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兄长与夫君-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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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瑾诲出言为我辩解,可官差坚持要拿我回去等知县问话,我在京都混了多年,从未有人敢拿我问话。
☆、楚随
“审问的事,我来,你们退下,把尸体带回去,派人封锁暖玉阁,全体人都不得离开。”
官差一见来人,皆跪下来,齐声:“楚大人。”
“楚随!你不是在京——”我惊讶,忽感背后一阵阴森感,脚底一股冷气陡然上窜,我心想不好,或许某人也来了。
捧住脸蛋,不动声色地扭头,我发誓我绝对不想让景池珩知道我在外头瞎晃。尤其是在晚上,他又要絮絮叨叨训我。之前在京都罚我抄的律例,让六表姐代劳了,后来又来了玉陵,我就忘记抄律例这马事。最要命的是离开京都时因为太兴奋,忘记向六表姐要代抄的律例了。景池珩至今还没提过这件事,但我绝对不会天真地认为他忘记了。
我眼睛瞥到他,映着灯光蓝白色锦衣看着温暖无比,脸却是万里冰封,我猜要是走近了还能感受到寒冬腊月簌簌的侵骨冷风。
“哥哥。”
要训赶紧的,给个痛快!
“……”
“哥哥。”
“……”
景池珩完全没有任何回应,我想算了,反正他回头还是会找我算账的,到时候再认错也不迟。
围观的众人均被遣散,暖玉阁侧楼的商贩也被暂时带回去。楚随没有先进暖玉阁勘察现场,转身看了我几眼,似乎有话要讲,欲言又止。
“你还是说吧,你不说,我难受!”
他跟景池珩一比,绝对算温和的人。但到底是执掌全国刑狱的人,被他看几眼,尤其以这种欲讲不讲的表情。我有些抵挡不住,想来想去可能是跟宁娴有关,我跟楚随没什么交情。
王瑾诲似有重重疑问,待到楚随的眼神瞥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知趣地退远。
“宁娴……她,可有找过你?”
我纳闷:“这个景池珩比我更清楚,你怎么不问他,问我?”景池珩对我的掌握,几乎是十二个时辰的,宁娴大概没有本事在景池珩不晓得的情况下与我见面。你一副难受得要死的摸样,难道就是为了问这种完全没有意义的问题。
楚随抿唇,不再看我,转而仰视天,背影显得寂冷萧肃,嗓音低沉:“她心情不好,会想尽办法不让除你以外的人知道。”
“我是真没见过!”什么叫做想尽办法不让除我以外的人知晓,说的好像我是她喜欢的对象,特地用来倾诉的。怎么可能呢?上一回要与你成婚的事她半个字都没跟我,我知晓这个事的时候已经是婚礼的前一夜,并且还是因为大红绸缎在楚府外头挂了好几里,好奇是个什么寻这着个人问了问才知晓你俩的婚事。全京都知道就我还不知道好么?最后我气得闯进太傅府这厮才跟我招了。
去他娘的不让除我之外的人知道!
除我之外的人都知道!
“郡主,宁娴视你为最好的朋友。。。。。。”
哪门子最好的朋友呢?不就是被逼婚么?我又不会嘲笑她,最多。。。。。。。最多过过嘴瘾奚落两句,至于不告诉我么?
顿了顿,我才后知后觉惊讶:“噢,你的意思是你最近又跟宁娴吵架了?你家的表妹还住在府里?可依照宁娴的想法,她其实挺乐意你纳你表妹为妾的,京都的谣言都是别人胡诌的,你难道还不清楚宁娴有多乐见你纳妾,最好休妻再娶妻……”
“郡主!”楚随打断我的话,沉默了良久,“若宁娴联系你,请务必告诉我。”
这种语气,我定义为请求。楚随用这种语气,我很惊讶,惊讶之余,我的意志仍然很坚定,毕竟你愿意抛下面子是你自愿的事,我不能因为这样就轻易地被动摇。
这次轮到楚随惊讶,只见他垂下了头,背影更添几分冷寂:“郡主还是不乐见我与宁娴共结连理?”
