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的秘密-第5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裴戎沉默地望着雁轻放在膝头的两只手。他很早以前就发现雁轻的手长得很漂亮,修长匀称,手指要比旁人长出一小截,无论这双手做出什么样的动作都令人赏心悦目。而现在,它们却无意识地扭绞在一起,自虐似的相互拉扯着。
裴戎伸手将它们拢在自己的掌心里。雁轻的体温偏低,即使是在初夏时节,他的手指仍泛着凉意。
雁轻微微抖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抗拒这个亲昵的小动作。
“没什么要问的,”裴戎叹了口气,“小七,那不是你的错。”
雁轻怔怔地看着他。
裴戎不太会劝人,气人倒是很拿手,看他气他爸妈那个劲儿就知道了。但是面对雁轻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一定要说点儿什么。
“你或许不相信我的话,但是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见过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变态又凶残的罪犯,也见过许多善良弱小的人,因为没有力量保护自己而受到伤害。这是社会的责任,执法者的责任,唯独不是你的责任。你之前不想说出来,我能理解。但是在我看来,需要对这一切缄口不言的那个人,不该是你。”
雁轻沉默地抽回自己的手。他知道裴戎说的没错,但真话往往都不甚动听。那些伤害已经造成,追究是谁的责任又有什么意义?
裴戎搓了搓自己的手,仿佛雁轻指尖上凉滑的触感还残留在那里,“小七,我这人不太会说话,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哪怕试着相信我一次呢。毕竟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裴戎凝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可是以后的日子还没开始。小七,你看,没必要为了已经过去的事情,妨碍到未来。”
“试着相信我,好么?”
这一次,雁轻沉默了很久。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许一个诺言是多么轻易的事,然而对有些人来说,打破一个诺言同样毫不费力。
然而这个人是裴戎,裴戎会骗他吗?
雁轻望着夜色中渐渐模糊起来的这张面孔,忽然觉得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纠结的地方。
他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雁轻冲着他点了点头。
裴戎的呼吸微妙的停顿了一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用力抓住雁轻的手臂晃了晃,“你刚才点头了?”
雁轻低声笑了起来。
夜风微凉,星辰在头顶闪烁,初夏的夜空有种别样的澄澈。
裴戎傻乎乎地看着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76、探探口风
裴妈帮着刘媛把行李提下楼;一边把大包小包塞进后备箱;一边絮絮叨叨地嘱咐她;“这些是小戎爷爷给你爷爷奶奶准备的;都是山里人自己晒的蘑菇,可没有什么农药之类的东西。带回家给他们尝尝;这两个袋子是阿姨给你买的裙子;你在部队也没机会打扮,现在休假;好好美一美。”
刘媛笑着说:“谢谢张阿姨。”
裴妈叹了口气,稍稍有些内疚,“本来说是带你在滨海好好玩一玩的;没想到家里有事,小戎工作又忙……”
刘媛忙说:“张阿姨你再这么说,我都要不好意思了。我还没说给你们添麻烦了呢。”
裴妈目送刘媛上了车,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这多好的一个姑娘,要相貌有相貌,要学历有学历,要什么有什么……
唉。
感情的事情不能强迫,也强迫不了。可是就让她眼睁睁看着儿子去找男人,她又实在不甘心。她就不相信了,别人家的儿子都能安安稳稳地结婚生子,怎么就她的儿子不行呢?
这些天裴老不让他们当着裴戎的面说起这件事,说是要给裴戎一个自己缓冲思考的时间。既然老人发话了,她也只好听着。可是她怎么觉得家里没有人说起这件事,裴戎的小表情反倒滋润起来了呢?
难道裴老实际上是站在裴戎那一边的?
裴妈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顿时有点儿慌神,连忙掏出手机给裴爸打电话,“你说我要不要来个釜底抽薪,先去找小七那个孩子谈谈?”
裴爸在电话里叹了口气,“你去找他干什么?人家孩子不是也挺无辜的?回头把人家逼急了,跟你来一句:管好你家孩子,别让他来烦我。你怎么说?不憋气啊?”
裴妈反问他,“那就不管他?由着他自己瞎闹?”
