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之书-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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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诈的艺术篇——PART2
亚岱尔坐在最前排,可以清楚的看清玻璃柜的构造。仔细看了看,这个巨型的道具并不是纯粹用玻璃制成,在十二条棱线也就是支架的部分,使用的是某种木料。而玻璃柜前后的门都可以对开,门框也是用木料镶嵌。
不过对于整个魔术的隐匿性来说,这些似乎都起不到任何作用,那几条不过两三厘米宽的木料根本挡不住观众的视线,在表演进行的过程中,无论是谁,依然可以看清柜子里的一切。
现场的环境陷入了一种反差之中,偌大的表演大厅着,没有一个人鼓掌,也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全场掉针可闻。台上的那些表演着,也只是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按照排练的结果各自摆出不同的姿势。按照情理来说,在那样的光线下,根本不可能看清台上之人的表情,但所有观众都止不住心里的凉意,觉得那些表演者都不怀好意的笑着。
放在台上的道具,目前还空置着的玻璃柜令所有观众瞠目结舌。在这里的观众,多多少少都是对魔术有着一定程度的兴趣,下意识的都猜想着魔术的破解手法,直到他们看到了这个玻璃柜,剩下的感觉就只有不可思议。
终于,寂静的场合下响起了声音,不是某人在说话,而是音响里播放出了背景音乐。是节奏很强烈的乐曲,重重的鼓点声一下一下像是直接砸在观众的心上。就像是踏着那些鼓点,魔术师出场了,他右手牵着的,是他那美丽的女助手。
两人脸上都带着金色蝶翼形的面具,挡住了上半边脸颊,即使只有鼻端和嘴唇露在外面,还是可以看出他们正面带微笑。这也没错,在正式表演之前,单靠舞台背景就给观众带了这么强烈的视觉体验,这份精巧的构思,他们的确值得自豪。
鼓点般的音乐起了变化,渐渐充满了韵律感,表面听起来尚算是舒缓的音调,钻进耳朵后不知怎么就带来了惊心动魄的感觉。台上的表演者们也随着音乐开始起舞,这也算是魔术的程序之一。只是,那些表演者的舞步异常诡异,与其说是在展示优美的舞姿,倒不如说是在上演一场弥漫着恐怖感的默剧。
并不能从他们的肢体语言中读出什么具体的信息,然而依然还是有某种阴寒的感觉,涓涓细流般的渗透进观众的心里。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无数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在音乐最高…潮的时候,舞蹈或者说是剧目戛然而至,所有表演者如同木偶一般被定在舞台上。只有魔术师和他的女助手还在动作,依然是舞蹈般的步伐,终于到了正中摆放的玻璃柜前。
似乎有些不舍,女助手被关入了玻璃柜之中,手足被其中的镣铐紧紧锁住。玻璃门关上了,尽管只是表演,观众还是为了魔术师身上流露出的不舍而深深唏嘘。
透明的玻璃,除了木质的边框以外,依然可以看清关在其中的女助手,如同一枚被钉在盒子里的大型标本,无助而……凄艳。
背景音乐彻底停止,只看见魔术师缓缓抚摸着玻璃柜门,像是在无声的哭泣。而被禁锢在柜子里的女助手,也已经闭上了眼睛,垂下的头颅,仿佛……已经死亡。
有焰火燃烧起来,亚岱尔坐的很近,一眼就看出那是表演所用的冷焰火。焰火遮挡了观众的视线,加上台上一直就有的诡异灯光,一切变得彻底迷离起来。要开始了吗,欺诈的艺术?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一场焰火燃放完毕,舞台上恢复原样,和之前比较起来仿佛没有任何改变,除了魔术师端在手里的道具以外。有观众开始尖叫起来,魔术师用的道具竟然是一把不折不扣的电锯。
魔术进行过程中,一般不会进行语言的说明,魔术师往往通过各种肢体语言来表达意思,解释下一步的行动。而此刻,正在台上的魔术师,则挥舞着电锯在空中比划,据此猜测,等会儿他要进行的表演竟然是将人体从正中分开——不是拦腰斩断,而是,不折不扣的从头顶,纵向的将人分成两半。
哟,胆子够大啊,竟然敢做这样的表演,不知等会是不是有人会当场吐出来?——亚岱尔靠在椅背上,满怀恶意的猜想着。
