只有仲虺陪着。
妺喜初见仲虺,心中一震。
仲虺透着贵气,浓眉大眼,长得威严端正,身着黑色粗衣,衬着黝黑的肤色,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该比成汤大不了几岁。
但他身上缭绕的,却有仙神之气,而且是比她高很多的某一路仙神,她完全看不出他是谁。
她以往在仙山的时候不记得有什么仙神需要下凡游玩或者历劫,难道他是自修而成的?
下次小絮来了,让她问问小司,反正他是少司命,就算不比大司命,也该对人间之事了如指掌。
成汤与仲虺走了一段,见到有人家,便进去了。
没有直接进入别人的屋内,他们走到蓄养家畜的圈子里。
“不如每家发放一头小猪和公母羊各一只,岁末之时,只征收一头猪,若岁末没有养成,改收鸡两只,如何?若无能力养的人家,可以不接受发放,专心料理农事。”
这是在外巡视了多地之后,仲虺得出的意见。
院里的人见有人来,上前盘问,得知是首领成汤和贵臣仲虺。
成汤询问了一番他们的家中事。
先前让仲虺去各地巡视,主要是看看如何处理畜牧的问题。
为了改变亳州半畜牧游猎半农耕定居的问题,他和仲虺需要好好商议。
妺喜完全不懂,更不感兴趣,但在他们回程的路上,她察觉了异样的气氛。
“仲虺,你还记恨君后吗?”
“若不是无道昏君,我怎么会来投奔你?我家中世代任车正,父亲更是忠心耿耿,却因一句话履癸将我家中贬为奴籍,父亲急怒攻心,宾天而去,母亲随之而去,家族四散为奴。像履癸那种不听忠言、烹杀良臣、不闻百姓死活的残暴之人,早晚夏朝江山败坏殆尽。”
他说得很激动,成汤听到最后一句话捂住了他的嘴巴。
就算周围没有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不该说。
“我也是静听天命而已。”摇摇头,成汤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妺喜明白了,仲虺家族为履癸所害,投奔了商汤。
这样想来,那日出嫁进斟鄩城,直言的便是他的父亲。?
☆、第七章
? 珠宫的花园里,冬日的梅花开的最好,白色的雪飘落,悠悠舞动,覆盖了宫殿阶台。
天地间,一片安静祥和。
枝头梅香从雪出,淡淡冷香报春来。
小絮布的雪呀,妺喜欣喜地伸出手捧了些雪花,放进嘴里,是甜的。
很久以前,宁絮一去布雪,她会在旁边跟着玩,稍微碰碰她的手,不同地方雪花的大小雪的深浅就会不一样,后来玩的腻了,就不跟她一起去了。
真是怀念,以前和神荼、小司、宁絮在一起的日子。
“如此冷,怎么不披上裘衣?”
履癸轻问道,给她披上了一件黑色的裘衣,漂亮的白毛暖融融的。
清早醒来见不到她,他便急着来寻,见她单薄地立在阶前,冰冷的雪花落在她身上,他很心疼。
打横抱起她回殿里,听说赵梁新编排了一些有趣的舞乐,今日正好召来给她解闷。
结果内侍扈酉说赵梁编的这种舞乐最适合在雪天了。
一众衣着暴露的舞女就在飞扬的雪花中跳起来。
履癸很满意,赵梁编的不错,在雪地里别有一番风味。
轻盈的衣袖翻动中,妺喜仿佛看到了自己。
下雪的时候,在江鱼院,她喜欢拉着江离看雪。
她一身白衣,他一身红衣,她跳起来蹦起来,江离只默默站在雪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