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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行戈-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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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是兵临城下。

    郑奕军上下一时惊慌失措。只见三支军如三支利箭发向了平蛟城的要害之处。好一场厮杀,郑奕军哪能抵得住疯狂如斯的攻击,将领站于高地之上,眼睁睁望着平蛟城沦陷于宛如黑潮一般的乾元军中,跌足不起。

    这一战,计康胜最先奇袭攻入城,而顾天最先拔下城上旗帜。

    迟衡大喜,当即将平蛟城中搜缴的奇珍异宝赏给了二人,各自连升三级,一下子都升到大统领的军衔。这二人得了激赏,当然也不忘给各自的兄弟们分赏,只听见欢呼声一阵一阵。平蛟城的前方就是红崇阜,有凶险的长河当前。

    迟衡傲然地站在最高处,一饮而尽,将酒碗一摔大声说:“还有谁愿意领兵攻下红崇阜!”

    “末将愿意!”一阵阵异口同声的呼喊响彻云际。

    乾元军上下是前所未有的振奋。

    从信北州一路向西本就胜得气势如虹,如今迟衡像车轱辘一样连番激励着那些将领们,勇者更勇,智者更智,奇战连出,直杀得郑奕军节节败退。

    七月上,身处景余州与淇州边界的颜翦终于发起攻击。

    从淇州的中西部切入,意图明确,即要与迟衡的率领连横成纵。郑奕军抵死相抗,并求援兵,但信北州被纠缠住了,唯有从开州源源不断调兵,但饶是如此,抵不过迟衡的两项夹击。

    七月中旬,安州的扈烁领兵试图向北,但遭遇了砚州的郑奕军的阻挡,战得难舍难分。

    就在这命悬一线之际,麻行之率兵从靖立州而来,进攻了淇州之东的砚州南部,砚州的郑奕军被缠住,自身难保,无法顾忌相邻的淇州。抉择之下,自然是保住要保住砚州。

    扈烁得了空隙,领兵攻淇州西部。

    且说淇州几乎是一个月之间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而且乾元军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进攻,火力十足,将它狠狠咬死吞噬。淇州的郑奕军虽然庞大、城池坚固,也经不住如此的迅猛攻势,往往顾头不顾尾,什么都顾上,却被击中中心。

    六月燥热,七月流火。

    迟衡知道凡事就该趁热打铁,尤其是淇州这种重镇,一旦被反扑后果不堪设想。

    他从来不让乾元军停下来。

    一旦攻下城池,就立刻攻击下一个。所有前锋作战的将士都不去想攻下之后怎么办,自然有石韦调兵遣兵来处理这些事务;将士们也从来不去想兵器军粮,自然有将领源源不断送过来;将士们更无须忧虑身在后方的家乡亲人怎么办,这些,有骆惊寒和州牧在为百废待兴的半个元奚国操劳。

    迟衡也从来不去考虑,他知道必须往前,必须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身后是坚实的靠山。

    勇往直前也好,义无反顾也好,不能停下,不能回头。

    迟衡将整支军队都领入了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又以气震山河之气魄袭击了一个又一个城池,在一年中最热的天气中乾元军如日中天,日夜无休攻下了淇州的数个城池,铁蹄过处一片狼藉,有那看惯了征战的老农都忍不住喟叹,原以为郑奕军已是凶悍,想不到乾元军更是虎狼之军令人望之可恐。

    八月,天气稍凉。

    但对于迟衡的乾元军来说热浪从未消退,因为在近乎疯狂的攻击之下,扈烁和迟衡、岑破荆、容越、颜翦的领军练成一线,淇州的战线彻底被打通了!两翼的砚州和信北州,被麻行之和梁千烈等死死压住,淇州地势如扇,这一个漂亮的收网就像一个活套将淇州瞬间提起,郑奕军或败或退或降,毫无招架之力。

    至此,迟衡的目的昭然若揭。

    他的目的就是京城!

    砚州、淇州、开州团团围住的京城,终于将要开启它的南向之门!八月中旬,一碧如洗,迟衡站在淇州地势高峻的源黄崖上,他的手臂上有新包扎的伤,但一点儿也不影响他激动的心情,立马扬鞭:“容越,看到了吗?”

