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公务员-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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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成刚才既然猜出了林道涵的身份,也就知道老刘此来是说合林成之事的,只是却没想到这林道涵的姿态能放的这么低,毕竟他有着前辈的身份,加上又是这么大把年纪的老人呢,这么一弯腰赔礼下去,只让原本还想抻一下的唐成再也坐不住了。
旁边站着的可还有老刘哪!人林道涵能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他唐成要是再倨傲着,话一传出去可就真是把县衙西院儿那些刀笔吏们给得罪狠了,而且他这“鼠肚鸡肠,小人得志”的考语也必定是少不得的。
这话平时听着没啥,似乎不用太在意,但一旦众口铄金之后,那可就要命了。更别说不尊长者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最容易遭人诟病的说辞。
“林录事这不是打我的脸嘛”,唐成起身扶住了林道涵,“您是前辈,该我先给你见礼才是”。
“老朽在县衙干了大半辈子,却教出来这么个蠢儿子,惭愧,惭愧呀!”。
见唐成似乎还要说客气话,一边儿的老刘笑着插话接了过去,“都是吃公门饭的,何必这么客套,唐成,今个儿林录事当面,我颜做个和事佬,你跟林成之间……”。
“有刘叔和林录事当面,我和林录事那点小事还值当的再拿出来一说?”,唐成这两天之所以如此折腾林成,一方面固然有出闷气的打算,更多的却是想借此事树立自己在县衙中的形象,毕竟他现在跟着的是失势的张县令,要是前边儿太软的话,估计谁都敢上来踩他一脚,如今目的既然已经达到,而且林成他爹的姿态还放的这么低,唐成也正好顺势收篷,“我刚来县衙做事时跟着的就是刘叔你,其实这事刘叔你说句话我还有不听的,何至于还劳烦林录事,这么大年纪了!”。
林成在衙门里吃瘪的事情自然没脸跟家人说,直到昨天散衙后他又没按时回家才惊动了林道涵,既而,林道涵便将事情的始末问了个清清楚楚。
老林毕竟是吃了几十年公门饭的,听完整个过程之后,没说一句话的就出了门,凭借他在衙门里的老资历将唐成的底子探了出来,说实话,张县令对唐成的赏识还真没让老林有多少忌惮,但一听到唐成竟然要做赵老虎的侄女婿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衙门里呆的久了,林道涵自然清楚赵老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更知道他好护短的脾性。这唐成看着是个新人,但他一个人就把张县令跟赵老虎牵到了一起,单是想想这个,老林就有些不寒而栗,他已经老了,儿子又是这么个心粗的废物,尽管他教了这么多年,也没真正明白在衙门里的为人处事之道,更没明白的是有些人是真不能得罪的。
心情沉重的回到家,林道涵一听到林成叨咕着让他去县衙找姚主簿的话后,二话没说的一耳刮子扇在了林成脸上,这一巴掌直把全家人都打呆了,小十年了,自打林成成亲那日起,林道涵可就再没打过他。
当晚,林家书房里的灯直亮到两更天才熄灭,这不今天一早林道涵就出了门,把正准备上衙门的老刘给拉到了这儿。
若论普通的化解梁子,有老刘出面,再让林成服个软也尽够。但林道涵为了彻底消除儿子跟唐缺之间的梁子,终是不惜舍了老脸自己来了。
从唐成进门开始,林道涵就一直在细致的观察他,及至见他这番话说出,让老刘甚至连自己都感觉有里子有面子的把事情了结之后,林道涵彻底确定这趟没来错,比起他那个儿子,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前途要远的多了,欺老不欺少!这样的人是最得罪不得的呀。
因是唐成还在上课,三人也就没再多说,感觉甚有面子的老刘打趣了唐成几句后就提到了林道涵中午在新开张的****楼摆酒的事儿。唐成婉拒,但拒绝的也很真诚,丝毫没让两人面子上过不去。
听说唐成父母到了,林道涵也没再多说什么,三人就此告辞。
中午唐成散学回家,门房老高禀说上午有林姓客人送来了礼物,并指明了是看望唐张氏两口子的。
接过那两盒新罗白参和两匹湖缎看了看,唐成自语着进了门,“这对儿父子差别还真是大”。
第八十九章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这次来该说的事情都说了之后,唐张氏两口子张罗着下午就要回去,却被唐成给拦住了,虽然来的时候坐的是马车,但这时代的马车没个弹簧减震,从乡下到县城的路面也算不得多平整,一趟马车坐下来身子着实不好受,这不昨天刚来今天就走,唐成心里实在不落忍。
好生把二老劝住,唐成转身让兰草这两天把别的事情都放下,好生陪唐张氏两口子逛逛县城。
吃过中饭,唐缺陪着父母聊了一会儿村里的家长里短,又一再嘱咐不要提走的事情后,这才动身去了县衙。
下午在衙门里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按照张县令的说法,唐成光是看文卷就得半个月,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林成过来送文卷。
昨天他是交给了杂役,但今天却是自己拿着文卷到了唐缺的公事房,眼圈儿很黑,因连续熬夜的缘故,脸上蒙着一层憔悴的铁灰色。
推门进来的时候,虽然笑的很尴尬也很难看,但不管怎么说林成毕竟还是笑了,继林道涵亲赴县学之后,林成算是以这种方式做了一个无声的道歉。
其实从林成刚一进来时,唐成的注意力就没离开过他,他从这个尴尬的笑容背后清楚的看出了林成的不甘乃至于那一丝丝抹不去的屈辱,他这趟能主动来示好,除了这两天着实被唐成摆治的太狠之外,恐怕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林老爷子吧!
