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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腹黑在手,天下我有-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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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徵似是没有回头:“可我眼下……”

    “我敲了门的。”我顺口答了,继续努力的摸着枕头下,忽然觉着这对话有些熟悉,便听他悠然道:“但我没答应让你进来啊。”

    ……

    我嘴角抽了抽:“这个……都要成亲了别这样小气么,大不了我不看你便是。”

    他低低笑了一声。

    我又努力摸了一会儿,正纳闷时却忽然反应过来,我会把春宫藏在床上……不代表曲徵也会把春宫藏在床上啊摔!

    “你在找那个么?”曲徵悠然一指,我便瞧见那画册好好的摆在他浴桶后的青花瓷瓶旁边,登时心中大大蹦跳数下,挠了挠头正想辩解,然目光流转落在他身上,却霎时被引去了全部心魂。

    水面上飘着缤纷的花瓣。

    曲徵的黑发在这花瓣间蜿蜒游荡,如同上好的绸缎,渐渐吸附在光洁而宽阔的肩膀,然后攀上雪白的颈项,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颚,缭绕过耳垂,覆了眉眼。

    便在这一瞬,他抬眸向我看来。

    像是不经意间,却汇集了世上的诸般诱惑,幽深,冶丽,清雅,卓然,万种风情齐齐绽放,却又在下一刻随着垂下的眼睫突然隐去。

    那惊人的美丽还未及细品便已收回,再没甚么比这更令人怅然若失,所以只好近乎渴求般的痴痴望着,他的眉,他的唇,他的鼻,他的眼……如同世间最深切的情动,勾引着浑身上下的每一寸感知。

    他轻轻抬手,似有水珠一闪射向烛台,昏黄的光忽然熄灭,室内一片漆黑。

    我一怔,霎时回魂,只听水声波动,仿佛有人从浴桶中站起,馥郁的花瓣香气陡然浓烈,携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我腰间一紧,只觉身子向后倾去,几缕湿漉漉的头发落在我脸上,冰凉中有种惑人的痒。

    曲徵凑近我耳边道:“不是说……不看我么?”

    他声音中有种魅然的沙哑,黑暗中看不清身上,似只批了件薄薄的里衣,委实是副要命的活色生香之态。我努力抓紧最后一丝神智,哆嗦着嘴唇道:“一时失眼,你……你别见怪。”

    曲徵低声一笑,又凑近了些,手臂环在我腰间,透过衣衫隐隐传来炙热。我只觉浑身的血都沸腾了,脑中只想着要跑,然临到受不住之时,却又有几分逆反的情绪上来,每次占便宜的好机会都错过了,这次说甚也要揩到油!

    我心中一横,环上他的脖颈,闭上眼就狠狠的亲了过去。

    只听“嘭”地一声。

    我揉着酸疼的门牙,泪眼朦胧的蹭下床。

    那个与我门牙亲密接触的硬硬的地方,好像是曲徵的下颚。

    ……

    嘤嘤嘤能不能不要这么丢人。

    “百万。”曲徵颇有些无奈的道:“这般撞法,不会痛么。”

    ……原来他以为我是害羞才要把他撞开。

    几乎掉光的节操终于找回了一丢丢,我抚着心口,背对他站在房门前清了清嗓子:“那本春宫,是别人借我的,你……你何时还给我?”

    半晌没有回答,我正忍不住又要问,便听曲徵悠悠道了一句“明晚”,声音听起来高深莫测。

    我“哦”了一声,觉着明晚也不算太迟,便赶紧推开门溜了。夜半躺在床上默默回味他臂膀的坚实触感,又思索了“明晚”这两个字许久,终于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这货果然是在调戏我罢!

   
    ☆、43章

    一夜半梦半醒;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脑中俱是来日和美的画面。

    不过刚刚五更;便有四五个婆子冲进屋来;将我从床上揪起,老练的放水洒花瓣。我泡在浴桶里被人一阵搓洗;只觉皮都去了一层。

    这几个大娘手下麻利;态度倒还是和蔼的;不住与我念叨着今日的礼仪。我既是在本家出本家嫁,那么便不用走那般多的场子,只拜个天地便好。

    喜服穿戴妥帖,我被抹了二两脂粉,看起来便像在面袋子里滚过;幸得还有两个红脸蛋能衬出几分活人气息。我十分怀疑这个模样新婚之夜是否会倒了曲徵的胃口,然大娘们说,一辈子就这一次,能艳些就艳些,又将那甸子步摇给我插了满头,直赞我福气好夫家大方多金云云。