“难道我在什么时候表现得乐见你们和睦?你的理解能力这么差?我愿意跟你说话就认为我有点欣赏你?别开玩笑了,咱俩不熟,我没有理由站在你这一边,更不可能站在你的角度思考问题,更不要说什么体谅了。最重要的是,我最讨厌你这种调调的!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和宁娴,我俩对你的看法都不是一般地不好。”
他身子狠狠地一滞,漆黑的眼眸堪堪垂了下去,似乎不忍听闻地稍稍侧过身,连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意:“为什么?”
“我承认你是个有能力且身份地位才学等皆不错的青年,京都仰慕你之人甚多。你执掌全国刑狱,手段凌厉,被你处置过的人上至王公贵族。可宁娴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你越是抓得她越紧,她越要鱼死网破!说句实在话,你算计人、逼人的那些弯弯绕绕手段搁谁身上谁都受不来!虽然我认为宁娴的容貌哪怕毁了容也比你府里的表妹要漂亮,但大荣姑娘多的是,你何必吊死在一株上。”
五彩灯光之下,我很清楚地看到他衣袖下得手捏成拳头状,而且又越捏越紧的趋势。
“你还有话要说么?”
他没有反应。
我跑回去对景池珩道:“我要回去了。”
他点头,却没有跟我一起走,我猜他可能留下来和楚随一起查看现场。
沿路我又闻到烤地瓜的香味,馋得口水都快要流下来,却因人流太多,找不准方位。
忽觉香味近了,却是王瑾诲捧着烤熟的地瓜。
“往日我也爱买,那老伯又常年只在一处摆摊,故而很容易找到,”他将整袋地瓜递给我,眉眼弯弯,浅笑:“景姑娘小心些,才烤熟的,烫手的很。”
“多谢。”我迫不及待接过,触手的刹那,着实烫手,交换的双掌捧了会儿,想到他方才说往日也爱买,便叫平月拿出帕子,从袋中拿出一个地瓜,稍微包了包给他。
他眼神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心不在焉地剥开瓜皮:“景姑娘认识方才那位楚大人。”
我手指一顿:“确切地讲,家兄认识,我与他不熟。”
他情绪有些低落:“此人看起官职甚高,景姑娘也是出身官门么?”
我思忖了一番,坦言:“不是。”
“不信?我说的是实话,我们家没有人当官的。”父亲不插手朝政已是数年。一家身份显赫、本该在朝野呼风唤雨的人,全部远离庙堂之远,王谨诲若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想必会更不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自母妃逝世后,父亲完全被皇帝舅舅罢了职务。
他目光忧愁,语气更是沉重:“那么景姑娘是皇亲国戚?”
“咳咳——你搞错了……”
他眼中一片死寂,不再言语。
我又买了包板栗,满足地回了锦园,里面还热闹着,我们一会去,王瑾言很是抱歉地说照顾不周,未想到我不爱看戏。
我想招待不招待的不打紧,我更喜欢自由活动。
“想来景姑娘也累了,园中的住房早已备好,景姑娘可以去歇息。”王瑾言转而看向王瑾诲,说道:“瑾妤不知去了哪里,三弟可有看见?”
王瑾诲神色一紧:“没见到……”
看他紧张的神色好像人会丢了似的。
王瑾言不紧不慢对身侧的奴仆道:“王福,你差人去找找。”
王瑾涵经过,冷冷地吐了几句诗词,我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回房跑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披上外套挂俩腿坐在窗边吃板栗,看着袋子挺大的,数起来并没有几颗。
“好吃么?比京都的好吃?”
景池珩的声音忽然从我的头顶响起,吓得我差点掉下去。
“世子您吓死我了!”
他的出现用八个字形容。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在集市放过我不代表不回头算账。
“睡前贪嘴,容易积食。”景池珩随手拿走我手里的板栗,“宁娴可能去了岭南。”
我言简意赅:“哦。”
嗯?
岭南。。。。。。
景池珩问:“知道岭南什么地方?”
“前几年被纳入大荣版图的祺易一族聚居的地方。”我偷偷地从景池珩手里板栗袋偷出一颗,藏在袖子底下,用一只手使劲儿掰着,准备他一个不留神放进嘴里。
“宁娴没有告诉你,左柘属岭南祺易名族血脉。”谁知我的这些小动作被他尽收眼底,他眸光一厉:“伸手,摊开!”
