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仙-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屋子里面沉默了半天,两人都没有说话,良久,只听得周煐道:“看来让你去除了他很是为难你,你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我当然也不想看你背叛我,你且出去罢,这事情我已让孤风去了。”
我手心发冷。
“还有,你送我的那柄短剑,我很是喜欢……”
唯有这最后一句,透出了些许的温情。?
☆、寒光利刃封喉影
? 闲溱的轻功修炼得很是到家,方位感也好,纵是在这倾盆雨之下,亦是将我一搂,随后便如一片扬在飞尘之中的羽毛一般,带着我凌空而起,双脚落地之时,我觉得这一切都像在做梦,梦里他牵着我,带我俯瞰夜雨纷然之下的大好河山,何其浪漫。
然而这时候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梦幻,我随着他一同轻飘飘地飞起,头顶上是倾盆大雨,若非他以遮空蔽物之法尽量替我挡着一些,我怕是要淋得不成样子,浑身湿透,他却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没良心地看着我笑,若是这笑是在别人的脸上,估计我是要心生暴力的。
我同他说要赶紧告诉周翯周煐要杀他的这件事情,然而却又苦于不知道周翯寝宫位于什么地方,闲溱估计是怕我掉下去,搂我搂得更紧了些:“周翯的寝宫在靠近东北方的一座园子之中。”
我不顾扑面而来的狂风肆虐和淋漓雨点,问闲溱:“你怎么知道?”
“来找你之前,我大概看过一遍整个皇宫的地形,我推测周翯的寝宫应该在那里。”
直到现在,我才领会到闲溱的心细和谨慎,同时也恨自己没早些发现这一连串事情之中不大对劲儿的地方,包括老国君刚好在周翯不在之时病逝,这日子实在太过于巧合了,以及邕国向来是立长不立贤,然新君却并非嫡长子,听周煐的话中之意,周翯白日里在大殿之上便是为这件事情同周煐争吵了一番,可见周煐即位,在周翯看来,显然是意外之事。
此时却最要感激闲溱,首先是因为他事先便摸清楚了这偌大一个地方的地形,其次是他功夫不错,虽然这样飞在天上还是不免与这阴雨绵绵对抗,但显然是比在地面上顶着倾盆大雨毫无形象地奔跑要好得多,不多时,我们便来到了周翯的寝宫。
园子之中的十几间屋子皆笼罩在这黑压压一片的夜色之中,每间屋子皆是无烛火之光,死寂一片,不仅没有周翯的身影,就连个下人都没有,一副鸟兽作散之态,我开始怀疑闲溱是不是弄错了,但还未来得及问他,便听见方琰阴沉沉的声音笼在这雨中,来得突然。
“你们来寻世子,告诉他方才之事?”方琰站在雨中,却丝毫不顾及这雨势之大,就好像现在完全是大好晴天一样,在雨中呼吸,语气能把握得恰到好处,这亦是身为顶级密卫必备的一个要素。
我却被她这镇静过了头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身去看她。
她披了一件乌黑而沉重的斗篷,腰间配了短剑,全身上下皆是黑色装扮,面无表情,神色苍郁,唯独眼神清亮而幽冷,然而,听了方才她与周煐的谈话之后,我现下见她,一下子便产生了戒心,使得我朝后退了两步,退来闲溱身后,方才有了一丝安全感。
闲溱抱起双手,对方琰道:“凭你的直觉,想必知道方才偷听的便是我们两人了,现在过来可是想杀人灭口?”
