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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行戈-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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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迟衡是第一次见;有些人,是第一次见迟衡。

    迟衡很是满意,一层一层的将领铺上来,层级分明,各司其职,调兵遣将打起战来才能得心应手。大宴之下其乐融融,席间有歌舞助兴将领们喝得酣畅淋漓,欢声笑语不断,州牧们也敞开了怀,杯酒御风寒,熟悉的不熟悉的,统统都混作一谈开怀大笑。

    迟衡与大将军、镇军将军、少卿等将领们一起。都是旧相识,丝毫不拘束,席上有豁达的梁千烈、霍斥、岑破荆在,场子比底下还热闹,更有容越放荡不羁,相谈畅快,一桌子人放开了喝放开了划拳放开了谈天说地。

    迟衡执酒,看一片盛景。

    心想乾元军能到如今,是自己心血所凝,亦是将士们血肉所铸。此情此景,怎不令人豪迈顿生?迟衡带着七分醉意倾身问纪策:“泞州定军县将军府里还养的那一群孤苦伶仃的流j□j子,都接过来没?”

    纪策笑道:“自然。”

    “全部封赏下去,正好孤女可安家,也把将士们的心定一定。打仗打仗心里有个惦记打得更踏实,哈哈哈,来年,一群小将军小统领出世,我们乾元军也就后继有人。”迟衡饮了一杯酒,“要不,干脆现在叫出来,让兄弟们乐一乐?”

    “我私下都已安排好了,有些将领们还见过急着跟我商讨预定呢。”说罢,纪策瞅了迟衡一眼,“现在叫出来不得是一顿抢,这是要出人命。本来好好的事,最后弄得跟j□j掳掠似的!”

    迟衡连忙讨饶:“我就说着玩玩。”

    还没说完,骆惊寒就端着酒倾身过来,眸里带水光。纪策淡笑一声,倏然离远,匆匆撂下一句:“我这就安排去。还有那不要妻妾的,我已经备好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每个人都少不了,你就别瞎指挥了!”

    迟衡只是说说,真要实施他绝不鲁莽。

    不多时,迟衡就听见大宴上又是一阵惊喜若狂的呼声,将封府的天都要掀了似得。纪策一拨连一拨的好消息,直引得将领们一阵比一阵兴奋最后状似癫狂。不提当夜,直闹到子夜了将领们才渐渐散去了。

    是夜,迟衡彻底是被灌醉了。

    少不了撒了一会儿酒疯,他依稀记得是被好些护卫抬回了将军府,扑到软床上呼呼大睡。

    这一晚他却是不安宁,浑身如火烧,腿软得不像话,那许久不见的小鬼小鬼们都缠了上来,却不是凶神恶煞索命,而是各个大着胆子讨要封赏。

    满目阴沉沉的秃鹫乌鸦乱飞,偏偏鬼魂们满面红光。

    迟衡顿时豪气冲天:“既受我封号,今后就得听我的,万鬼前来听令!”

    万籁俱寂,而后小鬼大鬼叽叽喳喳拥上来。

    迟衡大手一挥:“本将军就封你们:大异界镇安崇武弑神千军万马地安魂……”一语未毕,小鬼们欢呼雀跃。

    天际一片风云大作,雷声震,电光闪,震耳欲聋十分惊骇,小鬼大鬼们哗啦一声倏然散开不见踪影。只有狂风驱着乌云压了上来,一个既似从云层而来又似从地底而来的声音传来,嗡嗡作响:“帝君,弑神的封号怎么可以随便封?”

    万道光芒同时打了过来。

    迟衡顿时如被雷劈了,浑身发疼,眼睛发刺,在地上滚了几滚后陷入火炉泥沼,在浑身如火烧之际他又听见一个磁性的声音:“息怒!好不容易高兴一次就随他吧!哈哈哈哈,再说,弑神也不冤,若不弑神我怎么能死得这么憋屈呢?”迭声的熟悉的爽朗的笑声,震得乌云崩裂黑暗全散。

    迟衡猛然一怔,张开口想喊,却什么也想不出、喊不出,一股热浪扑过来将他推入万丈悬崖。

    不知过了多久迟衡浑浑噩噩的脑袋越发重。

    前梦忘得精光。

    干渴无比,他浑身无力地想找水喝,眼前出现了一人,面容看不清,只觉眉心一道光芒照出,光芒黑如墨汁邪佞无端,刺入迟衡的心里。迟衡的心被烧了又煎煎了又烧,他挥起手中的重刀狠狠劈了过去,重刀触石的瞬间发出石破天惊的呼啸声,那黑色光芒被震碎了。

