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光光-第3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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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你会奇怪,像这样成天和下属窝在一个屋里面待着,连点距离都没有了,又如何使下属们敬畏你呢?
这一点,倒是毋庸担心。毕竟那边的社会,各个阶层分化远比咱们这更加分明,上位者的权威也远比咱们这更重,因此他们根本用不着靠距离来彰显自己的威严,反而需要用这种方法,来拉近和手下的关系。
当然了,这种完全透明的机制也不是没有弊端——它会直接地导致老总们的工作积极**不高,比如现在,五张桌子就空了四张,唯一有人的,坐的还是个看起来七老八老的老头子。
这,想必就是“五老星”中的另一人了。只见他顶了个红通通的酒糟鼻,硕大的下巴,也在官员们乱轰轰嘈杂的议论声中,一点一点的,仿佛对其中的某个看法十分赞许。
“小点声!”他一把掌拍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从这声音就知道那张其貌不扬的木桌,做工和用料有多么考究了。“你们这帮家伙,吵得我头都疼……难道你们不知道惊扰一位老人的睡眠,是件非常残忍的事吗?”
众官员:“……”
“哟,老酒鬼!昨天又喝了一宿吧?”随着声音,正厅的大门被推开,两个人在卫兵的引领下大步走了进来——能这么对五老星说话的,在浮冰港当然只有同为五老星的范·克虏伯了。
其实对方会在这个时间理政,克虏伯还是很有些意外的,毕竟五老星中,要说勤勉,首推那个满脸阴鸷的赫灵顿,只是不知道为何,已经几天没有出现了(由于某人下手比较“干净”,因此到现在老赫的死讯还没有传开),其次,就是几乎每天都来的自己。这老酒鬼虽然也经常过来望望,但基本上都是傍晚时分,估计是去酒馆时顺路过来扎一头。
虽然不明白这老家伙,明明家里的好酒都多得能拿来洗澡,却偏偏喜欢和那些臭气熏天的穷汉一起泡在酒馆里,但克虏伯是自家事自家知,自己的癖好,比起人家来也好不到哪去,大家大哥二哥。
只是最近,这老头儿貌似换了一家酒馆,在大桥区那边,因此过来的次数也就少了。
至于剩下的“笑面屠夫”史提夫,还有那个老寡妇,都跟自己不怎么对付;他们不来,克虏伯也乐得眼不见,心不烦。
“嘿,是你这老小子。”老酒鬼说话也不客气,“一来就造我的谣……倒是你,今天怎么会来得这么晚?刚才塔尔还找你哪!”说着话,他撑开眼皮在人群中寻**着,同时嘴里也唤,“塔尔!塔尔!人到哪去了?”
“这里呢,这里呢!斯特凡大人。”瘦长脸的塔尔从人群中钻出来,用他那一贯夸张的语气应声道。
其实人家只是来找杜兰·西斯连科的,跟克虏伯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然而刚才老大人都发话了,他又不能当面否认。
好在几十年官场也不是白混的,塔尔灵机一动,开口道:“是这样的,克虏伯大人。来访者希望您能够批准,让她有幸,能够与西斯连科先生见上一面……”
“什么?你疯了吗?”话刚说了一半,就有人跳出来反对了,“让大人去见她?开什么玩笑!要我说,应该现在就把她给抓起来……什么‘奉了众神的指引’,纯粹是胡说八道!”
“没错,她是个骗子!”“绝不能姑息!”很显然,这是跟着添乱型的。当然也有那见事较明的主,提出了“不管她这个‘圣女’是真是假,反正**中,决不能出现两个声音”之类的正当理由。反正一时间,议事厅中又变得嘈杂起来,闹哄哄的跟个菜市场也似。
“安静!安静!”老酒鬼斯特凡又开始拍桌子了,“让杜兰自己说!”
“好了诸位!”克虏伯也出声打圆场道,“用不着那么紧张,对方只是个小姑娘而已,不是吗?见上一面也没什么。而且你们不好奇吗?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究竟是为什么,要找我们‘正直’的西斯连科先生呢?”
一句话,就把众人的兴趣勾了上来,说起杜兰,大家都知道他虽然与某位花花……老爷走得很近,但其人的声誉一向都很好,从没听说过他在这方面,还闹出过什么丑闻。
那么眼前这一出,算怎么回事呢?
