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3-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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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元苏打破了死寂的气氛，问道：「这么说妖界来的就是……」
「是逆神乱党的使者。」斩风答道。
听闻斩风肯定的回答，四周一片哗然。
斩风对于众人眼中的错愕感到有些唏嘘。在冥人眼中，种族等同于身分，妖界来的人自然也就代表妖界，谁也没有想到哈尼妖代表的是冥界无人知道的圣徒组织。
「看来是我错了，没有想到妖人和妖界的区别！」元苏慨叹道。
「妖界有一千多个种族，没有哪一族可以代表整个妖界。」布扬补充道。
断戈沉默不语，这一点他也没有想到，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创立的圣冥力属于邪恶一脉。
「断戈，放弃你的力量才有活路。」
「不！力量就是力量，力量不分正邪，一切全在于人。只要圣冥力可以拯救冥界，使冥界变得强大，它就是正义的力量。」断戈突然扬起头，露出一副毅然之色，声音铿锵有力，不容半点更改。
斩风凝视着被光芒染成紫红色的面孔，久久不语。做为神树使者，他完全没有必要解释，只不过看到断戈为了冥界呕心沥血，深受感动，这才想办法要挽救他，可惜断戈却冥顽不灵。
空气中突然渗入了一丝杀气，气温再次骤降至冰点以下。
元苏紧张的看着斩风，断戈的响应无异于主动敲响战鼓，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情况，连忙说道：「冥皇大人，事关大局，还是仔细斟酌比较好。」
「元苏，你也相信我会危害冥界？」
「不。」元苏缓慢走向射云殿，边走边诚恳的道：「你是个鼎天立地的英雄，我元苏素来都敬佩你，但这一次你的确错了。
「也许你自己没有感觉，在场的其他人却不会没有感觉。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辉让大家都感到厌恶，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请您放弃新创的圣冥力，放弃一切与之有关的修炼。即便没有它，冥界依然可以走向强大的道路。」
然而，元苏的恳求并没有能够让断戈改变。他沉思片刻后转向斩风，冷冷问道：「你凭什么确认力量的正邪？真的是神认定的吗？即便圣冥力真的与六华山脉的力量相似，但我以邪力行正事，难道神会因此而愤怒？」
斩风看了他一眼，道：「力量本源无分正邪，但世上的力量多是被附加上特定属性的力量，有了属性就会产生异变，就有正邪。」
「高见，受教了。」断戈淡淡的道，眼神颇不以为然。
斩风知道他现在不可能明白，意味深长的道：「这是神创造的世界，与之对抗的力量即便本身没有邪恶，也会被驱逐，而你获取这股力量的方式就属于这一类。」
断戈冷笑，「所以就认定我是逆神者？」
「这是由神创造的世界，可惜在两个世界融合的过程中，逆神力量大举侵入这个世界。这个逆神势力已经伸展至青妖、元魔、圣光等界，现在也把目光投向了冥界。
「他们自称圣徒，便是要与神徒区分开，你的错误在于不应该加入他们的组织！」见到断戈始终冥顽不灵，斩风不由得厉声道。
断戈沉默许久，身子突然间幻化出几个重影，仿佛十数个断戈围成了一个圈。在场的都是与断戈共识百年的老冥人，谁也没有见过这种手段，无不为之惊骇，但大部分都露出惊喜之色，认为这是冥术突破的象征，冥皇在修炼上已取得了不起的成就。
「大人，这是冥术吗？太棒了。」一位冥将颤声问道。
「这就是我新创造的圣冥力，等我研究完成，就会传授给所有冥人。」断戈露出一丝笑容，眼角刻意瞥了斩风一眼，「如果整个冥界都拥有这样的力量，冥人将会无往不利，即便不能横行九界，也足以让任何一界不敢小觑冥界！」
冥人最喜欢的便是豪强之士，断戈如此气魄，怎么能让他们不感动，心潮暴涌间，数十对眼睛同时放光，对断戈的崇敬之心更胜从前。
「那不是冥术，是由逆神信徒的斗阵转化而来，没什么新意。」当大多数人满怀欣喜、期待未来的时候，斩风却是冷冷的泼了一盆冰水。
「不愧是斩风的使者，居然连妖界的斗阵都了如指掌。」断戈的脸上极力保持着平稳，内心却也是起伏不定。
