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公务员-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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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成没注意到这些,回身坐定之后,收了笑容迎着七织的目光正色道:“听说京里来的薛都尉对姑娘非常倾慕?”。
“怎么,你找我帮忙的戍与他有关,想走他的门子?”,七织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可惜了那首诗”,她嘴里说着,人就要往外走,却被一边站着的关关给拉住了。“七织妹妹,阿成也没说要走他的门子,你总要容人把话说完了才成”。
这小娘们纯粹是被人宠坏了,唐成见她这样子也是失望,看来这招儿是用不上了。因是有了这样地想法,唐成话音就淡,“是与薛都尉有关,不过却不是走门子。姑娘若是不愿也就罢了”。“看看,我就说吧”,关关边劝着七织,边向唐成丢过来一个眼色,怪他说话太不给人面子了,毕竟是快活楼红得发紫的头牌阿姑,不比寻常的。
“好,若要我帮你也成,你便拿诗来换”,自打正式挑牌子以来。七织日日被人哄着供着,何曾受过唐成这样的冷落,“这诗是我要用在明春花会上的,你若能让我满意,我自会帮你。咱们谁也不欠谁”,说到最后时,七织已明显是赌气上了。
从后世里开始。唐成就不喜欢那种自以为是的任性女子,非关容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因以也没如关关示意的那样说几句好听话来哄,就以她的性子,没准儿自己哄了,还反倒要被她给看轻,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唐成喜欢地东西很多,但从不包括犯贱。
唐成颔首之间便只答了两个字,“公道”。
见他两人如此。关关索性也不再劝。就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权当做交易也好。彼时青楼女子唱的都是诗,好诗难觅。好诗难寻,但要真能找到一首适合自己的好诗,便能如关关一样在旬月之间声名大噪。大多数妓家平日唱的都是传唱的名曲,你唱我也唱就显不出特别来,往往到特定时候,譬如斗歌,花会时便会出重金找地方知名文人独制新声。从这一点来说,七织提出的这个要求,就是跟唐成之间的交易。
唐成边起身活动着手腕儿往书案边走去,边问道:“姑娘要什么诗?内容上总得有个限制,另外是乐府还是律诗,或者绝句、歌行也得说明白了”。
自打七织出道以来何曾见过唐成这样的人?见着他这副样子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我最喜欢刘庭芝的《代悲白头翁》,你循着这个就是”。
“落花起兴地歌行体!好”,走到书案边的唐成将身前的窗子尽数打开,边骋目外边的扬州繁华,边脑中急转。
“姐姐,那首青山隐隐水迢迢真是他吟的?”,七织气鼓鼓地声音自身后传来。
看到七织吃瘪生气的样子,关关心里竟莫名的有些快意,并不是为了那个头牌地称谓,而是七织的美色实让同为女人的关关也难免心生嫉妒,“可不就是他嘛,姐姐还能拿这戍来糊弄你不成?便是想又怎么糊弄的过去?”。
“我看着不像,不拘是时下还是书里面写着的,但凡才子诗人谁不是温润如玉?就他……哼!”。
关关闻言正要说话时,便见窗边的唐成突然扭过头来,“这是你明春花会上要用?”。
“是啊,怎么,不行!”,七织回答时就跟吃了枪药一样。唐成闻言也没理睬她,确定之后便援笔伏案疾笔而书,不一会儿功夫后,起身的他放了笔墨,“好了”。
“这么快,糊弄人哪!”,七织边走,边还刻意吟出了《代悲白头翁》的前几句,“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其潜在的意思就是想提醒唐成,她地标准有多高。
她这边斗着气,好奇地关关就比她快的多了,正在七织还想往下吟诵时,那边关关地声音已传来道:“妹妹,这首你若是不要,姐姐可就收起来了”。
听关关话音不对,七织也收了诗,几步到了书案前,低头看去时,洁白的宣纸上写着的却是一首七言歌行的《花下酌酒歌》。
她这边正看时,看了一遍后意犹未尽的关关已合着曲调小声清唱起来:
九十春光一掷梭,花前酌酒唱高歌;枝上花开能几日?世上人生能几何?
昨朝花胜今朝好,今朝花落成秋草;花前人是去年身,去年人比今年老。
今日花开又一枝,明日来看知是谁?明年今日花开否?今日明年谁得知?
