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证明-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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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种和谐的气氛,难以置信地没有了。
由美子和由纪子插着话,斡旋应酬着,想挽救一下这冷落下去的气氛,可是干事无补。纯一始终没有搭腔。
“那么,我失陪了。”
朝山纯一像是被人用绳于拽着一样,兀地起身走了出去。
“爸爸怎么突然走了?人家时也好不容易来一趟。
由纪子用惊愕和责任的目光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
“你爸爸一定是想起了什么事。
母亲打了个圆场。
“可这是失礼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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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真对不起,他这个人经常这样。
由美子向时也赔不是。
“不,哪里的话,是我在你们忙的时候来的,打搅了。
时也匆匆站起身来。
“怎么,不再呆会儿啦?
“告辞了。我还要到别的地方去转转。
时也像火烧屁股一样着急着要回去。今天本来只安排拜访朝山家的,可是从刚才的气氛中感到了由纪子的父亲对他似乎不太欢迎。
会面的前半程进行的很顺利。情趣相投,侃侃而谈,甚至连那母女俩都埋怨说“把我们晾起来了”。
后半程便有点话不投机了。其原因大概是因为时也父亲的职业。纯一的态度是在听说了时也父亲的职业之后寸冷下来的。
时也想,这是意料之中的。明治以来。筑地地区有名的老字号餐馆的千金小姐与一个刑警的儿子,完全不般配。尽管还不是正式求婚,但为了不让他有勃勃野心,清楚地知道门第的悬殊。故尔采取了冷淡态度。
像“朝山”家这样有钱人家的小姐的婚事可不能萍水相逢、一见钟情那样草率,在考虑本人素质如何之前,首先要考虑对方的门第、家产、父母的职业、家族成员及血统等等。
“总之,是我的奢望太高了,在由纪子好感的诱惑下。做了一场不该做的美梦。
时也沮丧地离开了朝山家。似乎由纪子在背后叫他,但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父亲的职业,特别是对社会地位的低下,痛心疾旨地加以诅咒。时也还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父亲因大出血,病倒在中津溪谷。
“你刚才是怎么搞的?对笠冈先生太欠礼了。由纪子关了房门在屋里哭呢。
时也逃也似地走后,由美子责备起丈夫。
“把由纪于叫来。
朝山纯一对妻子的指责充耳不闻。
“叫由纪子来干什么?”
纯一并没有回答妻子的问题,而是命令说。
“不必多问。喊她来。
不一会儿。眼睛哭得红肿的由纪子来了。
“由纪子,你和刚才来的那个笠冈时也的关系。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纯一突然问女儿。
“什么什么程度?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是吗?那太好了。从今天起,不要再和那小子来往了。”
纯一不容反驳地命令道。
“爸爸!
“你?”
面对母女们的不满,纯一又说道。
“那小子根本就配不上你,懂吗?从现在起非但不许见他,也不准和他联系。由美子,你也不准为他们传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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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笠冈今天是第一次到咱家来,为什么你就这样?”
由美子替女儿问道。由纪子茫然不知所措。
“那小子不地道。
“你说,笠冈先生哪儿不好?”
“凭我做父亲的第六感觉。不是男人是无法明白的。他是个骗子。”
“无根无据的。对人家也太失礼了。
“父亲有保护自己女儿的义务。在男女之间的关系上出现差错的话,吃亏的总是女人。不管怎么说,我不允许由纪子跟那小子交往。
由美子还是第一次看见丈大如此蛮横。他作为人赘的女婿,总是自我控制着,像是躲在妻子的背后。可这次却充分地暴露了自我。
“爸爸,为什么不准和笠冈先生来往呢?”
由纪于意外平静地问道。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他配不上你。
“哪几不般配?”
“全都不般配。现在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绝交了也没什么问题。男女关系就像燃烧的火,你自以为只是朋友关系,可不知不觉间就会熊熊燃起扑不灭的爱情之火。到那时,你才悟出对方的本质就为时已晚了。这把火还是趁在星星之火时扑灭的好。
“爸爸。这不是你的心里话。
“是心里话。纯一大声说道。
“是吗?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是嫌弃笠冈先生的父亲是个刑普。”
“你在说些什么?
