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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行戈-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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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朔的脸色微白,声音嘶哑:“末将一定不负期望!”

    迟衡一连饮了三杯茶,抬头道:“辛阙性子固执,又比寻常人愚钝一些,这两年若不是有你在他左右,只怕他连一个普通的兵士都不如。”

    景朔沉默不言。

    迟衡凝望他:“他要是莽撞或者顽固不化,你不要姑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该上军纪上军纪。辛阙这人,有个好处就是不记仇。但他要是没个人管着,就彻底完了。”

    景朔睫毛依旧低垂。

    迟衡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我昨天喝多了,想起以前的事很是愧疚。七年前,辛怜将他托付给我。可惜我一直也没顾上就把他扔给了梁千烈。辛阙是个无知小孩,又仗着一身好本事,肆意妄为,他现在是脾性也怪我当时置之不理。”

    景朔才慢慢地说:“迟将军,你也没有大他多少。”

    “那时都过得辛苦,我见他们姊弟俩过活艰难,就带着吃了几次饱饭。辛阙心眼实在,便记着我的好了。”迟衡慨叹,“辛阙性情也单纯,容易记人的好,而且记住就不会忘。这么几年来,你既是他的军师,更是他的良师兄长,有次我玩笑说让你跟着岑破荆,辛阙当时就跟我发火了。”

    景朔一怔。

    “辛阙有你在辅佐,我就没什么可担心。”

    “将军谬赞了。”

    营帐外铁蹄声起,喧嚣声变得嘈杂,还有容越高亢的指挥的声音,迟衡才起身,忽然一个趔趄前倾。

    景朔本能伸手扶了一下。

    迟衡摩挲额头:“昨天喝得太多了,早晨头都晕沉沉的,绿林岗一带就要交给你们了。”

    离开营帐,迟衡深吸一口气,绷着的神经忽然松懈了,他沮丧得都想把自己埋进土了一铁锹拍实。听着容越挥斥方遒,迟衡手里是有力气,但比无力还无力,索性一个人坐在草垛上发呆。

    才坐下,就见一人磨磨蹭蹭过来:“大哥,你现在就要走吗?”

    一副愧疚的心虚的样子。

    愧疚是愧疚,却是一副只犯了小错来求原谅的模样。迟衡一股火苗蹭的上来,手指张了一张,硬生生压下来,低着怒火,一言不发。

    辛阙蓦然噤声,挨了过来:“……大哥。”

    忽然伸手抱住迟衡,手劲出奇的大。

    完全不知道他还敢这么放肆,迟衡挣了挣脱口骂了几句,辛阙鼻音嗡嗡的:“大哥,我知道不对,也就这一次。”说罢急切看着迟衡,眸子里竟然没有羞愧、没有闪躲,反而是堂堂正正一样。

    一次?半次都不可饶恕。

    迟衡真想把鞋子脱下来呼辛阙一脸,简直令人想打都不知道从哪下手。他更恨辛阙愚钝又单纯得可怕,还不打自招了!

    “大哥……你没有喝醉。”

    迟衡瞪着他:“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死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就这一次,迟大哥别生气了。”

    迟衡一掌拍散了草垛:“我能不生气啊,要不是怕一失手把你给……你以为就我一人生气啊?”

    辛阙半天转过弯来:“我马上就跟景大哥认错去,都是我的错。”

    “谁告诉你这么做的?”

    辛阙支支吾吾了两声:“我、我自己想的。”

    迟衡火冒三丈地将他的耳朵揪住:“辛阙,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还能整出那么稀奇古怪的玩法?给我老老实实承认了,别等我真火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辛阙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对迟衡听话得很,纠结了半天面露难色。

    迟衡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还想什么呢!我早知道不是你出的主意,算了,就当是你的主意!”

    辛阙眼睛一亮。

    迟衡见他就这么上当了,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但你得跟我说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大男人这么吭哧吭哧像什么话,你老实说,我可能就不生气了!”

    辛阙咬了咬嘴唇:“景大哥说,一辈子,就一个人,我绝不能像你这样,一个人占着那么多个人。既然我要和景大哥在一起就只能和他这么亲近,以后不能老惦记着你。就算以前你对我那么好,也不能一直惦记着。”

    “还有呢!”

    “我以后只能把迟大哥当迟将军了,不然,景大哥会生气的。迟大哥,你放心,我会好好打仗的,绝对不会叛变,绝对不会。”

    “还有呢!”

