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仙-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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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给死了。
鬼界幽凉,我却丝毫不在意,路的两边,飘着引魂的灵灯,据说灵灯可以引出人的魂魄来,与故人相见,等我死后,若还有人记得我,来到这里寻我,说不定能看见我的魂魄还在这里游荡,久久不肯去轮回。
我伤虽重,却伤不至死,我本不该心存怜悯,他利用慕容,屠戮多少凡人,杀了武陵天尊和六道门掌门,如今马上便要利用我达到目的,而此刻,我见他一步步缓缓跟着我,我的心却是说不出的痛,也不知,这痛究竟从何而来。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不要跟着,你若是要利用我体内的九魂妖血之力,在外面等着我出来便是,只是,至少现在,不要跟着我……”
他虽句句听着,却不理我所说,只是指着前面说到:“前面便是安置青冥焰玉的地方,那里一个守卫都没有。”
一个守卫都没有,那自然好,但是他继续说道:“青冥焰玉是天地至宝,生于幽冥无光,黑暗之所在,千万年生一次,从古至今,却没人能得到它。”
“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人能得到它,你便认定我也不能得到它?我偏要去瞧一瞧,你又能奈我何?”我仍是一步步缓缓往前走。
前方不远处,果真有一石像,是个女人之状,眉目温顺,却独独生了两颗獠牙,显得面目不善,两手向前摊开,摊开的手掌之中,有一散着隐隐寒光的晶莹之物,那定当是青冥焰玉,我伸手要去取来,还未触及那青冥焰玉,手便被一强烈气流阻了回来,顿时间,手上一时寒一时热,难受至极。
归长陌不慌不忙走过来:“若你方才再靠近一些,这青冥焰玉周遭的封印怕是要将你的手融化了。”
我看着那青冥焰玉,我要的东西就在眼前,我怎可就因为一个小小结界而放弃。
“封印可有什么方法能解开?”我问他。
他看了我半晌:“对你来说,兴许没有。”
“什么意思?”
“青冥焰玉的封印不同于其余封印,青冥焰玉虽在幽冥地界,其封印却是由天神布下,此封印是为活物,有思想情感蕴于其中,若是要破除,需以除却性命与记忆之外最为珍贵的物件来换取封印一时的消退。”他语气中带了一丝讽刺:“你伤重至此,却也不得以性命或是记忆来交换,你还有什么?”
除性命与记忆之外最为珍贵的东西……
“你也不要在这里妄想寻死逃避,你若死了,我便先杀了你带的这只鸟,然后再往瀛仙门去,杀了闲溱,反正他如今妖力孱弱,定然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只是一笑,笑他心思竟这般诡谲:“你既已经想得如此周全,我自是不能死。”
他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开口道:“你就算不死,你也没办法破这封印,倒不如随我回黎音域,我为你疗伤,待你伤好了,我便以《宫商月满》解开你身上九魂妖血的封印,到时候,你与我一同居住在黎音域,这样便再无人敢来犯黎音域,如何啊?”
“原来你打的是这般的心思啊,你为黎音域,慕容为六道门,你们二人,倒果真很是相像,可惜,我今日怕是容不得你心想事成了。”我看着他说道。
他走近我一步:“你什么意思,你要寻死?我方才说了……”
“我不寻死,只是,若是以九魂妖血之力来换取这青冥焰玉,你说怎么样?”
他脸色骤变,紧紧握起了拳头,如突如其来的一阵暴风雨。
“我有一物,既非性命,也非记忆,却随我看尽五十年前五十年后的风光,随我生随我死,随我看了我一生中最想看的东西,也看了我最不想见的东西,随我经历一路的悲欢离合,家国沧桑,这一路,都跟着我走了过来,你说这东西,对我而言,可算是最重要的?”我看着那石像手掌之中的青冥焰玉。
“是什……”
不等他说完,我伸出手指,狠狠戳向我的眼睛,没有一丝的迟疑,因为慢了,他便要阻止我,他一阻止我,我便再无这勇气毁去自己的双目。
血顺着我的脸流下来,令我惊异的是,我毁去双眼,却仍旧看得见面前的物事,我走过去,取下那青冥焰玉,这回,它已经稳稳躺在我的手心中。
我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不知道是他们都没有出声,还是我早就痛得听不见任何声响,我紧紧握着青冥焰玉,生怕它消失不见,我毁去双目,自当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我明白方才我还能看见的一切,都不过是我自己的想象罢了,我终是站不稳,倒在冰凉的地上,再不想起来,其实活着是很累的,只是我不知是什么竟支撑我活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还是疯狂了起来,触到我的手臂,在我耳边疯狂地吼着我的名字,疯狂地骂我冲动,他所有的冷静,所有的沉着都哪里去了?
