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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凤皇在笯-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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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昂头一饮而尽,饮完后将酒盏向下,脸颊便飞起两片桃红,眼波流动,含情脉脉看着慕容冲。
    慕容冲斜目看她说:“好酒量!”说毕拍拍自己的大腿,下巴微微动了一下,那位侍女便明白了,她提着裙子款款地上了台阶,将酒盏倒满,送到慕容冲的唇边,慕容冲一口喝下,一把扯过那侍女,将她拉到怀里,取过她手上的酒壶,将酒倒进她的口里,一边向其余三位发出指令:“你们,都上来!”
    长史一看,慕容冲这么快就进入角色里,自己在这里倒是多余的了,于是默默地退下去,凰哥儿已十六岁了,早到了婚配的年龄,他的哥哥弟弟们十五岁便把夫人娶回家了,孩子都有了,只有慕容冲不能如正常人那般生活,过去三年,因他雌雄莫辨的绝世容貌,他被大秦天王苻坚掳进秦宫霸占着,宠爱着,他所得到的恩宠到了天上,过着表面上极其风光的日子,慕容一家虽是降臣,却在大秦国封侯封官,慕容冲却不得不将自己的身子放得最低,如妇人一般强颜欢笑,却在不被人知的后面与耻辱作挣扎,以至于他终于被苻坚放出宫,到了平阳郡一年了,仍沉浸在痛苦之中,几乎无法面对世事。
    如此也好,也许荒唐淫逸比痛苦来得更轻松一下,便让他沉沦一下,也许在这些美丽娇媚的女子身上,他能重拾一个男人雄阔的信心,能帮助他走了那段阴影。
    天色暗下来,夕阳挂在堂前的槐树下,一跃便下了去,长史到各处查看一下,这些长安来的仆从们受过良好的训练,在太守府很快熟悉发,各司其职忙碌起来。
    正是春天最丰盛的时候,梨白院的老梨树长了一棵的梨花,片片雪白的梨花瓣飘落下来,飘在长史的肩头,长史很是欢喜,心道若是皇哥儿站在那树下,定是妙不可言,正想想,屋里传来“咯咯”的笑声,长史快步进了门,一位圆脸侍女在逗小凤奴玩,小凤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一只米分嫩的小手去抓住侍女的发,一看到长史过来,小手就转了方向,向着长史“大大大……”地叫,她极聪颖,很早就懂得区分男性女性,女性一律称为“猫猫猫……”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口齿不清,还发不出“妈妈”的音。
    长史一看她就欢喜起来,伸手抱过她,那侍女道:“管事大人,小凤奴可喜欢你,整日‘大大大……’地叫!”
    长史抱起小凤奴颠了一下,笑:“她哪里是喜欢我,她找的是郡府大人,郡府大人才是‘大大大……’”
    “小凤奴是郡府大人的女儿么?”侍女逗着小奴儿一边问。
    长史沉下脸来:“你也是宫里送过来的罢?在宫里没学规矩?府里的私事你也打听,你到底有几个胆?”
    那侍女一惊,忙收住手跪在地上道:“奴婢该死!”
    长史正想说她几句,一老仆慌慌张张跑进来,口里喘着粗气,指着门外:“杀……杀……死了……”
    太守府里的老仆都是慕容冲带过来的,平时举止稳重,甚少这般模样,长史忙将孩子交给侍女,问:“仆固叔,别急,什么死了?”话才一问出来,他的心就“咯噔”一声,险些跳出来,一定是慕容冲那边出了事,他也不问了,抬脚就跑,慕容冲的寒香院与梨白院隔了两个庭院,隔离并不远。
    长史心急火撩冲进去,一眼看见慕容冲手上正提着剑,就是那把要杀小凤奴的剑,被长史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捡了回来的,剑锋闪着寒光,血却还是温热的,滴在屋里的有花纹的石板上,呈暗黑状,地上两具女人的尸体交叠在一起,隐约看出是团扇和亦妍,地上遗了一摊血迹,蜿蜒流动,一只细角玲珑的玉斝杯也横尸其间,今日它以尊贵的身份随十六名侍女一起从秦宫送过来服侍慕容冲的。

  ☆、第八章 连碧

另外两名侍女正躲在台阶下,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两个老仆站得远远的,大气不敢出来,长史一挥手,屋子里的人即刻连滚带爬出了去。
    长史走到慕容冲的跟前,低声道:“凰哥儿,这是怎么了?发了这么大脾气,奴婢们不好告诉长史,长史罚她们就是了!怎么一转眼就把人给杀了?这是宫里派来的,怎生是好?”
