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行-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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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对五千,如此大捷却死伤不足三百?
传出去,不晓得会有多少人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对余黎燕而言,却又在意料之中。
小乙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乙室斡鲁朵如此本领,端地非等闲之辈。
余黎燕兴奋得暂时抛开心中烦恼,敞开心扉,投入到这场举城欢庆的盛典之中……
正午时,石烈达剌干率部驱赶俘获的牛羊,抵达可敦城外。
余黎燕率部出城,迎接石烈达剌干到来。
乙室斡鲁朵因为要整编俘虏,所以暂时无法赶回。不过,他还是托付石烈达剌干把拔里和屈突律的首级送来,并且将粘八葛的帅旗一并献上,顿时又响起一阵欢呼。
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
可敦城暂时安全了。
人们载歌载舞,欢声笑语响成一片。
余黎燕则命人收拢了牛羊,在府中设下酒宴,为石烈达剌干祝贺。
酒席宴上,马本特突然前来禀报:“公主,城外有汪古人使者,说是奉汪古部少部主摄叔之名,前来通报。汪古人听闻公主有难,故而由摄叔率部三千,前来支援。
前锋兵马,已经进入云内州,预计两天之内,抵达可敦城。”
余黎燕闻听,顿时大喜。
“快请汪古人使者觐见。”
一旁骨那里和石烈达剌干等人,则面面相觑。
蜀国公主居然与汪古人关系密切?
怪不得得知黑山大捷后,她丝毫不惧粘八葛人报复。原来,公主早就已经请来援兵!有汪古人这三千援兵,再加上城中的兵马,以及俘虏来的两千多人,可敦城兵马总数,一下子便超过了六千。
六千人,听上去似乎不算太多。
可是在漠北地区,拥有六千兵马,足以站稳脚跟。
骨那里再看余黎燕的目光,就显得有些不太一样了……这位公主,真个是算无遗策。
喜讯,似乎集中在了一起。
就在汪古人使者抵达不久,又有探马来报,说是西夏派来使者,求见余黎燕……
原来,耶律查奴早就抵达西夏,并且顺利拜会了夏崇宗皇后耶律南仙。
得知大辽将有难时,耶律南仙二话不说,便立刻派人通知了年纪十六的太子李仁爱。
李仁爱对大辽,一向有好感。
他马上上奏夏崇宗,恳请西夏出兵援助。
不过,这援兵可不是说发出便能够发出。而今女真人势大,西夏此前曾多次相助辽国,却被完颜娄室打得惨败而归。西夏在年初,更向女真人称藩。所以,当李仁爱提出出兵之后,西夏朝堂上便乱成一团,有的赞成出兵,有的却反对出兵。
夏崇宗更犹豫不决,不知是出兵好,还是不出兵。
反反复复经过十余次讨论,却始终没有结果。耶律南仙最后不得不出主意,让李仁爱出面,请任贤妃设法说服夏崇宗。
说起这任贤妃,还是宋人。
其父任得敬,原本是宋朝西安州通判,更是一员猛将。
夏崇宗攻克西安州后,任得敬归降西夏,为谋求出路,这任得敬把女儿任氏献给夏崇宗李乾顺,便是而今的任贤妃。李乾顺对任贤妃极为宠爱,历史上耶律南仙在李仁爱病逝后,绝食而亡。次年,李乾顺便立任贤妃为皇后,接耶律南仙之位。
要知道,当时任贤妃并无子嗣。
李仁爱死后,李乾顺次子李仁孝是曹贤妃所出,可李乾顺却不立曹贤妃,立任贤妃为皇后,其宠爱程度,可见一斑。最初,任贤妃并不愿意插手此事。后来是耶律南仙用她最珍爱的一副火狐狸披肩,说服了任贤妃出面说项,才促使李乾顺下定决心,出兵援助。
“陛下已下令,出兵六千相助蜀国公主,由大太子李仁爱为统帅,如今已越过边界,正向可敦城而来。”
余黎燕听罢,不由得抚掌大笑。
“既是仁爱亲自统兵,却不可以怠慢。
萧孛要合!”
“末将在!”
