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继阁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月是海上明 >

第52章

月是海上明-第52章

小说: 月是海上明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合浦郡,三爷书房内,寒冷的冬天已经开始,外面北风呼啸,无孔不入地钻进屋里,直往衣领下摆处钻,第一场北风,感觉冷冽刺骨,屋内早就燃着熊熊火盘,三爷手里握着个暖壶,看着手中的布条,一脸的若有所思。
  送条子进来的人一直站着,今早上接到飞鸽传书,送给三爷,三爷就这么坐在那里,盯着字条上的几十个字,一直看到现在,没有说话也没有叫他出去,他就这么一直站着等待指示。
  她对于三爷,就是求而不得,谈不上要死要活,可就像心中的一根刺,本来只装得下他的商业买卖,人情利益,偏偏糅进了那么一根细小的刺,让人生生地添了赌,拔不出也化不掉。
  蓦地,他把字条揉成团,丢到脚边的火盆,嘴角一丝戾气,抬头,见来人还杵在哪,一愣,敛了心神,顿了一下,才说:“你叫白音一路跟着她,护她周全便是。”
  说完这话,像是泄了一道憋了很久的气。仰靠在榻边,无力地朝外摆了摆手,那人领命自当出去,瞬间便是一室清冷。
  长安,十三朝皇都,自周文王设京于此,汉高祖扩建宫城,楼宇飞阁,辉煌巍峨,犹如棋盘格局一样的街道纵横,处处彰显皇家气派,是皇亲贵胄聚集之地。
  傅清月站在人群熙攘的长安大街上,看着满目的红艳彩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满大街的人新衣华服,过往的车辆一辆比一辆还要华贵奢靡。
  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幕,只有在午夜某个恶梦惊醒的瞬间,那些伤心故事的背景,就是在这么繁华却不真实的影像之下,时隔两年,又再一次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面前,看得见摸得着。
  这已经是年后,今日正月十二了吧,那晚彻夜逃了出来,为防止再被抓截,她绕了一个大弯,到达长安已是月余后,不知道王文谦怎么样了,是否还会跟着来寻她,或者他已经对她失望,回了合浦,这样也是好的。
  从长安城中最普通的旅店走出,瞬间,她便没入人海,再无一点奇异,长安一日进出人口之多,一个陌生的瘦弱士子,不会引起半点波澜,甚至连点灰都激不起。
  她窝在旅馆中两日,一是长途爬涉要歇息休养,二是虽然拼了一腔的热血,气势冲冲目的极强地逃过来,可真正地踏进这座帝都,她又瞬间迷茫,近乡情怯,她又踟蹰不定了。
  就这么一直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黄道鞭挞的时候,往事撞入脑中,曾经,她偷偷坐在姐姐的马车中,耀武扬威的过马路,那时,她是全天下最得宠爱的黄毛小丫头,无法无天。
  一时,昔日的幸福、开心、酸涩和留恋,涌上心头,五味陈杂,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味。
  落在路人的眼中,这个身形瘦弱士子打扮的年轻男子,神情局促震惊,大约是被皇城底下的辉宏气势给震呆了吧,怪不得有句名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瞧这小青年,明明年纪不大,细皮嫩肉的,却要学人家蓄须,倒有点东西效颦,路人纷纷取笑。
  觉察出自己的失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站在大街上,终究是惹人注目的,傅清月整了整衣袍,低头拢袖,匆匆溶进人群。
  犹记得,认识他之前,她玩遍了长安城内的大街小巷,每一处酒肆茶馆,高山湖泊,无不踏足玩耍,后来,闯祸后被父亲禁足,她向姐姐抱怨:“侯府就是个牢笼,把我活生生地关死在里面啦!”
  姐姐的脸色立马骤变,她虽顽皮叛逆,可敏锐的心思还是有的,侯府是牢笼,那皇宫便是更大更漂亮的牢笼而已。
  长安城何尝不是一个更加巨大的牢笼,当然,那时的她还不会这样想,只是如今想来,那时自己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呢?