    慕容冲小字凤凰,长史原是大燕皇宫里的连生奴,就是奴婢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当奴才的,长史十二岁的时候就过来服侍刚出生的慕容冲,慕容冲是可足浑皇后最后一个孩子,爱护宝贝得不得了,为了让慕容冲好养,可足浑皇后特地恩准近侍们在私底下叫他“凰哥儿”。
    “她们!”慕容冲举起铮亮的剑,一滴血兀地飞过来,正弹在长史的脸上,长史立刻闻到一股血腥味,冲鼻入肺,闻之欲吐。
    “她们!!”慕容冲的声音低下来,他的声音明明是低沉磁性,非常男性化,偏偏又带了糯糯的尾音,他杀了人,手里舞着带血的剑,长眼睛充着血,分明应该是一副恶魔噬人的凶恶模样,但他看上去偏偏是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仿佛他并未拿剑杀了人,而是死掉的那两人十二万分对他不住,都是她们的错,她们该死、该杀、该下地狱,叫你舍不得去责骂他。
    长史忙说:“是是是,皇哥儿杀得好,是她们不对,她们不会服侍凰哥儿,她们真该死!”
    “她们该死!她们是那人派来的!”慕容冲的声音压得更低,“那人”两个字咬得死死的,神情阴鸷可怕。
    “凰哥儿试出来了?是怎么知道的?”
    “她们想灌醉我,反倒叫我灌醉了,她们醉了便说那人叫她们来服侍我。我要杀了她们,我我我——我还要杀了那贼!杀了他!”慕容冲双手擒起长剑,冲上前几步,奋力在空气中劈了几下,剑锋过处荡起一股寒意,长史退了几步,便是碰到那剑气,也会让那恨意刮出血来。
    “是是是,凰哥儿,你是醉了,大人是醉了失手杀了那两人,大人记住了吗?”长史低声道,“大人醉了,逢人就杀,来,大人快来杀我!”
    慕容冲看见长史向他使眼色,马上明白了,他提起剑指着长史,长史忙向门边跑去,慕容冲在后面追,长史大叫:“大人……大人饶命!”
    门槛有些高,长史一脚踩空,重重摔下去,头面先触地,能听到脸撞击地面发出的惨叫,长史的半边脸马上肿了,唇边流出血来,他爬起来继续向院子外跑,叫声更加惊恐。
    慕容冲踉跄着步子追出来,院子里有连碧、绮绿两名侍女,两三个长仆,看见长史狼狈逃出去,一嘴是血,而慕容冲拿着剑追出来,两名侍女吓得抱在一起大叫“救命!”,谁知慕容冲追了几步,头一歪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不一会便发出香甜的鼾声,长史摸着红肿的脸回来,站在慕容冲五尺远的地方唤:“大人?爷?皇哥儿?”
    慕容冲翻了一下身,面庞向上,脸孔赤红赤红的,睡得姿态撩人意,长史又唤了几声,完全没有回应,便招手叫两个老仆这来,将慕容冲半抱回寝室内,服侍他睡下来。
    过了好半天,长史才出来把两个侍女唤过来道:“你是绮绿?你是连碧?郡府大人不胜酒力,方才你等是不是争相敬酒,大人无法自持以至酒醉乱了本性了?”
    两个侍女低头说是,长史顿足叹道:“你们瞧瞧,原本服侍大人是件大好事,如今反倒成了坏事,你们都是陛下送来的,大人今日本自很高兴,多喝了几杯,如今酿成祸事,若是陛下知道了,只道是大人对他有不满,故意要杀她们!这可如何是好?”
    两位侍女忙跪下道:“那两位姐姐不自量力,乘酒力爬到大人身上,两人相争邀宠……大人也是醉了……此是两位姐姐的错,她们不配服侍大人,奴婢们会把好口风,不泄露出去就是了。”
    长史一听,试探道:“若是宫里来信,问及你等的近况,再问及两位姐姐,你们怎么应答?”
    连碧叹道:“奴婢等俱是举目无亲的人,在宫中再没有什么人会掂记着,谁又会问起奴婢们的近况?”
    绮绿却说:“若是宫里真有人问了,奴婢只说是两位姐姐水土不服,得了恶疾而死!”
    长史“”了一声,点点头说:“长史便先谢过两位姐姐了,郡府大人性孤僻,平日里沉静寡言,但也偶有暴烈多疑,确是不好服侍,不知两位姐姐可还愿意服侍大人起居?”
    连碧叹道:“若说难服侍,宫里哪一位主子不难服侍,只要拿着分寸,记住自个的身份,小心做人,便也不难,若得了大人的宠便是咱们的福分,若是大人瞧不上,咱们做奴婢的,尽本分服侍大人的生活起居就是了,不敢有非分之想!”