唐成对于在他眼神深处看到的这些东西并没太放在心上,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依着林成的性子这也属于正常反应,要是他连这些情绪都没有,或者是自己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的话,那才真要让唐成担心了。
林成很尴尬,唐成很亲热。他方一进来,唐成就带着脸上吟吟的笑意迎了上去,此后让座,乃至于倒茶都是他自己亲自去地,没让杂役插手儿。若看唐成此时的表现,任谁也不相信他跟林成足足斗了两天的法。
但也正是唐成的这种亲热化解了林成的不少尴尬。递过文卷时脸上的表情总算是自然地多了。
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林成送卷子,唐成接收,随后就当着他的面儿翻开了文卷查验数据后,提笔写下了文卷摘要。
唐缺提笔开始写文卷摘要时。分明听到了林成那声极力压抑后已显得隐隐约约的如释重负的叹息,与此同时,唐成自己心底也是一叹。
这件事毕竟算是过去了!
心结是没那么容易就解开地,尤其是对林成而言,所以两人也并没什么可多说的,交完文卷之后,他再次向唐成笑笑后转身走了,虽然这个笑容也有些僵硬,但比之刚来时却又自然了很多。散衙然后就是回家,唐成留下唐张氏两口子带来的一个始料未及的后果就是:他没法像以前一样正常温习课业了。
除了对着澄宁老和尚给的默经练字之外。唐成在书房根本无事可干,唐张氏彻底的把他的书给收了起来,说的就是她在的这两天要让儿子好好养养眼水
唐成对于唐张氏这种行为既感温暖又是无奈,然则这份心意却是屈枉不得的,因也就不能再去要书。
只是他不管是后世还是穿越来后晚上睡觉都不太早,要让他**点钟就睡觉也着实为难,至于看闲书却也看不进去,陪着二老说完话,看着他们睡下后。在书房里转来转去地唐成因就想到了澄宁老和尚上次布置的课业——下次在上课时要交一份粉本。
想到就干,虽然这已是晚上,但好在四五月间的月光很好,唐成索性推开窗户,伏案以窗外月光下的桂树为本体,细心勾勒起月下桂子的粉本来,说来,这也是他的课业之一。
忙碌惯了的唐成一开始做起事后,刚才还毛躁躁的心就迅速随着笔墨的展动而静定下来。渐渐地竟似窗外的如水月光,一片清宁澄澈。
随后的两天也没什么好说的,上午到县学,下午到县衙,晚上摹写粉本,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平静日子的打破是在三天后的那个下午,起因很简单——由赵老虎亲自选出充作信使的公差回来了。他也带回了二龙寨的答复。
二龙寨不愿就抚。即便在公差说出了张县令给出的很优厚地条件后,二龙寨依然如故!