“是情妇,还是年轻时不小心留下的种,寻上门来了?”众人纷纷猜测,当然话是不能说出来的,热闹这玩意,偷偷瞧着就好了嘛!
虽然没有人接茬,但克虏伯是什么人,一眼就瞧出了这帮家伙眼中透出的八卦之火,于是趁热打铁道:“所以,见是一定要见的!”
“喂,克虏伯!”如果说有谁对他的决定不满意,那么除了恨得咬牙切齿的杜兰本人,就只有刚刚被驳了面子的斯特凡了。老酒鬼抹搭着眼皮,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我都说了,让杜兰自己决定……你是杜兰吗?”
“我可没有和您作对的意思。”老帅哥双手一摊,“只是我忘了说,就在刚才进来之前,我和杜兰已经互相调换了身份;所以现在,我就是杜兰·西斯连科;如果您想找克虏伯麻烦的话……找他!”
一言既出,众皆哗然。
斯特凡也被他唬的一愣,半晌后,才哭笑不得地揉着鼻头问:“我说……你小子这玩的又是哪出?”
“只是个测试。”克虏伯道,“既然那姑娘自称是受到神的指引,那么自然有办法分辨,到底谁,才是她要找的人,否则,她就是一个骗子……这很明显,不是么?最关键的是,大家每天待在这里议事那么枯燥,总得想办法找点娱乐嘛。”
“所以从现在开始,请叫我杜兰·西斯连科!”说着话,他一把夺过杜兰的手杖,比划着向众人施了个绅士礼。
……
……
于是当维多兰踏入议事大厅的时候,就被狠狠地震撼了一把:不论是墙壁上的浮雕,还是那打磨光亮,照得见人影的地面;在头顶的天花板上,还有几盏造型别致的巨大吊灯,好像粗大的藤蔓一样倒垂下来。
虽然维多兰本人没什么艺术细胞,也不明白那曲里拐弯的铜管中,为什么会喷出炽白的火苗来,但不意味着,她就不明白这玩意的价值。
最让她感到压力的,还是里边的人。
他们一个个衣冠楚楚,分列在左右两边,形成了一条十分明显的通路——也是她唯一可以走的路!因为在路尽头的宽大桌案后,应该就是她此行的目标。
一想起这个“目标”,维多兰就忍不住暗暗咬牙:为什么当初托尼交付的时候,没想着问个清楚?除了是其父的朋友之外,她连这个西斯连科是男是女,多大年纪都不知道,光顾着感叹她那个无良主公,居然有那么大的本事,把探子都派进市政厅里去了。而且一派,还就是两个。
这里就要解释一下了。由于先入为主的关系,在维多兰的想法中,杜兰和托尼的父亲,都是某包打入敌人内部的手下……推导的过程是这样的:托尼被敌人打,所以是自己人。那么他要找的人肯定也不例外,何况托尼的父亲?
于是维多兰就犯难了——要知道,那可是市政厅哎!是她这种小老百姓说进就进的么?那边托尼催得紧,可这边,她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办法,直到她想到了某个无良主公,是如何忽悠人家阿卡拉的。
没错,装神棍!
“众神指引的”,够大了吧?既然他都能随口杜撰出一个什么“特使”,那自己,何不利用一下眼前这圣女的身份呢?虽然这样做有些卑鄙,但最起码,可以保住两个“自己人”的秘密不被暴露不是?
可当她从负责接待的瘦长脸官员嘴里,获悉了有关于克虏伯大人的传闻后,就后悔了——早知道托尼的父亲,是个这么大的官,直接报托尼的名字不就好了?何必又傻了吧唧地搞这么多事?