天时不测多风雨,人事难量多龃龉;天时人事两不齐,莫把春光付流水?
好花难种不长开,少年易老不重来;人生不向花前,花笑人生也是呆!
同样的七言歌行;同样的“见花起兴”手法;同样是写花难常盛,青春易逝;同样的语言明白如话,不用典故。这首《花下酌酒歌》跟七织刚才所吟的《代悲白头翁》简直有太多的相似了,这首虽没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那样的名句,但它好在也没有“但看古来歌舞地,但看黄昏鸟雀悲”的悲凉与消沉。
扬州花会是何等热闹的所在,在这样热闹的场合中再去唱黄昏鸟雀悲自然是不合时宜的,唐成这首好就好在结尾的“人生不向花前,花笑人生也是呆”,面对极易将人抛的流光,酌花前,及时行乐,可还有比这样的诗句更合青楼主旨的?
这首歌无论从要求,个人爱好,还是主旨上,简直就是为七织量身打造,饶是她想说一句不好,也实在是亏心的说不出口。
静静的在书案前站了许久,就是一字一字的扣着看也够三遍的时间之后,七织才伸出手去将墨迹已干的诗作小心卷收了起来,“关关姐姐,你可得替我保密才成”……
将文卷纳入袖中藏好后,天生一段妖媚的七织径直走到唐成身前不远处的锦凳坐定,睁大眼睛盯着他,气呼呼道:“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 好事咋就得这这样办?〈补五月一号请假章节〉
关关送唐成从快活楼出来时,笑着嗔怪了一句道:“阿成你脾性不错的呀!上次到金州时,英纨也没少夸你这个,怎么今天就不肯让让,头牌红阿姑被人奉说惯了,多少总有些小性子,七织还算好的”。
“我倒不是刻意如此,只是不喜欢她的自以为是,一句话不对摔脸子说走就走,何曾顾忌过别人的感受?她纯是被宠坏了,根本不明白一个基本的道理”。
“什么?”。
“尊重是相互的,她是人,我也是人!”。
这样的话却是关关第一次听说,一时又觉得有道理,又觉得有些不对,都是人,人跟人之间能一样嘛!
唐成却没意识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给关关带来了困惑,边往下走边继续道:“关关,有个事儿上次在金州时就想跟你说了,只是赶的不巧,你走的时候我在衙门里也不知道”。
“嗯,你说”,关关随口答了一句,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人跟人能不能一样她从没想过,也实在想不明白。倒是另一件事情却从唐成刚才的话里想明白了答案。
出道也有三四年了,这三四年里到底见过多少人关关自己也数不清楚了,这些人里让她心动的有过,相处时感觉特别欢娱的也有过,但关关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见着唐成就感觉特别的欢喜,发自内心的亲近地欢喜。便在刚才楼上时她还将此归结为“缘法”,但就在听了刚才那句话后她才真正想明白了原因。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庙里高僧大德所说的缘法。而是尊重,唐成很少挂在嘴边却又实实在在的尊重。原来在他心里,人跟人,至少自己和他之间真是一样的!
“我想帮你赎身”,这事儿唐成早就想过的,因也就说的顺溜,“我现在正在做一门营生,不过多久想是就能有些钱财了。多少虽然不知,但替你赎身的钱总该是够的;至于你地身籍在衙门。也有解决的办法,关关你觉得怎么样?”。
“啊,你说什么?”,关关先是一愣,随即脑子里一阵儿炸响。“赎身?”。
“恩,赎身,这地方太杂了些。老呆在这里不好,赎身出来后你想做些什么地话,咱们再商量就是”。
关关很久没有说话。默默的走着,待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两人也已到了一楼门口处,“能赎身出来自然最好,至于赎身钱这几年我也攒了些私房……”。
“行,你有这想法就好,至于其它的就不要操心了”,说着,唐成扬了扬手。“好了。你也不要再送,我走了”。
