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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凤皇在笯-第7章

小说: 凤皇在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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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缘分

长史怜悯地看着陷入干呕状态的慕容冲,等他干呕停止了,神情悲痛迷离,长史送上茶水,抚着慕容冲的后背道:“凰哥儿,以往之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多想也无益,徒增烦忧,您现在是自由之身了,多想想未来的事情罢!”
    慕容冲回过身去,将头埋在膝盖上,他更不愿意想那些不堪的往事,然三年的秦宫生活,他曾经是苻坚的“凤奴儿”的这件事,就像一个深深的烙印,印在他所有的皮肤上,甚至已经融入到了血肉里,除却死,才能不再想起。
    但他是不能死的,他没有资格死,整个慕容家族包括大燕的存活与复兴都在他的身上。虽然他的身子已经离开了苻坚,但他还必须以娈宠的身份活着,接受天王陛下的恩惠与宠爱。
    曾经的娈宠身份叫他无法抬起头来做人,无法面对知道他身份的人,到平阳郡上任已经整整一年,府衙里那些小官、小史、小主簿们鄙薄轻视的目光,仍能穿透重重大门射到他的身上,于是他日日躲在这个深深的宅院了,没有勇气走出去面对他们。
    慕容冲抹抹唇边的痕迹,一声不响起身向外走,长史有些惶恐,看他的样子,准又去找小凤奴了,小奴儿是她原来的名么?为什么给女孩家起这样的名字,难道是为了好养?
    除了慕容冲,谁也不知道小凤奴的身份,长史隐隐猜出一点点,但又没有实际证据,就是慕容冲原来的乳母,现在照顾小凤奴的乞伏嫂也不清楚这孩子的来历。是慕容冲求乞伏嫂到尼姑庙里找到这个孩子的,当时小凤奴只有几个月大,瘦得只剩下一双黑眼珠,不会哭不会闹,呆痴痴的,你想一个襁褓里的孩子,在尼姑院里呆了几个月,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指望她像个健康宝宝的样子?
    慕容冲离开长安的时候叫乞伏嫂抱上小凤奴,在郡守府里养了一年,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闹腾得不得了,得好几个仆妇才看得住她,所幸她开朗爱笑,长得又可爱喜人,所有仆妇都爱她似珍宝。
    慕容冲仿佛也很在意这个女孩儿,他自己用的都是老奴老仆,却把最得力的奴仆都打发来照顾这个孩儿,吃穿用度都是整个府第里最好的,但慕容冲对这女孩儿又好像有天生的恨意,他注视她的目光,总是像要把她杀了吃掉,他从不靠近她,最少隔着四尺远的距离看她一眼。
    但小凤奴自从懂得识人,就对慕容冲有天生的亲近感,一看慕容冲就“咯咯咯”笑个不停,努力向慕容冲索抱,跟他“咿呀呀”说些众人都听不懂的话,有好几次长史甚至觉得她就是慕容冲的亲生孩子。
    慕容冲大步走进梨白院,在老梨树下住了脚,白色的梨瓣儿如雨而下,纷纷扬扬飘在他的肩上发上眉梢上,慕容冲昂头看了一会,从脸上拈起一朵,拿到跟前看了看,叹息一声,没有进屋转身走了,长史跟在他的身后问:“皇哥儿不去看看小凤奴?”
    慕容冲停住脚,看看手上的梨花瓣儿,低声说:“梨花儿什么时候长出来的由不得它自己,梨花儿落下来,也由不得它自己,对不对?”
    长史隐约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说:“所以花开花落都是缘分,就好比小凤奴就是皇哥儿的缘分那般!”
    “凤奴——呵呵呵——我跟凤奴还真有缘分!”慕容冲在笑,不过笑得有些冷清,脸色比梨花还白。
    停了一会,慕容冲又说:“今日那人送过来宫里的玩物,你择些好的送到梨白院给小凤奴,叫她像宫里的公主一样活得好好的……活得又高贵又体面!”
    长史应了一声,慕容冲把手上拈的梨花放在眼前看了一会,手一扬,梨瓣儿兜着圈轻飘飘地落到尘土里。
    慕容冲一边走一边说:“长史,你带我去看看,听闻那人送过来十几箱的珍宝,可真是宽厚大方,看看都是些什么?”
    长史将慕容冲领进一间杂屋里,地上全占满了大箱子,箱子与箱子还迭加在一起,慕容冲点点头,长史将箱子一一打开,有好几箱是衣物,春夏秋冬一应俱全,色泽都极明艳,还有两箱竟然是镜奁、胭脂、水米分之类,慕容冲忍住想干呕的感觉,淡淡地笑道:“长史你看,陛下待我真真好,真真好……把这些衣物首饰分给宫里来的侍女,要她们天天穿,日日穿,我要天天记得陛下给我的恩情,天天想着要怎么报……恩!”