“就是,这才是你的本意。一开始你们俩谈得那么投机。可一听到他父亲是刑警,你立刻就冷谈了,才弄得他马上就回去了。
“没那么回事。
“不,是的。爸爸是不是干了什么怕警察的坏事?”
“混蛋!
纯一突然扬手打了女儿一个耳光。
“啊!你干什么?!由纪子,你也不该对爸爸说这种没分寸的话。
由美子站在丈夫与女儿之间不知所措。纯一这还是第一次打女儿。这使父母女儿都感到震动很大。
父亲的参与产生了相反的效果。由纪子把时也引见给父母是打算征得他们同意后,再正式倾心交往。
命运之火已开始燃烧,但还处于像父亲所说的小火苗阶段。父亲的反对反倒像人上浇油,被压仰的恋情越发炽热了。他们的距离顿时缩短了。这一代年轻人,是不会屈从于父母的阻拦的。
联系的方法很多。由纪子不可能总呆在家里,在校园里他们能自由地接触。即使回到家,由纪子也有办法和时也取得联系。
这种瞒着父母的暗中文往。给他们的恋情涂上了一层苦恋的色彩,燃起了更加炽热的爱情之人。
“英司在干什么?
矢吹帧介在吃饭时问道。
“出去了。
麻子紧皱双眉。
“又骑摩托啦?”
“嗯。
麻子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她想丈夫一定会叹气他说这小子真没办法。可他并没有叹气,只是凄然地歪着头说。
“一家人一块儿吃顿星期天的晚饭该有多好啊。
“真对不起。
麻子替儿子表示了歉意。
矢吹安慰妻子说:“你不要感到内疚,英司这么大,也该懂了。
“这孩子已经到了该懂事儿的年龄,可越大越让父母操心。
“英司按他自己的方式摸索他的前途,你也不要唠叨个没
“我连自己儿了的脾气都摸不准,这孩子的心思太野了。
“这个年龄的孩子都这样。他们有走向广阔人生的任一方向的可能性,同时也会在四处碰壁和焦躁感的矛盾中苦恼。
“关键是太任性啦。你年轻的时候,只有上战场一条路,而如今的年轻人决不是那样的了。在富裕的社会中。自己也受不了穷,从父母手中要零花钱,不够花还可以打打工,轻轻松松地挣些钱。又不乏女朋友。生活过于富足,反倒欲壑难填了。
“所以烦恼也就多了嘛。我们这一代人可没有那种烦恼。当时被灌输的是人生只有20年,到了20岁就要以身报国。正因为有了这种信念,才没有了迷茫和烦恼,这也许就是宿命。但人生是无法选择的,不为自己的意愿所左右。从这个观点上看,这些站在选择人生歧途上的年轻人,真是
“要想发展。可以向任何一个方向发展,可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做,只依靠着社会和大人们,真是懦弱的一代。
“你最讨厌懦夫了。
矢吹以痛苦的表情看春妻子。他自己虽是神风敢死队的幸存者,若被她知道自己背负的十字架,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是的,我讨厌懦大。虽然我自己也不是很勇敢,但不能容忍别人懦弱。教育英司不要成为那种怯懦无能的人,可他不是躺着看电视,就是热衷于摆弄他的摩托车。我党得他可能会成为我最讨厌的那种孩子。”
麻子回忆起自己因不能容忍胆小懦弱而失去的青春,若没有那大夜雾下发生的事,自己也不会成为矢吹的妻子,也就不会生出英司这孩子了。想到这儿,她心里一片苦涩。
矢吹自然不知道那天雾夜目在麻子心里的创伤。那是永远不能倾诉于人的青春伤痕。
“英司至少还迷恋摩托,能热衷于一件事,说明他不是没有魄力的。
“那种热衷有什么益处呀,只能把摩托车的性能错认为是自己的能力,飞奔着才感到心情好些。在学习上、运动上不能胜人一筹,所以就想开着摩托满世界乱跑,招摇过市惹人注目。把自己看成和摩托车一样强,自欺欺人。哎,我真后悔给儿子买了那辆摩托车。当时我跟你说不要买,
“不给买也一样,反正他会去借别人的车骑。同样是危险,倒不如让他有一辆自己的摩托车。”
“要是出了事故怎么办哪?”
