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玄失却之阵-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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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好像瞬间被麻痹，无法动弹，就仿佛陷入了某个梦境。一切都显得那样不真实，包括耳边飘来的这句：“玄儿，你好好的等我。”
待周遭清明，眼前只见一抹红色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九玄顺着窗户一跃而出，刚准备杀气腾腾追出去，就狠狠撞到一人身上，龇牙咧嘴摔在地上。
“一大早的就这么活泼，玄儿，他们说你身子不好那些事果然都是讹传。”男子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九玄扶着脑袋抬头去看，竟特么是紫微。
“嘿嘿嘿嘿，我、我刚才是想扑蝴蝶来着。你看，我……”九玄双眼含泪万分委屈：“我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了，我就像个废人一样，还有什么用！——”
不待九玄做挣扎痛苦为生命的精彩而尽最后一丝丝拼搏状，紫微已转过头到处看，奇道：“这大冬天的，还有蝴蝶？”
九玄蹬鼻子上脸：“什么？！这是冬天？？难道我刚才是幻觉吗？！！我连眼睛都看不清楚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半柱香后。
紫微终于跟情绪稳定了的九玄好好端坐在房内，大方有礼地品尝着羽璃端上的一壶热茶。紫微道：“九玄，你身子的事，我也是最近才听说。”
“呵，我还没来得及说声抱歉……”
“不会，我才是真的抱歉。今日见了你，我才是明白你不过是不愿意接受这门婚事，倒是我一厢情愿强人所难。呵呵，早知你不愿意，我该拦着我父神的，结果还是鬼使神差地看着他就那样下旨下聘礼了。”
“那个，我真的很虚弱……”
紫微上前一步，道：“我说了，我不会逼你，也不会再让我身边的人逼你。你我相识才短短一个月之余，我心知这样是唐突了帝女，可不知为何……”
“不、不唐突。”九玄略向后蹭了蹭。
紫微再上前一步，捞起九玄的手握着，激动着说：“可当时看着叔均看你的眼神，我心里就不痛快。我想，我一定是吃醋了。”
呵呵，你丫的确是吃醋了…叔均，你惹的风流债还要老娘给你还！
“你那顽疾的传言，不过是谣言吧？你心里的想法直接与我说便是，何苦这样咒自己，害我担心。”紫微一副“你不必说我全都懂”的表情。
“紫微，不是谣言，是真的，你听我说……”
“我没骗你，也没必要骗你。我的确有不治之症，活了今天没明天，连我爹娘都没辙。”九玄无奈，看着紫微的神情，又有些不忍，“结果还不一定如何呢，何必这样愁眉苦脸？你看我都好好的呢，不是吗？来，笑一个，茄子——”
伸出去想把紫微的脸伸出一个笑容，可手却被他握住，声音似乎在颤抖：“他们告诉我时，我还怎么都不信的……怎么可能是真的？怎么一定要是你？——你到底是什么病，你是神女，有什么病会……”
“别问了。”九玄摇头看他，“西王母和你父神都没有过问此事，你觉得为什么呢？你是神，怎么可能和凡人一样，有生老病死？如果神也有不治之症，那定是件天大的秘密，至少，对她来讲，是天大的秘密。这秘密若被人知道了去，总会有人动歪脑筋，不让我生存下去。紫微，我知道你是真心希望我好，为我担忧，可是，每个人的命，都自有他的定数，不是多和几个朋友分担，就能改变的。”
“对不起，九玄，我竟然什么做不了……”
“就这样，偶尔来看看我，让我开心，就是对我很好很好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紫微似是被九玄的话打动了，略点了点头，突然眼神又凌厉：“九玄，我还是想要娶你。”
“……额，不用那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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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拾昔
眼神凌厉的太子殿下没坐多久便离开了。花阴复又出现，拉着九玄一路来到天山之巅。二人躺在薄薄的冰面上却都不觉得寒冷，嗅着雪莲花的香气，看着空中的云卷云舒。