“我不是由着他瞎闹。”裴爸说:“跟你说实话吧,我觉得这件事难办就难办在咱儿子不是在瞎闹,你看他什么时候这么认真过?我也不是赞同他找个男人谈恋爱,但是我觉得儿子已经长大了,做事儿不会心里没谱。”
裴妈气得不行,“你怎么能这么放纵他?!”
裴爸叹了口气,“不放纵怎么办?真跟他断绝关系?”
裴妈被噎了一下,发狠地说:“他是我儿子,谁也别想跟我提断绝关系!凭什么断绝关系?做错事的又不是我!”
“这其实也不算做错事,”裴爸听出了她音中的焦虑,安慰地说:“实在不放心的话,也别你自己亲自上阵,你跟咱爸谈谈,让他去找小七探探口风。他不是小七的叔爷吗?说话比你方便。”
裴妈想了想,“那也行,回家我跟爸说说。”
高松和李明辉爬上爬下,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一楼现代瓷的展示架重新整理了一遍,补了一些新货,又把原有的东西调整了一下摆放的顺序。小曲和苗苗在旁边帮忙,苗苗以前接触过的就是现代瓷,跟高松他们还挺有共同语言的。
雁轻在对着自己的小账本盘点手里还有什么能镇得住场面的宝贝。他爱好比较杂,以前跟这何茂到处跑的时候,收集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的,种类虽然不少,真正的珍品并不多。他们也没那个财力。目前除了何茂放在银行保险箱里的一对清雍正豆青釉天球瓶之外,还真没有什么撑场面的东西。不过这东西他是不准备卖的,一来这东西何茂宝贝得很,第二个原因,雁轻也不乐意自己店里连个镇店之宝都没有。
哦,对了,还有鱼头的那套家传的象牙套杯。不过这东西国家不允许买卖,有没有意义都不大。算了,好歹也能当个招牌。
雁轻开始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太大手大脚了,鱼头带来的财富还有程家赔的钱都被他用来安家置业了,一点儿也没留点儿出来给店里添点儿什么东西。自己明明开的是个古玩店,反而是现代瓷的成交额占了大头。
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雁轻开始划拉自己手里还有多少余钱。他店里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藏品,什么明清的锁具、民国的妆盒,这一类不值钱的东西要不要打个折尽快出手呢?
小曲捏着嗡嗡响的电话跑了过来,“小老板,你的电话。”
电话是裴老打来的,说自己正在“涵香阁”跟几个老友喝茶,这几人都是小有名气的书画家,对于古玩也颇有研究,让雁轻赶紧过来。
雁轻自然一口答应,放下电话又觉得有些疑心,裴戎已经跟家里公开表示要追自己,裴老会对这件事一点儿想法也没有?
雁轻给裴戎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裴老要见自己的事。裴戎也觉得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还有他爸妈的意思在里面。
“大概想探你的口风,”裴戎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雁轻不由得有点儿发慌,“那我……”
“不管他说什么暗示的话,你都假装听不懂就行。”裴戎叮嘱他,“我这里都有计划呢,你可别充英雄,回头再给我把计划搞砸了。”
雁轻被他逗笑,“那我就说:管好你家孩子,我对他才没意思呢!”
裴戎笑了起来,又压低声音逗他,“咱不用告诉他们,就跟我一个人说说,有意思还是没意思?”
雁轻耳根发热,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好好上你的班吧,等我回头给你汇报一下见面的情况。”
“好。”裴戎笑着说:“一定记得要镇定,什么口风都别露。千万别破坏我的计划!我跟你说,我的计划可是很严密的,你别心一软,结果拆了我的台!”