“没有!”我机敏一松手,掌中的板栗掉下去,而后才大大咧咧地摊开手,“哪里有分明没有板栗。”
扔完后我才察觉正中他下怀。我刚才应该扔进嘴里啊,就算只剥了一般的皮,待会吐出来不就完事了么?关键时刻必须不拘小节啊。
“如果真的为宁娴好,这一次,若有宁娴的消息,可以试着告诉楚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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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
“如果真的为宁娴好,这一次,若有宁娴的消息,可以试着告诉楚随。”
“宁娴有什么消息传给我,你还能不知道么?楚随哪有问我的必要。再说楚随不是很有本事的么哼,他以前是怎么对付宁娴的,难道把那些手段都忘记了?别开玩笑!”我心中不悦:“他是不是跟你达成了什么条件,连你都来给他说好话!”
“没有的事。楚随有哪些手段,这你还知道”他低笑了一声,捋了捋我的长发:“只才截断过一次你和宁娴的信件,还在生气?”
我低头,露出光滑的颈项,清冷的月光照在头顶,显得凄凉几分:“哪能呢?我哪敢生您的气?”
他伸手把我从窗沿上抱起来:“你不生气低头做什么?愧疚?”
“我有什么好愧疚的!”我仰直了脖子,视线撞击景池珩深邃含着不明笑意的双眼,又毫无骨气地垂了下去,撇过脸不满地哼哼:“在楚随的事上我没有做错,以前怎么看待他,将来依旧是怎么看待他,我与宁娴始终是一个立场的,不管他现在如何都不会改变……”
“祺易两支嫡脉,一支归附大荣,另一支则誓死不从,正聚集势力企图将祺易分割出大荣。左柘正是后者。”
我闻言惊诧:“我书读少你别骗我!”
他笑:“这跟书读多读少没有直接关系。”
宁娴助左柘一起反叛?
哎我去,诛九族的大罪。
宁太傅疼爱孙女,宁娴虽不在他身边长大,却是日日记挂,宁娴纵然在与楚随成婚这件事上顶撞过宁太傅,可后来宁太傅也不再管她到底与楚随如何,对京都的传闻也是两耳不闻,到底是懊悔了。
我认为宁娴不是不讲情义的人,对宁太傅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不至于置宁家名声乃至上下数百人命于不顾。
“这节骨眼你笑得出来?”
“并非你叛乱,我为什么笑不出来,” 景池珩道:“楚随想保住宁娴。”
“他想阻止宁娴?根本不可能啊?她什么时候听过楚随说的一个字。指不定被他一刺激,更铁了心。”
岭南挨着齐国,陈国,忞国。齐国素来与大荣不合,岭南属于齐国与大荣的交界之中。政治战略而言,治理好岭南,稳固边疆,以防齐国,同时可与陈、忞国结成铁板一块。 经济战略而言,岭南边境线长达三千多多公里,是全国陆上边境线最长的地方,与两国相接,在与两国贸易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大荣如今的政策很明显,决不许岭南再出骚乱,更不可能坐观岭南独立,影响边疆稳定。
她的行为无异于叛乱,怪不得许久不曾联系自己,八成是怕牵连到我才只字不提。
“所以你不会告诉楚随,并希望自己说服宁娴。但她性烈主见强,”景池珩总能轻而易举猜透我心中的想法,月光笼罩着他的侧脸蒙上一层幽静沉谧的意味,声线一如往常清冷:“你有几成把握能够劝阻她?”
我不语,宁娴做出决定,必然已经想好最坏的后果,她做事虽然一贯被人诟病,却并非因为受人诟病而没有道理。我没有半分把握能够说动宁娴,同时,也没有能力在事情发展到最坏的时候帮助宁娴。
垂头望着裙裾飘荡凌乱的影子,忽觉胸口一窒,黏哒哒的液体又流了下来。
“她性子是急,但也不是不会惦念轻重的。帮助左柘会给宁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应该不会没有思量过……呃……或许、或许……她根本是去劝左柘的。你不要把事情推测得太糟糕!”
或许是浓重血腥味太过于浓重,景池珩眉头拧成结,手一转,把我放到窗边的梳妆台上:“今天有没有按时吃药?伸手!”
“我吃了!”我浑身上下所有的血管都在逆流向鼻孔,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疼得险些晕过去却仍是振振有词:“总之,我讨厌楚随!楚随根本没有想过宁娴不稀罕他对她好!你知道宁娴是怎么跟我讲的?她说,因为他喜欢我,就理所应当地强迫我嫁给他。因为他喜欢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