    辛阙脖子一缩:“我、我上次见了迟大哥和燕大哥做那事,一直忘不了。大哥舞刀好看,脱光了也好看,那个时候也很……我就一直惦记,忘不了。可我每次一说起,景大哥就特别生气,但我就是想再看看,老惦记放不下……”

    迟衡打断:“行了,别说了。”

    说罢沉默。

    辛阙小心地问:“大哥,你还生气吗?”

    迟衡抽了抽嘴角,扯了扯他的脸哭笑不得:“傻乎乎的,难怪景朔要被你气死,唉,要没有景朔你可怎么活呢!”

    辛阙咧嘴笑:“我喜欢和景大哥一起啊。”

    迟衡神色复杂看他:“辛阙,昨天,最后一次,我就不计较。”

    辛阙喜上眉梢,满眼是重任卸下后的轻松:“大哥,我就想看看你是怎么做的,这一次就最后一次,景大哥也不会再让我……”

    “行行,你愁死我了——你可得长点心!”

    辛阙笑了。

    迟衡从草垛上跳下来,自言自语:“一个个都是醋坛子,还好,你不会有别的让他操心的。好好打仗,听他的话!就说你怎么可能想出这么损的招,亏他想得出来这种损招。”

    辛阙警惕地说:“大哥,就是我想的招。”

    半晌,迟衡肃着脸:“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还等着我削你啊!”

    离开绿林岗时,迟衡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无论如何自己都有发脾气的理由,可是,他不能对景朔发火,他也不能对辛阙下手。力气如牛又怎么样,没地方发泄,白搭。他梦里都想揍人,眼看要端端正正砸到人脸上时,愣是闪了一下腰收回来了!

    迟衡憋了一肚子闷气。

    正好遇上前方一支不长眼的郑奕军的偷袭,迟衡大怒,当即率兵出去,结结实实把那支军给打了个透,连阵法都不用,纯粹就靠铁蹄践踏,还胜得干干脆脆,直把容越都看傻了。

    等胜利回来,容越笑着问:“迟衡,你这两天邪火厉害得很啊,怎么回事!”

    迟衡用毛巾把脸一抹脱口而出:“被人白睡了。”

    容越懵了:“谁?石韦?纪策?”

    迟衡白了一眼:“能说点儿好听的不?”

    容越忽然醒悟似的大笑:“你是说你自己吗?你被人睡了?哈,哈哈,我还当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哈哈哈,你还指望谁给你床头摆几个铜钱啊,你又不值钱!”

    “我怎么不值钱!”

    容越暧昧地扫了底下一眼:“物以稀为贵。像你这种,哈,有人睡就该庆幸了。”

    迟衡啪的一声把湿毛巾甩到他脸上。

    容越继续奚落:“白睡了?到底是谁被你白睡了?迟衡,石韦前脚才走你就敢乱来,太不守夫道了啊,哼,还好意思假装自己是受害者啊!怎么的,还想来个礼尚往来?”

    迟衡气急败坏,一把掐住容越的脖子:“我就不该提这茬!”

    容越更是笑得开怀:“不守夫道!不守夫道!你就是不守夫道!哎呦,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迟衡咬牙切齿将他一个熊抱摔到地上,压在地上狠狠就着容越的脸揉了几下,容越得意的笑着抱住迟衡的腰一个使劲翻了过来,迟衡绞着他的腿再度压回去,二人实打实的打闹了一阵。迟衡折腾出一身的汗,带出满心的郁结,再想那事,忽然觉得很可笑,那个不爽的事也不足挂齿了。

    迟衡嗤的笑了,一笑手就软了。

    容越把迟衡的腰一掐,迟衡顺势就歪倒在地上,兀自笑得不行了:“我怎么就想不开呢,其实吧,这就挺好的,我又没有少一块肉,能让闹别扭的人心里舒服我就当成人之美了……嗯,我确实不值钱,很不值钱!”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7章 二九〇
【第二百九十章】

    在迟衡和容越行军的同时;捷报频传;辛阙和景朔挑起战争,攻破绿林岗,一路攻向东;与信北州的梁千烈遥相呼应而战,并引向东。辛阙这一举以身涉险,第一战就几乎折损了五千兵士,但却将战线不折不扣地向北向东推进了数十里,淇州东线的郑奕军均为辛阙所牵制。