这个举动就意味着。除了剿灭这股子山匪之外,张县令已经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也就是在这个下午,唐成知道了素来儒雅的张县令原来也会骂人,嘴里爆着粗口的同时,他手中的茶盏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成片片粉碎,遂使郧溪县衙公产里最好的一套刑窑白瓷茶具就此不全。
茶盏碎裂声中,张县令目送那公差出了公事房,这伙子贼匪太猖狂了!呼呼喘了几口粗气后极力抑制住心中地恼怒愤懑后,他才沉声开言道:“唐成,你这就去拟一份征调各里民壮地文告拿来我看”。
刚才那公差就是唐成领进来的,因知道公差带回地是二龙寨的消息,又见张县令并没有让他出去,他也就留了下来。
听公差说到二龙寨不愿就抚,唐成脑海里自然而然又浮现出当日的隐忧来,这伙子人早不闹腾晚不闹腾,开始活跃的时间刚刚好的卡在了张县令上任之初,若说是巧合,这也实在是太巧了些。
二龙寨不愿就抚的事情本身倒没什么,毕竟招抚土匪也不像后世里电视剧中三言两语,王八之气一发就能成功的,其实际情形要远比后世的文人想象复杂的多。但让唐成心里沉甸甸的是,二龙寨这起子山匪是直接拒绝,也就是说他们压根儿连讨价还价的意思都没有。
虽然既不愿意承认,但唐成却清楚的意识到,从二龙寨事态目前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似乎正一点点佐证着他地隐忧。
只是以张县令现在的状态却不是说这些话的好时机。再说他也需要时间把前后事情好好理一理,以便在真要开口的时候能尽量简洁清楚的把前后疑点说明白。
“好,我这就去”,唐成答应一声就往外走,张县令嘴里吩咐唐成的同时也在往外走,只是走了三四步之后蓦然又顿住了身子。“慢着”。
唐成顿步回头,却见张县令已经停住了步子正在沉吟,片刻后才听他道:“文告地事儿稍后再办,你现在先去东院把赵县尉请来”,说话间。张县令人又重新走回书案后坐定,“对了,顺便通知老孙进来把地上收拾收拾”。
像洒扫茶盏碎片这样的小事,根本就不需要张县令吩咐唐成自然是要办的,如今他却特特的将此事说了出来,“恩,我这就去”,嘴里答应着,唐成往外走的同时,也借由这件小事儿看出了故作镇定地张县令内心的烦躁。甚至隐隐还有的一点儿慌神儿。
这毕竟是张县令第一次担任一县主官,或许他心里根本就没真正预想到在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后,二龙寨那些毛匪竟然还有不肯欣然就抚的?
出门向那杂役吩咐了一句后,唐成就要去东院儿找赵老虎,走出几步后,想到什么的他又转身过来向杂役老孙低声嘱咐了一句道:“张大人摔茶盏的事儿任谁都不能说”。
见唐成脸上神情郑重,手里提溜着扫笤的杂役老孙也收了笑容,“唐录事放心,我懂规矩!”。
“好。这就好”,点头之间,唐成转身出门去了。
一路直到县衙东院儿,唐成直接就进了赵老虎的公事房。
“阿成来了,坐”,见是唐成进来,赵老虎笑着示意了他书案对侧的那张胡凳,只不过捏把着东西地手上却没停,“中午的时候才听二女儿说你父母到县城了。我置备了些给亲家的东西已经送到你住处了,散衙回去后记得点收”。
“那我替父母谢过了”,张县令那边可是急等的,唐成也没心思坐,“张县令命我来请县尉大人过去叙话”。
说话的中间儿,唐成自然注意到了赵老虎的双手,原来他手上正捏把着的竟然是……泥团多新鲜哪。五十多岁的赵老虎竟然没事儿在公事房里捏泥巴玩儿。
“还是读书人沉得住气呀!”。赵老虎任唐成看着,手上半点没停。“恩,我知道了,你回吧,就说我有事出去了,约莫着要得个多时辰后才能回衙”。
唐成再没想到赵老虎会这样说话,“嗯?”。
“苏小七先到的我这儿,然后才去地里边儿公事房,二龙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张无颇现在叫我过去是拿主意的,我现在还没个准主意,去了有什么用?”,嘴里说着话,赵老虎手上的那团泥巴也慢慢的出了形状,而这泥巴捏出来的……正是一座三面陡崖的平头峰,“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你就这么回话吧,个多时辰后我自己会去的”。
唐成顿了一下才明白赵老虎口中的苏小七该就是当信使地公差,他从二龙寨回来先找赵老虎,然后才去找的张县令,这事儿虽然不大,但毕竟关碍着尊卑不分的忌讳,而赵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