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情-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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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丛忽然动了动,响起了轻微的悉索声,似有什么东西在拨弄着。
“阿……阿奇吗?”童话试探着轻唤。
对面回答她的是动得越发剧烈的灌木丛和越来越响的悉索声。
“阿奇,是你吗,不……不准吓我……”她惊疑不定地站起来,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动静。
前方的灌木丛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枝丫向两边分开,从里面缓缓踱出一个巨大壮实的身影。
深棕色发光的皮毛上布着一圈圈浅浅的花纹,发达结实的前肢,短小的后肢,巨大的头颅,一张流着涎水的大嘴上颚插着两颗一尺多长的獠牙,凶恶的眼睛中暴射出贪婪垂涎的光芒,那分明就是一只正值壮年的饥饿的剑齿虎!
一瞬间,童话的脑袋“嗡”的一声懵了,呆呆地看着那头巨大的凶兽向她慢慢逼近。
一股腥臭迎面扑来,她使劲张嘴想喊救命,脖子却像被谁掐住似的,喊不出一个字,耳边只听到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那跳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天地间好像只剩下这一种声音。
面前这个从未看过的猎物为什么不但不逃,连动都不动一下,难道它很厉害吗?木桩似的童话倒让剑齿虎一时间犹豫起来。它停下脚步危险地瞪着面前的猎物,再次评估着对手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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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齿虎的小心也给了差点吓破胆的童话一个回神的机会。
“不能慌,不能怕,不慌,不怕,不怕,深呼吸,来,慢慢做一次深呼吸。”从突如其来的恐惧中慢慢回魂的童话在心底不停地对自己说着话,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也死死地盯着剑齿虎的眼睛,脑中恍惚记得有人说过,动物最怕人盯着眼睛。没时间分析是真是假了,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希望能用凶恶的眼神打败它!
“吼呜──”剑齿虎发出不耐烦的咆哮,腥风四起,周围的灌木被震得簌簌发抖,飘落叶片无数,其间响起一阵咭叽呱啦、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是隐蔽的鸟兽在四下逃窜着。
童话面色一片雪白,右手紧紧拽住一个红果,“不怕,不怕,我也有武器的,古有武松打虎,今有童话打虎!是人都会打虎的。”她不停地安慰着自己,用力稳住发抖的膝盖。
终于,饥饿的剑齿虎不再忍耐,又是一声咆哮,矫健的身体一跃而起,向她恶狠狠扑来。
“妈呀!”童话眼明手快,尖叫着使劲掷出手中的果子,身子一矮,从虎凌空的腹部蹿过,拔足狂奔至一棵大树的背后。趁着老虎还没转过身,她手脚并用,拼命地向上爬。无奈树干太过粗大,而她的手脚又发抖得厉害,爬了几下连树干几乎都扒不住。
原本该势在必得的一扑居然落空了,扑咬的嘴巴还被一个硬东西打中,剑齿虎觉得自己王者的尊严遭到了严重挑衅,“吼吼吼”连续几声咆哮显示出它的愤怒与不满。
她不是武松!武松打的也不是剑齿虎呀!童话吓得浑身哆嗦,涕泪交加地看着调转身体向她愤怒冲过来的剑齿虎。
此刻,粗大的树干终于显示出它独特的作用了,剑齿虎向右扑,她连忙往大树干的左边躲;剑齿虎向左扑,她往树干右边躲。剑齿虎一连扑了四五次都没扑到,忍不住焦躁地甩起尾巴,开始绕着大树踱转。
童话看见这剑齿虎连着几次也没扑到她,心头的恐惧稍稍平息了一点点,小心谨慎地跟着剑齿虎转圈。
转着转着,她觉得脑袋有些昏沉起来,身体也逐渐发起冷来,手脚似乎越来越没力气了。她这是怎么了?阿奇为什么还不来?
正所谓祸不单行,这世上的倒霉事没有最霉,只有更霉,童话在转动中,没留神树边突起的藤根,脚下一软,整个身体跌出了树干外。
剑齿虎喜出望外,大吼一声,向渴望已久的猎物扑咬上去。
再也来不及躲避了,“阿奇!”童话发出凄厉的尖叫,绝望恐惧地闭上眼睛。
一声沉闷的怒吼震响了远古的丛林,接着丛林又归于寂静。
传入耳中的那声怒吼是如此的熟悉,那是阿奇的声音,阿奇赶来救她了!童话欣喜若狂地张开眼睛,却看见了令她终身难忘,无比惨烈的一幕。
阿奇──阿奇用他的身体挡住了剑齿虎的猛扑!