    迟衡选择了最接近岑破荆的城关吉古洞作为领军的驻点。

    当夜;岑破荆就发起了攻击。郑奕军主将也不是善类;早有准备;发出劲军与岑破荆陷入交战,双方势均力敌难舍难分。且说迟衡分兵两路;与容越各自领兵,如同双翼,斜插过去生生将郑奕军的主力截断。

    郑奕军将士虽勇。

    被如此一截,看不清局势,乾元军则越加生猛。三人合力,竟于一天将击杀了郑奕军主将,勇追穷寇十余里,直抵了淇州平蛟城下。其时,血战一夜,兵士们都疲乏就地睡下了,迟衡一人立于高头大马之上,看朝日从薄雾中跳出,浩浩光芒映照得大地一片艳红。

    生命短促,一朝一夕指尖滑过,岂容蹉跎。

    岑破荆见了迟衡,托着明晃晃的铠甲道:“还骗我说等三个月!一个月不到就来了,来就来,也不给个信!要不是我信报灵通,哪能这么默契。”

    迟衡挑眉笑:“我都把信北州挑开了,你还指望什么信报!”

    二人说着笑着巡军,迟衡看着一个个面生的将领虽然疲乏但面露精光,心下感慨,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跟着自己,想不到一步一步,竟然也占据了大半,心下豪迈。曾几时,他觉得生无可恋,每天如行尸走肉一般,亦不知几何时,他又重生了希望,此生才开始怎么甘心呢?

    平蛟城,相传曾有一条作恶的蛟龙被诸神降服,落于此地化作群山如蛟龙盘旋。

    迟衡环视群山,道:“破荆,还记得刚在梁千烈的手下时你跟我第一次作战就是偷袭元州的关隘,想那时真是百无禁忌,但又越想越怀念。”当时他一刀一血刃,何等惊心动魄。

    岑破荆探身:“怎么,还想来一次?”

    迟衡笑指前方的将领说:“那么多年少英雄等待崭露头角,你怎么好意思抢尽别人的风头!挑出你最厉害的将领,和容越的手下比试一番,这一次,勇字当前,勇猛的先上!谁先攻下平蛟城,谁先把城墙上的旗帜拔下来,就有丰厚赏赐!”

    迟衡这一发话立刻掀起一阵欢呼,声震于天。

    无论将领还是兵士都兴奋得不像话,因为迟衡只要一发这种话,言出必行。容越撇了撇嘴,在背后肘了肘岑破荆:“破荆,咱们的手下输赢是不是意味着你跟我的输赢?这算不算离间你跟我的关系?迟衡好阴险!”

    岑破荆但笑不语。

    当天,岑破荆和容越就各自挑出最跃跃欲试的一个将领,一个叫顾天,一个叫计康胜。这二人摩拳擦掌,点兵点将,各自趁夜部署。因为迟衡的规定,岑破荆和容越都不插手,任由二人施展才能。

    迟衡知道,自己也好,岑破荆也好,容越也好,都不可能一直像铁人一样。再厉害都会累、会疲倦、而且也会因自己的狭隘或片面,无形中阻挡了别的将领。

    一个人总是弱的。

    就像那春天的苗一样,一茬一茬都在汩汩往外冒,才可能成茫茫无际的草原。

    果然顾天和计康胜有心要赢,明明白白地较劲,这个领兵奇袭,那个施计围攻,像一尾鱼一样生生将整个乾元军搅得更活了。迟衡一直冷静地按兵不动,三天了,一直到二人将郑奕军搅得不得安宁时,且连连折兵。

    顾天和计康胜越加勇猛。尤其是计康胜连连出奇计探出平蛟城的弱处,但因时间所限,他怕传出信报时就失了良机,竟然只领着千余兵士驰骋冲入城中。

    而顾天亦不甘示弱,同时攻入城。

    二人如竞赛一般以千军难挡之勇一连绝杀万人,且说乾元军戎装为黑衣,当日平蛟城如黑云压城将郑奕军冲得支离破碎。

    郑奕军岂能白白让步,不多时纠集众多兵士围攻此二人。

    再勇,未必能以一人敌三军,就在二人打得渐渐吃力想要撤退之时。忽然听见惊天动地的一阵急鼓之时,伴随着如同地底涌现出来的呐喊声,以及铺天盖地的黑色。

    这才是兵临城下。

    郑奕军上下一时惊慌失措。只见三支军如三支利箭发向了平蛟城的要害之处。好一场厮杀,郑奕军哪能抵得住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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