听到这话，冥臣们都流露出失望之色，捡别人的东西并不能使冥界独立于诸界之上。
唯有元苏和布扬若有所思的看着斩风，从一开始，他所针对的就不是断戈本人，而是断戈使用的力量。
「各位不必失望，青出于蓝必胜于蓝，斗阵在冥人手中必能发挥光大，再辅之以圣冥力，将会成为冥界圣典。
「众所周知，妖使来此不过短短时日，我的实力有如神助般提升，这是不争的事实。各位一旦加入修炼，必然也能获得实力的提升。只要冥界强大，我们便是正义，只要行正义之事，冥界便是正义。」
断戈依然是那么铿锵有力、气势不凡。
要想让这么一个有主见的人改变想法，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纵使不愿，斩风还是动了杀机。
但就在淡淡的杀气一点点渗透进已至冰点的气氛时，他的内府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
「弒天？是你吗？」
「老大，是我，我的元神已经大致康复了。」内府传来急促活跃的心声。
斩风不禁又惊又喜，却又有些犯愁，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无法归还身躯；没有流千雪或星华二子的协助，他也无法取回高悬在黑暗云海顶端的身躯。
「这是……」从角落处脱出的弒天，赫然发现环府状态变得极其陌生。涌动的力量环流非常强劲，而且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力量，与他所认知的苍冥力完全不同，透着勃勃生机。
斩风将意识归入元神，也发现环府又有新的变化，不禁一愣。这段时间，他全力研究神系力量和生命力，并没有在意内府的变化，而且元神早就不是他要修炼的对象了，没想到却在不知不觉中协助弒天又提升了新的层次，倒是意外之喜。
「啊！是归心环！」弒天惊喜叫了起来。
「第五环？」斩风也感到非常惊讶，苍府七环由内而外，由小而大，越到后面难度越高，对元神的要求也更高。
利用环流巡视着环府的变化，力量明显清晰透明，就像丝絮一般，所有脉络都清楚的展现出来，与灵魂之眼中的力量世界大同小异。
「我的天，这是神迹吗？否则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提升这么快？老大，你不愧是神的使者，不不……你简直就是神……」
弒天像是大小孩似的，兴奋的语无伦次。如果不是只能控制元神，恐怕他能翻几百个筋斗来宣泄心中的那股兴奋劲。
斩风虽然也很高兴，但断戈的存在使他不敢掉以轻心。即便此刻，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对抗这个强大的故友。
「你醒了就好。」
「老大，情况怎么样？我感觉到外面力量涌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斩风知道弒天的元神对于他自己的身体有先天的感应力，能够察觉外部的变化并不奇怪，答道：「我正在办一件大事，事关冥界生死存亡，不过这次的对手非常麻烦，也很强大。」
「打架？让我来吧！好久没动手了，心都痒了！」
弒天的个性依然豪迈不羁，斩风欣慰之余，也意识到经历了这场劫变，弒天元神的强度大幅提升，只是不知道他对于生命之花有多少感悟。
「你的身体奈何不了他，只有我的真身才有实力击倒他。」
「谁这么强？」
「冥皇。」
闻言，弒天一阵沉默，不过想到自己已经是五环武士，兴奋劲又上了来了，道：「老大，让我来吧！打一架也好。」
「他的力量与六华山脉的力量一样。」
这一次，弒天彻底无语了。即便他再自信，也无法与那种近乎变态的力量相提并论。除了斩风，他还真想不到有谁敢正面挑战？
外部，断戈依然在表达内心的不快和委屈，而且越来越多人流露出同情之色。斩风并不后悔让这些冥界重臣前来，至少他们知道断戈获取了属于邪恶的力量，即便表示同情，这样的认识也会铭刻在心头。剩下的工作就是如何处置断戈的问题，禁锢在皇宫固然方便，但难免不会生出事端。
「好吧！有什么我现在能做的？醒了之后真是好无聊。」
弒天感叹的声音引得斩风心头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进入脑海。他连忙道：「弒天，帮我办一件大事。」
说了半个时辰的断戈，依然觉得还有满肚子话想说。平时沉默寡言的他今天特别兴奋，不说话就觉得嘴巴不舒服似的，尤其当他看到越来越多同僚的目光渐趋温和，说话的欲望就更浓了。
