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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宋时行-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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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问题是,罗一刀怎么办?正如季霆所说,罗一刀发配太原府,是开封府判决,已经经过提点刑狱司核查,更留有备案。如果更换发配地,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里面牵扯到三府之间的协调,说难也不难,可说不难,还真就有一些麻烦。
  刘子羽看着季霆,苦笑摇头。
  他大概能明白季霆的心思,既然罗德能得他看重,想来也有些本事。而季霆身为忻州团练,身边也需要幕僚帮手,所以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刘子羽在他眼皮子下挖墙脚。
  书记这职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季霆自己就能委任。
  相比之下,刘子羽就没有季霆这种便利。他老子刘韐是真定宣抚不假,可他刘子羽,还只是个从七品的卫尉丞,也就没资格招揽幕僚。所以,刘子羽虽然看罗德很顺眼,偏又无法招揽。也罢,大郎留在太原府,说不得也会有另一番机遇。
  至于冷飞和罗格,真傻了眼。
  怎地这一眨眼,罗德就变成了忻州团练使的书记?
  虽然不算多大的官职,可是比他们这等解差,却高贵不少。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感慨才好。这人啊,真的是说不准。当初罗德离开东京时,谁又能想到,这家伙能在太原遇到一番机遇呢?真个是时也,命也,谁也强求不得。
  若罗德没有随罗一刀来太原,而今怕只能呆在玉尹的铺子里,当一辈子的账房吧……
  对了,小乙怎么办?
  两人突然想起了玉尹,这心里没由来,平添了许多忧虑!
  这回去开封,又该如何与九儿姐交代呢?小乙啊小乙,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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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撤离长街后,便立刻分开。
  很显然,他们这次的伏击行动经过极为精密的计划,而且对太原府也显得非常熟悉。
  那个把玉尹拽走的黑衣人,大概有175左右的身高,体型略显单薄。
  他对太原府的道路了然于胸,带着玉尹左一拐,右一拐,天晓得怎么就转入一条小巷。
  在一个小院外停下,黑衣人见左右无人,一招手:“还愣着做什么,赶快翻墙啊。”
  “翻墙?”
  玉尹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这好端端,卷入一场刺杀当中,还被一帮刺客带走,恐怕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正想着,黑衣人手搭院墙,噌的一下子便翻了过去。玉尹犹豫一下,也紧跟着翻进去。
  这院子里,大约有五六百平方的大小,有一座两层小楼。
  院子里还栽种着花朵,透出一丝别样的动人。黑衣人走到小楼前,推门便走进去,玉尹紧随那黑衣人进去,却听黑衣人道:“你在这里等一下,那壶里有水,渴了便自己动手。”
  声音很清脆!
  玉尹这时候才留意到,这黑衣人竟是一个女子。
  只见她上了楼,把玉尹孤零零一人留在一楼的客厅当中。玉尹打量了一下,便走到一张桌子旁,倒了一碗水,一饮而尽之后,便坐在椅子上,心里面忐忑不安。
  这女子,究竟何人?
  正思忖间,却听脚步声传来。
  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婀娜女子,弯弯的柳叶眉,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鼻梁挺直,樱桃小嘴……那张颇为精致的面容,并没有什么刻意的雕琢,却透着一股子飒爽英姿。
  “南人,你叫什么?”
  她开口询问,不过对玉尹的称呼,却有些不客气。
  从她对玉尹的称呼可以看出,这女子并非大宋子民。虽着一身汉家女儿的打扮,可是给玉尹的感觉,绝非等闲之辈。
  辽人?
  倒是有可能!
  若说与女直人仇恨最深的,而今怕就是辽人。
  而听她口吻,怕也是个辽人贵胄出身。那种贵胄子弟言语中独有的傲慢,即便是刻意掩饰,也能听出端倪。
  “你这南人,怎地恁不知礼?
  咱问你话呢,你却不理咱……若不是看你刚才有些悍勇,咱才懒得顾你是死是活。”
  少女一脸不愉,大声说道。
  这一生气,偏又别有滋味,透着一丝刁蛮的可爱。
  玉尹这才醒悟过来,忙起身道:“自家名叫玉尹,朋友们都称我做小乙,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咱叫余黎燕。”
  余黎燕?
  怎听上去,是个汉家女儿的名字。
  不过玉尹却敏锐觉察到,当少女说出自家名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不太自然的光彩。
  这是个假名!