“阿成……谢谢……”。关关展颜一笑,“不管能不能成,我都谢谢你”。
“谢什么,金州千里你劳而无获,我可曾谢过你了?”,笑着答了一句,唐成挥挥手出门去了。
“公子好走,得便儿再来啊!”,门口的龟公魏岳送客之后,回头看了看门里正笑的灿烂地关关,心下暗道:“这小官儿好手段!能让三楼的红阿姑亲自送下来”。
便正在这时,灿然而笑,目送着唐成远去的关关脸上突然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见到这一幕,魏龟公跟被人烫了一样刷的扭过脸去,朝着唐成的背影悄然亮了亮大拇哥儿,“好小官儿,看着嫩,但这手段……高,实在是高!”。
唐成回到客栈后约莫又过了个多时辰,郑五也回来了,循着郑凌意地交代称呼道:“公子交代找的人已经找好了,现在要不要见见?”。
“我这儿有了现成的更好人选,这人倒是没用了……”,言至此处,唐成又想了想后,“五哥你说说,这人啥情况”。
“这人也是个波斯胡,不过他信奉的是十字寺里的亚述教,噢,也就是咱们说的景教,两个月前才刚由广州到扬州,本地认识他的波斯胡不多,人也够机灵”。
“嗯,此人口舌怎么样?上不上锁?”,见郑五有些茫然,唐成笑着解释道:“就是说他嘴严不严”。
“他在扬州混的惨,本就想去狮子国投奔亲戚,只是船钱不够才耽误到现在,已经跟他说好了,今晚办完事由七弟,九弟亲自送他上船”。
“好!五哥事儿办得好,晚上带他一起去,只是目前计划有变,到时候具体要他做什么听我吩咐就是,人嘛,我就不见了”。
夕阳西下时分,正在吃饭的唐成接蹲点儿守候地郑九来报,“薛东出门往快活楼去了”。
唐成点点头,将面前地雕胡饭吃完之后,叫醒正酣睡的吴玉军后,两人策马直往快活楼而去。
夜色中,快活楼所在地坊区当真是花灯璀璨,游人如织,两边临街的阁楼上,各家青楼里名字上不了花牌的妓家们浓妆艳抹的凭栏而立,挥动着手中戏水鸳鸯的各色锦帕频频向长街上的游客招展,楼下三五成群的来客们边缓步而行,边借着璀璨的花灯欣赏、品评着两边楼上妓家的颜色,若有满意的时便自往那家楼下站定,伸手迎接楼上悠悠飘荡下来的锦帕。随即便有笑呵呵的龟公迎上前,循着锦帕上绣着的名字带客人入楼寻人。
彼时夜色将黑,正是热闹而起的时候,这个扬州城内青楼妓家聚集的坊区当真是花灯如火,脂香满街,入目处两边楼上含笑招手的盛装妓家何止千数?莺莺燕语之声便如夜间的海潮绵绵不止,糯糯而来
处身在这样的环境里,唐成终于明白了“骑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到底是一种何等壮观的景象。
本还有些迷迷瞪瞪地吴玉军一踏上花街。抽了抽鼻子后顿时精神抖擞起来,骑在马上伸手过来拍了拍唐成的肩膀,嘿嘿淫笑道:“阿成你今天怎么转了性子?走,哥哥带你好好见识见识扬州风月”。
扬州风月第一的快活楼此时正是花团锦簇忙的热闹的时候,硕大的厅堂内满满的坐满了人,唐成见领他两人进去的却已不再是中午地那个龟公。
“今晚正值本楼花会,二位尊客且在此稍等,本楼凡上花牌的姑娘稍后会一一献艺以订今晚花魁归属。尊客若有满意地,便请记住花名。献艺过后自有安排”,说起来虽然来过一次,但上次却是周利荣包场,这些程序唐成都没见过,因也就没让吴玉军插话。细听龟公解说,“若是我二人同时看上一人怎办?”。
“尊客二位同行而来便是好友,自好商量。若是与别客重叠时,便以添妆为论。若是台上姑娘们对尊客满意,自会说明的”。
唐成听完。笑着挥手打发龟公去了,“添妆”不就是指钱嘛,今晚所谓的花会其实就是后世拍卖的翻版,价高者得。抬眼看了一下周遭正持酒而饮的这些客人,唐成还真有些佩服快活楼老板地经营手段了。
酒、色、财、气,最能刺激男人的四样东西通过这样一种形式完美的融合在一个花会里,快活楼想不赚钱都难。
吴玉军点了三勒浆,唐成点了鱼儿酒,二人浅呷了不一会儿。便听一声花鼓鸣响。快活楼二楼以上所有地房间同时打开,几十个盛装丽人由丫头轻扶着沿着右侧特定的木梯向厅中魁台后走去。
虽是深秋初冬时节。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