“花阴，刚才你一直在偷偷看着么。”九玄看着远处的白云朵朵，心情舒畅，闭上眼睛问道。
“怎么，怕我看？”花阴笑着翻身，一直手拄着脑袋，看着身边带笑的美人。
“没。不过，这些年，你还是第一次亲自来天山看我。”
“这话你说了第二遍了。我也说过了，就是听到你的传闻五花八门各不同，所以还是亲自来看看到底哪个是真的。”花阴轻描淡写道，随手折了一支草叶，在手里打着转儿。
“嗯。”依旧是闭着眼睛，面上的笑意依旧，却似乎含着丝落寞：“花阴，我很知足。”
“怎么？”
“我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寻回我爹爹，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如今，我和爹娘，还有羽璃都一起生活，真的足够了。我回来，可以吃到娘亲炖的小鸡炖蘑菇；我出门，就能吃到你买来的糖葫芦；无论我何时去哪里，羽璃都会无怨无悔地陪着我。你说，这样的生活，你是不是很嫉妒？”
“我……是很嫉妒。”看着她一脸自得的寂寥神色，花阴渐渐却笑不出来。
“我生来有好父母，好姐妹，可我却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能为他们做。这样不堪的我，还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会担心我，会来看看我。我觉得。我得到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九玄。”
“我凭什么要得到这么多呢？造物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我得到这么多，即便让我少活些时日，也是莫大的恩宠了。”
“你再这么说下去，可是要挨打了。”花阴看着自己尖尖的指甲，威胁道。
九玄忽然翻身，睁开眼，脸几乎贴着花阴的怀中。却不躲避，而是看着花阴，笑的很甜：“花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喜欢你啊。”他如是说。
“正经的。别闹。到底为什么。”她却不信。
“……因为你特别好吃，我们妖怪这辈子都要吃好吃的女神仙，来不断增长修为。”
九玄神情有些错愕。眼圈儿竟红了，看得花阴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还是伸手去摸她的面颊，本以为九玄会躲开，不想她竟闭上眼，乖乖任凭他抚摸。“哟，今儿个这么乖呢？”
九玄憋着一张小嘴儿，分明是就要哭出来了，还硬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没事，你摸吧。看看我到底好不好吃。如果是被你吃掉，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这一次，花阴没绷住，笑出了声来。
九玄却一脸认真，泪汪汪的眼睛盯着花阴不放：“不过，我是我娘亲她亲手喂大的，吃了她那么多的小鸡炖蘑菇……将来你要吃我的时候，能不能给我爹娘留点儿？嗯，我脸蛋儿细皮嫩肉肯定能好吃，就把这里留给他们吧？”
“好啊。”
“哦，还有羽璃，她喜欢我的手来着，就分一只手给她吃吧。反正，我有两只手，还能给你剩一只。”
“……好。”
“紫微对我也挺好的，不过我不知道他会喜欢我什么地方。你说，我身上最像男子的地方，是哪里呢？”
“这里吧。”花阴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地，指向九玄的胸。
九玄终于彻底哭了出来。
迷迷糊糊中，有一个人的肩膀靠近自己，并把自己的脑袋按在上面。九玄哭得更凶，甚至又咬又踢，只想把这心里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那人就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最后，九玄终于睡着了。
“她睡着了？”刚回来的花阴看看九玄的小脸儿，问道。
“嗯，睡了一会儿了。”叔均道。“这一次这么快就放手，你可想好了？”
花阴浑不在意地一笑：“这些年不也是这样过来了么，我从未想过要得到她，所以只要她开心，我无所谓。”
叔均低头轻抚九玄眉头，淡淡道：“你倒洒脱，我却不能。”
“二百年，我曾以为，我和赖赖之间最大的阻碍是你，如果没有你，我们就会在一起；可这二百年，她忘了你，生活在没有你的世界，即便这样，她依旧没有真的爱上我。可是，即便这样，我还是很开心。只要常常能见到她，见到她开开心心的，我就开心。”