  玉尹已经可以肯定,眼前这少女,绝对是辽人!
  他当下也不说破,只朝那少女一拱手,“还要多谢姑娘方才搭救之恩。”
  “当然该谢咱,否则萧贼焉能饶你性命?”
  “萧贼?”
  “便是那女真生番的正使,本是个破落户,却背叛祖宗,投奔女真人……那贼厮心狠手辣,而且极是阴毒。若咱刚才不拉着你走,你杀了那么多人,萧贼岂能饶你?”
  宋人称金人为女直,是为了避讳。
  而辽人则唤金人为女真,所以少女的这番话,更进一步落实了他辽人身份。
  如今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女直人正气焰嚣张,便是出使,也非常狂妄。而玉尹方才杀了好几个女直阿里喜,以女直人那张狂性子,焉能放过玉尹?哪怕玉尹是为救刘子羽,恐怕刘子羽也难保他周全。现在想一想,还真有些后怕!杀人了……他居然真真的杀了人!
  玉尹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旋即便恢复正常。
  少女道:“你且在这里住下,这里很安全。
  估计这两天你们大宋的官兵,会封锁县城,想要出去并不容易。等过两天风头过去,咱再带你离开。不管怎么说,你这次是受了咱的牵连,绝不会对你不管不问。”
  少女言语中,倒是没有掩饰她辽人身份。
  话语听上去挺傲气,可是玉尹却没有反感。这女子,倒是个直爽性子,颇有不让须眉之风。只是……
  玉尹想起了罗德等人,不免忧虑重重。
  自己跑走了,那罗德他们可会有危险?
  对了,刘子羽似乎挺器重罗德,说不得会关照他们……
  不过如此一来,自己怕是要和罗德他们,暂时分离!玉尹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头疼。
  “对了,你们为何要刺杀那个萧贼?”
  余黎燕已经走出客厅,在屋檐下收拾花草。看她那轻松的模样,若不是亲眼看到她杀人,玉尹绝不会把她和黑衣刺客联系在一起。他站起身来,朝余黎燕问道。
  余黎燕却未回头,只淡淡回道:“不杀他,难道任由他去开封府,和你们那宋朝皇帝勾结吗?”
  话语中,透出对徽宗皇帝浓浓恨意。
  玉尹倒是可以理解,当初徽宗皇帝和金人签订了海上盟约,要夹击大辽……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徽宗皇帝撕毁了当初和辽人的盟约。不管大辽国是因何而灭亡,但宋朝的背信弃义,绝对是其中的一个因素。所以这余黎燕对徽宗没有好感也在情理之中。不止是余黎燕,而今怕是辽人贵胄里,也没几个人对徽宗有好感。
  可这些事,和玉尹何干?
  他复又坐下,把身上的包裹取下来,放在桌上。
  这次事发突然,玉尹除了一个小包裹之外,只带了一个腰包来。安道全给他配的药还在,罗一刀送他的刀谱和楼兰宝刀也在。只是其他诸如衣物,都在酒肆中。
  身上血迹斑斑,却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这时候,却见余黎燕复又走进客厅,指着客厅旁边的一件厢房,“傻坐在这里干嘛?那屋子里有可以换洗的衣服,却不知道是否合身。你且将就下,待回头离开这里,再做打算。对了,你这身衣服别要了,待会换下来,咱便烧了,免得麻烦。
  还有,这两日你便住在楼下。
  咱先警告你,休要有非分之想,更不可上楼,否则别怪咱心狠手辣……”
  说着话,余黎燕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剑,朝着玉尹挥舞了一下,便噔噔噔上楼去了。
  这女人,怎地恁剽悍?
  玉尹坐在椅子上,目送余黎燕那婀娜身影在楼梯上消失,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受……
 

  第六七章 大辽贵胄(求月票,求推荐!)
  厢房有点杂乱,似是不久前有人在此居住。
  床上还有两件月白色的长袍,做工不凡,价格嘛……恐怕也不会便宜。只是这衣服似乎大了些,穿在身上略显宽大。好在挽起袖子,还能将就,倒也还能将就。
  玉尹知道,自己而今不方便露头。
  与其跑出去给罗德他们添麻烦,倒不如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先躲过风头,在离开太原。只要离开太原,便天高任鸟飞。到时候他大可以返回开封,也就相安无事。
  一边清理房间,一边想着事情。
  玉尹总觉得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又有些模糊,说不太清楚。
  咦?
