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3-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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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方九个身影不时回望，且不说空间逐雨，单是行进间能有如此逍遥意境者便是平生仅见，都流露出赞叹的目光。
片刻后，十人出现在风雨飘摇的海岸线上，宽达两里的海岸沙地再也没有其他身影，从此处沿着海岸线一直往东，可以直达反圣殿军的基地——太平府。
八名魔师太过显眼，无论出现在任何城镇都会引来血腥与杀戮，因此赤炽才挑选了这条人迹罕至的小路。然而奔行不到数里，前方的风雨中突然闪现出四个身影，呈棱形编队，速度很快。
十人并不想招惹麻烦，可两里宽的沙岸上空无一物，根本无处可藏，正面相遇无可避免，只得硬着头皮向前。
就在距离缩短至百余丈时，斩风突然感觉到生命力异常窜动，眼中煞气凝现，「圣徒！」
赤炽闻言，勃然变色，对他来说圣殿已经和六华山脉划上了等号，圣徒便是敌人。
他立即放缓脚步，贴近斩风沉声问道：「他们就是圣殿的人？」
「纯正的圣徒。」
斩风看了一眼停步的八名魔师，从他们的表情看来，似乎也认出来者的身分，流露出满眼的杀气。
「小心，他们是圣徒！」
同行至此，乌穆尔与赤炽已经结成无话不谈的好友，感觉到危机后立即出言通知。
赤炽点点头，这还是他知道圣殿这个组织后第一次狭路相逢，印象中粗暴的邪恶魔人变成了拥有高等智慧的强大对手，感觉多少有些新奇。
四人也发现了他们的身影，一眼就认出八名魔师，随即停下脚步，摆出迎战的姿态。
「如何分辨圣徒？」赤炽同时用两种语言询问乌穆尔和斩风。
乌穆尔的回应很简单：「衣服。」
圣殿是一个非常严密的组织，等级制度清晰，获得政权之后，连带衣着都有了特别的规定。而反圣殿军也是如此，衣着鲜明，自然一眼就能看穿来者的身分。
随着距离接近，赤炽很快就分辨出两个组织衣着的差异。反圣殿军是军旅组织，一身轻便戎装，适合作战；圣殿则是一个政教合一的组织，信徒穿的是代表圣殿教袍，教袍的胸前和背后都印有一枚赤色新月般的徽记，而反圣殿军却在新月上加上了一把剑，还把色彩改成黑色。
斩风的答案同样简单，也是两个字——「感觉」。
一开始赤炽对这个答案感到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当他想起进入黑暗云海的感觉时才恍然大悟。似乎正常人对于圣殿代表的邪恶力量有种天生的厌恶感，只要接近圣徒，这种感觉就会出现。
八名魔师主动迎了上去，随即便是一番唇枪舌剑。赤炽一边好奇地打量四位圣徒，一边翻译给斩风听，同时也在思索应对之策。
「听魔人互骂也挺好玩，一边说祸国殃民，另一边骂散布邪教，有趣！」赤炽笑着翻译道。
斩风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八名魔师与四位圣徒的战斗正好可以用来检视这支魔军的战力。即便从魔师口中知道了很多事情，但圣殿依然充满了神秘，而且这些神秘直接关系到日后的战斗。
「斩风！」内心突然传来断戈的声音。
「有事？」
「这几个圣徒似乎很弱，那位妖使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远比这四个强大太多。」
「嗯，生命力的反应不算强。」斩风也同意。
「我在想……成为圣徒或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断戈猜测道。
「为什么？」
断戈解释道：「虽然从那枚红色晶体之中，我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并创造出圣冥力，但不代表这是一件很容易发生的事情。
「在研究圣冥力的过程中，我所付出的努力、所经历的危险是外人不可想象的。连我都如此，一般人想到从晶体内获取力量更加艰难。
