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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情迷柏林-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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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尔斯突然睁开眼睛,因为强烈的日光,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但他很快清醒过啦,条件反射性地坐了起来,飞快地从腿部抽出枪,对准不知名的某处。
    没有偷袭者,只有摇曳的罂粟花。
    樊希见他没事,顿时松了口气,双手一勾,毫无顾忌地环住了他的颈脖,道,“我以为你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一句话,情真意切,没有欺骗谎言和挑衅在其中。
    尼尔斯下意识单手揽住她,定了定神,目光一转,这才意识到两人已经滚落了山底。
    樊希微微地推开他,扯着他的外套,问,“刚才子弹打中你哪里?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她脸上的急切,让他微微一怔,在他眼里,她是一个虚伪的女人。笑是假的,哭也是假的,任何时候都在做戏。习惯了她的虚情假意,当她真情流露时,竟然有些不习惯。不,不是不习惯,是不相信,也许对她,又是另一场戏,另一个舞台。
    尼尔斯挡开她的手,道,“没事,我穿着防弹背心。”
    樊希还是一脸怀疑。
    他只好解开背心,拉起衣服给她看,伤口倒是没有,却青紫了一大片,像被什么东西猛锤了一下,惨不忍睹。
    “骨头有没有断掉?”
    他摇头。
    樊希伸手摸了下,指尖下是硬邦邦的肌肉,他倒抽了口了冷气,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她的触碰,带着电。痉挛他的心脏。
    听到他抽气,她立即缩回手,道,“我欠你一条命。”
    这话说得夸张了,尼尔斯不想让她觉得亏欠自己,便道,“刚才你也救了我,我们一命换一命,两不相欠。”
    见他这么迫不及待地和自己划清界限,樊希心生不快,伸手用力拍了一下他腹部的乌青,冷冷地道,“随你便。”
    尼尔斯顿时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力道一松,又躺回了原地。喘回一口气,他从腰间掏出对讲机,呼叫马克,但半天都没人应答。
    不好的预感,气氛沉闷,两人都没说话。
    尼尔斯手一撑,站了起来,道,“我们得想办法上去。”
    “上去送死?”
    他摇头,“车在上面。”
    樊希没话说。
    看她沉默,尼尔斯以为她在害怕,便拉开身上的衣服,作势要脱防弹背心。
    樊希道,“你干嘛?”
    尼尔斯道,“给你穿。”
    “我不穿。”
    “为什么?”
    她扯了一朵罂粟花在手里,抬头看她,“你要死了,我一个人还是死路一条。我要死了,你能活下去,却愧疚一辈子。”
    清清凉凉的话从她嘴里吐出来,让人听了有些心乱,尼尔斯沉稳地道,“我们谁也不会死。”
    低哑的声音,像一个保证,樊希听了一怔,随即笑道,“希望。”
    ***
    回到山坡上,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中蔓延着硝烟,还有一股血腥味。
    死亡在蔓延。
    地上躺着几具尸体,血迹斑斑,不久前,这里还上演过一场激战。樊希强迫自己望去一眼,死的人不是德军,也不是村庄里的男丁,或许是刚才偷袭他们的人。
    尼尔斯让樊希躲在掩体后,自己去四周查看,樊希一把拽住他,道,“你要小心。”
    就四个字,却千斤重,如今,两人的命运连在一起。
    她知道,他也知道,所以每一个决定,都带着压力。
    尼尔斯点头。
    猫着腰,从侧面靠近学校。
    刚发生了爆炸,紧接着又是枪战,横尸当场,这景象惨不忍睹。
    尼尔斯四周查看了一下,没发现任何可疑,绕了个圈子,又回到樊希身边。
    他明显松了口气,“他们回基地了。”
    “你怎么知道?”
    尼尔斯道,“车子不见了。”
    伤者也不见了。
    樊希皱眉,“那我们怎么回去?”
    “他们给我们留了一辆。”
    “你有车钥匙?”
