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写春秋-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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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前看不到，今日站在这观星台上，看到稷下学宫的重开，看到咸阳城内的生气，我依然看不到帝国的国运。却能够感受到帝国的如日中天。”北冥子说道。

“前辈，你依然坚持帝国崩溃论吗？”赵昊双眼迷~离，即便是北冥子也猜不到赵昊要想什么。

不过北冥子也不需要多想，只是坦然的点头道：“烈火烹油，固然是欣欣向荣，但是更像是结束之前的疯狂。你应该知道，帝国的安危系于陛下一身，这不是一个正常国家该有的表现。”

如果一个国家的安全全部寄希望于国君的身上，国君强则国家强，国家亡则国家亡，那这个国家是有问题的，也肯定长久不了。

因为没有永生不死的凡人，自然也没有永生不死的帝王。

“所以现在稷下学宫成立了，陛下也在有意识的给扶苏过渡权力。”赵昊道。

“陛下的做法很正确，你在机关城的那一次行动也确实摧枯拉朽，为帝国清除了很大的障碍，但是天数不可违。赵小友，你应该能够看的出来，天要灭大秦，非人力可以阻挡。”北冥子道。

赵昊嘴角出现一抹淡笑，轻声问道：“既然如此，前辈又为何始终不想放弃帝国呢。”

北冥子长叹一声，缓缓道：“陛下的性子你也知道，顺则生，逆则死。再说，老道活了一辈子，什么事情都做过了，可是有一件事情始终都没有做过。”

北冥子抬起头，看着无垠的天空，眼中闪过莫名的神采，沉声道：“你说这天，到底能不能被人胜过一次？”

真正的强者，大多都是偏执狂。他们或许不是醉聪明的，但是却一定是最偏执的。

当然，偏执在某种情况下也是疯子的代名词。

只有将一件事情做到极致，才有资格被人称之为偏执。只有为此付出了一切，才堪称疯狂。

这种行为并不聪明，但是聪明人瞻前顾后，往往想得太多做的太少，没有了胸中的血气，便很难逼迫出自己百分之二百的潜力。

“前辈想赌一次？”赵昊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是啊，想赌一次，因为我再不赌一次的话，这辈子只怕都没有机会了。”北冥子喃喃道。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只是他早已胡须斑白了。

是人终有一死，北冥子闭关求道多年，不问世事，一心只想堪破最后一重，臻至传说中的无上至境，打破仙凡之隔。

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一丝成功的可能性，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实在是太充沛了，所以天地壁障也实在是太坚固了。

北冥子有心无力，气血已衰，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突破的希望已经不大了。

不过北冥子是一个真正的强者，纵然仅有一分希望，他也愿意付出十分的努力。

首先，他要证明，命中注定的事情不是不能改变的。

比如改变秦国的国运。

只有先逆天，才能后改命。

北冥子相信命运，敬畏天意，但是更想超越自己。

北冥子没有什么对不起道家的地方，他本来已经给道家安排了最稳妥的方案，只是被赵昊破坏了。

“前辈，既然决定要赌，那便赌上自己的一切，三心二意的话，输掉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赵昊声音悠然，语气闲适，可是在这句话的背后，却是道家人宗的覆灭，也是道家全面倒向帝国的开始。

想要两边下注，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又怎么会取得孤注一掷的效果？

北冥子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做不到如此果断。

道家，是北冥子的道家，却不是赵昊的道家，赵昊当然不心疼。

“赵小友，你的举动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我也无法判断，但是你确实是给老道带来了很大的困扰。逍遥子到底是道家的人，我身为道家长老，还是要为他讨一个公道。”北冥子道。

赵昊神色郑重，沉声道：“请。”

他们没有仇恨，却必须一战。

北冥子要给道家一个交代，赵昊也要给道家一个交代。

第90章北冥VS不死（4000字）

赵昊自认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机关城内的出手，他问心无愧，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伤害到别人。

无论是墨家还是阴阳家，都因为赵昊损失惨重，还包括一些和赵昊本无交集的人。

不过对于这些人赵昊其实并没有什么愧疚，既然决定了作死，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不过道家不同，道家的人，即便是逍遥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大过。

赵昊算不上这个天下间最聪明的人，但是他也不傻，北冥子打的什么主意，他现在当然能够看得清楚。

事实上以前他也已经看明白了，只是当时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北冥子想要逆天改命，给自己寻求突破的契机，但是他还是道门之主，他做不到因为一己私利就将道家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过嬴政的恐怖是当世所有人都心有余悸的，即便是北冥子也不敢在明面上忤逆嬴政，道家也确实不能在这个时候背叛帝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墨家那种作死的勇气。

所以逍遥子应运而生，他的所作所为，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正好符合了北冥子想要做的事情——给道家多留一份希望。

只有两边下注，才能够保证道家无论何时都能够成为最终的赢家。

北冥子无法预知未来，所以还不知道他的这个英明举动会给道家带来怎样的荣耀，但是赵昊知道。

所以赵昊欠了道家一个未来，虽然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种事情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但是赵昊终究还是一个有节操的人。

他确实是对道家有愧的，如果重来一次，赵昊依然会坚持那个选择，但是他也依然会保留自己内心的一份愧意。

不过这对于北冥子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没有了退路，才能够破釜沉舟，如果说先前北冥子成功的计划只有十分之一。现在至少有一半的成功率了。

赵昊不欠北冥子什么，只是欠了道家一个未来。

北冥子对他动手，他自然要反击，两人没有仇恨。却必须一战。

他们都要身体力行的给道家一个交代，哪怕根本没有人有资格要求他们，但是他们内心的道德准则还是鞭挞他们这样做。

“我不会留手的。”大雪纷飞，风起云涌，在观星台之上。劲风猎猎，吹动了北冥子的衣衫和胡须，却丝毫撼动不了他的道心。

坚如铁，冷如冰，没有丝毫的动摇。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坏我算计，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这就是北冥子的逻辑，很正常也很合理的逻辑。