「圣殿明显没有开发出类似圣冥力之类可以广为散播的特殊力量，否则妖使送给我的就不会是红色晶体，而是他们的专属力量。」
斩风不禁一愣，断戈的话无疑切中了要害。不是圣殿不想变得强大，而是他们一直无法建立一种以圣天力量为本源的新型力量，只能依靠那些存放着圣天力量的晶体做为媒介。如此一来，晶体的数目将决定圣徒的数目以及实力，这一点大大限制了圣殿势力的扩张。
想到此处，斩风不禁庆幸及时把断戈拉了回来，否则圣冥力的出现将会完全改变圣殿的现状。圣徒将从圣冥力入手开始发展专属力量，到时候拥有强大力量的纯正圣徒将会充斥九界。
「元魔界那数以百万计的圣徒，想必只有一部分甚至是极少数才是纯正的圣徒，其他人或许只是信徒，他们没有获取任何力量，只是单纯的获得了信仰。」断戈道。
「不愧是你，分析得头头是道。」斩风表达了由衷的敬佩。
「他们知道自己的不足，因此对于圣徒的挑选非常谨慎，从那位哈尼妖使的谨慎表现就可以窥见端倪。只有像冥皇般有权力者才能协助他们在使用最少力量晶体的情况下，最大幅度地扩张势力吸纳信徒。」
听了断戈的话，斩风暗自感慨，断戈似乎已经完全摆脱了昔日的身分，口中的冥皇仿佛从来不曾与他有过任何关系，短短数个月能做到这种程度，着实不易。
断戈自顾自地又道：「圣殿的首领是什么人，连魔师们也不清楚，不过我猜他一定拥有最大的红色晶体，掌握了最大的力量源，如此才能有效的控制其他圣徒。」
斩风道：「六华山巅就有一枚庞大的力量晶体，黑暗云海因此而来。」
断戈又道：「你想想，他们建立了魔都之后，为什么没有使用逆神力量做为扩张势力之用，而是不断制造属于他们自己的新魔人？
「答案明显只有一个——没有人可以完全驾驭力量晶体内的强大力量，因此无法直接应用在实战之中，只能利用释放的力量制造军队，用最原始的方式侵略人界。」
「非常有理。」斩风表示赞同。
「现在需要防备的不是圣殿或是圣徒本身，而是要防范他们开发出专属力量，再透过专属力量转化各族。」
斩风沉默了。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圣徒散布的太广，无法追踪到每一个人，天知道何时何地会冒出来一个天才，创建出类似圣冥力的强大力量。
断戈明显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道：「我不是想扰乱你的思路，只是告诉你无论如何思考，一切都要回到原点。
「如果圣殿势力像水一样渗透进泥土里，把大地翻过来也无法把水抽干。但如果有一个洼地，泥里的水就会自动往低处流，到时候你只需要直接把水捞起来就够了。」
「你是说制造一个洼地？」斩风问道。
「何必制造，圣殿这个组织本身不就是洼地吗？」断戈反问道。
斩风如当头棒喝，所有思路在一瞬间被打通，让素来沉稳的他也不禁兴奋起来，「没错，圣殿就像是吸引飞蛾的灯火，只要在灯火边等待，捕捉飞蛾将非常轻松。」
「问题是，圣殿的领袖们不会跟你合作，因此你需要考虑的是如何站在灯火旁，又不会惊动灯火和飞蛾。」断戈提醒道。
「简单，把自己伪装成飞蛾。」斩风瞄向已经交上手的四名圣徒，眼中泛着淡淡的微笑。
「如果适当的打草惊蛇，飞蛾也许会为了灯火长明而聚集在灯火旁边，到时候便可一网打尽。」断戈也笑道。
斩风不禁轻叹，断戈不愧做了数十年冥皇，思路清楚，而且颇有谋略和城府，不像其他冥人那么简单。当初他若不是突然发动攻击，未必能在短时间压制断戈。。
天空仿佛打翻了墨汁，阴沉沉、黑压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却又不肯罢休，不断用倾盆大雨来洗涮被污染的天地。海潮也忙碌了起来，呼啸着往海上卷去，怎么拦都拦不住，似乎想要洗涮大地。
魔师与圣徒之间的战争渐趋白热化，强烈的力量波动把飘摇的雨线打得四散。澎湃的海潮在风的鼓励下不断拍打着岸边，仿佛要为两方呐喊助威。
赤炽摩拳擦掌了很久，魔师却一直没有求援，他也不好意思强行上去助战，只能干著急，「这四个家伙还真顽强，撑到这种地步了还不肯罢休。」
「魔师恐怕很难取胜。」斩风突然开口道。
「啊？」赤炽愣了一下，又道：「我上去助战！」
「你也一样。」
一盆冰水淋头，赤炽身子僵直，呆呆地看着斩风，「他们四个有那么强吗？」
斩风淡然道：「无关强弱，是力量形状之差。」