剑齿虎的头被阿奇用手臂硬生生从脖颈处斩断,仍保持着大张着嘴的姿态咬在阿奇的胸膛上,那长长的虎牙从他的胸膛插入,又从后背透出森白的牙尖,银红色的血如小溪般蜿蜒流下,那是阿奇的血,她第一次看见阿奇的血。
“阿……奇……”童话艰难地坐起身,浑身哆嗦,身体如冰一般冷。
阿奇的身体动了动,右手抓住虎头,略一使劲,竟将虎牙硬生生地自胸口拔了出来。
洁白的虎牙带出一长串银红,染满了童话的双眼。她低叫一声,身子软软地滑到在地,陷入昏迷之中。
第十七章 苏醒、沦陷
夜又一次降临,冷肃的风呼呼地在丛林中穿梭,警告着万物:严冬即将来到。
凹谷的温泉地本是许多小动物避寒的最佳场所,却连续几天门可罗雀,只剩那嫋嫋水烟在夜色中倾诉着自己的寂寞。
距离温泉地不远处的丛林边上的小木屋里又传出一声凄厉愤怒的长啸,所有企图靠近温暖的动物立刻抱头鼠窜。以小木屋为中心,辐射方圆十里之地又再度陷入空旷的境地。那长啸是死亡的催命符,是收割生命的巨镰,没有谁敢去不怕死地挑衅。
又听到了熟悉的啸声,这到底是从哪儿传来的?为什么听起来好遥远好遥远?谁──又在唤童了?一声又一声,嘶哑泣血,含满了痛楚和愤怒,听得她的心好痛。是谁?是谁?为什么她已经努力睁眼了,前方还是一片黑暗。好冷,身体又要关进冷冻柜里了吗?好冷!阿奇呢?阿奇怎么不来找她?不──不!阿奇被剑齿虎戳穿了,血!血流了好多!到处都是银红色……阿奇死了?!
“不!不要!阿奇!”床上昏迷的人儿又开始一边哆嗦一边尖声哭喊。
守在床边的阿奇赶紧把她搂入怀中,“童!童!”他轻轻摇着她,痛苦地唤着。
好恨!好恨!要是他坚持带着童一起去采摘果子,要是他能快点回来,童就不会遭到猛兽的威胁,也不会误食毒果了。虽然及时给童服下了草药,可童是这么的弱,一部分毒素早已侵害了她的身体。
童已经昏迷了整整三个日出日落,身体一会儿火烫一会儿冰冷,昏迷中,她会哭喊他的名字,却始终不肯醒来。再这样下去,即便不会毒死,也会活活饿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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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童不会死的,童这么可爱,怎么能离开他?绝不允许!
“童!童!”他不停地低低唤着,胸口绞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几滴透明的液体啪嗒、啪嗒,打在童惨白的小脸上。
童,快醒醒,我也有了和你一样的水珠子,原来胸口痛到极点时才会掉出这种水珠子。童,你快醒来看看。他无法用童的语言说出,只能在心底喊着,不停地喊着,一串又一串水珠子自金碧色的眸中滚滚而落,映着跳跃的火光,晶莹剔透得不可方物。
“……好……美……”童话一挣脱黑暗的束缚,就看见一串串闪烁着晶莹光芒的水珠子不停地滴落,禁不住发出由衷的赞叹。
“童!童!”再次的呼唤含满了若狂的欣喜,阿奇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怀中的人,童醒了!睁开的眼睛一如往常的黑黝,只是少了几分明亮,多了些虚弱迷蒙。
“阿奇,是你……你……一直在唤我吗?”童话绽开一个微笑,虚弱而苍白。
“童!童!”阿奇搂紧她,只是一个劲儿地使劲唤着。
童话又笑了,她缓缓抬起无力的手轻轻按住他的嘴,“别喊了,我在你怀中呢。”手又滑到他的胸口上,抬眼担心地看着他。
阿奇用力摇了摇头,还用手使劲拍了拍胸口,示意他完全没事。
“傻奇!”童话低斥道,眼泪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你为什么要救我,你知不知道那样会要你的命的!”她半环住他的身,阿奇舍身挡虎的一幕,她想她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了。
“杀!晚!”阿奇只吐出了两个字。当时赶到时,情形实在紧迫,他不敢让童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存在。
“真是傻奇!”童话轻轻捶了他一下。二十一世纪的科学家研究出,爱情是一种类似激素的物质,有效期至多三年。所以她相信世上有爱情,却不相信海枯石烂;她相信只羡鸳鸯不羡仙,更相信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她对所谓的爱情研究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阿奇所做的一切打破了她所有的壁垒。