    他点头,“所有钥匙,我都有备份。”
    “……”
    樊希跟着他,猫腰走到车旁,一双眼睛警惕地望着四周。期间,没人说话,只有自己狂乱的心跳。
    上了车之后,尼尔斯一脚踩下油门,将学校远远地甩在后面,两人的心才算一定。
    她弯起嘴角,自嘲道,“像是拍电影。”
    恐怖,夸张。
    尼尔斯没接茬,脸上的神情庄严而凝重。
    一路开回去,迎面遇上一两辆当地的民用车,两车相交的时候,对方投来十分可疑的目光。这辆军用吉普,实在太招人眼目,糟糕的是他们无法辨别路过这里的,谁是塔利班,谁不是。
    尼尔斯沉思了下,道,“我们得绕圈子。”
    这意味着,放弃平稳大道,去沙漠沼泽冒险,即便碰不上恐怖分子,也随时可能迷路。
    樊希看了眼天色,提醒,“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到了晚上,这片黄沙地的气温会降到零。”
    他笑了下,“我知道。”
    短短三个字,说明了一切。
    樊希看着他,突然想起了马克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尼尔斯是圣经。这种胸有成竹的笑容,和沉稳不显山露水的睿智,带着一点狡猾的感觉,是自信的舒展,是要命的吸引。
    她咬着嘴唇,将左手一点一点地移了过去,贴着他放在车档上的右手。不经意间,小指刮了下他的手背,无形的挑逗,无形的心动。
    他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挪开,于是,她的手指顺着他手背的曲线,一点点地滑动,指腹的冰凉,像一道道电流,无孔不入。
    车里头,没有言语,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
    应该全神贯注地应付任何突发状况,尼尔斯知道,可是,奈何不住心里某一处,因为她的存在而荡漾。
    危险、紧张,但又刺激。
    两人彼此沉默,心潮起伏,诸多画面,不该在此时出现,却一一在脑中电影回放。
    樊希道,“今晚我来找你。”
    六个字,字字扣心头。
    尼尔斯没有多话,只回一个音节,从唇齿中迸发,“好。”
    随后,陷入一片静默。
    樊希换了个坐姿,不经意地扫过后视镜,却发现后面咬着两辆车子。
    “后面有车追着。”
    其实,尼尔斯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他不想引起她的恐慌。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飞快地向前蹿了出去。
    远远的,将车子甩在后面,樊希还来不及松口气,就惊悚地发现,车又追了上来。
    果然,目标是他们。
    突然,尼尔斯伸手拽了她一把,低喝,“俯低身体!”
    与此同时,碰的一声,子弹撞在后车厢的保险杠上。后面的人开始频繁地射击,但因为车速太快,子弹只是落在两边的沙土上,激起一阵尘土。
    “你能开车么”
    “能。”
    “你来开,我负责引开他们注意。”
    他将座位向后调整到最大幅度,留出足够的空间,让她坐过来。樊希长腿一跨,利落地坐在他前面,并一脚踩上油门。等她掌握住方向盘和油门后,他换到另一边,虽然汽车在高速行驶中,主副驾驶座要对换个位置并不容易,但两人配合妥当,还是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做到了。
    尼尔斯爬到后座,从后备箱抽出狙。击。枪,在脑中迅速计算出,对方的质量、质心和加速。按照欧拉方程,军车为主轴坐标,对方为附属坐标,对方跟着主轴的运动而运动。假设汽车的平均速度为质心速度v,加速为a,a=dv/dt,从而计算出子弹的飞离速度。加载一颗子弹的时间为6s,子弹飞离的平均速度在800m/s,汽车加速为4。31m/s2,刚体的平均速度为2m/s。在车速达到130kmh,两车相距500米的时候,为最佳狙击状态。
    说了一堆,樊希一句也没听懂,扶着额头,道,“说人话。”
    “将车速保持130码。直线匀速行驶,不要转弯,不要偏离路线。”
    打开天窗,尼尔斯探了半个身体出去,将枪托稳稳抵在肩膀上。当车速平稳下来,他射出了第一枪,子弹震碎了对方的挡风玻璃,一秒之后,那辆车方向盘一歪,偏离大路,撞入了两边的沙土之中。可后面还有一辆,紧咬不放。
    一击即中,尼尔斯没有恋战,他飞快地坐回远处,道,“前方一公里,是禁区。”
    禁区也叫地雷区,因为人力物资不够,德军无法完全清除,就暂时做了封路处理。
    樊希手一抖,不可思议地问,“我们要进雷区?”