    远处,是京城。

    在半月前,淇州战得如火如荼时,郑奕称帝。迟衡想,这是郑奕最失败的决定,因为称帝分散了郑奕的注意力,更令他原本所挟持的皇族出现动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战事至此,不知郑奕可还有心享受皇位的快乐。

    站在源黄崖,极目千里,京城清晰地呈现眼前。京城外是大片的平土,收割之后是枯黄。京城里建筑齐整如棋纵横交错,夕阳下庄重肃穆,经过前朝和整个元奚朝的修建,它的气魄日臻恢弘,这样的瑰丽的景色,不该被烽火染指。迟衡攻过很多城池,这是第一次他渴望完完整整保留下来的。

    是的,这样的城池三百年都未必成。

    但三个月就可以燃为灰烬。

    秋风起,容越笑颜渐开,他执起马鞭道指向前方:“我一直觉得,从信北州攻开州,再攻京城会省劲很多。不过,看到这样的景色,再费劲一点儿也值得。”明天,攻下淇州最后一个关隘长苍关,我们就进入京城的地域了。”

第288章 二九一
【第二百九十一章】

    最后一个直指京城的关隘,长苍关。

    当然;围绕着京城的是开州、砚州、淇州、乐莱州;其中三个州都是郑奕的。京城是郑奕的根,郑奕绝对不会失去这个城池的。所以只长苍关及其附近就驻守了五十万郑奕军大军;更不用说京城驻扎了多少兵力。源源不断的援军为助;郑奕军的顽抗是从未有过的剧烈;不止是重兵对峙;更是勇将连番出阵,设陷、偷袭、攻击无所不用其极;乾元军应付得也不从容。

    坐镇的就是郑奕本人,郑奕虽不领兵但极奸诈。

    他深谙人的心理。

    虽然远隔数十里他似乎能猜中迟衡的心思一般;处处设陷;而且重兵总是能直击迟衡的领军;针锋相对十分邪门。迟衡也很纳闷,以为身边又起了间谍,但彻查一番后,不得不承认是郑奕太了解人性了。就说八月二十二那天,迟衡原本是要给郑奕军设套的,想不到却中了人家的计策,又是一场恶战厮杀,迟衡被围攻了,眼看着越围越凶险刀枪擦过胸口,此时忽然风雨大作,迟衡与众将士奋力搏杀,多亏岑破荆引兵来救,才算携手杀出一条血路回来了。

    迟衡率兵一口气奔回营帐时,淋了从头到脚一身雨水,可恶的是一到营帐雨就停了。

    这一战又折损了许多兵力,多亏是自己退得快,不然就彻底憋屈死了。迟衡大步跨进一边骂一边拆开伤口,果然左臂的伤更严重了,扯出了新鲜的血淋淋的伤口。迟衡咬牙切齿:“郑奕这个王八蛋,迟早把他剁了。”

    说完这句,四下无声。

    怪了,迟衡扭头看看容越,容越怪模怪样冲他笑,笑而不语。迟衡警惕的环视一圈,而后愣住了。

    一名男子定定站着。

    迟衡脑袋一懵:“……惊寒,你怎么来了?”

    “安州和景余州已平,我过来物色合适的州牧人选。”

    迟衡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他的心还是激烈跳动的,那才厮杀过的血脉还在翻滚怒火,烽火的浓烈的气息还挥之不去,迟衡看着骆惊寒轻步走过来,口干舌燥,他的眼前映过的是一片片的鲜红色,映照在骆惊寒青玉般的衣服上,刺目,刺心。

    迟衡心头一悸,一痛。

    无数片段掠过心头,一股无名的急躁腾的一声冲上来,脑子嗡的一声响,迟衡脱口而出:“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骆惊寒水一般的笑容僵住了。

    两鬓的秀发滚落雨滴。

    分明也是雨里来的。

    迟衡将缠在手臂上的布带往地上狠狠一甩,全然忘记了旁边还有人,只暴躁地吼道:“我不是让你留在昭锦吗?安安静静的地方不呆跑这里干什么!你又不会打仗来这里干什么!”

    骆惊寒难以置信,一双眸子失了光彩。

    一旁的容越急忙横在两人中间,推着骆惊寒往一旁去:“端宁侯奔波好几天了,都歇下歇下!”

    骆惊寒一个趔趄,几乎倒在地上,倏然站定后仍无法相信似的回头。

    望着那双清澈的眸子,似不晓战事血腥一样,这种可怕的无知让迟衡越加暴怒:“歇什么歇啊,赶紧离开这里,回昭锦去!回泞州城!哪里不打仗回哪里去!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宫平,死哪去了,护送端宁侯回去!”

    迟衡是吼出来的,面容扭曲

    骆惊寒如同被惊吓了一般,停在原地愣愣看着。容越眉毛倒立:“这大雨天的怎么走,要走明天走!”