    “恩”字一说出口,一股冷意就涌上头来。
    还有几箱是各色奇珍异宝,有好些是那三年每每得了恩宠之后所赐,慕容冲的身子站得笔直,好一会,才端下身子取了一只羊脂玉所制的凤凰。
    慕容冲摸了摸制作得惟妙惟肖的凤凰,羊脂玉玉质所做,光滑湿润之极,往事无孔不入又涌上心头:
    “这玉质的凤凰做得不错,是贡品,朕看着喜欢,你不是小字凤皇么,朕就赐与你,凤奴儿,你的身子光滑得就似这羊脂玉,不,羊脂玉哪里比得过你的身子,绵软之极,叫人爱不释手。”一日,苻坚抚着他的后背说。
    慕容冲忍着干呕的冲动,柔声对苻坚说:“白日里奴才是凤皇,陛下莫叫奴才凤奴儿,可好?”
    “对对对,白日里你是凤皇,夜里你才是千娇百媚的凤奴儿,白日里的凤皇朕喜欢,夜里的……朕也很喜欢!”
    “当——”慕容冲思及沉痛,将手里羊脂玉所制的凤凰丢进箱子里,长史一惊,忙拾起看,所幸这羊脂玉材质极好,被慕容冲随手丢下来,居然还能完好无损。
    长史道:“皇哥儿,可不敢拿这些贵重东西使性子,皇哥儿可知道这样一件羊脂玉雕琢出来的宝贝得换很多银子,若是这些宝贝缺了个角什么的,价值便打了折扣,过去一年咱们府里日子过得节俭,奴才想给您添些得力的奴仆都困难,有了这些,可派上大用场!”
    慕容冲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长史,我想在府里养些府丁,想请利害的师傅教授这些府丁,多少银两都不在话下,银两么?小事,只须择宫里送来的玩物卖一两件,什么都有了!”
    顿了顿又说:“长史,我方才说的话你可记住了,我要你把前一句话你说给连碧听,后一句说与绮绿听。”
    长史一想就明白了,说:“理会得,皇哥儿,这一年来你不是叫奴才捡了不少孤儿么?现在成秋院里已经有三十多个孩子了,只几个粗仆管着,这些孩子留着打算做何用?皇哥儿可有计划?三十几张嘴花不少钱呢!”
    慕容冲看看满房的箱子,说:“有这些箱子里的东西,你还怕养不活他们,我只嫌他们人数还太少了,你在中间择几个岁数大一点的放到咱们院里,辛苦你教养好了!”
    两人退到房子外面,慕容冲又说:“宫里送来的人,你只叫她们做些粗重的活,这几日你去留意一下,给我找些厉害的师傅来,不怕花银子,什么人都能找得到。再有,《平阳志》你给我寻了来,我要好好地瞧上一瞧!”

  ☆、第十三章 起名

“《平阳志》?皇哥儿要《平阳志》做什么?”
    长史略一想,突然明白了,欢喜道:“正是呢,凰哥儿早该如此了,日日躲着不是事,只拿出当年做大司马指挥兵马的劲头……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咱们轻悄悄有所准备,时机一到……”
    慕容冲点点头,走出房子,看着满室的珍宝,冷笑道:“君子报恩,十年不晚,我昨日所受的,待时日,我叫他全还了来,我还要看他……”
    长史寻了十几套《平阳志》来,平阳是大郡,他把前朝的当朝的《平阳志》都寻了来,大多是竹简,沉重得不得了,叫几人抬进来的,还有几本是帛书,慕容冲很是欢喜,每日在内室埋头看书。除了看书,他还叫长盛把府衙的公文来回来看,乏了就练剑和骑射,日子过得匆忙以充实,他的面上多了几分从容与自信。
    一日,慕容冲丢下手里的《平阳志》,骑着马领着长史和长盛出了城外,一直各西飞奔到一条大河边上,汾河滚滚向东流去,慕容冲指着大河对长史俩说:“长史,长盛,你们看这就是汾河!”
    说毕继续向西奔行,又过了一会,突然听到轰隆隆地巨响,愈近愈震耳欲聋,再跑近些,一条更加巨大的河出现在面前,只见巨浪滔天,汹涌澎湃大有吞噬一切之势,慕容冲久久坐在马上,大声说:“这是黄河,你们看它那么宽广伟大,所以它能接纳无数河流!”