「如果你是为了冥界而来，即便对我横加指责，我也绝不会心存怨愤。当今冥界再也不是以往那个只听一人之言的冥界，是所有冥人共同选择未来的冥界。这样的冥界生机勃勃充满了活力，这样的冥界才是走上强盛的冥界……」
慷慨激昂的陈辞，断戈堪称完美的演说家，人们都惊讶于他的口才。或许是因为所有的话都发自肺腑，因此才显得格外动人，就连元苏和布扬都忍不住想起这数十年来断戈的贡献。
断戈一直非常有自信，因为无私，所以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在意其他人的意见，所有的举措都是为了冥界。此次也不例外，即便神亲自来指责，他也绝对不会退让半步，这便是他。
许多人欣赏他这一点，其中也包括斩风。两个人在许多方面都有甚多相同之处，同样的无私，同样的沉默寡言，同样的强大，唯一不同的就是在对人和对事上的选择，断戈只做事，不做人，斩风却更重情义。
正如斩风熟知断戈的脾性一样，断戈也熟知斩风，虽然眼前阻挡自己的只是一个代理人，但他早就把这个身影当成真正的斩风。
半晌，他忽然感觉封在顶上的力量似乎弱了些，目光扫向斩风，发现那个身影动也不动的站着，仿佛失了魂似的。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他瞬间便化出数十道幻影，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突进。
骤变突生，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看着幻影从身边飞逝。元苏和布扬的心差一点跳出了嗓子眼，这种时候让断戈逃离，后果不堪设想。可让他们上前追截昔日的同僚和上司，内心又有一股强大的阻力。
断戈的真身速度更快，飞箭似的射向东南角的围墙之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坚厚无比的围墙竟被撞塌了一大段，飞砂走石朝四方散射，空气中飘散着大片浮尘。
脱出生天的他倒纵至断墙之上，并不着急离去。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思路还没有整理清晰，但他相信只要一心为正，任何指责都会不攻自破。
这一举措改变了现场的气氛，众冥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时的看看两个阵营。一方是突如其来的半神斩风的使者和冥界双壁，另一方则是数十年为冥界殚精竭虑的冥界之皇。两方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布扬和元苏留意到同僚们的神情，暗中意识到不妙，断戈的无私与忠诚几乎是冥界的典范，这一方面无可指责。
「各位若觉得我说的有理，就请到我这边来！」
呼拉一下，大部分的人都纷纷走向断戈，或许数十年来的交情更胜于对于逆神力量的恐惧。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断戈第一次激动到热激盈眶，颤抖着道：「无论你是谁的代理人，难道你以为你一个人的智慧比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高明吗？看看大家，这就是真理，正义总在大多数人的手里。」
斩风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意外的没有出手阻拦，选择了他这方的冥臣们无不为之愕然。
只听断戈继续喊道：「如果斩风能引领冥界走向辉煌，我断戈绝不说第二句话，就算把冥皇之位让给他也不是问题，但他不能凭空给我加上如此之多的罪名，我不服！」
「即便神也不可能允许敌对者生存在自己创造的世界。」斩风不想解释太多，许多事情只能亲身经历才能明白。毕竟这个世上，谁也不会相信神域是一个战场，而不是圣土。
「敌对者？」断戈冷漠一笑，完全听不入耳，张开双臂转了一圈，紫红色的光芒泛着刺眼的光辉，「诸位同僚都看到我身上的紫光了吧？知道它是什么吗？它是冥月斗阵。
「虽是由妖人传授，但所有的力量都直接取自天空一双冥月，从冥日冥月直接获取力量，是千万年来冥人共同的愿望，现在它终于成为现实，这样的事情会让神愤怒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