“可能，你看起来太像断袖吧。”不咸不淡，叔均不像在开玩笑。
花阴很受伤。
“本君开玩笑的。”
“……呵呵。”花阴干笑着，渐渐，再笑不出来。“我自认为比你强得多，至少，我胸怀宽广。如果是你，真不知道，你如何肯看着自己喜爱的女子投入他人怀抱，还能衷心祝福。”
“可这就是命中注定。”叔均脱下身上的外袍，替九玄盖上：“赖赖她必然会爱我，就如我爱她。这种感觉不是任何人能了解的，因为她就是她，我就是我，我们今生一旦相见，便不能没有对方。今生今世，我只有她，她也只有我，所以，你说的这种胸怀宽广，我不需要有。”
“哟，你这家伙，还真是不知好歹。亏得我还想送你一份大礼。”
“你的大礼？呵，你倒是觉得有什么是我所得不到，却要你送的？”叔均道，笑容却突然僵住，错愕地看着花阴。
妖族有禁术《拾昔》，可促人忆起前尘往事，但此术有违天道自然，施法者必定修为极高方能保住受法者三魂七魄健全；且施法者往往会遭受强烈反噬，损耗极高，甚至魂飞魄散。故而，此术在二十多万年前便被禁了。
花阴手中一直玩着的狗尾草向空中一抛，渐渐化作星光点点散开，围绕在九玄周身，靠拢，直至消融。
叔均猛然扼住花阴的手腕，道：“你？！”
花阴扯着苍白的嘴角微微一笑，妖媚却无力：“放心，四十万年的修为，少了点也不算什么。你只管保护好她。不过，我只唤回了她在镜末死前与你相关的记忆，你……对她好些。”
“谢了。”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花阴诧异地看着叔均。
“来日你若想入仙籍，我会帮你。”
“我不要谢谢，更不稀罕什么仙籍。”花阴起身，理着耳边的发丝，转身背对着叔均：“我要你让她幸福。”话音落，踉跄着渐渐离开。
又是噩梦。
梦中，一身白衣的男子对她伸出一只手，淡淡笑着：“赖赖，来。”
梦中，那人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已经，让我发了疯。”炽热的话语让她羞红了耳根，不敢看身前的男子眼中盈满的笑意。
梦中，在青凤岛，她起身双手撑起琐碎的裙角，向他跑去。却忽地，脑后一阵眩晕，她沉沉地倒了下去。远远地，是他惊恐的面容，她头一次见他这样。
睡醒，天色已经有些暗，慌忙起身。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经常有这样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你会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在哪里睡着——睡前，还知道自己很安全很安全；可醒后，却那么害怕，害怕自己是被世界遗弃的那个人。
“怎么了，我在这。”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虽然不知道是谁，却莫名的心安。借着幽暗的天色，依稀辨认，那是叔均，东海少昊的五帝，叔均。
面上又是一热，九玄倏地起身，慌忙地东张西望，以压制心中的慌乱。“怎么是你？花、花阴呢？”
“他回去了。”
“啥？……那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睡着之前，正神经兮兮地哭闹的时候。”
之前的情景渐渐被忆起，原来，花阴后来被掉包成了他。可恶。
“叔均……”
那人并不回答。
可脑子有如巨浪翻滚，过往的记忆似决堤般涌出。九玄看着叔均，好像一生一世，都是这么看着他。
“你曾经和我说的那些话，关于我失去的那些记忆，可当真没有骗我？”
那人抬头，笑：“你想让我如何回答你？说骗你，还是没骗你？”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二百年前，你到底有没有去过青凤岛？”
“二百年前？”叔均重复着，突然就愣住，回首看向九玄，皱眉。
“有印象吧？”
他脸色发白，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之前在九重天，我曾在紫微的梦境中……”九玄念叨着，想起当时紫微的记忆——
“他……他去青凤岛跟人打架……多亏祝融大神带他逃到这里。连天帝都没有通秉，小、小雪就偷偷来通报太子了！”“我知你为那女子颇费心思，可她究竟有什么好。当前正是需要笼络青凤的时候，却为了救她……”“以你的性格，呵，不知其身份来历？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