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道典-第8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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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年是散修,说不上饥寒交迫,但以前的日子也不怎么好,所以对李初一的想法接受的还是比较慢的。
而方峻楠和柳明秀却是大家出身,从小看惯了派系间的尔虞我诈,再加上私奔时看到的冷暖人情,他们对李初一的想法反倒是认同的最快的。
诚如李初一所言,权利再大又如何,天下称皇又如何,人界站的再高那又能比得了神仙吗?
他们是修士,是介于仙凡之间的非凡人,红尘琐事缠身难免,可反过头来去苦苦执着,那确实是本末倒置了。
与此同时,宇文太浩刚刚返回镇西王府,在自己的书房里刚刚坐下,还没等缓一口气,那个和尚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面前,似乎一直就站在那里似的,没人看得出他怎么进来的。
“法师这两天来得挺勤啊,不怕皇兄发现吗?”宇文太浩语气淡漠,丝毫没有被和尚的出场方式惊到。
和尚洒然一笑:“念之而寡,厌之则频,是王爷的心情变了,并非小僧来得勤。”
“呵呵,法师总是有理,本王说不过你。”
不咸不淡的笑了笑,宇文太浩神色转凝。
“法师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可是来查验一番所托本王之事的?那你来得正好,本王刚从李初一那里回来,东西已经交在他的手上了,至于用不用,呵呵,那就不是本王所能控制得了的了。”
和尚轻笑摇头。
“王爷哪里的话,小僧素来是相信王爷的,自然不会做那些审查之事。至于用不用,那也是随缘,小僧从没有强求,更没有强求王爷什么,一切都是命缘果业,强求不得。小僧今日是专程前来探望王爷的,昨日王爷动了真气,小僧惟恐您旧伤复发,所以特地前来给您送药,还望王爷能体恤小僧的一片苦心。”
说着手一挥,一个跟昨日一模一样的玉盒缓缓落在了宇文太浩面前,不等他碰便自行打开,一颗泛着丝丝血气的褐红色丹丸现于其中。
没有看丹丸,宇文太浩紧盯着和尚的双眼,片刻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法师有心了,本王深表谢意。”
“王爷言重了,你我同气连枝共谋苍生之伟事,小僧岂能坐视王爷受苦,这是应该的。”
言罢,和尚顿了顿,笑容不变,瞳孔微微一缩。
“不过,小僧确实有一事相询。以王爷对那孩子的了解,你认为他有几成可能会将那颗灵丹用在他自己身上?”
宇文太浩失笑:“不是随缘吗?”
和尚好不尴尬,微笑道:“小僧的佛心您是知道的,好奇而已。”
“这样啊。”
模棱两可的点点头,宇文太浩淡然一笑。
“我也好奇,可是,谁知道呢,呵呵。”
正文 第1124章 一变再变
想来想去,李初一还是去找了沐方礼。
渡劫是大事,甚至可以说是修士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而第一重心魔劫更是重中之重。
元婴期化道丹为婴形,元神期寄神魂于元婴,道胎期神形交融化为灵胎,而渡劫期的第一重心魔劫便是灵胎的第一次考验,淬炼道心的同时也淬炼着灵胎,使之彻底成为一个整体,可以脱离肉身独立于外。
如果说后面四重天劫锤炼的是灵胎的外在,那么心魔劫锤炼的则是灵胎的内在核心。稳固的道心和坚韧的神魂才是修士的根本,没有这两样作为支撑,修士根本无法更深入的探寻冥冥天道,蛮干的话即便误打误撞摸到脉络也会深深的陷在里面不可自拔,一直迷失到寿元终了身死道消。
所以,第一重心魔劫没有人敢大意。
李初一同样不敢,就算李斯年敢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四大叔玩命。方峻楠渡劫的时候有叶之尘护法,皇都里没有叶之尘,李初一能求的也只有他外公了。
而沐方礼也很痛快,得知他的来意后一口答应下来。尤其得知李斯年有通天丹在手更是兴致高昂,催促着李斯年拿出来好好观瞻了一番后这才心满意足的递了回去,提心吊胆的李斯年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沐老爷子看完之后会“忘”了还呢。