  ☆、旧地重游

  不知不觉中,已经穿过大半个长安城,因为一路走走停停,此刻已经快午时,再一细看周围的环境,都是高墙大院,眼前花岗岩石的台阶异常熟悉,可盘踞在门口石刻的吉兽已然换了模样,门框油漆也重新刷了颜色,门匾上赫然醒目的大字:景王府。
  这原本是她的家,她抱怨称之为牢笼的地方,此刻“牢笼”已经易主,父亲走了,姐姐隐姓埋名,不再相见,连大哥大嫂都和离了,她真真算是家破人亡,物是人非,恐怕新主人也会把原先侯府内的格局布景,更替修改成自己喜欢的。
  不能再这么沉沦于回忆过往,在这乱世之中,谁没有几处心伤难以启齿,她傅清月还活着,那就好好的活,自怨自艾可怜兮兮的,只会惹人厌烦,叫人讨厌。
  就一路愤愤地走着,忽然,后面响起一阵嘈杂声,让她不得不回头,一辆华丽的马车,前面两名侍卫开路,马车后跟着数名侍卫,高头大马,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像是哪家的公子家眷出游归来。
  长安城内街道的积雪早就被清扫干净,可郊外仍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别有一番情趣,只是今年的雪极少,整个冬天,淅淅沥沥地下了几次小雪,并不见鹅毛大雪。
  傅清月侧身让路,忽的,随着马车不断靠近,下意识看了一眼鲜衣怒马的人,蓦地,电光火石,呼吸骤停,两年来不曾见过,可无限次出现在梦中的人,近在咫尺,就在眼前。
  她吞了口吐沫,不期而遇,似乎还没有准备要怎么见他,稳了稳心神,无声无息地隐到街边的角落,平静地等待那队车马的路过。
  “吕兄,看什么呢?”王宇见他一直频频回头,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街边行人三三两两,并没有什么异样。
  “哦,没什么,可能刚刚眼花了,以为是个熟人,只是相似而已。”吕宽回头,不在意地说,可他皱起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开。
  王文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眼看快要到王家府宅大门,吕宽向王宇拱手道:“大公子,家中还有事,我就先行回府了。”
  王宇微笑点头,得了他应允,吕宽策马到马车旁,跟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这才策马离去。
  等傅清月再伸出头来看时,吕宽已不在队伍之中,车队停在一处恢宏大气的庭院前,那人,就这么身长玉立地站在哪。
  长安冬日的阳光温和宜人,不像合浦郡那么刺眼夺目,流沙碎金般的光影就这么笼罩在他身边,形成淡淡的光晕,更衬得他风姿卓越,越发厚重的贵胄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依旧一身白衣宽袍,衣襟袖边暗纹流光溢彩,眉目清隽,只是笑意有些淡,眉宇间的青涩桀骜不见,反而有淡淡的哀愁,眉心的悬针,是他时常蹙眉而成,在他白皙的脸庞上尤为突兀,只是他似乎瘦了,风起,衣袂飘飘。
  前方的马车中伸出了一只白脂玉质般的素手,他微微一笑,伸出同样白皙修长的手,握着那只素手,小心翼翼地牵引着车上的娇娇下车,不用想,能得他如此待遇的,必是他的新婚娇妻吕嫣。
  脑中一闪,往事袭来。
  “宇哥哥,快扶我下来。”二七少女玲珑般的声音如银铃一样清脆,一丝骄傲一丝得意。
  青年蹙眉看她:“你今天没事吧,又要坐马车,又要我扶,这可不是京城傅小姐的作风呀!”
  少女鼻孔朝天,“哼,你就不许我做一回娇娇女,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的千金大小姐呀!”
  青年抿嘴一笑:“好,大小姐,请,哎呀,下雨啦,我们还是不要登山了,免得等会淋坏了大小姐,可如何是好。”
  傅清月“噔”地一下跳下车,看看天空,是阴沉沉的,可是没雨啊!又伸出双手来接,也没雨点啊!忽然看到吕宽一副要憋成内伤的模样,恍然大悟!
  “王宇,你别跑,你敢骗我!”
  。。。。。。
  傅清月仰起头,让泪花风干于这蓝天白云之下。
  再看,锦衣华服,珠环玉绕,他拥着她,款款往府门走去,早有家奴仆役恭候两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忽然,眼前的一幕刺得她的双眼巨痛,心想不如此刻就瞎了才好。只见王宇在吕嫣的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吕嫣捂着嘴一阵巧笑,随即又温柔的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傅清月清楚地看到,她的肚子已微微隆起,侧身看的时候,尤为明显。