    如此折腾完,天刚蒙蒙亮,大娘们出去前让我含住一片香叶,又给我盖上喜帕备了些水,嘱咐我小心不要弄掉胭脂,这便尽数离去。

    我这么直挺挺的坐在凳子上,只觉屁股都麻了,这才听见了些微的锣鼓鞭炮声音,愈发临近,便如同心跳一般愈发清晰。然那人群声越近,周遭却越发朦胧起来,直至房门旋开,有人一步一步走进屋来,喜帕下现出一只好看的手,五指修长白皙,宛若天成。

    我脑中滞了一瞬,便将手放了上去,之后的一切都有如梦境。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我只瞧得见曲徵的衣衫下摆,镶金黑靴底边雪白。周遭满是觥筹交错的道贺声,似是一个镇子的人都来了。我听见慕秋与宋涧山祝酒的言语,她不知他真正身份,两人性子倒是豪爽到了一处。只是吉时一过慕秋便要赶回蜀境,却是连个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各大派贺礼都已呈上,曲徵留下来逢迎宾客,我被人牵着进了洞房,脑中还有些晕晕的,大约是现实太过美好不似真实,是以仍有几分不敢相信。

    我当真嫁给曲徵了。

    这般想着,只觉心中似是落了个蜜糖罐,一切胡思乱想统统散去,皆尽化作绕指柔。

    牵我之人感觉年龄亦不大,他将我带进屋内,洞房烛光闪烁,里面另有一人正在摆酒菜,我透过喜帕仔细瞧着,两人一高一矮,矮个儿摆酒菜的大约是小鱼,高个儿牵我进屋的瞧着也有些眼熟,仿佛便是断弦翁的孙子音无。

    我坐在床边,久久不闻人言,大约是音无在帮小鱼布菜。二人忙了许久,忽然一声清脆的响动,似是酒杯滑倒在一边,便听小鱼抽了口气,那音无伸手摆正了,对了小鱼道:“出去罢。”

    屋中静了半晌。

    “嗯,你……你先走罢。”我只觉小鱼向后退了两步,声音有些奇怪的颤抖:“我、我还想跟小姐姐说几句话。”

    音无点了点头,这便走出去带上了门。我在床上坐着,不知小鱼要与我说甚,只等着他过来,可待了许久,房中却还是半点声息也无,我终于忍不住掀开了一点喜帕,瞧见他站在桌旁一动不动,只是呆呆的出神。

    “小鱼?”我柔声唤他:“不是有话与我说么?”

    他回过神来,眼睛掠向我,那副表情十分惊惧,像极了他第一次见我的样子。我只觉心中颤了颤,复又唤道:“小鱼……你怎么啦?”

    “小姐姐……”他喃喃道:“小姐姐,你……你不能嫁给曲公子……”

    我怔了怔,不自觉的站起身来:“怎么忽然……”

    “小姐姐!我骗了你!”小鱼忽然凄切的喊了一声,冲过来扑进我怀中:“那晚与你说的村寨里的事……是我骗了你!我说爬出来时人都死了……其实不是的!那时你还活着……小姐姐!那些面具人——那些面具人都是你杀的啊!”

    我身子晃了晃,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连声音都扭曲了:“你……你说甚么?”

    “本来,本来我是要告诉你的……”小鱼哭得哽咽:“那时我去桃源谷一年有余,年纪小总受人欺负,便在婚宴前半月认识了阿包。他待我真的很好,我将自己所有的事情全与他说了,直到婚宴那几日宾客太多,阿包不小心将开水洒在了一个蛮横之人身上,那人要谷中处罚他,却被曲公子拦了下来。我心中感激,可是曲公子却好像知道我从村寨来,说我若要报答他的恩德,只须在见小姐姐你的时候,不可提你过去杀过人之事……小姐姐!我当时不知你会待我这样好,我以为我这辈子便在那谷中做仆役,若是……若是不答应曲公子,只怕阿包便被逐出谷去,我一个人如何撑得过?”

    言语童稚,却声声锥入心中,我握紧五指,指甲狠狠刺进掌心,强自忍耐道:“然后?”