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通天丹竟是沐方礼的一个遗憾。那位丹道圣手早年跟沐方礼结了点私怨,所以炼制出通天丹后他送了好多人,却独独把沐家给略过了。那人曾扬言说沐方礼到死也别想看一眼,可是今天沐老头不但看了,还兴致勃勃的拿出来把玩了几下,算是小小的报了下一箭之仇。
为了让李初一安心,他大手一挥把沐东派给了李斯年护法。虽然不是他亲自出手,可这样四大叔也差点没乐疯了。
皇都呆的越久越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沐东虽然口称“老奴”,可皇都里他却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很多大族的家主都比不了他,连沐家的族老们见了他也得礼敬三分。
有沐东在,李斯年大感安心,挥手跟众人告别,兴高采烈的跟着沐东出城去了。
没办法,便是沐家也不敢让人在城里渡劫,心魔劫虽然不会天降异象,可这不代表它不会波及旁人。
比起后面四劫的气势磅礴,心魔劫的悄无声人更让人畏惧,可谓防不胜防。当初尤老只是离陷入心魔劫的洺鹤稍近,便累得自己也险些陷入了心魔劫,李初一他们当时都在场,这些都是看在眼里的,自然不敢在城里玩火。
送别了李斯年,小胖子等人又回到了仙临会馆,而此时的仙临会馆也再次人满为患。
皇都的风向两天三变,简直比小孩儿的脸变得还勤,前一刻大家还在幸灾乐祸等着看大皇子要为九皇子的死付出什么代价,结果天还没黑便传出了消息,九皇子不但没讨到公道反而还落了一身的罪名,镇西王亲自带人连夜抄了九皇子府,侍卫卸兵等待收编,家丁侍从查验之后没有问题者全部就地驱散,稍有嫌疑者就地格杀,而九皇子的妻妾子嗣最惨,审都不审直接全杀。
就连九皇子的本家也受到了牵连,家主携系中重要族老连夜进宫请罪,可是连衍岭皇的面都没见着,直到在宫门外跪了一宿后这才有圣旨传出。人就不杀了,毕竟九皇子已经过继给了衍岭皇,但本家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随随便便一个“教唆”之罪便让本家付出财宝无数,据说单单灵石就足有上亿之多。
看着一辆辆满载财宝的大车拉出两行血印缓缓远去,前来打探者无不胆寒心惊,慌不迭的将此情此景回报给自家主子。一时间皇都又是风起云涌,刚从仙临会馆撤回来没多久的权贵们再次倾巢而出,再次向着仙临会馆云集而去,起起落落的风云变幻直叫自诩见惯了世面的刘掌柜也暗暗咋舌,赶忙吩咐小二们好生伺候,莫要怠慢了一个。
结果刘掌柜操心了没多久,就不用操心了。
大皇子遇刺,老皇帝岂能坐视不理?
监察司的行动最快,一个个黑衣卫结队而来,可脚跟还没站稳,军部的人又来了。
熊将送给李初一的那二十个金甲侍卫带着人马将将赶到,不由分说的直接把街道给封了。监察司和军部虽然有些矛盾,但那针对的都是亲王派,跟熊将的人马可没有恩怨,是以双方不交流也不敌对,一方翻墙上房,一方严守街道,好一派默契和谐,直让很多见惯了双方明争暗斗的看客看直了眼。
大街都给封了,店还住个屁,仙临会馆的其他客人很明智的纷纷退房,丢了客人的刘掌柜却丝毫没有一点不满。
无他,皆因利足。
房客们是走了,可钱他一点也没少挣。事发时因为纳兰明月也在场,为了示好李初一,也为了示好沐家,衍岭皇重重的奖赏了纳兰家,据说还赐了一块刻有“心如明月”四字的金髓灵玉牌给纳兰明月,奖励她“护主有功”。
而刘掌柜作为纳兰家的附庸,又是李初一亲自挑选的住所的掌柜,好处自然少不了他一份。他身份还不够格让宫里直接赏赐,但是借着纳兰家的手好处可着实没少给他,别说是包他的店了,就是推翻了重建都没有问题。
至于站错了队的赵家,下场就有点不好看了。虽然因为隶属皇族而没有受到重罚,但是衍岭皇却专门下旨狠狠的斥责了他们一顿,直言他们有眼无珠不辨忠奸,竟然没看出来九皇子的歹毒用心,还帮着他说话。好在大皇子福大命大安然无恙,否则定饶不了他们。
虽然明知其中因果,但赵家家主还是不得不将这颗苦果吞下,只怪自家小六太冲动太想当然,没辨明形势就急急出头,结果落了这般的苦果。
赵家家主也是个狠人,见衍岭皇如此态度,六少爷赵浚又已半废,夺舍也未必能及往昔,索性直接一刀斩了,亲自捧着已死的元神进宫谢罪,而后又亲自上门给李初一赔礼。