他这语气抑扬顿挫,好似说书讲故事一般。
方琰的眼神淡淡地划过闲溱的脸,然后直接道出重点来:“我只是赶在孤风先一步过来,要将一件东西交付于你们。”
她虽说是要交付东西,但是并不走近我们,而是站在原地,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东西,丢给了闲溱,闲溱一抬手,便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我一看,竟是一枚跟在承元宗看到的一模一样的龟甲,这枚龟甲之上,刻了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顶头刻着一个“离”字。
如今不是看这些文字的时候,闲溱将龟甲递给我,让我收起来,方琰依旧神色不变地站在雨中:“不管你们是寻凶手,亦或是寻龟甲,这两件事物,其中定然有一些关联,周煐在托周翯去苍角山之前便得了这枚‘离’字龟甲,只是对于上面的文字,他亦是解不透彻,我见他收藏了也无甚用处,又听闻这上面所刻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便拿来给你们了。”
“那你怎么办,若是周煐知道……”
“我无妨。”方琰声色低沉地打断了我的话:“只不过如今这邕国王宫之中形势不是那么简单,我在方才面见周煐之前,便已经着人告知世子立马逃亡了,所以现在这里才一片冷清。”
“你如今特意来找我们,想必不仅仅只是为了这枚龟甲,你定然还有其他的请求。”闲溱道。
“你们必须马上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显然有些急切:“孤风是周煐手下的第一杀手,他派孤风去杀的人,从来没有能够逃脱的,如今,凭孤风的判断,定然已经不会来这里寻世子了,我让世子往邕国西边逃,算算时辰,世子此时应该已经出城了。”
“所以,你让我们也朝那边走,去保护周翯?”闲溱凝重地看着方琰。
“闲溱公子本事不低,相信对于闲溱公子来说不算难事,世子身边唯独有两三个功夫不过硬的侍从跟着,远远不够对付孤风。”
闲溱冷冷哼了一声:“你一边替周煐办事,一边又帮着那个胆小的世子逃跑,你的居心又何在?”
方琰依旧是神色不变,双眼依旧冷淡:“周煐于我有恩,曾在我奄奄一息之时搭救于我,又暗地里将我培养成顶尖的杀手,平日里以密卫的身份随他左右,我断然不可能背叛于他,然周翯又是周煐的五弟,性情纯良,心性不似周煐那般复杂,如今却要沦为周煐即位背后的亡魂,我不过是心存不忍罢了。”
闲溱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你说周煐将你培养成一个顶尖的杀手,但你可知道,当你说出方才这句话的时候,你便已经不是顶尖的杀手了,连杀手都算不上。”
“我当然知道,一个杀手,什么时候存了怜悯,存了感情,便已经不配再杀人了。”
闲溱打量了方琰一阵子,然后忽然以一只有力的手搂住了我:“小溟郁,我们走,去城外寻那个笨蛋世子。”
以周煐的性子,决意要杀周翯,那周翯带来的所有人,也就是我们这一群人,当然也不能幸免于难,周煐这人处理事情断然不会留下一丝祸患,好在走之前,方琰已经答应我们,去告知云矜刘疏凌等人,让他们速速离开皇宫。
我同闲溱速速来到了城外的密林之中,闲溱说周翯如今定然在此处,不会走得更远了,我也相信闲溱的判断定然没错,毕竟他每回的判断都不会出什么大差错。
树林荒野是最好藏身的地方,但是闲溱也说,这片林子既方便让周翯躲藏,也同样方便让那个叫孤风的杀手躲藏,而且一个杀手躲藏起来定然比寻常人要轻松且隐秘得多。
雨已经小了,不复方才那汹汹气势,唯剩飘在天上的点点毛毛飞雨在为这场大雨收场。
还行了不足百米,我便见了地上有人的尸体,不由得失声叫了出来。
“啊呀!”
前面有两个人倒在地上,乍看上去没什么外伤,走近细细一看,脖子上却有一道极细的刀痕,我听闻许多的杀手杀人刀法皆是利落,从不在脖子之外的地方下刀,一刀下去,鲜血也不会胡乱飞溅,甚至有的完全看不出有外伤,却早已断气,面前的这两人倒在地上,眼睛睁得老大,尸体尚有余温,看来刚死不久。
“小溟郁害怕死人?”
我正蹲下细细看这尸体的异样,他这么一说,我站起来:“我不怕……只是第一次看见,睁着眼睛的死人。”我一字一顿地慢慢说着这一句话,生怕说得快了咬到舌头。
闲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两人当然是死之前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才会睁着眼。”
我佩服他这时候还能开得出玩笑,说不准方琰说的那个孤风现在就躲在什么地方,我不由得拉住他的衣袖:“闲溱,你也要小心些,你看你这身白衣裳在这林子里面又这么显眼,那个杀手杀人又这么快……”
他云淡风轻地道:“所以小溟郁,说到底你还是紧张吧,方琰都信得过我的本事,你却信不过?”