    说罢,拉起骆惊寒就要离开。

    岑破荆听见怒吼急促促跑过来,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一瞧明白了,按住迟衡的肩膀说:“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我给你清理清理伤口,多大的事急什么!”

    迟衡气呼呼坐下。

    因为是新伤旧伤交杂严重,岑破荆还得原先那结好的疤揭开,好一起上药。伤口可恐,没有麻药,迟衡额头的汗珠直往下滚,但他心口难以言状的怒火和忧惧交杂,右手拍着案子恼火地说:“不给我好好的安省的呆着,跑来跑去是想气死我啊!你说他万一有个好歹,我还能打仗吗!”

    岑破荆笑了:“你想太多了,他又不是琉璃那么易碎。”

    可迟衡还是抑制不住心里头的暴躁和不安。

    一直看的都是黑色戎装,红色的血,他几乎都忘记了干干净净的青绿色的衣服是什么样子。但在两军交战如此密集、郑奕军疯狂反扑之时,迟衡根本就没法顾全骆惊寒。他害怕,一个闪失骆惊寒就像琉璃玉一样碎了。

    岑破荆大不咧咧地说:“他也是几十个人护着,能有事?咱的人又不是j□j的!”

    不可名状的忧惧涌了上来,迟衡抹过额头一甩一手雨:“我特别害怕!”

    “……”

    “他明明就弱不经风,一根指头都能戳倒,怎么就不能好好听话。这是闲了吧?还是不折腾不舒服、故意让我不得安生啊!”迟衡咬着牙,压过了手臂上一阵阵的痛。

    未多久,忽然听见一声声喧哗,而后是急促的脚步声纷沓而起。迟衡正纳闷,先是宫平跟一阵风一样跑进来惊慌地说:“端宁侯一生气给走了!”

    这不是赌气添乱吗!迟衡气得啪的拍案而起:“你还不护过去!”

    宫平立刻走了。

    而后是容越无语地进来了:“我的那个天,一个没留神人就跑了,别急,你先处理伤口我去追!”

    迟衡怒火三丈起了:“别追!”

    容越为难了。

    岑破荆站起来沉着的说:“要不,还是我去送一段!”

    迟衡咬着牙不说话。

    “迟衡,真的不碍事,淇州都是咱们的地盘了,他回昭锦城没什么可担心的,而且,他的护卫不比咱的精兵弱!这样吧,我再叫一支精兵护回去!”说罢岑破荆瞅了迟衡一眼,见那张脸还是阴沉得可怕,快步出门去。

    迟衡阴沉沉地瞅了容越一眼。

    容越两手一摊开:“不怪我啊!我正找酒给他压惊,他忽然就跑了!”

    这晚,迟衡一夜没睡着。

    次日护送了百余里的岑破荆回来了:“没事,我都跟他说了,现在正是交战最激烈的时候,任何闪失都不能有。我看骆惊寒虽然不太……但挺平静的,还跟我说他确实不该来。他这一行也悄然无声,要不了几天,平安到达的信报就能回来了。”

    迟衡一连好几天都非常焦躁。

    打仗又都是恶战,每一场厮杀都惊心动魄,双方兵力均折损了不少,长苍关就跟铁铸的一般稳固,迟衡不信它能风雨不倒,连连率兵攻击。郑奕军也是一拨一拨往上扑人,双方都杀红了眼要绝杀到底。

    打仗,亦水到渠成。

    迟衡铁了心要攻,容越、岑破荆、颜翦三人鼓足了劲往前冲,像最原始的野兽厮杀一样。在最后的一次攻击之中,迟衡与容越浴血奋战,生生将连同援军几乎驻了百万兵士的长苍关破了,将郑奕军被迫逼得像京城退了几十里。

    长苍关一破,再一退,郑奕军根本无天险可倚仗。

    只有人数众多的将士可以倚仗。

    但背后若无天险,没有占领天时地利,再多的将士无非就是拖延了灭亡的时日而已。血战之后,迟衡狠狠地唾了一口血,爽快地哈哈哈大笑:“容越,我杀上了瘾,怎么办!”

    容越将青龙戟一顿,斜了他一眼:“可算是闯过这一关了!”

    “今晚,好好想想怎么攻京城!”

    容越迟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昨天,长苍关之战之前,昭锦城那边来了一封信,信使不慎将信皮弄破了,我就看了几眼。当时战事急,我就想,还是打仗完后跟你说比较合适。”

    他的语气是少有的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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