赵昊接受，技不如人的话，也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前辈尽管放手施为便是。若是在下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赵昊淡然道。

纵然是他赢了，也会给道家一个未来，一个或许没有历史上那样辉煌，但是更加平稳的未来。

这是赵昊的道，他不喜欢欠别人，当然也不喜欢别人欠他。

北冥子不敢怠慢，他对于赵昊的了解并不全面，但是此刻站在赵昊的对立面。他自然而然的能够感受到赵昊的强大。

赵昊的体内，有两股截然相反的气息在不断的冲撞，这股气息甚至让北冥子有些惊骇。

他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身上感受到危险了，上一次是他单枪匹马闯到阴阳家的星宫之内。被阴阳家内部高手围杀。

不过纵然是那一次，北冥子也做到了全身而退，不知道今日这再次给北冥子带来危险的赵昊能不能将北冥子留下来。

北冥子没有把握，但是却不得不出手，他一出手，便是绝杀。

静。

　

＇＇

绝对的寂静。

在北冥子出手之后。赵昊便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个绝对的真空状态，外界一丝一毫的情况都不能感知。

风消失了，雪不见了，甚至连空气都没有了。

就连抬一下手臂，都显得十分困难。

北冥子好像这世间的主宰，他仅仅是伸~出了一只手，就让赵昊无处可走，甚至动弹不得。

单论对天地之力的感悟，北冥子当世无人能及，赵昊距离北冥子现在的境界还有一段距离。

北冥子的右手距离赵昊越来越近，云淡风轻，雪花飘飘，外界没有一丝的变化，如果有人在观战的话，他们只会注意到北冥子毫无烟火气息的出手，然后便是赵昊毫无反应的站在原地。

赵昊当然没有傻，只是他确实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北冥子的手段，比他预想中的要高明。

而且北冥子隐隐已经触摸到了更高境界的雏形——领域。

他把己身化作天地，把自己化作天道，也怪不得会产生挑战天道的想法。

若是不能超越自己，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赵昊眼睁睁的看着北冥子的手印在了自己的胸前，他想躲却躲不掉，想动却动不了。

北冥子眼中终于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他并没有小看赵昊，出手也是全力以赴，甚至动用了他刚刚参悟不久的底牌。

所幸收获很大，他也确实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他这一次进步很多，再面对东皇太一的时候，北冥子已经有了战而胜之的把握。

他不想杀了赵昊，他相信赵昊也不是这么好杀的，他一旦动了杀机，势必会遭到赵昊的全力反击。

不过好在北冥子另有打算，杀人从来都不是一件最恐怖的事情，有些时候，人活着比死了更加难受。

北冥子的手干枯修成，就好像已经失去水分的枯木，虽然依然存活，却随时都有可能彻底老去。

不过当北冥子的手印在赵昊的胸膛之后，就好像活过来了一般，有了极为强大的生命力。

那不是北冥子的生命力，而是赵昊的生命力。

北冥子在从赵昊的体内吸取生气，吸取赵昊的内力。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庄子做《逍遥游》。此乃道家的千古绝唱，而道家英才辈出，纵然没有人能够达到庄子的境界，但是从前人的遗泽当中有所领悟还是不难的。

北冥子读《逍遥游》，著出《北冥神功》。练就了他当世无匹的内力，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够在百岁开外，依然保持如此巅峰的战力。

道家武功虽然也能够延年益寿，但是如北冥子这般的长寿也是一个异数。

《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又云：‘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

北冥神功依照此种原理创出，专吸别人内力，这并不是魔门功法，而是最为上乘的道家武功。

内力是武功的根本，道家武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

北冥子现在打的主意就是吸取赵昊的内力。以赵昊的年龄，能有现在的修为，无疑是一件很让人吃惊的事情。

赵昊的内力品质毋庸置疑，即便是对于北冥子来说。也能够带来极大的帮助。

赵昊头上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原本黑白分明的头发现在已经被白发占据了四分之三的地盘。

这是赵昊的内力和生命力快速流失的表现，也是赵昊体内生死循环彻底打破的表现。

赵昊——危险了。

不过赵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他甚至还有闲暇对北冥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吸够了吗？”

北冥子瞳孔收缩，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太顺利了。这一切都进行的太顺利了。

北冥子想过自己会战胜赵昊，但是绝不应该这么容易，哪怕他此时相比上次露面的时候已经武功大进。

赵昊若是这么弱，又怎么可能让东皇太一如此忌惮？让鬼谷子铩羽而归？

北冥子对赵昊不了解，但是对于东皇太一和鬼谷子的实力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从赵昊体内源源不断传来的内力确实在增强着他的实力，所以纵然他内心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却始终没有收手。

谁又能够在面对巨大的利益之时果断的放弃呢？就连赵昊都不敢保证。

北冥子没有做到，所以他这一局虽然占到了天大的便~宜，心却不住的往下沉。

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我欠了道家一些东西，所以给你一个机会。这四分之一的内力，便算是我对你的还礼，你若是拿它来增强战力，想来应该能够彻底压倒东皇太一和鬼谷子。你若是拿它来增加寿命，增寿十年肯定没有问题。”赵昊淡淡道。

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平静，平静的让北冥子感到心寒。

四分之一的内力，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可能承受的损失，这甚至足以将赵昊的实力打落一个境界。

如果说巅峰时期的赵昊是和东皇太一、北冥子并列的超级高手，那现如今元气大伤的赵昊最多只有东君焱妃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