  在清理床铺的时候,玉尹突然发现在床脚摆放着一支嵇琴。莫非这房间的主人,也好用嵇琴吗?他拿起来,仔细打量,却发现这嵇琴的做工,丝毫不逊色于当初在大相国寺,朱红赠给他的那支嵇琴。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琴弦,是罕见的青纹弦。
  所谓青纹,就是用白马的鬃毛制成。这里说的白马,可不是普通的白马,而是一种生长在青海地区的汗血宝马。据说这种马,是当年吐谷浑培育出的品种,鬃毛白中带青,若不仔细看,恐怕也难以觉察。一匹汗血宝马,也只有那么几根带青的鬃毛,也就变得更加稀有。在开封府,这样一根143纶的青纹琴弦,价值二百三十多贯,而且是有价无市。除了少数人可以拥有,普通人根本就买不来。
  在后世,琴弦的材料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
  但真正的琴家,还是喜欢用这种类似于原生态的琴弦。
  玉尹留意到此时,也是非常惊讶。
  这嵇琴就不用说了,做工讲究,价格不菲;而这种青纹弦,只怕唯有皇亲贵胄才能拥有。
  难道说……
  玉尹正思忖着,忽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紧跟着,脚步声噔噔噔响起,想来是余黎燕下了楼。
  “殿下已经脱险……只是被那善应打碎了肩膀,还受了内伤,所以一时难以行动。
  殿下吩咐,刺杀既然失败,此地便不可久留。
  奴婢已安排好了车仗,明日晌午时来迎接殿下,先离开阳曲,而后尽快返回天德军……奴婢带来了吃食,殿下先用了膳,好生休息一晚……这里很安全,殿下勿忧。”
  也亏得玉尹六识敏锐,断断续续听了余黎燕和人的交谈。
  “任老公,咱们这次损失……”
  “唉,几乎全军覆没,只三人逃出。
  好在两位殿下无虞,否则奴婢真个不知,该如何回复陛下。”
  余黎燕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传来关门的声音,紧跟着脚步声响起。
  玉尹忙闪身离开窗户,装作收拾房间。可心里面,却不免感到了几分骇然!
  殿下?
  什么人,可以得到这等称呼?
  原本以为这余黎燕只是辽人贵胄,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莫非是大辽皇亲国戚?若非如此,怕也得不到‘殿下’这么一个称呼。还有,‘老公’一词与后世的‘老公’,有着完全不同的意思。唐宋以来,‘老公’代表的只有一个含义,那便是太监……对了,在北宋时,太监这个词还不是后来的‘太监’之意,而是一个官名。后世所说的‘太监’,在这个时代更多是称之为阉寺,或者阉宦。
  玉尹重生已有三个月,对这点常识,倒是掌握的很清楚。
  余黎燕,余黎燕……
  玉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若余黎燕是皇族,那么她应该是姓耶律。耶律余里衍?耶律余黎燕……难道她是……
  天祚帝膝下六子六女。
  长子耶律敖卢斡、次子耶律雅里,一个被天祚帝逼杀,一个死于去年,也就是宣和五年末。保大三年,也就是公元1123年,金兵围攻青冢寨,五皇子秦王耶律定,六皇子许王耶律宁被金兵俘虏;天祚帝六子当中,三皇子燕国王耶律挞卢、四皇子耶律习泥烈下落不明,连带着还有天祚帝的几个子女,也都不知所踪。
  在天祚帝膝下诸皇女中,唯一获得公主封号的,便是蜀国公主。
  而这位蜀国公主,名叫耶律余黎燕……历史上,她最后也成为女直人的俘虏,但具体的命运,却记不太清楚。余黎燕,余里衍?难道说,这余黎燕就是耶律余里衍?
  若真如此,那倒是能解释清楚了!
  不过,为何那位任老公称呼她做‘殿下’?
  还有,这任老公又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太原府,而且听上去,在太原还颇有实力。
  玉尹拿着嵇琴,坐在床榻上竟有些发愣。
  却不知在什么时候,余黎燕出现在厢房门口,那双清冷的眸子,正凝视着玉尹……
  “啊!”
  玉尹发现余黎燕的时候,不禁一惊。
  他连忙站起来,刚要开口,却见余黎燕的眼中,有一抹泪光闪动。
  “怎地,你还会使琴?”
  玉尹咽了口唾沫,点点头,有些尴尬道:“略知一二……刚才收拾房间时,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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