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抄-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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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芊颜也学着无忆咬一小口,可嚼了一下,又立刻“呸呸”吐了出来。
无忆又是温柔一笑,琥珀色的眸子竟比这夜色还要深邃几分:“这,就是相思的味道,苦中带涩,涩中又似有三分甜。”
洛芊颜沉默不语。
寒风吹来,夹杂着越来越浓密的雪花。
无忆打个寒颤,捂着嘴巴咳嗽起来。
洛芊颜靠近,握住无忆的手,才发现不仅他的手冷得像冰块,就连嘴唇也是青紫色的,怎么能忘了呢,早在当初读他记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天生体弱又异常怕冷,驾云的时候已受了寒,怎么还能在寒风大雪中站这么久。
洛芊颜关切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无忆没多说,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寒风中似传来低低的嗓音:“师姐,你可知这世间任何事物都有毁灭的一天,唯有相思与天同在,与地齐寿,不老不死,不绝不休。就算暂时不见,只需一个微笑,一句问候或者仅仅一个照面,便又会如春来野草般肆意蔓延。”
红枫似火照山中,寒冷秋风袭树丛。
丹叶顺时别枝去,来年满岭又枫红。?
☆、二、灵岩寺
? 第二天清早,雪已经停了。四合院被一片银白覆盖。管理日常事务的许伯召集下人到院中铲雪。洛芊颜、敖祁、无忆和南冥远四人一起吃了早饭。南冥远放下碗筷,回房拿了些东西就又匆匆出门了。无忆倒了杯热茶,捧了本书,专心研究起诗词。敖祁见洛芊颜无聊,就说带她到城外赏雪。洛芊颜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转转,就答应了。
因为处于战乱年代,城中并不十分热闹。不过幸运的是璃国国力强盛,小城镇又偏僻得很,所以还算平静安宁。
二人在城中打探一番,问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一出门扫雪的老妇人见二人男俊女俏,又年纪轻轻,定是小两口,就说,从西城门出去,走大约二里地会看见一个叫‘鸳鸯村’的村庄,从村庄往南再走四五里,有间‘灵岩寺’,那里求姻缘很是灵验,夫唱妇随,能恩爱百年呢。
“这么远。”既是有村庄,就不能驾云了,六七里地,又雪路湿滑,洛芊颜听着就胆怯,忙问有没有近一点的地方。
敖祁倒是极有兴致,拽着洛芊颜往西城门去。
半个时辰后,二人在“灵岩寺”门口站定。
佛门洞开,几个小沙弥正在门外扫雪。古旧的黄色院墙,青灰色的殿脊,参天古木沉甸甸地缀满雪花。
二人走进寺庙,许是天色尚早,又逢大雪的缘故,来参拜的人很少。冬日的朝阳斜斜照下来,后院传来轻微的梵唱声。
敖祁请了香,在佛像面前跪下来,摇着签筒,煞有其事。洛芊颜本不愿,却被敖祁强拉着摇了一签。竹签落地,洛芊颜俯身去捡,却不想被竹签上的倒刺扎伤了手。
敖祁一惊,敖祁常年待在人间寻花问柳,对这种事知道的极其清楚。竹签染血,就求的是上上签也是大凶之像,敖祁急了,要去找寺中方丈理论。洛芊颜拉住他:“就一根小小的竹签,你认真什么?”
敖祁道:“这不行,我们求得是姻缘,这竹签染血可是大凶之象,是会劳燕分飞的,这不吉利,也不知这寺里的和尚怎么搞得,坏掉的竹签不知道换掉吗?”
洛芊颜愣,没想到有朝一日“不吉利”还能从一名神仙口中说出来,看来敖祁在人间待得久了,身上的烟火气着实重的很啊。
敖祁还是气鼓鼓的,洛芊颜说:“行了,行了,你要是怕我跑了,改天陪你到月老神府要根红线绑了不就完了。”
敖祁眼睛一亮,笑道:“此话当真?”
洛芊颜一怔,她一向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刚才更是随口一说,被敖祁这么一问,心下竟莫名烦躁,推开他,不耐烦道:“得得得,我们先出去,别在这丢人现眼。”说着,拉着敖祁离开。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女子的叫骂声。
佛门之地怎么会有女人?
