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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月是海上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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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隔墙有耳。”
  阿碧被傅清月凝重的样子吓到了,应诺后退了下去,傅清月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脑袋如千斤重,细细的脖子不堪负重。
  正在朦胧时,“小姐,小姐,不好了!”阿碧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喘了半口气后急急地叫嚷道:“公。。。子,公子他。。。”
  不是刚刚才训斥过吗,怎么行事如此慌张?傅清月蹙着眉问:“大哥他怎么了?”
  阿碧吸了一口气,“公子他受伤了,伤势还很严重!”
  音落,傅清月一把跳下马车,冲得急,裙裾挂到车辕边上,扯带着她差点摔倒在地,傅清月甩开阿碧要过来扶她的手,急切地吼道:“快,带我去。”高亢的音调压不住颤抖的音色。
  傅清月赶到的时候吴大夫正在给大哥包扎,吴大夫就是之前给傅伯处理伤口,留着一把漂亮山羊胡的中年男子。
  傅正平伤的是右肩,半个身子都被白布裹了一圈又一圈,可这白色都不如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几乎无色且透着青灰。
  父亲和嫂嫂都在一旁,傅清月虽着急可并没有往前挤。
  吴大夫包扎完后对傅晏行了一礼:“侯爷,公子的剑伤没有伤到内脏,只是箭头霸道,伤口过大导致失血过多,身体难免虚弱,只要适当调理,等伤口慢慢愈合,不出半月公子就会恢复。”
  即便被罢了官,别人依旧尊称父亲为“侯爷”,父亲背对着她,傅清月看不清他的表情。
  吴大夫把药丸瓶罐交给一旁的嫂嫂,叮嘱她哪些是内服,哪些是外用,什么时辰服用一次,还有生活饮食需要注意的事项,都细细地叮嘱她,嫂嫂一改刚刚的神情忧恐,一一认真记下大夫的交代,清月看到她唇上有一抹鲜红,异样的红艳在她青白的脸色上显得分外的刺眼。
  在嫂嫂后面站着的是大哥的侍妾凝香,凝香哭得眼睛鼻头都红彤彤的,可奇怪的是她左边的脸颊竟也是红肿着。
  傅正平看到了傅清月时,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傅清月打了个手势叫他好好养伤,不要担心。
  傅清月目送家仆抬着傅正平离开,因让大哥安心而露出的笑容僵硬在嘴边,家仆过来收拾这里的狼藉,地上躺着一支鲜血淋漓的剑,箭头还闪着寒光,被鲜血染红的中衣让傅清月的双眼刺痛,喉间发涩。
  丈远外一人手按佩刀正向她大步走过来,傅清月认出是谁后,狠狠地瞪着来人,不等那人走近,便立刻冷漠地转身离开。
  车队徐徐地前进,王文谦等人的支援让车队的护卫压力骤然减轻,众人不敢掉以轻心,但除了警备外并没有那么担忧害怕了。
  傅清月靠在车壁上,两眼圆睁如灯盏,直直地望着前方的车帘一瞬不瞬,黑暗中车帘的一角因马车晃动而闪出一隐一现的亮光,犹如她此刻的心。
  大哥受伤时是和凝香在一起,据说,野草丛中有个受伤后藏匿的黑衣人,黑衣人用□□射了大哥一箭,大哥受伤后刚好被在附近一带巡逻的吕公子撞见,吕公子杀了黑衣人后救下了大哥。
  一切似乎合情合理,可他为何不刀下留情留下活口?他是不是要杀人灭口?难道真如阿碧所听说的,这次的杀手是王莽派来的人?那他又是谁的人,谁派他来的?千万个问题在傅清月的脑海中徘徊,只等见到当事人才能问个清楚。
  天边隐约可见蒙蒙的鱼肚白,大队人马在一处山脚下扎营休息,整夜劳顿,大伙很快就依序地歇息,除了一两声马嘶和值守的人外,四围渐渐地就寂静了下来。
  傅清月睡意全无,问到吕大人歇息的地方后,万千的问题搅得她的脑袋异样地亢奋,飞快的步伐带着裙裾翻飞。