只可惜,那时候她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再也无法收回——你总不能让她对人家说:“不好意思啊兄弟,刚才什么‘圣女’啦,神的指引啦都是开玩笑的。我晚上做梦发癔症,所以早上起来,就领着一百多个士兵过来再顺便打个酱油……”
这像话吗?真这么说,只怕不被当疯子赶出去,也会被当成居心叵测者给抓起来,那还见个屁啊。
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维多兰也只能死撑。好在这姑娘无论倔强还是胆气,都绝非一般人可比(女生宿舍的老大也是老大!别不当干粮),眼前这场面虽然不小,但尚不足以吓得她止步不前。
维多兰,就这样目不斜视地顶着一众官员鄙夷、敌视、戏谑……总之各种各样的目光,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直到“路”的尽头,被一张宽大的沉木桌案挡住。
桌子后面有两个人——坐着的那个岁数大些,而且绷着脸不苟言笑(被损友恶整,换谁也不会开心到哪里另一个站着的,看起来倒是年轻许多,四十来岁的样子,而且和维多兰心里,那从未谋面的父亲形象颇为接近:一样的成熟,一样的温和,一样的英俊而富于魅力。
只是他看自己的眼神……怎么那么怪?
这绝不是“父亲”看“女儿”的眼神,那种感觉,反而像要把人活生生地剥开了,吃下去似的。一直以来,维多兰因为其过于帅气的长相,早已见惯了人们异样的目光,但这种……貌似还第一次见。
“你好,姑娘,我是范·克虏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称呼我克虏伯……叔叔!”最先开口的,是绷着脸的杜兰。
正文 第七百章 哭泣者
这番话,与其说是在与对面的维多兰打招呼,还不如说是讽刺旁边正扮演着“他”的某个不良色棍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杜兰还是给老友留了点面子——要知道最开始,他还打算说“克虏伯爷爷”呢!毕竟以大陆上十六七岁就娶妻生子的风气来说,五十三岁抱孙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你想见西斯连科,这没有问题。”杜兰并没有依照计划,直接替克虏伯介绍,而是在座位上略微倾了倾身子,一脸严肃地盘问道,“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知道,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来找这位先生的呢?”
这,当然是在变相地问对方,来找他有什么事了。
就算是碍着老友和诸位同僚的兴致,不能表露身份,但杜兰依然希望能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维多兰心里,这原因恰恰是不能说的。
——到现在,她还以为那两个人,是某包派入浮冰港高层的卧底呢!
于是杜兰的这句问话,便得了一个让人翻白眼的答案:“这是众神的旨意。”
“撒谎!”先前就反对这次见面的人,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其中最为激烈的,是站在前排的乌尔乔拉·盖普士——就像杜兰一直站在老友克虏伯身后,替他出谋划策一样;这位名字有些晦气的麻脸男人,也是史提夫·昆腾的坚定支持者。
之所以说他名字晦气,盖因其年轻时曾有一位占卜艺人(注意不是预言师)给他算命,说叫这个名字的人,注定会一生哭泣,结果没过几年,这家伙就倒霉地染上了麻风病。
人们都以为这下子他死定了,谁知道这家伙的生命力,就像某些覆着甲壳的昆虫一般——在修道院住了半年后,他居然愣是保住了小命,只是原本油光水滑的脸,换成了令人触目惊心的斑疹与硬块;眉毛也秃了,远远望去,就好像覆了张面具似的。唯有鼻翼两侧的皮肤还算是完好,于是“面具”之上,便留下了两道清晰的泪痕。
“哭泣的”乌尔乔拉,这下子算是名副其实了。
本来像他这样的情况,就算治好了,也甭想再捞到一官半职;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每天“站班”,尽对着一张能把人吓哭的脸,那绝对会做恶梦。
好在有史提夫·昆腾赏识他,愣是利用其自身的影响力,上下打点,保住了乌尔乔拉的官职,并最终,为他在议事大厅中谋求了一席之地。
从那个时候开始,乌尔乔拉便就坚定地站在了史提夫一方——一来有着报恩的心思,二来乌尔乔拉自己也很清楚,满屋子人,恐怕没一个待见他的,若失了身为五老星之一的史提夫保护,他乌尔乔拉其实什么都不是。
作为史提夫·昆腾的盟友和得利手下,乌尔乔拉其实很简单,不外乎两个“凡是”:凡是昆腾大人表示支持的,他要坚决拥护;凡是大人想要反对的,他乌尔乔拉,就得第一个跳出来冲锋陷阵。
而史提夫与某人不合,在这间屋子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是以那两个“凡是”凡是及到克虏伯的,那就要完全反过来。
即使大人不在,凭他一个人的分量,根本奈何不了与昆腾同为五老星之一的克虏伯,但能恶心恶心他也好。
从这里不难看出,“丑男”与“帅哥”绝不是同一国的,多年的怨念,早已经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