两人见此刻大殿无人,忍不住好奇偷偷溜进后院,后院无人,不知和尚们都去了哪里。二人顺着声音找去,发现声音来自寺庙尽处的一间禅院。
二人躲在禅院外,偷偷望去。
院中有颗菩提树,不过已经被人砍断,只剩下一截木桩。木桩周围白雪皑皑,却是高出地面许多,很明显这下面应该是种着大片的花草,只是冬季花草枯萎,白雪覆盖,不知是什么种类。
再往里看,禅房门外站了两个和尚,手持念珠,身穿僧衣,看神态气质应是寺中的高僧。四周站了二十多个小沙弥,有几个年龄小的显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敖祁与洛芊颜见状,走进去。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没人注意到洛芊颜和敖祁这两个不速之客。
禅房内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接着有女子吼道:“你们就是不说左寻萧去了哪里吗?”
洛芊颜一惊,这女子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左寻萧”这个名字似乎也在哪里听过。
高僧慈悲道:“阿弥陀佛,我们确实不知菩提方丈去向,望施主莫再纠缠。”
里面的女子一笑,“扑通”一声,躺在了床上:“你们一日不说,我便每日来这睡上一觉,闹上一出。”
洛芊颜往前伸了伸脖子,里面这女子蛮横不讲理,俨然是个粗野的山村丫头,可声音和背影又同南冥远异常相似。
见高僧迟迟不说话,女子从床上跳起来,跑到门口指着众僧人,语气狠狠:“我知道了,是你们故意把他藏起来了是不是,怪不得我到处都找不到他。”
洛芊颜与敖祁同时“啊”了一声,果然是她,南冥远。
高僧念一句阿弥陀佛:“菩提大师是我们的方丈,我们又怎敢……”高僧的话没说完,就被女子打断:“说什么不敢,当初左寻萧把我带回来的时候你们一个个拦着不让我进,那个时候你们怎么敢了?”顿了顿,女子冷笑:“说不定当初把我送回南冥家,也是你们的主意吧。”
高僧平静道:“送施主回南冥家,绝非我们的主意,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请相信我们。”
南冥远不再说话,大步跨开朝前院走去,几名高僧紧随其后,洛芊颜与敖祁也跟上去。大殿空无一人,南冥远扫视一圈,看到佛像前的功德箱,冷冷一笑,拔出身后的长剑,
用力一挥,无数铜钱散落一地,南冥远随手抓一把,道:“这些钱够我今日的酒钱了,明天的一会再来取。”南冥远说话的声音极大,似是想让谁听到。说完,阔步离去,右手中,尚未送出的请柬在玫瑰色的朝阳中,鲜红似火。
此语一出,纵然修行有道的高僧也不能平静,对着南冥远的背影大喊:“芍药姑娘,芍药姑娘。”可对方却不回头。
芍药姑娘是在称呼南冥远吗?洛芊颜与敖祁不解,想问什么,谁知那高僧只口口声声说:“孽缘啊,孽缘。”?
☆、三、鸳鸯村
? 吃晚饭的时候,许伯说外面有人求见束魂师,南冥远姑娘。
南冥远诧异,为怕暴漏身份,被父母抓回去,南冥远一直小心翼翼隐瞒身份,除了灵岩寺的和尚应该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难道是那个人回来了?南冥远立刻跑出去,却对眼前的场景呆了呆。
四合院门外,十多个人齐齐跪着,有男有女皆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见南冥远出来,仿佛见了救世观音,急急说:“请南冥姑娘救救我们的女儿。”
南冥远眼神一变,周身似燃起一股恨意,沉声道:“是你们。”
洛芊颜、敖祁、无忆三人也跟出来,见状,无忆问南冥远:“这是怎么回事?”
南冥远不答,眼中怒火中烧,语气却是冰冷至极:“当年你们那样对我,现在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领头的男子双手合十,求道:“芍药,我们……”
“不要叫这个名字,从我被左寻萧送入南冥世家的那一刻起,芍药就已经不存在了。”男子话说一半,就被南冥远狠狠打断。
旁边一名妇人用胳膊肘捅了捅说话的男子,赔笑:“南冥小姐,当年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看不出您束魂师的尊贵身份,这才闹出了误会不是。您就看在好歹也曾是鸳鸯村一份子的份上帮帮我们,救救我们的女儿吧。”说着,磕下头去,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磕起头来。
无忆心软,上前扶起说话的妇人,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起来慢慢说。”
妇人见无忆虽面色苍白,一副病态的模样,却举止高雅,衣饰不凡,刚才又与南冥远站得那么近,想来和南冥远关系非同一般,也不是简单人物,,就哭诉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是城外鸳鸯村的村民,几日前,不知何处来了个妖魔,专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抓走未出阁的女子,每晚一个,奇怪的是,第二天又好好地放回来。问她们可有看到魔头容貌,都说没有。问有没有对她们做过什么,也说什么事都没有做。一个女子半夜三更被抓走,第二天又毫发无伤地送回来,说没发生什么,又有谁信呢?发生这种事,要是传出去,谁还敢娶她们?”说着又抹了把泪。
无忆问:“你们怎么知道抓人的是妖魔?”