在越来越多的尖叫声中,魔术师走到了玻璃柜之后,表演者们预先在此搭设了三角梯,他踩了上去,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电锯。本来不应该是多么响亮的声音,就算电锯开到最大功率也不至于令全场听见电锯运转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作祟,观众们竟然觉得那声音觉得震耳欲聋。
电锯在魔术师的掌控下,缓缓往下,接触到了木制的棱条,刺耳的摩擦声发了出来,木屑四溅。电锯当然不可能切割玻璃,所以魔术师只是按照木制的连接部分切割。那些木条材质应该相当薄,切割的速度很快,还没有用到一分钟,电锯已经接触到了被铐在其中的女助手。
她还是闭着双眼,一脸恬静,像是完全不知道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无论怎么说,这个表演还是太逼真了一些,逼真的过了分。
亚岱尔盯着台上,心里生起了不好的预感。按照常理来说,无论之前的排演如何完美,当真正面临的时候,人不可能丝毫不露出恐惧,更何况有那么一把杀伤力巨大的电锯就悬在自己头顶。那个女助手的表情,实在太平静了,如同陷入了安眠一般。
还没等亚岱尔想清楚其中关键,变故便已经发生了。
先是猩红的液体,然后是乳白的粘稠物——不,也可能没有什么先后顺序,红红白白的东西就这么渗了出来,从女助手被剖开的头部,就这么落入了观众的视线,恐怕就此成为一生一世的噩梦。
看来,真的会吐出来呢。对于之前的猜想成真,亚岱尔真不知是该佩服自己,还是该彻底苦笑。果然这个位置坐着不舒服,因为太近了,腥咸的味道直冲鼻腔而来,挡都挡不住。
观众席中还没有太大的反应,或许是因为一直的惊悚场面看过来,还认为这是某种夸张的表演。也有可能,已经猜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故,只是这种完全异于平日经验的变化超过了接受的范围,于是一个个都傻在那里。
魔术师手中的电锯掉下,摔在地上,发出金属刮擦的声音……
如同重击在神经上的响声,惊醒了很多人。场面霎时便的混乱起来,孩童的哭喊、女士的惨叫,人们来往奔跑,桌椅被撞击放出“哐哐”的声音,其中间杂着许多人的咒骂。人们慌不择路,从东侧跑到西侧,又从南边奔回北边,脑子里已经忘了“出口”这个概念,只知道不停的跑、跑、跑……
尽快让自己逃离这个地狱一般的布景。
史维特警官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慌乱的场景,完全被吓了一跳。接到报警电话时,只是被告知“魔术表演中出了意外,一名女助手当场丧命”,但是现场的情景看来,简直像是遭遇了恐怖分子袭击。
逆着人流行进相当不容易,史维特与几名刑警不止一次被慌乱的人群冲散,要不就是被带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费力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终于接近了舞台。史维特看到了这一辈子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亚岱尔。
那个漂亮到过分的男人坐在第一排的正中,恐怕也是这场混乱中唯一保持镇静的人了。他只是微微偏着头,看着眼前犹如末世的情景,如同在看一场闹剧。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万魔之夜”变成了“凶杀之夜”,而那个“万圣节碎尸案”变成了“现实的碎尸案”而已,仅仅是欺诈的艺术没有成功而已,对亚岱尔这种人不可能有任何影响。
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欺诈的艺术不仅完成了,而且还完成的相当漂亮,只不过被欺诈饿对象变成了魔术师本人而已。
看到亚岱尔的同时,史维特就几乎忘了自己的任务,忘了自己身为警察的职责。他甚至没有向舞台——案发的第一现场看上一眼,只是死死盯着亚岱尔的清媚脸庞,脑海里不断翻涌这一个疑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
☆、欺诈的艺术篇——PART3
事实上,在第一时间,亚岱尔就发现了史维特警官的到来,不去理会是不愿意错过眼下正在上演的一场难得的剧目。
直到慌乱的人们终于找对了出口的方向,纷纷散去,场内剩下的人越来越少,已经没有什么看头时。亚岱尔才将脸转过来,给出一个眉眼弯弯的笑容,微微挥手,“嗨,史维特警官,好久不见。”