  帐篷里还亮着灯,傅清月顿也不顿,大刺刺地撩开门帘,“吕宽,你。。。”,将将出口的话在见到有另一个人在时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吕宽和王文谦正对面坐着,中间一盏油灯和一张铺着的羊皮地图,在她进来之前,他们两人似在看着地图商量着什么,傅清月的手僵在了半空,手上还半撩着帘子。
  傅清月没有看吕宽,只是冷眼看向王文谦,他们关系果真非同一般,自己天真,对王文谦之前救阿碧的好感和歉疚之心,在见到他与吕宽如此“神秘”的密谈后荡然无存。
  王文谦感觉到傅清月浓浓的怒气,因为他的在场让她猛然刹车不及,怒火竟烧到自己的身上,温和一笑:“吕大人,我先告辞,我们日后再叙。”说罢就要起身。
  吕宽被傅清月突然怒气腾腾出现的样子吓了一跳,见王文谦站起,自己也忙跟着站起来,一时间,狭窄的帐篷内站立着三个人,更显得空间逼仄压抑。
  不等吕宽出声,傅清月冷冷地说:“你出来。”说罢放下门帘转身出去,不给吕宽任何的说话机会,吕宽面有讪色地向王文谦拱了拱手后出了帐篷。
  清晨的空气冷冽,南方的春天只要不再吹北风,就要迎来漫长的炎炎夏日。
  虽然她对他这么无礼,可吕宽也没觉得有什么。
  吕宽落后傅清月两步,两人一直往外走,见她没有停的意思,他也一直跟着走。
  吕宽的视线落在傅清月的后背,不过半年,她的背影竟如此消瘦,快步行走时带动的风吹起她的衣裙,更显得她单薄清瘦。
  傅清月在一块空地的小土坡前停了下来,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站着,背影倔强孤独。
  片刻后,吕宽跨了两步与傅清月并排而站,吕宽曾想找过她,可她见了他要么装不认识,要么远远地看见就躲开,让他找不到机会跟她说话,吕宽酝酿了一下,开口道:“清月,大公子他。。。”
  “吕宽,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被人截杀?”傅清月侧身打断了吕宽的话,她不是想跟他叙旧情来的,情义已断,没什么好说的。
  吕宽的嘴唇翕张,看着傅清月的眼神露出了踌躇,傅清月没有逼迫他,只冷冷地等着。
  “清月,我没有恶意,大公子他也不会伤害你的。。。”
  “吕宽,你不要答非所问,我问你,是不是他派你来的?哪些黑衣人是不是也是他派来的?”傅清月压抑着怒气,说话时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是的,不是的,清月你误会了,是大公子得到消息后告知我,吩咐我及时赶来,你不知道,大公子当时得知这个消息时心急如焚,可又身在千里之外离不开,急得嘴唇都起了一圈泡。”吕宽急切地解释。
  傅清月对吕宽解释的话至若惘然,追问:“意思是他派你来的?那黑衣人是不是王莽派来的?”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是一是一否,吕宽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也不知傅清月听到了什么消息作此判断。
  傅清月把他的沉默当成默认,她转过头盯着天空中雾蒙蒙的朝霞,“成帝时,王莽与淳于长争权夺利,淳于长失败后被诛杀,死在狱中,可王莽并没有善罢甘休,赶尽杀绝地派人暗杀了淳于长的世子,今日,他无非就是故技重施。”
  

  ☆、异地他乡

  吕宽明白了傅清月所指,犯有前科的人总是容易让人怀疑,可这些都是推测猜疑,连大公子都无法肯定这事是王莽指派,吕宽为人正直,心地善良,心中没有那么多沟壑,“清月,有大公子在,王大人总会有所顾忌。等到了合浦郡,就不必担心了,合浦郡的太守昔日和侯爷相交甚厚,文谦的家业也在合浦。。。”
  傅清月冷笑连连,这刺骨的笑声让吕宽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大公子?大公子和我早就恩断义绝,王莽能顾忌与大公子有点牵扯的女子,就因为这样的女子就让他没了狼子野心?不知是你高看了我,还是高看了他?淳于长和王莽还是表兄弟呢!”