    光碎的瞬间,迟衡蓦然醒了。

    浑身又重又酸,他艰难地动了一动,手触到了柔软的锦被,遂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不睁眼他也知道身上令人窒息的重量是怎么来的,除了容越能睡得这么四仰八叉又扭曲无比之外,再没有第二人。

    迟衡一脚踹过去,容越啊的一声翻过身,继续呼呼大睡。

    如此冷天,他竟然还把被子都蹬掉了,迟衡一摸,果然容越的寝衣冰冰凉凉的,无语地给他压上一条被子。噗通一声,这下可好,整条被子都被踹下去了。迟衡下了床,把睡得昏天暗地容越推到床最里边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裹上所有的被子将容越卷得严严实实。

    封赏大宴之后,将领们领着封赏纵马回去了。

    镇守城池边关故而将领们走得急。州牧等文职就从容了许多,可以过了元宵节再回。骆惊寒领着他们在昭锦城转了个细致,少不了向昭锦城的官员取经,看看人家是怎么经营让一城如此繁华的。

    临行前,迟衡与主将都谈了一遍忙得脚不沾地。别人犹可,麻行之和扈烁尤为仔细。麻行之天生是打战的料,西域越打越顺都不想回头了。迟衡指着西域五州问他说:“矽州、缙州、栎州、笪笪州、靖立州,这五个州就剩下栎州,栎州荒凉,地广人稀几百里都不见人影,你们准备多长时间打下来。”

    “一年。”

    “如果你一个人呢?你一个人领军攻打栎州需要多久?”

    麻行之更自信了:“还是一年,我们的将领个顶个的英猛,绝不是没了主将就不会打战的。来时还和扈烁说,我们俩都耗在栎州没什么必要,可以抽出一个人来从缙州抽兵去攻打安州,怎么样?”

    迟衡赞赏地拍着麻行之的肩膀说:“准备谁来呢?”

    扈烁说:“我对缙州熟悉,对安州也略知一二。只是有一个要求:给我缙州的兵,现在安州的这些驻兵我也不知道哪些能动哪些不能动,来一批新兵,百无禁忌。”

    迟衡笑道:“早给你准备好了!”

    三人都想到一起了。

    。

 第260章 二六三

    【第二百六十三章】

    迟衡当即给麻行之和扈烁部署过年后的事宜。麻行之继续征战栎州;扈烁不用回笪笪州了;与缙州州牧杨略一起回去;巡军点将一气呵成。到明年三月,大地冰融;他领军从安州北部猛扑下来,与颜翦的安州兵士呈合咬之势,如此一来;有西域诸州做靠山;拓开运行之道;西域的兵源粮草源源不断输送到安州;兵士们后顾无忧。

    这几天迟衡见了无数人,每天从大早一直到半夜,人来人往不得休息。到了下午;书房大步走进一人来,年少英雄,豪气奋发,声音阔朗:“迟大哥,迟将军!”

    迟衡笑着说:“辛阙!”

    十八岁的辛阙真堪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良将,一勇当前,无人能及,他手里一把阔刀杀得敌将领心惊胆寒,单论起武艺来,迟衡也不一定能胜他。迟衡曾感慨他生得这么勇猛,偏偏头脑太简单。

    所以,迟衡让景朔提点辛阙。

    二人相配,真是绝佳,尤其在攻打玢州之际,更是默契。名义是在梁千烈的指挥之下,实际上辛阙和景朔已完全独立征战,战功显赫。辛阙往迟衡身边一坐:“大哥,你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迟衡笑着打量一番:“我找到你姐姐了。”

    “什么?她在哪里?”

    辛阙眼睛睁得大大的,欣喜若狂,几乎恨不能立刻双腋生双翼。等他高兴够了终于能清醒听人说话,迟衡才悠悠地说:“过上几天,也许十天,也许半个月,就能回来。”

    “为什么啊离得很远吗?”

    “不近。”

    迟衡再三保证辛怜一定能按时回来,辛阙才坐下来舒了一口气:“只要回来就好,我信大哥!”

    迟衡拍了拍他的脑袋:“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二人正说着,忽然又急报来了,传信的驿兵满脸风尘,十分焦急。以为是郑奕军趁着年关又进攻了,迟衡骂了一句,拆开信一看,登时变了脸色。辛阙一下子紧张:“大哥……大哥,怎么了?”

    “叫纪副使过来!”