我听见凤尾鸟的声音,她哭得不成样子,她该是变成人了,我要她拿着这青冥焰玉,交给闲溱,却被归长陌一把抢下。
“我要你自己去瀛仙门!我要你自己把这东西交给他!我要让他看看,你现在成了一副什么鬼样子!”他爆发出怒吼来。
我听出,怒吼之下,还有悲哀,是在为我悲哀。
他紧紧抱着我,很是温暖,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滴在我的脸上,不是血,是眼泪。
“还以为只有姬棠会哭,原来你也会,真丢人。”到这个时候,我仍当他是我的朋友:“方才我是诓你的,你既说这封印是有思想之物,想必也看得出,我从来都不想要这九魂妖血之力,这东西于我,也不是什么重要之物,既然我自己都知道得这般清楚,又怎么可能骗得过这封印,但是我拿到了这青冥焰玉,所以你说我没什么珍贵之物,却是错了。”
我一面要尽力说这些话,一面又忍着剧痛,我怕我什么时候昏死过去,被他带着去见闲溱,我这副样子,定然丑得不行,既然丑得不行,又怎么能去见闲溱?
他的手开始冰冷,颤抖,一个人无助的时候,大抵都是这个样子。
“……不要,不要带我去见闲溱,我这样子,见他我会难过。”这回我算是在乞求他。
“……好。”他竟答应了。
我想流眼泪,却没了眼睛,此番虽是落得狼狈,却达到了我想要的目的,闲溱怎么都要好好活着才行,如此,姬棠也不会再为他烦恼。
“今天的所有事情,你不要告诉他。”
我此刻竟觉得自己像是在交代遗嘱,他紧紧搂着我不放,生怕我生了翅膀跑了。
“你别抱我抱得这般紧,我说了,我身上有许多的血,会弄脏你的衣裳。”
他不放开。
我终是说出我最后想说的话:“你带我回真鹭山吧,你带我回那里,我便想办法,把我一身的九魂妖血之力传给你。”
凤尾鸟早就泣不成声,我听见我自己也哭了。
?
☆、残信诉诸淋漓事
? 我曾经最喜欢在真鹭山山顶的树丛之间看月亮,转过老虞搭建的小木屋,往上行七十四步,有三棵青松并排而立,我便喜欢靠在最中间的那棵树下看月亮,在那里视角正好,四周的树木既不会太过茂密挡住夜空,也不会太稀疏显得荒凉。
我脑海里反反复复想着那条路的模样,那里本是荒山,没有路的,我走得多了,也就踩出一条路来,那里只有我一人的脚印,因为老虞从来不看月亮。
事实上,他不做任何没有成效的事情,与其看月亮,他更愿呆在满是草药味的屋子里炼丹药,而那间炼制丹药的屋子,是除了我和他的居所之外,他独独辟出来的一间屋子,理由是炼药既不能曝于室外,也不能在有人居住的屋子里,草药味闻得多了,对人体是不大好的。
而现在,我已经看不见真鹭山的任何东西,就连归长陌带着我来到了真鹭山,我都半天才察觉到。
他和凤尾鸟都不愿帮我将青冥焰玉交到闲溱手上,归长陌是固执,一路上他都不讲话,而凤尾鸟估计是被他给吓的,早在他还是月沐华的时候,就已经是气场逼人了。
归长陌找到了老虞搭建的木屋子,一共有三间,一间是我的,一间是老虞的,一间是老虞炼药的,他随意找了一间,将我放到床上躺着,我摸了摸被褥床垫,便知道那是老虞的房间,听见他燃烛火的声音,我问他:“现下可是晚上?”
他说是,声音冰冷,又将所有的感情都收了起来,听不见凤尾鸟的声音,我有些担忧,我问他:“凤尾鸟哪里去了?”