    长史看她说话有条有理,且面色平和柔顺,倒是对她刮目相看了,问道:“方才问了你们姓名,一时还分不清,这位姐姐做何称呼?”
    “称姐姐不敢当,总管大人是郡府大人信得过的人,在府里自然地位尊贵,小婢名连碧。”
    “入宫前可有姓氏?是哪里人氏?”
    “奴婢本姓段,原是关外段家,大燕降了,便举家迁到中原,因家贫便入宫做了侍女!”
    “你姓段,啊,你还是故燕之人?”长史大喜。
    “是,奴婢原是冠军将军夫人的远房亲戚。不过早就不走动了,冠军将军现如今是陛下的红人。”冠军将军就是前面来访慕容盛的父亲慕容垂,他的夫人段氏,出了名的美貌才高,没想连碧竟然是段夫人的远亲。慕容垂因战功卓绝,在军中和朝庭地位很高,被慕容冲母后可足浑的陷害,后叛逃到大秦,与慕容氏家族算是决裂了。
    长史看连碧很坦荡交待了自己的来历,并不避嫌,反倒欣赏,他上下打量连碧,身段高挑。果然有大燕段氏女子的风姿卓态,便道:“那你二人以后负责爷的生活起居,另外我再拔两人过来,以后你们四人一起轮班,小心服侍着,若服侍得好,例银定是少不了你们的。”
    一说到例银,连碧脸上现出了喜色。
    长史使了眼色,两位老奴便把慕容冲扶进内室之中,等两位老奴退了,慕容冲睁开眼睛道:“长史,你说那个叫连碧的,会不会是慕容垂那厮送过来监视我的?”
    长史道:“看她年龄只十四岁,她自己坦白说是段王妃的远亲,倒是挺坦然的,奴才觉得她的话可信。”
    “咱们日后可以做个测试,是也不是很快便水落石出!”
    长史应了一声,赶下去叫人进来清理,慕容冲看着地板上的血迹,突然一阵恶心,在榻上干呕起来。
    干呕并不好受,什么也吐不出来,但是整个肚子肠子却翻江倒海的,慕容冲缩在塌间,不由地想起自己第一次干呕……
    不堪回首的往事,四年前,大秦军军容齐整,如狼似虎而至,大燕皇帝慕容暐还是个弱冠少年,慕容冲虽然钦定为大燕国的大司马,也只不过是个十二岁的童少年,弱冠皇帝面临大秦强敌六神无主,在邺城的建平大殿上问群臣怎么办,自从皇叔慕容垂逃到大秦,大燕的将军们老的老,少的少,没有一个拿得出手与人一搏的,众臣不敢言战,亦不能说降,只好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第十章 服侍

慕容冲刚刚年满十二岁,看满朝文武都在沉默,热血贯头,激动得满面通红,站出来说:“皇上,此时万万不能请降,非战不可!战败与投降是有区别的,境遇亦不相同,不战而降就是亡国的奴,就是死也不做亡国的奴!叫人瞧不起,臣力主战,请陛下将兵符于给臣,臣要亲自上战场督战!”
    虽然没有多少作战的经验,慕容冲凭着一股热血跨上战马指挥,大燕的主帅是看上去是一个很美妙还带着稚气的少年郎哥儿,将士们没有主心骨,没有信心与大秦军死拼到底,在强大的大秦军面前,大燕军才交战了一回合就崩溃如山倒。
    大燕兵像汹涌地潮水一般向后退,慕容冲骑在高头大马上亲自督战,仍然没有办法阻止惊慌倒戈逃跑的兵士们,他竖着宝剑大叫:“冲呀!杀了苻坚那贼!不许逃跑——谁逃跑就杀——”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的嗓音比别人的更低沉,却仍是没法改变的童音,好听但没有任何震慑作用!他的声音瞬间便湮没在逃窜的人潮里。
    慕容冲逆流而上杀了几个逃跑的,而拼命向后退的燕军慌不择路,一群黑压压地掠过来,有的在推挤之间直接撞到慕容冲的马上,大马受惊窜起来,把慕容冲弹飞到几尺远,重重地摔到石头上,亲兵们拼死把慕容冲抢了出来,才不至被卷袭而来的燕兵踩踏吞没,然大燕军败势已定,天神都救不了了!
    被抢回来的慕容冲已晕过去了,昏迷一直持续着,不知几天几夜,直到大秦军的兵马大模大样开进了邺城,大燕帝慕容暐心灰意冷,领着众臣举着传国玉玺投降了。
    慕容冲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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