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兄长与夫君-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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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起酒杯浅酌后道:“微酸、微甜,入喉丝丝清凉,这酒很特别。”
上菜的小二小嘻嘻道:“这是食香斋特有的梅酒,好喝着呢!客官可要再来几壶,它呀喝不醉!”
“好。”果然是梅酒,我又问小二:“从前我在这里怎么没听说有梅酒……”
“从前?”小二愣了愣:“公子说的从前是何时?小人是去年来这儿干活的,彼时斋里已有梅酒……”
“这酒可是斋里酿制的?”
小二躬着身笑:“自是斋里酿的,且不外传的。小人在这里做工两年可连那酿酒的地方在何处也不知。”
韶絮然道:“想必这食香斋主是个妙人,有机会定要拜访。”
“斋主相貌可好看了,”小二不停嘴:“但若要拜访斋主可难了,斋主鲜少来,小人只远远瞧见一眼,那是魂儿都要被勾了去。”
韶絮然惊讶:“女子……?”
小二点头:“可漂亮了!”
我啧了啧嘴,笑眯眯问韶絮然:“是否觉得很惋惜?”
“缇缇是否误会了,只钦佩而已,”他似乎认为这样的解释还不够,又补充强调:“我心中自然只有你一人。”
小二的手抖了抖,低首离开时压着声嘀咕:“不想那两位竟是断袖。。。。。。。”
我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宁娴去探望云堇师姐,没见着人,说是出门去了,早早回了流阙,搬了个凳子在楼上晒太阳,直到我回来,她还抵着手肘深深思索。
上一次叫她这样深深思索的是皇帝舅舅给她和楚随的赐婚。这可了不得,之前我还答应景池珩在楚随的事上给他留有余地,给宁娴吹点枕边风说几句楚随的好话,可眼下这个情况,宁娴怕是与左柘已然情根深种。
隔了几日,在我想出怎么偷偷进入南郭先生的药房之前,他已经配出了解药,并且交给了景池珩。因此宁娴出了个主意,叫我待景池珩睡着后,去他屋里偷。
按照计划留在外头望风的宁娴,压低着声催促我:“爬个窗而已,慢死了!”
“哪里这么容易,”我俩脚蹬着地面,双手攀着窗栏,愣是跳不进去,“真的爬不上去,我看算了。”
宁娴鄙夷我:“蠢死了。”
“这跟蠢不蠢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随便跳下就进去了,”我又尝试着跳了几下,“要不你给我搬个凳子过来。”
“要多高的凳子?”
我擦了擦脸颊的汗水,腾出手比划,“大约这么。。。。。。。”话说到一半发觉声音听着不大对,抬头瞅见景池珩的脸,手颤了颤,回首望宁娴,这厮早跑走了!连声都不给我吱一声。
友尽!
“还要不要进来?”
抬首,景池珩仅着绸锻素白里衣,垂着一袭墨色长发,神情散发着冷然之气,嗓音不温不火。
我毫不犹豫地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女帝特烦恼》的时候,把小郡主和昭阳放在一起比了比,发现这么一比小郡主实在是有点天然呆。这就是被景池珩养出来的后果。昭阳果然是被祁宁荼毒得太久了。
PS:下章2号0时。
☆、番外(景池珩)
半月弯空,繁星点点。
一整宿,长公主府上下奴仆翻遍京都上下各个角落,却没有找到小郡主的踪迹。
晨光破晓之时,顾守皇陵的侍卫传来了消息。
前几日忙丧礼,景池珩已经接连数日不曾合眼,昨日亦然,赶至皇陵,看见那小孩子衣衫褴褛,满脸血迹混着泪水睡倒在墓碑前。
小景池珩足足十岁的妹妹,但不是嫡亲的妹妹。
“娘亲。。。。。。疼。。。。。。缇缇。。。。。。疼。。。。。。”
瘦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双臂却紧圈着石壁,壁上血迹触目惊心。
景池珩伸手向她的臂膀,触手宛如冰凌般刺骨透凉,不由地颤了眼睑。虽是在梦中,可这孩子的手劲却是极大的,凭他怎么抱都抱不起来。
“乖,先回家,回家便不疼了。”
那孩子却固执得很,依旧是拽得紧紧的,鼻孔见不断有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沾得他两袖亦是血迹斑斑。
在一旁的老管家忍不住说道:“世子,您得轻轻地拍小郡主的背,往时长公主便是如此安慰小郡主的。您试试看,小孩子一般都是这样哄的。”
景池珩在原地默了片刻,没有动静,这种哄小孩子的手法,他显然做不大出来,可想到以后这孩子都得由他接手照料,早晚该学会如何安慰孩子,终于有些释怀。腾出右手,轻轻抵着她瘦弱的背部,一下一下缓缓地拍着,一手搂住纤细的腰,低声沉吟:“缇缇乖,回家。”
这法子确实管用,孩子圈着石壁的双手渐渐地松了,小嘴轻颤,嘟囔了声娘亲。
“乖,回家。”
景池珩这才将孩子抱了回去,可谁知回到屋子里时,这孩子却又不肯松手。
屋中点了暖炉,炉中置了块檀香,散柔缓舒心的香气。问讯从南厢房赶来的南郭先生一踏进屋子里,便被这屋中的暖意,惹得额头渗出了汉。
饶是见过各种场面南郭先生看到这孩子的状况,也忍不住心疼,“未出生没了亲爹,出生后没了亲娘,如今长公主也走了,以后要苦了这孩子了。”
景池珩抱着孩子坐在床边,透过窗的渐升的东阳落在手上边,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我的血是不是可以缓解病发?”