“在这里。”
“溟郁姐姐……”她的声音充满了疲倦,毕竟跟着归长陌从北幽一路来到了真鹭山,算是长途跋涉了,体力再好的鸟也要飞不动的。
“……还以为你走丢了。”隐隐中又听见她抽泣的声音,我对她道:“我的眼睛现下怕是难看得紧,你去弄一块布来,将我眼睛蒙起来。”
我听见她出门的声音,而归长陌还站在我的跟前,我知道他此时是不会离开的,我只好转个身。
“怎么,你都看不见东西了,还如此嫌恶我?”他在我身后道。
“不是嫌恶你,我的眼睛现在肯定难看得很,等凤尾鸟帮我将蒙眼睛的布找来,我再面对你吧。”
他半晌没说话,开口的时候,却是:“我那一掌伤你伤得不轻,我来为你疗伤,否则你若不小心死了,我的计划便要毁于一旦。”
我轻笑一下,这笑却是极苦:“疗伤归疗伤,你不许看我的眼睛,还有我的脸也不行。”
他坐来我的后面,扶起我,轻声问:“你还疼不疼?”
“不疼……”若是真的疼,哪里是嘴上说得出的。
我脑子之中迷迷糊糊,并未感觉到他替我疗伤,他打我的那一掌不轻,却要不了我的命,大概也是因为九魂妖血被封印在我体内的关系,即便是他不为我疗伤,撑个十多天也不成问题,我看不见四周的样子,也看不见他在哪里,只觉得他似乎在我身后坐了好久,但并未为我疗伤,我的身体之中,没有丝毫真气的冲撞。
老虞唯独教了我阴阳之术,却不教我疗伤之术,他真的就觉得我不需要疗伤之术么?
不知什么时候我昏昏沉沉睡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我睡了多久。
我爬起来,浑身上下一阵疼痛,却根本顾不上这疼痛,伸手往四周探,直到摸到了什么东西,滑滑的,像是谁的头发。
那东西动了动,忽而移开了,叫了一声:“溟郁姐姐,你怎么醒了?”
是凤尾鸟,我摸了摸我的眼睛,上面已经覆了一层布。
“我睡了多久?”
她声音软软的:“嗯……你昨夜里醒了好几回,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归长陌一直守着你……现在天都还未亮呢……”
“奇奇怪怪的话,我说了什么?”
“不要担心,我也没听得很多啦,倒是归长陌一直在这里,说你总是说梦话惹他心烦,便喂了你一颗丹药,你服下后就一直这么睡着了……”
“归长陌……他在哪里?”我侧过头,要将她所说听得清楚些。
“他走啦。”
“走了?”
“他昨晚上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条丝绢,读了上面写的字以后就不太高兴的样子,换我来守着你,他自己一个人走了。”她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哦,还有,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帮你把衣服换了,衣裳是从另外那间屋子找来的,我见这件衣服叠得齐齐整整,便知道溟郁姐姐你肯定很喜欢这身衣服。”
“丝绢?什么丝绢?”我问,我没大在意衣裳的事情,而是注意到她说的那条丝绢。
这里绝不可能有什么丝绢,走的时候,我曾经将这屋子上下都翻了个遍。
“就是这个啊,上面写了好多字。”我估计她是将信拿来我眼前给我看,反应过来我看不见之后,才加以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啦,反正他看这丝绢好像就很急的样子,叫了我来这里,他自己就走了。”
“你将上面内容念给我听听。”
“可是溟郁姐姐,虽然映风哥哥有教过我认字,但是这些字歪歪扭扭的,跟平常的字不一样,我都看不大懂。”
我叹了一口气,伸出手:“你将字的样子一个个写在我手上。”
这不是现在的文字,是殳国以前使用的文字,当她将第一个字写在我手上时,我整个人都绷紧了。
这个地方,怎会有殳国的文字?
她一字字地写着,此时我恨不得睁开眼,马上瞧瞧这丝绢之上所写内容的全部。
这信,是老虞留下的。
阿郁:
此信藏于吾体内,你永远不会寻得此信所在,吾在此,记下吾所为不仁之事,不敢奢求你原谅,吾大限将至,与你一同在世三年,深知你心性坚韧,却又常存忧患,吾只愿你一生安好,毋要自暴自弃,言些不吉之话,行些消沉之事。
我忽然将手握成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