  风干的眼睛又酸又涩,以为还会有眼泪出来,可惜半点踪影也无,眼帘也仿佛眼球太过干涩而无法闭合,傅清月就这么睁着眼,定格在他们相拥的一幕。
  仿佛感觉身后的视线太过灼人,王宇下意识地回头,往傅清月站的地方望去,看了一会,吕嫣也觉出他的异样,可没等她问出口,他已回过头去,拥着她进了府门。
  大街上依旧熙然,人流如织,明晃晃的日头悬挂在头顶,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这样正月里行走在长安城,落魄孤单的身影,也没有引起别人过多的关注,在这繁华的帝都,每天都会有人升官发财,也每天都会有人失意潦倒,变化太快,欢喜和痛苦,对于长安城的人来说,早就麻木,他们大约带着及时行乐的心态,那还管得了别人的喜怒哀乐,就连平时饭后茶余的谈资,连对皇城里的主人也兴趣缺缺。
  热闹的行人闹哄哄的,一不小心还被撞得满怀,傅清月捡了一条寂静人少的街道,乱逛瞎逛,总要找点事情做,免得胡思乱想。
  帝都的奢华,除了巍峨的皇宫楼宇,富贵的大户庭院,还体现在精致的大街小巷,在这里的每一户人家,虽不是富贵权势,可也殷实富足,每一户别具心裁的装扮门庭,让傅清月走走停停。
  忽然,发现后面似有人跟着,心中一紧,第一想法是王文谦找过来了,可自觉又不是,她这样的打扮混在人流出入量如此巨大的长安城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发现的。
  她加快了脚步,那人也加快脚步跟着,不近不远,似乎他也不确定。
  趁着拐弯,她要躲过那人的跟踪,显然,突然失去踪迹,那人也急了,跑了过来,两人在纵横交错,但又四通八达的长安街头追逐,很快,一是身手不如别人,二是格局不如别人熟悉,她被那人困在了一道死胡同里。
  “你跑什么?”那人黑着脸,一手拿着佩刀,缓缓靠近,他之前就发觉一直有人跟着,这人鬼鬼祟祟的,必定不是什么好人。
  傅清月的风帽压得有点低,她认出了声音,心中一松,但她还是不愿被他认出,可要从他的手中逃脱又有点难,只能静观其变。
  见被他困在这里的人低垂着头,看不清脸容,只瞧见其白皙的下巴上一撇胡子,不伦不类。
  “你是什么人,再不说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语气中气势十足。
  那人缓缓地举起双手,落下风帽,声音娇俏黯哑:“吕宽,别来无恙。”
  吕宽一愣一震,以为对方要干什么,正要防备,谁知,竟是故人来。
  惊讶不过数念,吕宽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走近她的身边,低声喝道:“你疯了吗?流放之人没有召回不得离开流放之地,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满含焦灼担忧的神情落在她的眼中,竟是觉得可笑的,“只要你不去告密,谁知道我来了,你这个大舅哥,不会为了你的妹妹要将我斩草除根吧。”
  此话一出,傅清月也觉得不妥,酸溜溜的不可理喻,夹杂着一股戾气,尖酸刻薄,难听极了。
  虽刺耳,可吕宽心有愧疚,没有特别计较,反而劝她道:“你都知道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大公子自有他的苦衷,可你也不该意气用事,你出来你大哥知道吗?”
  那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你还用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傅清月嗤笑道:“这不用你管,我要见他一面。”
  吕宽看着她身上的男装,她清瘦得有些微陷的脸颊,默了一会,才闷闷道:“过几日,他会在雲山的书阁,你现在住哪里?”
  傅清月沉吟片刻,并没有说话,拉起风帽,准备离开。
  吕宽见她要走,侧身挡在她面前,傅清月瞪着他,片刻后,他又无声地移开,他们之间已无话可说,大约在两年前,就注定会有今天。
  王府书房,“好了,不打扰你了,我先出去。”吕嫣看到王宇嘴上虽然还应着她的话,可眼睛已经瞄到桌上的书简,也难得他抽空半日来陪伴自己,母亲常说,妇人要学会适而可止,就算夫君再忍让宠爱,也不能一次就把男人的耐心给磨光,要宽宏体谅,才能赢得男人的愧疚和舒心。
  王宇宽笑着送她回房,吕嫣拦住了他:“不用,有冬梅陪我即可。”
  王宇也不推辞,看着她出了房门,自己也坐到书桌前,拿起几日来堆积的公文处理,父亲受了安汉公的封号,并没有因此满足,包揽权政,大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明面上刘衎是皇帝,可一个十岁的稚子,如何能敌得过宦海沉浮数十年的父亲,连太皇太后都无能为力,只能委曲求全。
  父亲的篡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