当然了,面是没见到的,有重兵把守苍蝇都飞不进去。赵家家主只能托侍卫们将东西转递进去,而后带着一干族老跪在街口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之后又念了一篇长达数万字的悔文,这才“悔恨交加”的蹒跚而去。
这一幕很多人都看见了,大衍的权贵们几乎全都嗅出了某些味道。
赵家可是宇文皇族的嫡系附庸,论地位比纳兰家还要略高一层。当初锦盛王失势,海家覆灭,赵家便是那场盛宴中最大的受益者,海家的大半家产都落进了他们的口袋,说他们是站在海家的尸体上爬上来的也不为过。
所以,赵家背后站的不是普通的皇族,而是衍岭皇本人。一定程度上赵家就是皇都的风向标,从赵家的动作上可以间接推断出衍岭皇的心思和意向。
现在连赵家都如此了,其他人再看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赵家有错,但罪不至此,可赵家还是如此行事,甚至于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顾及颜面,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太子的人选,八成是定了!
这些事情李初一都知道,刘掌柜就像他们的跟班亲随似的一有动向就向他及时禀报,沐方礼也按时派人过来,纳兰广成更是三天两头的往这跑,就连纳兰明月也悄悄传讯过来,将皇都里一些大人物们注意不到的小端倪知会给他。
其他人李初一不在意,他最在意的是纳兰明月的消息。
那天马车上,他问纳兰明月宇文太浩为何会将她也留下,纳兰明月顿时也后知后觉的惴惴不安,可是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跟李初一约定回去后再好好琢磨琢磨,有结果的话随时知会给他。
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纳兰明月还是一无所获,近几次传讯时深表怀疑是不是李初一想多了,可小胖子却不这么认为。
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李初一自认为还是很了解宇文太浩这个人的。宇文太浩办事向来有条有理,不可能无的放矢,无意义的事情他是不可能会做的。
将纳兰明月留下,还说了那么多隐秘给她听,李初一怎么想都感觉这里面有问题,只是他一时间还没想到罢了。
传讯纳兰明月继续想,同时小心提防宇文太浩,没事的时候最好别去镇西王府乱逛,李初一收起传讯玉简,往后一靠瘫坐在软椅上,两眼虚望着蔚蓝的天空。
宇文太浩让他等,而他等到现在也没有接到宇文太浩的消息。会馆外森严的守卫和乌泱泱的人群他看不见,但是他知道,想想心里就烦躁,真想拎着剑出去让他们全都滚蛋。
但是他不能。
已经答应了宇文太浩的建议,进宫面圣是一定的了,现在衍岭皇向他示好,他自然也要做出一点善意的回应,这个回应便是默认对方的安排。
所以金甲卫不能赶,监察司的人也不能赶,围在街口的大小显贵也不能赶。
不赶可以解释成端架子摆姿态,赶了那就等于拒绝。万一老皇帝再拿此事说项不肯放过海无风,那他可就白忙活了。
望着天空,小胖子无比想念李斯年。
平时没怎么觉着,李斯年这一离开他身边顿时冷清了很多。没有人插科打诨,没有人跟他斗嘴,更没有人拎个酒壶在他眼前晃荡说是要找个合适的山崖再喝一场,末了还不忘提醒他一下他还欠着一只公的水晶杯没还。
想想那只水晶杯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儿了,四大叔竟然还记着,小胖子无奈之余又心生感慨,暗道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眼竟过去了这么些年。
想到这里他翻身而起,抬脚踢了踢懒洋洋拨拉着三条的小二黑。
“走,跟我逛街去!”
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小二黑抬头望着他:“你敢出去?”
想想外面的阵仗,小胖子也暗暗心寒,可是再一想整天唠叨的四大叔,他一咬牙点了点头。
吗的,那杯子再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