“我也非常担心。可如果不给他买,他也会千方百计弄来骑的。我想通过骑摩托可以使英司振作一点。”
“可实在太危险了。
“他是个男孩子,不能总把他放在保险箱里。如果不让他骑摩托,他可能还会干出其它更危险的事来。”
“你太袒护那孩子了。
“没有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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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那样下去,他再过多少年也绝对考不上大学。”
这是麻子最担心的。现在就连去私立高中也得拉关系,还要付出一笔数额不小的捐款。
“如果考不上,就不要硬让他上。找一条适合这孩子发展的道路就行了。
“不行。现在没有学历就找不到好工作。虽说什么学历无用啦,要凭实力啦,可学历是让你站到以实力竞争的起跑线上的最起码的资格,没有学历是不会让你站在起跑线上的。”
“也许是你说的那样,可他本人没有这个心意,你打他屁股,强求他,又能怎样呢?”
“你要是这么说,那孩子可真没多大出息了。我也没说让他出类拔萃,出人头地。我只是想让他和一般人一样,不管结果如何。希望他拼命努力。
“现在他还没有这个愿望。
“等他有这个愿望就晚了。这孩子不是没有愿望,而是没有气魄。
“英司还有一个他可以热衷的东西。年轻的时候,不可能完全按大人设计的那样去发展。现在英司还处于青春期。人生中能自己随心所欲的时间是短暂的。英司也不会总迷恋于摩托车。摩托只是他的青春,至少可以让他在青春时代做他喜欢做的摹。”
“你这是想让孩子代替自己夺口在战争中失去的青春吧。
“不能这么说。我的青春是你,因为有了你,我的青春之花才得以盛开。”
“撒谎!我是姐姐的替身。”
“又说这话了。照你这么说,是不是你自己也有情人,而我也是替身了呢?”
“没,没有的事几。麻子慌忙否定道。
“不过,英司由我来好好开导开导他。”
矢吹下了结论。呷了口妻子泡的茶。
“全拜托你了。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可他对母亲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不久,矢吹便遇到了超出儿子青春的事情。一天,他意外接到警方的传讯。去了才知道,说是英司吸食芳香剂,不仅如此,还在涩谷车站的行李寄存柜里,发现了他为贩卖而贮藏的500毫升芳香剂。
贩卖芳香剂,必须持有毒剧药品专卖执照。据警察说:英司被拘留这是第一次,但发现他很早以前就吸食过挥发剂和大麻类毒品。本来,应该受到送少年教养院处罚的,但考虑到他父亲的社会地位,这次只是训导一番就释放了。今后要严加管教。
矢吹看见被带到自己面前的满不在乎的英司,感觉到儿子的心灵被腐蚀的程度比想象的要利害得多。
四
矢吹英司在警察局和父亲见面时,出于羞愧不敢正视。他原以为母亲会来,可来的却是父亲。
英司爱父亲,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胜过爱他母亲。父亲在一切方面都比自己强。他觉得不要说在年龄和人生经验上,就是在人生基本构造上就有着很大的差异。
即使他到了父亲的年龄时,也绝对达不到那种水平。
因此,英司对父亲充满了敬仰,以父亲为楷模,可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济于事。这种绝望感使得英司心灰意冷。并变成了对父亲的逆反情绪,故意在他面前装出破罐破摔的样子来。
英司觉得比不上父亲就干什么都没劲儿。他弄不清父亲究竟强在哪儿。正因为了解不到目标的情况和距离。英司变得更加焦躁,更加绝望。恐怕做父亲的井未觉察到英司的焦躁与绝望。
父亲把英司从警察局领出来,连一句叱责的话都没说。回来的路上只是冷冷地问:芳香剂味道好吗?“
英司怄气他说:这种东西味道能好吗?“
“既然味道不好。为什么还要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