“你立刻挑选三百瓦里,交给马尔驴粪,让他带着瓦里,清扫街道,并在城外营建兵营。
你亲自率人,去迎接仁爱太子。
便说,咱到时候会在十里亭迎接仁爱太子。”
萧孛要合二话不说,立刻叫上马尔驴粪,匆匆离去。
大厅里,更是欢声笑语一片。
骨那里和石烈达剌干心中暗自震惊:蜀国公主,竟强悍如斯吗?
这一顿酒宴,直到天黑后才算结束。
汪古人和西夏的使者,被安排进了驿站休息,而余黎燕则熏熏然回到书房,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大功告成!
援兵抵达,可敦城兵马已超过万人……
不过,如此众多兵马,只怕也非是一桩好事。可敦城就这么大,如何能容得下万人兵马?
凡事有利有弊,余黎燕在经过了最初的喜悦之后,陷入沉思之中。
目光,在无意间扫过书案上那一摞《西域记》,余黎燕心里一动,探手拿起一卷。
也许,是时候要着手准备,挺进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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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余黎燕考虑如何与大家说,进军西州的时候,忽图黑台和马尔忽思好像失了魂魄一样,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忽图黑台还没进门,就大声叫喊。
余黎燕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笑容。
她对马尔忽思兄妹极好,从不会大声呵斥,“依丽克赤,怎地这般慌张,发生何事?”
“老师,老师,老师……他不见了!”
余黎燕先一怔,旋即呼的站起身来,声音颤抖道:“依丽克赤,你说什么?”
忽图黑台气喘吁吁说不出话,马尔忽思开口道:“公主,方才咱与依丽克赤去找老师,却发现老师的房间里空荡荡,不见人影。老师的衣物还有那口不死鸟宝刀,都不见了踪影……一开始咱没有想太多,但发现马厩中没有暗金的影踪,才知道坏了事。”
人迹全无,衣物不见。
余黎燕当然知道玉尹那口不死鸟宝刀,甚至在来可敦城的路上,还商量想要购买。
后来是看那口宝刀太重,余黎燕才熄了心思。
不过,余黎燕却知道,玉尹对那口宝刀,可说是喜爱至极。
如果只是这些也就罢了,关键是暗金……暗金不见了踪影,又说明了什么问题?
公主府中,能接近暗金的,只有玉尹和马尔忽思兄妹三人。
如今马尔忽思在面前,那岂不是说……
余黎燕二话不说,绕过桌子,风一般跑出书房,直奔玉尹的住处。
房舍里非常干净,一如平时玉尹收拾的模样。
书桌上,摆放着一摞摞书卷,分门归类,整整齐齐。
桌上铺着一张白纸,余黎燕走上前,见墨迹犹新:闻黑山大捷,怨哥儿与查奴将归,小乙甚喜之。
公主情义,小乙牢记。
然家中妻子挂怀,更有危险将至……小乙本早想离去,然燕子大事未定,不敢妄动。今燕子即已稳定局势,小乙归心似箭,只好不告而别,望燕子勿怪小乙失礼。
西州之事,刻不容缓。
可敦城弹丸小城,不足为持。
燕子若取西州,何不以可敦城为饵,交汪古人,以换取粮草辎重物资?燕子而今帐下人才济济,必能想出注意,小乙便不复赘言……临别依依,不知所云。心有所感,做词一阕,小乙与燕子共勉。
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
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燕子,此去西州,且请珍重。昨日种种,小乙难忘。若有缘时……
想来写到这里,玉尹不知该如何写下去,便停下了笔。
余黎燕捧着这封书信,先前所有的兴奋和快活,一下子都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小乙,你怎能这般就走?”
她痛哭失声,缓缓蹲下身子来,已说不出话来。
昨日种种,小乙难忘……
既是难忘,何必要走?
余黎燕忍不住放声大哭,泪水打湿了墨迹。
片刻后,她突然站起身来,转身大步往外走。
“马尔忽思,给咱备马!”
“公主,你要哪里去?”
余黎燕凄声道:“便是要走,咱也要追上他,与他说个明白。”
第一一七章 小乙,多珍重!