    长史坐在马上看着慕容冲,突然热泪盈眶,想通了,他从小看着大的小主子终于想通了,他会有一番作为的!
    日子过得飞快,长史着人寻了些武术的师傅来,慕容冲就会丢下书考察一下这些师傅的功夫,竟然没有满意的,只勉强留下一个师傅教授成秋院的孩子们学些拳脚。
    这些孤儿有一大半是女孩儿,也跟着学拳脚功夫,长史皱眉说成秋院的女孩子们就不用学拳脚了,学些针线之类的,慕容冲说:“你懂什么?男子既能做女子的事,女子也能做男子的事,说不定哪一日便会有奇效!”
    长史想能有什么奇效?慕容冲不答,只说:“叫他们努力些,我一个月考究一次他们的功夫,告诉他们说若是不努力就再也不能习练,将来就只能做家仆奴婢!若是好的,年龄大些便能做府丁了,再出色些的……指不定将来还能做……将军,女孩儿也不用做奴婢服侍人。长史,重赏之下定有勇夫!你到平阳郡贴个榜,说郡守府里要出大价钱招拳脚师傅,再过些日子,咱们还召些有骑射技艺师傅。”
    长史应下,叫人去贴榜,余下的时间慕容冲就在看《平阳志》,还做了不少笔记。
    不几日,长史在成秋院选了两个十岁上下的孤女,模样儿周正,性情也稳妥的,都没有名字,长史看慕容冲这日埋头看书看得太久了,有意想叫他歇歇,就把两个奴婢叫到慕容冲跟前,叫他过目,慕容冲也没细看便点了头,长史道:“这两个奴婢还没有名字,皇哥儿便给她们起了来?”
    慕容冲抬起头来缓缓地说:“平阳郡,东临雷霍,西控河汾,南通秦蜀,北达幽并,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真真是个好地方呀,平阳郡共有十二个县,临汾、洪洞、襄陵、汾城、曲沃……”
    小主子的心仍在《平阳志》里不能自拔,长史急了道:“我的小爷哎,不是叫爷跟奴才背平阳志有几个县,是叫你给奴婢们起个名儿!”
    “长史,你直是聒噪得很,这不是在起名儿么?奴婢们叫花花草草的,太俗了,不防拿平阳郡县的地名来取个名儿,不是挺有意思的么?”
    长史笑了,说:“爷这几日看《平阳志》可看疯了,这些县名一个一个古板硬气,取在奴婢身上怎么成,叫起来也拗口不是?”
    “怎么就拗口了?直接用地名做名自然是拗口,把地名拆开来用,比如这‘临汾’二字拆了,连碧和绮绿两个丫头的名里都有颜色,加起来正好‘碧绿’,这两个就‘米分红’好了,不如一个叫‘红临’,另一个叫‘米分汾’!”
    长史听了失笑,捂嘴说:“我的小爷哎,这‘红临’听起来还像一回事,这‘米分汾’?算什么意思?”
    慕容冲大笑道:“‘米分汾’确是不像话,那就叫‘小汾’好了,这个有意思,你与长盛两人,就把成秋院的那些孩子都起了名,就拿平阳郡县的地名起,我给你们列个单子,如此这般,你们便能牢牢记住咱们平阳郡有哪些县镇及山川河流了!”
    长史很是欢喜,他的小爷终于在一件事情上有了兴致,看来是有心在平阳郡有一番作为了,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红临和小汾都只有十岁,半大的孩子,诸事不懂,长史只好请连碧教导规矩,连碧也不推辞,只用心教导,不在话下。
    连碧与绮绿进进出出端茶送水,看到慕容冲总沉浸在《平阳志》里面,于是问长史:“咱们爷看的什么书?这般入迷?”
    “孙子兵法!”长史说。
    “啊?爷要训练府丁,还日日看兵法,这……这是要造反吗?”
    “是,是要造反!”长史说,不动声色看她一眼。
    连碧忙伸手遮在长史的唇边,向左右看看,低声道:“快禁声,要别人知道了这事,这不是要砍头的。”
    “你不说,谁知道?”长史留心看她的神情。
    “墙边有耳,总管大人要留心,奴婢觉得绮绿有问题,昨日你与爷出门,我在房里,看见她躲在屋角看,后来还问门房你们去了哪里?我奇怪她为何这般留意爷的去向,她扭扭捏捏说是喜欢爷。”
    “若她真的是因为喜欢爷才关注爷呢?你岂不是冤枉好人?”
    “可我好几次看她鬼鬼祟祟找厨房的另一个姐妹,总在嘀嘀咕咕的,好生奇怪!”
    “?是么?那请连碧看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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