    尼尔斯点头,不容置疑,“是。”
    想起那天被炸成粉末的一人一驴,樊希死死咬住嘴,双手紧扣方向盘,心跳如雷。
    见她浑身紧绷,尼尔斯伸手握住她的肩膀,问,“你相信我么?”
    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樊希一怔,抽空从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绿眸依然沉稳,风浪不起,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把握中。然而,他就是有这种本事,让人安定下来,将一切交付于他处置。
    她点了点头,一脸视死如归。
    如果今天她死在这里,是天意;如果死不了,也是天意,回去她一定把他睡了!
    怕她太紧张,尼尔斯一字一顿,说得很慢,“你听我倒计时,在我喊到0的时候,你踩下刹车,将速度放慢至80kmh,然后向右打方向盘,那里有一条岔口可以通出去。但记住,你只有3秒钟的误差,多一秒或者少一秒,我们就会压上地雷。明白了么?”
    樊希深吸口气,庄重地点了点头。
    尼尔斯在心里又确认了一遍计算结果,随着目标越来越近,他一向沉稳的心也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前面出现了封路障碍,樊希一狠心,直直地闯了过去。
    尼尔斯叫了起来,“现在刹车、右转!”
    只有3秒钟的偏差,多走1米,等待的就是惊心动魄的爆炸。
    这一瞬间,她真正体验到了生和死的极限。

  ☆、42| 9。17发|表

    千钧一发之际,樊希踩下刹车,时速表的指针快速下降。在尼尔斯给出指令后,她手一拐,向右打了方向盘。
    尖锐的啸声凭空响起,车轮胎几乎与地面擦出了火花,要不是这是一辆性能极佳的四轮驱动军用车,估计两个前轮已经报废。90°转角,让车身非常不稳地左右晃动了下。她以为要翻车,差点失声叫出口,但,尼尔斯将摩擦、速度、角度、距离计算得相当精准,可以说是丝毫不差。车,仅仅只是晃动了一下而已。
    转过弯后,尼尔斯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急促,“加速加速!”
    樊希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已经踩上了油门,一路横冲直闯,将一排路障如数撞飞。与此同时,后面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紧跟其后的是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她看了眼后视镜,随之而来的汽车因来不及刹住,而冲入了地雷阵,顿时炸出了一团耀眼火光。
    气浪掀起砂石,排山倒海般地冲击而来,狠狠地打在车身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樊希的心也跟着猛烈地狂跳不已。这一招诱敌之计,可以说是既狠心又毒辣,差之毫厘,就是粉身碎骨的代价。
    她咬着嘴唇,嘴里一股血腥味,握住方向盘的指关节,几近苍白。油门被她一踩到底,在一条狭窄的小路中,她以120kmh的时速,向外直冲。
    一直冲到大道,她还无法回神,刚才那一幕太可怖。
    浑浑噩噩中,肩膀上传来了一阵压力,她下意识地转头。尼尔斯的绿眸,夕阳下,依然熠熠生辉。
    “都过去了。”
    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却被他用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给概括了,看着他处变不惊的的脸,樊希只觉得可怖。
    “差点命丧黄泉,你怎么还是这样镇定,难道你不怕死?”
    “怕。但我更怕失去控制。”
    所以,他一直很冷静,冷静到令人感到害怕。
    在大路上开了一会儿,樊希问,“还绕道么?”
    “必须绕。”
    这次她没再质疑,刚才的生死时速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车头一偏,拐入岔道,这里没有路,只有沙子,和凹凸不平的坑地。
    “小心!”
    但尼尔斯警告来迟一步,车身一抖,轮子滑入了泥坑。樊希将油门一踩到底,但车轮在土堆里来回滚动,车子陷在沙土之间,始终出不来。
    出不来,就是出不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樊希恼火地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盘,爆出一句脏话。
    尼尔斯按住她的肩膀,道,“别急,我有办法。”
    她那颗浮躁的心,随着他这句话,奇迹般地平稳下来。
    他开门下车,从后备箱里拉出泡沫垫子,放在轮胎下面,然后走到驾驶座前,道,“你跟着我的手势,打方向盘!”
    樊希深吸一口气,很快镇定下来、在他的指示下,换挡,油门,前进,倒挡,油门,后退……
    折腾了半个小时,车轮将泥土踏平了,她再一次踩上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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