“玉公子大约一个多时辰前出城,似乎是往牟那山方向去。
当时小底们还问玉公子要去哪里?玉公子说想要去赏月,所以便没有再询问太多。”
可敦城的门卒,努力回忆着。
但不等他说完后,余黎燕已催马冲出城门,朝着牟那山方向跑去。
马尔忽思和忽图黑台在她身后不敢怠慢,忙催马紧追。马尔驴粪也是一脸的担忧,带着五十名斡鲁朵,跟在余黎燕身后。一群人行色匆匆,让门卒却满心迷茫。
这公主,究竟是怎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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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黎燕流着眼泪,打马扬鞭。
她是大辽公主,更肩负着大辽未来。可是从骨子里来说,她终究还是个女人!二十载春秋,却经历风风雨雨。生平第一次爱一个人,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余黎燕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胯下那匹火云踏雪,似乎感受到余黎燕的心情,一路狂奔。
这匹火云踏雪,据说是龙马后代,拥有西域汗血宝马的血统。汪古人派人前来送信,同时更送来了这匹宝马良驹作为余黎燕的贺礼。余黎燕还是第一次骑乘它。
它的速度,快如闪电。
在夜幕下奔跑时,恍若一团火焰在奔腾。
马尔忽思等人的坐骑也都是更换后的好马,但比起余黎燕这匹火云踏雪,却远远不如。
当月正中时,牟那山已在前方。
余黎燕突然勒马,在原地徘徊许久,猛然大声喊道:“小乙,你给咱出来!”
一个多时辰的间隔,说是很长,其实也就是两个小时而已。暗金的速度并不算特别出众,它的优点在于持久性。而火云踏雪则不一样,勿论是在速度和持久性上,都远超过了暗金。打个比方,暗金如果是宝马轿车的话,那么火云踏雪就是布加迪威龙。所以按道理说,余黎燕一路追过来,早就应该可以追上玉尹,偏偏这一路上,却不见玉尹的踪迹。
这说明什么?
说明玉尹在刻意躲避。
余黎燕喊完之后,催马便冲进牟那山山口。
但见月色下,牟那山如同笼罩一层清冷白霜,妩媚动人。
山峦起伏,将漠北隔断……余黎燕骑在马上,半晌后喊道:“小乙,你给咱出来……
咱不要做那人生若只如初见,咱只想你与咱在一起。
你出来,咱知道你就藏在附近!
小乙,咱喜欢你,求你留下……咱不想再做大辽女王,咱只想和你在一起。”
余黎燕说着,已失声痛哭。
她匍匐在马背上,泪眼朦胧,整个人再无日间酒席宴上,那意气风发之色。
山风呼啸,枝叶摇曳沙沙作响。
群山间,回荡着余黎燕的哭声,久久不息。
忽然,从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嵇琴声。余黎燕一惊,忙侧耳聆听……只是那琴音不过回声,让她难以分辨出,究竟是从何而来。
“小乙,咱知道你听得见,出来!”
牟那山间,不停回荡着余黎燕的声音:出来,出来,出来……
琴声却没有因此而中断,余黎燕听出,那是阳关三叠的曲调。嵇琴声调呜咽,幽幽不止,在山中回荡。似乎是在回答余黎燕的喊话,又好像是在安慰和劝说她……
“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
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余黎燕低声呢喃着,半晌后却止住了哭泣。
脸上,依然带着泪痕,可是她那张若梨花带雨般的粉靥上,却透出了一抹灿烂笑容。
“咱明白了!”
小乙之所以选择回去,是因为他有必须回去的理由,就好像咱,又必须坚持下去的责任。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余黎燕的眼泪再一次顺着脸颊滑落。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伴随着那若隐若现,缥缈无踪的《阳关三叠》曲,余黎燕朝着群山嘶声喊道:“小乙,咱懂了!
即生于这世上,便有无法推却的责任。
咱会好好继续下去,绝不会让大辽灭亡……你也一样,小乙,你一定要多珍重啊!”
那琴声一顿,复又响起。
只是琴声越来越缥缈,直至再也听不到声息。
“小乙,你多珍重!”
余黎燕哭得好像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