正写药方的南郭先生失手打碎了茶盏,笔墨糊了大半张纸,磕磕巴巴道:“世子知道了?”
“母亲担心我不管这孩子,临走前把事情告诉我,望我照料她长大,”怀中人儿似乎感到有些不舒服,拽了拽景池珩的胳膊,在他胸前蹭了个舒适的位置,迷糊中断断续续低吟着疼,景池珩抬手抚着她的背,安慰了几下,她才稍微镇定了些,“看她这病,却像是长不大的。”
南郭先生换了一张纸,熟练地写起了药方,“运气好些,十六七八许是没有问题的。”
“先用我的血缓着,非先天所得的病,总归有医治办法。”景池珩又道:“先生在回避我方才的问题。”
“是。。。。。。”
这一个‘是’字,便是六年割血相喂。
照料小孩子是十分费心费神的事,起初孩子夜里做噩梦,哭着要找娘亲,景池珩无可奈何只好抱着孩子安慰,往往一坐就是到天明。可这孩子醒了,又十分怕他,有时候怯生生地不敢说话,连对着府里的下人都比对他显得亲切,唯有晚间做噩梦的时候,最是缠着他。
左手臂一排排纵横布满相同的划痕,每月数次去血,旧伤痕未得痊愈,又添新伤痕,臂上斑驳的刀痕,已难以除去。
八年前若非他父亲抢了这孩子生母留给她的治病药,她也不会如此受病痛折磨。但药已入他身体数十年,失去了最原本的功效,只能暂缓她的病发,却抵不过她入体多年的毒性,病发的时间愈来愈频繁。
或许是偿还,又或许是怜悯,不知不觉之间,他越来越宠这孩子,几乎什么都是依着她的。想着或许找到可以医治的办法,若能让她无忧无虑活至终,也是件好事。
时间一长,他发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手里的孩子性子越养越淘气,连喝药都要他想尽办法,更不要说在药里参入血,她对血的味道尤为敏感,即便采用几种药草掩盖血的味道与气息,还能被她察觉,尤其随着年龄的增长,如何能让她没有怀疑地喝药成了他一桩心头重事。
“你让平月端的安神茶是给人喝的吗?”十三岁小姑娘哗啦推开书房的大门,跑进来大拍桌案:“难喝死了,谁家的茶叶,泡出来茶一股子腥味!”
景池珩揉了揉眉心,“又倒了?”
小姑娘眨着越来越漂亮的眼睛,全然褪去了幼年时初见他的害怕,撅了撅嘴:“喝了一半,倒了一半。”
景池珩无可耐何,骂又骂不得,打更打不得。平时稍微说了句重话就哭鼻子,要动手还了得。
“以后一定要平月盯着你喝完。”
作者有话要说: 当孩子养的,养着养着就成了心上人,也是一种。。。。。。咳咳。。。。。禁忌。。。。。。。
PS:正文还是上次讲的,2号0时继续更新。
☆、争执(重修)
我前脚刚踏进屋里,宁娴热切地迎了上来,“拿到了?”
我怒气冲冲瞪她:“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拿到了么?”