不管这个笑容是真是假,在眼下堪称可怖的环境里,还是漂亮的惊人。跟随史维特前来的几名警官几乎愣在当场,不约而同都想问,男人也可以笑的如此漂亮?不是女气的妩媚,也不会引起反感,就是单纯的觉得漂亮而已。
毕竟史维特不是第一次见到亚岱尔,他太清楚这个男人美丽外表下的深不可测,任何小看他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本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打了招呼,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亚岱尔完全不介意。与刚认识时相比,史维特的冷淡完全出于不同的理由,那时是高傲的性格使然,而此刻,大概是想起了那个不愉快的事件吧。塔罗山庄的案子中,他可不是毫无理由就为史维特制造一个替罪羔羊的啊。按照史维特的为人,恐怕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会被找上门。
“请问各位是警察吗?”一个带着眼镜的高瘦女人,一直站在旁边观察着这边,可能实在等不下去了,终于凑过来问道。
“这位是负责此次事件的史维特警官。”一名刑警以手势向那女人介绍,同时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确认了几人的身份,高瘦女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像是陷入了新的焦虑一般。她的矛盾也不是不能理解,一般人在遇到杀人案,尤其是这般血腥的案件时,理所当然都会想到警方的庇护。同时,又不由的担心警察的到来是不是会带来新一轮的麻烦,是以表情才会那般矛盾。“那个,我是魔术团的经理,洛克珊。”
魔术团经理,也就是说她是负责人了——女人的到来提醒史维特目前正在工作中,还是先将遇到亚岱尔的事情放一放吧。就是他真的是来向自己讨要什么,也要看场合不是吗?“洛克珊女士,那么麻烦你叙述一下案发过程吧。”
“这个,这个……”洛克珊看着几名警察各自掏出准备用于记录的记事本,准备好的说辞在面对如此正式的询问时,也无法组织语言,嗫嚅了几次都没能开口将事情说清楚。“要不还是等团长来了问他吧,葛佳丝塔芙死的时候我在后台,什么都没有看见。而团长当时就在舞台上,他应该比较清楚。”
“团长?”打断对方的话,史维特反问。
洛克珊这才想起警察们并不清楚谁是他们的团长,“哦,就是贾梅德先生,他是我们魔术团的首席魔术师。现在他去换衣服了,马上就过来。”
魔术师……按照接到的报警电话来说,死者是死于魔术事故,也就是说这名魔术师是第一嫌疑人?
亚岱尔的想法却和史维特截然不同。虽然魔术团经理只是随口说出,但他还是准确的听到了葛佳丝塔芙这个名字,没有记错的话,在节目单上也见过这个名字,她是贾梅德的助手。同时,造成熟悉感不仅仅是这个理由,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想起自己在这里的理由,不会错了,那些委托函的寄信者正是叫做葛莉谢尔达。死者与委托人之间太过相近的名字,实在令他不得不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抱歉,我来晚了。”奔跑而至的男人打断了亚岱尔的思考,他一眼看出,这就是最后那个节目“万圣节碎尸案”的表演者没有错。表演时夸张的服饰已经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简洁的T恤和牛仔裤。不过,脸上的妆彩并没有卸干净,浓重的灰黑色眼影还留在眼睛上,嘴唇上还有暗紫色的口红,大概,是时间太紧来不及吧。
明明周围都是座椅,却没有一个人肯坐下,除了原本就不曾从椅子上起来的亚岱尔以外,一个个都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特别是当负责初步验尸的警察回来之后,这份凝重感更是强烈。不管怎么说,能够去验尸的警察,应该都是见惯了尸体的,所以当他一脸快要吐出来的表情回来向史维特复命时,在场谁都了解到近距离看那个现场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沉默了很久,史维特才想起要下令。“你先带尸体回局里,对尸体进行彻底的解剖。”
“是。”不管愿不愿意,始终这就是自己的工作,总不能因为尸体恶心就不当警察了吧?“对了警官,那个玻璃柜怎么办?里面全是死者的血液和……”努力吞咽着口水,最后到底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