    “我以为瞒过这件事,也没甚要紧,反正小姐姐你都不记得了……可那晚见过你之后,我也跟着少夫人走了,待回那桃源谷已没了阿包的消息……以为自己又变成孤身一人还哭了好久……”他抽噎了一声,说了这许多话似乎也渐渐平复了些,直接道:“方才我瞧见那个音无的手腕上,有道烫过的疤。”

    我与小鱼交握在一起的手微微哆嗦起来,他望着我的眼睛道:“以前做活时,我不小心让炉火碰了阿包手腕处,落了块奇怪的疤。便算他换了样貌,换了声音,我也决计不会瞧错,那个音无……那个音无便是阿包啊!”

    脑中闪过一道光,我终于发觉为何瞧着音无那般熟悉了,原来他就是早在桃源谷便已见过的阿包,如此说来,他和曲徵——

    “只怕他……他与曲公子是一伙的!”小鱼激动道:“他这般接近我,又与公子合谋演戏给我看,便是要我瞒过小姐姐你,定然……定然有所图谋!小姐姐你快走罢!无论如何……不能嫁给曲公子!”

    我怔了一会儿,脑中开始疯狂的旋转。

    桃源谷婚宴时曲徵消失的几天,原来便是去给小鱼设局了。而他要苏灼灼办的事情,大约便是把音无安插到小鱼身边吧。如此说来,他忽然要带我去桃源谷参加婚宴,其实便是要去核实我的身份。

    他早知道我来自靖越山村寨。

    他早知道我与九重幽宫有关。

    这一切的一切,爱恨情仇,阴谋阳谋,可怜我步步小心提防,不露半点与过去有关之事,殊不知那些拼命掩盖的种种,皆在他一双鼓掌之中。

    从定下婚约开始,赶赴桃源谷,落入密道,为救我跳下瀑布身受重伤,山中采药相护,瞿门离席赏月,直至武湖会暗潮汹涌……一路走来相扶相持,温声软语情意绵绵,我以为时至今日,曲徵于我,终是有那么一点在乎的。

    可到头来却发现,从最初的最初开始,他便已筹谋好了这一切。

    自始至终,曲徵要的,不过只有璞元真经。

    只有……璞元真经。

    我心中揪痛起来,却深知此时不能伤怀于此,顿了顿对小鱼颤声道:“村寨灭门那日……到底发生了甚么?”

    小鱼的声音复又哽咽起来:“那,那天我和阿妙说好藏到水缸里,好久不见她来找,就……就睡了过去。等我醒来爬出去的时候,就只看见好浓的烟,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死人,萌仔,小七都一动不动,小姐姐你……”

    他终究没忍住哭了:“小姐姐你抱着死了的阿妙,手里提了刀……面具人都好怕你,他们都在后退。然、然后小姐姐你的刀好快,我甚么也没看清,就瞧见面具人脖子里喷出血,都倒在地上……我怕得不敢动,你把他们杀光了,就大笑起来,笑了好久……最后跪在地上,一掌拍向自己的脑袋,就……就不动了。”

    竟然是这样。

    我呆了呆,震在当场久久回不过神。可大约因为那擎云,心中早已隐隐有了这种感觉,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深想。然此时不是吃惊的时候,我勉强打起精神,只说这没甚大不了的要小鱼宽心,将他哄出了洞房。

    安抚好小鱼,我又坐了回去,脑中纷纷扰扰的思绪不知如何归顺,只是反复念着“他早就知道”这五个字,心中便狠狠的揪痛起来,霎时失去了浑身的力气,重重摔躺在床。

    身体在不停的下坠,下坠,直到一片模糊。

    朦胧中似又回到了那个苦苦折磨我的梦境。红衣女子不声不响的背对我站着,手中一柄染血的弯刀,四下漆黑幽深。

    你到底是谁?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希望她转过了身来,又怕她当真转过了身来。

    血月刀一声铮鸣,那红衣女子顿了顿,像是轻轻笑了笑。

    你不知道……我是谁么?她缓缓道,然后慢慢,慢慢地扭过头。

    她有一双飞扬的眉,白皙的面庞,莹润的红唇,五官有些许清秀,因那乌溜溜的双眸,便陡然有了灵动的神采。

    像是一道光划过脑海。

    我忽然便懂了,为甚我会一直梦见她,为甚我会那般惧怕血月刀。

    那是……我的脸。

    原来,我就是四年前携了璞元真经潜逃,被九重幽宫追杀,却连累了整个靖越山村寨被灭门的人。

    满手血腥,丧心病狂,背负着永生永世也洗不去的罪孽。

    血月。

    说不清是甚么感觉。

    恐惧,悔恨,悲伤,愤怒,憎恶交织一处。

    这般浑浑噩噩的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觉着眼前站了一个人。

    曲徵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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