赤炽无法理解斩风的解释，眉尖紧紧皱成一团。战场中的十二个身影都在全力施为，力量如海潮般激荡，根本看不出谁的层次更高些。
半个时辰后，答案渐渐浮出水面，拥有空间跳跃能力的力量无数次击打在圣徒身上后，渐渐失去效用。
斩风和断戈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敢下定论。魔师操纵力量的方式不利于久战，力量粒子的聚集需要时间，初时气势如虹，可以发挥很强的冲击力，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魔师们的精力和体力都会大幅下降。此时凝聚的粒子数量或许不变，但密度必然受到影响。
事实上，真正决定力量强弱的不是数目，而是密度，所以八人此刻的攻击看似气势仍在，但强度已经大不如前了。
「果然黏合度才是关键，如同一盘散沙般的力量，就算再多，也没有任何效果。」断戈道：「可惜一直没有找到魔性力量的黏合物，如果可以专修这一项，只要少量的粒子就足以产生巨大的效果。」
「看来，又多了一个要研究的项目。」斩风道。
而赤炽也终于相信了斩风之前说的话，对他投来深深一瞥。这不只是实力的差距，也是经验的差距，他深知判断力量的状态是强者之间交战致胜的关键，「老哥，恐怕需要你出手了。」
斩风自然不会坐视八人战败，思路畅通之后，一个崭新的计划渐渐成形，而这八位魔师就是关键。他身子一晃，迅速切入两阵之间，扩张的境域瞬间就把两者分离。
「你们赢不了，退吧。」斩风朝八人示意，随即转向四名圣徒。
乌穆尔八人虽然不甘心，却也明白再战下去必死无疑，默默地退到了赤炽身边。
相比之下，圣徒们的惊骇程度更大。魔师虽呈败象，力量却依然汹涌澎湃，而眼前之人竟轻而易举地切开了缠斗的力量。如此强势之人，他们之前只在圣殿见过，不禁问道：「你是什么人？」
「听不懂。」斩风皱了皱眉头，身子一晃便攻了上去。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四条鲜活的生命已成为历史，一起消失的还有四枚小到极点的红色晶体。对此，观战的众人都感到无比惊讶，但惊讶的不是斩风的实力，也不是他的速度，而是四名圣徒的死亡方式。
「他们……是摔死的吗？」看着地上的四摊肉泥，魔师们脸色发白。
「好像没有其他解释。」乌穆尔肯定道。
「就……这么一点点高度，还不到两尺吧？怎么会摔成这样？太恐怖了！」另一位魔师道。
「我们在小镇内，也曾飘在那样的高度。」乌穆尔神色凝重地看着斩风的背影。
七名部下的脸色由白转成了紫色，陷入极度惊恐之中。他们也曾飘浮在那片奇妙的空间内，高度与四名圣徒摔向地面的高度相差无几。如果斩风当时用同样的手法处置他们，下场恐怕也会一样。
雨突然停了，一道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照射在斩风伫立的海滩。灿烂的光阳把斩风染成了金色，在魔师们眼中宛如神明一般。
◇◇◇◇
奔行间，赤炽渐渐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想起斩风所说之事，退到斩风身侧，好奇地问道：「你刚才说，六华山脉会有神迹，是真的吗？」
「嗯！六华山脉很快就会出现神迹，代表了邪恶的魔都和那里所有的邪恶魔族，将被消灭干净。」
斩风凝望着六华山脉的方向。他知道单凭这八位魔师，还不足以打动整支反抗军，但这八颗石子足以在魔人心中击出涟漪。
赤炽想了想，道：「看来必须切断魔都与圣殿之间的联系，封锁人界入口，如此一来，才能削弱圣殿对魔都的控制。」
赤炽的思虑之快着实让斩风吃惊，他深深地看了赤炽一眼，「如果能这么做，固然是好，但前提是人族与这批反抗军全面停战，连手对敌。」
「与他们连手？」
赤炽愣了一下，望向八名魔师。
虽然他不是没有过与魔族化敌为友的经历，但这些年来为了对抗六华山脉的魔族，人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恐怕没有多少人真的能忘记过去的血仇，让所有人接纳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