她眼中盛满浓浓的失望,恨铁不成钢道:“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不会啊——”
我倒了一杯水解渴,气不打一处来:“你厉害你上啊!”
她两手一摊,认真道:“根据我的经验,你一闹,景池珩就很没有办法,继而你再使劲办法软磨硬泡,他定然拿你没辙,解药么还不是顺手就来的事。。。。。。”
我暗吐一口血:“你当救左拓是小事么?万一他领着族人去叛乱,我就成促他好事的罪魁祸首!凭良心说,景池珩的考量确实不乏道理。你知不知道我很为难,不知道帮你究竟应不应该!”
她眼中好似蒙了一层薄雾:“顾虑是因他不了解左拓。你们都不了解他,不知他吃过多少苦,身上背着多少人的血仇、多少人死难瞑目的夙愿。我初遇他时,他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看身前一众乞丐抢着捡来的残羹冷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其实他已经饿得快要死去。但是他们都饿得快要死去,他却没有去抢,他是个善良的可怜人。左柘才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就因道士一句不详之言被驱逐,而他的手足左维,自出生受尽宠爱,又顺理成章成为祺易主事。待左柘历尽艰辛再回祺易,母族受尽左维压迫尽数惨亡。左维沉溺美色、无治事之能,在位十年,失民心、失族地,而今族人尽言他为昏君。左柘心地宽宏为何不能成为祺易主事?”
诚然我对宁娴之言感到震惊,可我无比清晰地知道一点:“若非因左维无能,祺易族也不至于被大荣征服,若有一日,左柘掌权,他欲独立又该如何?景池珩告诉过我,很多事情往往不在个人的控制之内,拥戴他的人,在他□□之后,下一步必是用尽办法摆脱大荣管辖。九州之地,五国并立,齐国野心勃勃,祺易地处岭南,紧挨齐国,不是被大荣管辖,就是被齐国吞并,注定只能成为他国属地。而若成为齐国属地,对大荣稳定而言,十分不利。”
她冷哼一声:“所以就这么便宜了左维?”
站在皇帝舅舅的立场,他必然不能让祺易的领袖很能干,而站在祺易的立场,必然不能让领袖无能。左维的存在于大荣而言利大于弊,而于祺易却是大大的不利。我纵然同情祺易,可毕竟是大荣之人,自该以大荣利益为先。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要左柘永不独立,以你所说他心地宽宏,皇帝舅舅或许会推他为祺易主事。”
她沉默而不语。
我抓住她的手,一阵激动:“你就这么喜欢左柘?喜欢到要跟她一起叛国?话说回来他长得如何?比楚随好看?”
她阴着脸:“楚随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就觉得楚随比左柘好看?”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既然你喜欢左柘,定然认为左柘长得比楚随好看,要不改日你给我弄个画像回来,我来比比,保证公平公正!”
她:“。。。。。。。”
我醒得早,趴在屋外栏杆想从景池珩手中弄点解药来的办法。昨夜思考了整一整一宿,到底我俩是闺蜜,我总不能见她为难成这个样子。颜瑜从前嘲笑我是个完全没有原则的人,还真让他说对了,大部分时候我的确没有原则。但没有原则的时候我心中也不好受。景池珩从前就说过,这世上难解的问题不在乎对谁都是合情合理,都有一箩筐的理由站定自己的立场且几乎不可改变。
我想得出神时,听到下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人呢?尽快派人把他带到学涯!”机杼阁主凌似水,与凌似云为双胞胎姐妹,身段也相似。起初我一直辨认不出谁是谁,相处一段时日后便很能分辨得出。譬如凌似水言辞较为轻挑,与人交谈时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方。而凌似云则比较冷漠,言辞犀利,对什么事都带着漫不经心的意味,甚少主动与人交谈。
“凌姐姐。”我唤了她一声。
她吩咐了几句话后,转身一跃而上,秀眉如柳弯,眼眸如湖水,一袭束腰蔚蓝色长裙,明艳动人。
我惊了惊,往时不曾见她这副装扮,额头还绘了朵妖娆的花,只不过色泽有些淡了,似乎已经绘上去有些时日了。
“已经这样大了,”她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真是越长越好看了,瘦倒还是这么瘦,”又伸手摸了摸我的腰,语重心长道:“要多吃点,挑食是不好的。骨头都要凹出来了,忒瘦过了头。”
我从她手里逃出来,问:“你这是去哪里了?”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