    纪策过来时迟衡按住胸口,几乎是覆在桌子上,旁边的辛阙焦急万分,口里迭声喊着大哥,不知所措。

    迟衡抬起头:“辛阙,你先出去。”

    看完信报纪策的脸色也白了。

    “怎么会这样?”

    就在两天前,埋在郑奕军的所有暗探全军覆没,所有的,所有,全部被杀,其中,包括即刻启程要返回昭锦城的白木莲。而这一场斩草除根之计,是郑奕一手主导操纵的,他洞察了暗探们所有的踪迹和特质,而后循迹探源,连根拔起。这封信报是暗探首领写的,笔迹仓促,纸上带着血,血中,迟衡看见了三个熟悉的字:宇长缨。——驿兵说,写这封信的暗探首领,也死了。

    迟衡把双手撑在桌面上咬牙切齿说:“纪副使……”

    纪策将他扶住。

    迟衡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纪副使,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害死了她!”

    毁灭的,可以重来。

    但已死去的人,鲜活活的人,却永远的死了——在刀尖上走过的暗探们,都惨死在异乡,而尤为可悲的是,致使令他们死去的,正是他们为之效命的自己。迟衡知道,若不是有人熟悉的掌握着暗探们的行迹,郑奕怎么可能一网打尽——在宇长缨回到郑奕军的日子里,他到底做了多少事?宇长缨,即使现在在千里之外的昭锦牢狱,依然用他无形的毒针将一个个鲜活的人杀死了。

    迟衡久久地覆在案子上,一动不动,心口翻过一阵一阵疼痛。

    那时,倚靠过来的辛怜被自己惶惶惑惑地推开。

    而后,她辗转尘世里。

    她本来是好好的将领之妾,被暗探找到,被说动了,当了乾元军的暗探,源源不断将暗报传过来。正是她的信报,让安州在郑奕军的狂乱攻击中,依然能屹立不倒。衡曾以为,时至今日,自己终于实践最初的愿望。他甚至将每一个将领都看过,探问过,心想那么多人总有一个可以让她倚靠,总有一个,可以给她安宁静好的生活。

    但是,越卑贱的愿望,越残冷的辜负。

    终究在只差一步时,零落成泥。迟衡许诺的荣华富贵、一世无忧全部化作了泡沫,白木莲——辛怜,本已寻得了安身之所,随着这一场血腥的争夺,香消玉殒。

    夜渐渐来临,没有一丝月色的夜。迟衡缓缓地起身,看树上挂的红灯笼,红灯笼极精致,上面画的是闹春图,图上小孩天真无邪,戏着耍着。乱世,人命本贱,今天笑着,明天就变作了马蹄下的血肉一团,无辜的百姓战战兢兢地卑贱过活。

    过年了,连昭锦城的天牢都挂了红灯笼。

    今日,是除夕。

    除夕,除夕,除掉所有不堪的往昔。

    昭锦的天牢,不是潮湿,阴暗,而是处处干干净净,除去那冰冷的钢铁牢笼,与寻常人家无异。头一次见大将军来,狱吏长与狱吏们又惊讶又惶恐鞍前马后地跟着。

    宇长缨在最里头的牢间。

    牢狱坚不可摧,所以宇长缨手上和脚上都没有镣铐,他静静地斜卧在床上,听见声音也不动。

    狱吏长举来精良的枷锁。

    迟衡一挥手。

    一句话都没说,狱吏们纷纷退下,迅疾,如训练有素的士兵。

    迟衡望着眼前的人。

    他的眼前闪过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没有见过的、只有名字的、甚至连名字也不知道只有一个代号的,这些暗探在自己大宴天下时化作了一个个亡魂——在自己最高兴的时候,这些无名的人用尸骨为自己垫起了走上高台的阶。

    眼前的人,是罪魁祸首。

    宇长缨还是宇长缨,一袭素色衣服,唯有眉心一点,红如砂。他挑起长眉,几分高傲,几分慵懒,声音像冰棱一样:“大将军,别来无恙。”

    迟衡冷冷的站着。

    他有一千种方法把宇长缨虐杀:活活掐死,乱拳打死,乱鞭鞭杀,五马分尸……一千种,一万种,一万万种,每一种都足以让宇长缨死得彻彻底底化作灰尘。

    他以为自己会像以前那么暴怒着把宇长缨活活踹断骨头。

    但他没有动。

    眼前这个人就像一个伤口,原以为只是伤了皮,拨开皮发现伤了一大片肉;去掉腐肉,发现骨头都黑了;剃掉骨头,发现……只能刮去这渗入骨髓的毒,否则,也许有一天骨架都腐朽了,才幡然醒悟悔之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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