我猛地摇摇头,手中依然扯着他的衣袖:“我所学的法术不到家,要是有人来了,想必是帮不了你的,而且说不定还会让你分心。”
他温软一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那什么孤风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凡人罢了,若你觉得我连个凡人都敌不过,连你都保护不了,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
这时候理应感动一番,我却不由得暗自揣摩他口中“也不过就是一个凡人”的意思,在很多人眼中,从事类似杀手这类高危职业的人,都不能算作是凡人,除非……
我看了一眼闲溱,他眉眼细长,出尘流光,一面眉目含笑地看着我,一面说出一句冷冰冰的话来:“小溟郁,你看,你把那个人招惹出来了。”
我正待要问:“是谁?”只听闻林间一阵萧瑟风起,一时间落叶纷纷,周围几根尖细的树枝有了轻微却又不着痕迹的晃动,虽未见其人,我却已经感觉到了一阵冷肃的气息就在周边,心下不禁暗暗感叹,这个人,怕是生下来就要作为杀手的,当初汀兰宫那群人跟着我们尚有一段距离我能清清楚楚感应出来,而这个人,却在我不知道,也感觉不出的时候,悄然逼近。
我还来不及同闲溱说上一句哈,闲溱便忽然伸手,迅疾地将我推开,我向后倾倒之时,只见一柄锋利的短刃,朝我的面前划过,短刃长不过几寸,却锋利得可以在没有月华的林间映出落叶飞尘的光影来,若是方才慢了一刻,哪怕就是短短的一刻,我怕是就得再去见一次阎王老爷了。
闲溱一副从容淡定,风云不惊的样子说道:“你这刀法在凡人中算是快的了,可惜在我面前却还是慢了些,你当知道,身为一个杀手,刀法若是慢了,便要赔上性命。”
风停息下来,落叶也落尽了,一片沉寂之中,唯独地面之上铺的一层枯叶有了微妙的动静,一个黑衣人落在了地上,他个子不高,身形却极尽灵巧,他周身的气场却很是诡异,任何人都不得接近,若是你接近了,会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
“我便是孤风,但我今日来不是杀你们二人的。”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没有实在的声音,倒像一个人病重的时候,说不出话的声音。
“可你的存在对我们二人有威胁,所以便留不得你。”
闲溱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冷得可怕,仿佛周遭的一片林子都要被冰封起来。
他回头,因为蒙着脸的缘故看不清长相,唯独只见他肤色苍白,这样的人,一见便知道是白日里从来不出来活动的,典型的夜间生物,我站在一边,捏紧了拳头,他若是出招,我自然能看清他的每个动作,但是看得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立即避开,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二话不说,便忽然手执短刃,向闲溱刺去,这一击,迅疾而凌厉,令人避无可避,我竟不由得大叫了出来,就在刀刃触到闲溱脖子的一刻,闲溱忽然整个人不见了踪影,就在这湿冷的空气中凭空不见了。
我吓得屏住了呼吸,那人的脚下有轻微响动,虽然不甚明显,但我知道,他该是乱了方寸。
干他这行的,乱了方寸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一个就在眼前的人凭空消失,仿若人间蒸发一般,连个影子都没留下,见了本是凡人,却有凡人本不该有的能力,没有人能不乱方寸,顷刻间,我的呼吸都已经戛然而止。
来不及等孤风有所反应,更来不及等我有所反应,闲溱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孤风身后,亦是蓦然间毫无征兆凭空出现,随着闲溱现身,一柄幽青色利刃便刺穿了孤风的心脏,他立时抽剑出来,剑上没有沾一滴血,而眨眼之间,孤风已然倒地,倒地的时候,他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闲溱”过了半晌,我才缓缓发出声音。
他擦拭了一下他手中的剑,方才的风雨凌厉又化为温润和悦,拿剑的手已然沉静平稳,看不出一丝起伏,他走过来:“方才可是吓着小溟郁了?”
说实话,闲溱杀人的手法,比孤风可怕得多,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可怕,看见他的脸,我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苏夜,苏夜极少亲自动手杀一个人,然而,他不经意间的一个决策,便可杀千万人于无形之中。
闲溱的目光不再如方才那般冰冷,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此时竟比我的还要温热得多:“我说过,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凡人。”
我感觉到我声音在不自觉地发抖:“你刚才,忽然消失那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