她虽说也依赖阿奇,但潜意识里总视他为原始的野蛮低等人,从未想过阿奇会为了她甘愿付出生命,更没想到的是当她看见胸口上插着虎牙的阿奇时,会有一种肝胆俱裂的痛。原来在她内心的最深处,早就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阿奇,只是身为现代智慧人的虚荣掩盖了所有。蠢笨的人不是阿奇而是她,是她这个自以为聪明的现代人。
所有的迷雾全部消散,整个人恍如新生一般,童话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抬头看向阿奇。
火光中,阿奇狰狞的脸不再可怕了,情到真处便和表象无关,这个道理她终于明白了。捧起阿奇的脸,主动亲了亲那森白的獠牙,红着脸,悄声道:“阿奇,我饿,喂。”
阿奇有些怔然地看着她,内心因她的举动跳起莫名的喜悦,“童。”他轻唤。
“干嘛?都说了我饿,快去拿吃的!”童话有些不好意思了,佯怒地推了他一把。
阿奇慌了神,连忙小心地将童放在床上坐好,起身走到火盆边取下架子上的石碗。
当他把碗端到童话跟前时,童话眼眶一热,差点哭了。记得有一次,她对阿奇比划过,说生病的人最好吃稀饭,他们这儿没有,就可以把果肉磨细,加上肉末熬煮成粥也行。现在碗中的正是水果肉末粥,中间还有些绿绿的细叶丝,飘着淡淡的草药香。
装满粥的小石勺递到了嘴边,童话哽咽着吞了下去,香香的、暖暖的、糯糯的,像阿奇的爱。
随着一大碗粥的下肚,她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身上也有劲儿了,不知是不是那些绿叶丝的作用,真有点像大力水手的神奇菠菜。这时,一股汗臭味钻入鼻子,仔细嗅了嗅,这味儿来自她和阿奇。对了,昏迷中她感到身体反复冷热交替着,但难受时总会被拥进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心因甜蜜的回忆而越发柔软。
“阿奇,洗澡。”她缠住阿奇的脖子,声音前所未有的娇软。
阿奇听得心酥酥的,他点点头,用兽皮把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推开门,几个纵跃间,便来到了一个温泉边。
他拉开兽皮抱着她迅速浸入水中。
突然间的没顶,引发了童话一连串的尖叫,她手忙脚乱地攀住阿奇的肩,才总算冒出了脑袋。
“阿奇,你坏,又把人家泡在这种深泉里。”她不依地在他肩上捶了一拳。死阿奇,又选这种能没过她头顶的温泉,显不出他个子高吗?明明会淹死她的水位却只齐到阿奇的胸腹处,真是不公平,她好歹也有168厘米啊。
阿奇桀桀地笑着,他喜欢这种泡法,童踩不到底就会一直攀附着他,这种依靠和肌体的亲密摩擦让他浑身舒畅不已。
童话的手再度在他的胸膛上细细抚摸,半带欣羡半带惊叹道:“阿奇,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怀疑你到底受过重伤没有?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没留下一点痕迹?那可是致命伤啊!”
阿奇费力道:“童!……弱!”
童话没好气地拍拍他的胸口,“我知道我弱你强,但你这种强悍也强得太邪乎、太没人性了吧?要是能把这强悍分点给我多好。”
阿奇咧嘴一笑,拍了拍她的头。
她不甘示弱地抓住他头上的青黑色尖角使劲摇了摇,纹丝不动,又想起阿奇的血是银红色的,“阿奇,你到底是啥物种进化的呀?”她忍不住直接问了阿奇。
阿奇回答她的是一阵桀桀的笑声。
童话听得直叹气,再看看阿奇茫然傻笑的神情,一点也不指望靠他来回答这个高难度问题了。唉,身为人家的女朋友,却连这最基本的人种问题都没弄清楚,不能不说是一大悲哀与遗憾啊。
第十八章 秋游、春情(上,辣)
这一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风轻柔得几乎停止了流动,金灿灿的太阳高悬在蔚蓝的天空中,火力四射。
经过数十天的调养,童话的身体不但完全康复了,而且似乎还因祸得福,变得更为健康结实,吹点小风也不会动辄就打摆子了。
于是,她决定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里,带足食物和阿奇一起去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