妇人说:“起初我们也不知道,村里人决心彻夜不睡,守着村口,势必抓住歹人。谁知第二天起来守夜的村民一个个被吸干了全身血液,成了干尸。请了几个除妖的道士,第二天也都死了。前日村里人说,看见南冥家大小姐了,多方打探才知南冥小姐住在这里。南冥世家是束魂师世家,南冥小姐又天资过人,您的事迹璃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恳请南冥小姐出手,帮我们消灭魔头。”
敖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南冥家是束魂师世家不错,但束魂师对付的是被魂魄附身的人,而不是妖魔,这些村民不了解这些,以为南冥远既然会捉鬼,定然也会捉妖。”
见南冥远不说话,妇人又哭:“鸳鸯村的规矩南冥小姐再熟悉不过,女子十五岁之前若无人爱,是要被赶出村子的,求你帮帮我们,帮帮我女儿。”哭声凄惨,却被南冥远凄凉的笑声盖过:“哈哈,鸳鸯村的一份子?你们把我当过鸳鸯村的一份子吗?被赶出村?当时你们每个人都讨厌我,恨我,十五岁那年没有人爱我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做的?只是把我赶出村子这么简单吗?如今有麻烦了,想起我了吗?”
所有的村民都羞愧地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时光静谧,就这样僵持着,过了大约一刻钟,南冥远眼中的怒火渐渐平复。她深吸一口气,默不作声地回房,取了束魂的长剑,对无忆说:“劳烦叫你师姐和你那神尊朋友跟我走一趟吧。”
无忆淡淡一笑,敖祁耸耸肩,洛芊颜觉着这个善良任性又有些野气的女子一定也和敖祁一样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往事吧,这让洛芊颜无端生出同情,可想到她五日后就要和无忆成亲,又讨厌得很。
鸳鸯村离东临城不远,村中粮食衣物自给自足,极少到城中参与交换,仿佛与世隔绝。村子不太大约三四十户人家,村头有一块刻着鸳鸯村字样的石碑,岁月沧桑,早已磨平了棱角,字迹也有些模糊。
南冥远在那块石碑前驻足,盯着它愣了许久。
村头有一间草棚,是村民为之前来除妖的道士搭建的。几人走进去,瑟瑟寒寒寒风鱼贯而入,根本抵挡不了任何风寒。不过,里面桌椅茶具等简单器具倒是齐全。村民交代几句,便纷纷躲进家中不敢出门了。
天以渐渐黑透。洛芊颜见村民走远了,才轻轻挥手施了个法术。茅草屋内瞬间暖和过来。三人一直等到下半夜也没有一点动静。敖祁困得睁不开眼。无忆在一旁静静坐着却毫无睡意。南冥远则坐在茅草屋口,望着村头的石碑,时而傻笑,时而黯然低泣,无忆看在眼里,却不上前安慰。洛芊颜盯着南冥远若有所思。
第二天,村里安然无恙,谁家也没有丢女儿,谁家也没有丢儿子。村民着实奇怪,这妖魔接连十天每晚都来掳走一名女子,为何突然停手了?村民不放心,求几人多住几晚。可三天下来,哪里有半个妖魔的影子?这件事着实奇怪。
敖祁闲来无事,掰了掰手指头:“无忆,还有三天就是你们的大喜之日了,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了吧。”
无忆不置可否。
南冥远一怔,从袖口掏出一张红色的请柬,因为长期间随身携带已经起了褶皱,旧得不成样子,她盯着上面的名字看了许久,说:“无忆,我们的婚期能不能往后延几日?”
无忆淡淡一笑:“你做主便是。”
洛芊颜盯着南冥远,心下似燃起一团怒火,她暗暗紧了紧拳头。?
☆、四、一语道破
? 大家在鸳鸯村守株待兔三天,没见妖魔一根毫毛,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