  吕宽抿唇,浓眉紧锁,不是因为答不上而恼闷,而是傅清月的样子让他陌生得不可置信,这还是那个笑语连天,精灵捣蛋的傅家二小姐吗?此时的女子言语尖酸刻薄,眉间充满怨恨,目光神情凄惶,让人看了不禁寒碜入骨,在她的身上竟找不着昔日半点音容笑貌的影子。
  吕宽有瞬间的恍惚,这是个好时机。
  “我大哥的伤是不是你暗中捣的鬼?”语毕,一把短刀已经架在了吕宽的脖颈处,傅清月目露凶光地盯着吕宽,好似他一动,她的短刀就要割下去一般。
  吕宽的武功远在傅清月之上,论起傅清月当时要习武的起因,还要归咎于吕宽出神入化的轻功和不打不相识的相遇,当日在长安城内,女扮男装的傅清月被人识破女儿身,差点惨招歹人毒手,吕宽和大公子的出现解救她于危难,自此开始了一段纠缠不清的孽缘。
  她拔刀扑向吕宽时,吕宽完全能够制止住她,但吕宽为人坦荡,重情重义,傅清月与他相识多年,且有同窗之谊,他逼着自己硬生生地压住了本能的反应,手脚几乎没有晃动就被她挟持住了。
  “清月,我没有伤你大哥,他受伤纯属意外,临行前大公子一再地叮嘱我要护好你的家人,是我大意了,如果你要把正平兄的伤算到我的头上,我也认了,但请你一定要相信大公子,他绝没有半分要伤你的意思。”吕宽一字一句地说。
  傅清月将信将疑,心中说不出的酸楚哀恸,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打转,她最恨自己无能地哭泣,而且是为他而哭,傅清月生生地把眼泪逼回,情绪起伏间手一紧,吕宽的脖颈处出现了一道红痕,傅清月亟亟喝道:“不要再提他,你不要再提他!”
  傅清月的神情变化尽收吕宽的眼底,大公子和她之间的感情纠葛他最是清楚,故他不理会傅清月的叫嚷,闭上双眼继续说:“你对我的话不全信,我能理解,但老师和师母都是可以作证的人,哀帝薨逝后,时局动荡,他是最早知道事情变化的人,当时,他凭着一己之力上下奔走,力挽狂澜地想减少一些伤害,可王大人不顾父子情分一意孤行,他势单力薄,很多事情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发生。他为了这些事呕心沥血,短短时间内竟苍白了头发。。。。。。”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老师和师母都搬了出来,傅清月感觉胸腔难受得像要被炸开了一样,她双手捂着耳朵,歇斯底里地叫喊着,逃命似地跑开,只剩下吕宽愣怔地站在那里。
  营边,一个手臂上缠着绷带的男子双手背在身后,沉静地看着傅清月挟持吕宽,又跑离吕宽,目光深沉,看不出喜怒,他现在也只能看着,一时的犹豫,竟晚了这么多。
  天边的红日已全部跳出云端,但不见万丈光芒洒落,千重纱一般的白云附在红日之上,阻挡了阳光,整个天地之间都是灰蒙蒙的。
  今日的大雾浓厚,将近午时了,丈远外还看不清人影,车队缓慢前行,行走的道路崎岖,凹凸不平,坐在马车中一摇一晃的,令人昏昏欲睡。
  夕阳浑圆红晕,天边的重山树林浓墨重彩地连着天地,男子风姿卓越地站立在天地之间,静静回首,身后是残阳似血的天空,微风吹过,衣袂飘飘。
  天地间只有他,他望着她,表情不明,欲有千言万语。
  “宇哥哥。”傅清月唤那男子,男子笑而不语。
  傅清月心中既欢喜又着急,怕男子听不清,走近了几步,“宇哥哥。”可她不管走几步,他都离她那么远,每走一步唤一声,都靠近不了。
  忽然,天翻地覆的变迁,四周竟变成了渭河边上,她的宇哥哥不见了!
  傅清月心中惶恐,四处着急地张望,体势高大的楼船停泊在岸口,巍峨威武,可奇怪的是四围竟消无声息,一个人都没有。
  “小月儿。”一个如天籁般带着魅惑的低沉嗓音响起。
  循着声音望去,是她的宇哥哥!
  宇哥哥静静地站在河中的小船上,望着她,天空河水之间唯有他一人。
  “宇哥哥,你等等我。”傅清月兴奋地登上一旁候港的小船,划着船桨要追上她的宇哥哥。
  可她怎么努力划都追不上,他的宇哥哥永远都是离她那么远。
  天空骤然突变,前一瞬还风和日丽,此刻却狂风暴雨,飓风带来了密急的暴雨掀起了噬人的巨浪。
  小船在翻滚的河水中不停地摇晃,岌岌可危。
  傅清月一脸的骇色着急道:“宇哥哥,我们上岸吧,风太大了,我害怕。”
  宇哥哥依旧笑而不语地望着她,身形未动,对傅清月的话没有丝毫的反应。
  “宇哥哥,我们快回去吧!”傅清月心急如焚,用手中的桨橹用力地敲击船身,希望发出的声响能唤她的宇哥哥和她一起回航。
  忽地一个滔天大浪过来,掀翻了小船,傅清月落入了冰冷的河水,呛了几口水后,她发现这河水竟是苦的,而且还苦得发涩。
  傅清月挣扎着在河中扑腾了几下,她想叫她的宇哥哥救救她,可她只要一张口,苦涩的河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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