雁轻无奈,“我知道了。”
裴戎又叮嘱了许多,这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跟裴老聚在一起喝茶的有两个是他当年大学里的同事,剩下几个都是在书画协会里认识的熟人。雁轻挺喜欢听他们说话,因为每次都挺有收获。他没上过大学,会的都是口耳相传的家族秘技,了解的也多是古文化相关的知识。听这些渊博的老教授谈话,他甚至有种在上课的感觉。
裴老这一伙人也都挺喜欢雁轻,觉得这孩子态度恭谨,不骄不躁。如今能踏实下来学习这些知识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裴老还跟他的老同事商量要想法子给雁轻办个证件,让他有空去学校里听听课。裴老刚刚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是打算让雁轻走特招的路子,系统的把大学念下来。雁轻在鉴定这方面还是很有水平,相关知识也懂得多,走走关系,办下来应该不太难。但是后来见他不但要照顾自己店里的生意,还要张罗工棚那边的一摊事儿,二十四小时呆在学校里不太现实,这才退而求其次,想让他自己抽时间去学校里旁听。
雁轻听着几个老人商量怎么给他办这个证,又讨论那个教授的课值得一听,心里的感觉真是挺复杂的。
裴老对他真的挺好,超出了他想象的好。完全不因为自己从小没在他身边长大就有所保留,可以说他在自己身上花的心思,已经远远超过了裴戎。而他现在却要跟他的孙子联起手来哄弄他……
雁轻一时内疚的不能自己。
从茶楼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雁轻知道裴老一定是有话跟自己说,索性主动给他创造个机会,也免得老人为难。
“叔爷,”雁轻挽住裴老的胳膊跟他商量,“好久都没见你了,我请你吃饭吧。”
裴老瞪他,“你们年轻人总爱在外面吃饭。没看报纸上说外面的饭菜都没营养吗?调料都有添加剂,还有那个油……”
雁轻笑着说:“偶尔一次,改变一下口味,没事的。咱们不去吃什么快餐油炸食品,找个老店,喝点儿汤,好不好?”
裴老犹豫了一下,他其实也在琢磨怎么跟雁轻谈起裴戎的事情。一起吃饭似乎也是不错的主意。重要的是,在饭桌上聊起他们都熟悉的人,听起来也挺自然不是。
“那边有一家菜馆,”雁轻说:“我记得他们家有老鸭汤。老鸭汤可以吧,清热去火,还有营养。”说着不由分说,拉着裴老就过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稍稍有些早,饭店里客人不多。两人找了个清静的位子,等菜时裴老若无其事地问他,“最近都忙什么?我听小戎说你们俩改名了?”
雁轻心说终于来了,点点头说:“改了姓。我们兄弟俩跟慕容家本来也没有血缘关系,现在又被除名,还是改了好。”
裴老对古玩界的事情也有些了解,觉得慕容世家最近几年颇有些招摇,在行业内声誉并不太好,遂点头说:“改了也好。叫雁轻?”
雁轻点头,“我们亲身父母住的那个地方叫大雁山。”
裴老知道他和小六都是慕容家抱养的孩子,心里不由得猜测这兄弟俩一定是暗中自己打听了身世,顿时觉得他们俩都特别可怜。
“父母那边还有什么人吗?”
雁轻摇摇头,神色黯然,“都没了。”
裴老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兄弟俩,好歹互相有个依靠。以后成了家,日子慢慢就过的好了。现在不也算是在这个城市里扎下根了吗?”
雁轻轻轻嗯了一声,“户口也都办下来了,还是裴哥给帮的忙。我还没好好谢谢他呢。”
裴老听他提到裴戎,心里一时间颇为内疚。小六小七这对兄弟多不容易啊,没爹没妈的,从小寄人篱下,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辱。现在好容易生活安定一些了,又倒霉催的被自己家的熊孩子给盯上了……
裴老又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一个月叹气的次数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要多,“小戎前几天是不是跑你那里去闹了?”
雁轻拿不准他的态度,只能流露出一个尴尬的神色,静静的等待后面的话。
“这孩子有点儿钻牛角尖,”裴老恳切地看着他,“你不要太在意。我们也会劝他的。”
雁轻心说裴戎那边连计划都列出来了,你们要怎么劝啊。
裴老的表情也挺发愁,“叔爷跟你说这些,是想拜托你在处理这件事的态度上耐心一些,小戎这孩子吃软不吃硬,你跟他硬碰硬的,我怕他更偏激了。”
雁轻脑门上冒出几个问号。裴戎到底跟他家里怎么说的?不会真的说要跳湖吧?
“慢慢劝,”裴老说:“给他点儿时间,尽量让他自己想明白。当然,他要真的跑你面前来耍混,或者破坏你们感情什么的,叔爷也不会放任的。”
雁轻明白了,心里却不太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