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童-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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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说不出话来,无法跟他分说,她姐姐跟那个汉人其实都已经死了,而这只曲子,有个极其凄美的故事。
正文 第七十六回:被惊醒的泽妖
七十六:被惊醒的泽妖
白痴呆呆看着柳儿,心中慢慢浮起一缕怅然,将笙凑近嘴边,继续吹奏起来,他此时动了真情,全神贯注,听得笙音婉转,曲调收放如心,一曲幽艾凄美的曲子渐渐流转,笙音如泣,整个旷野都是这美奂绝伦的声音。
柳儿呆呆看着他,双目瞬也不瞬,只觉得天地间都是这完美笙曲,仿佛又回到从前,自己跟姐姐的那些日子,脸上浮起憧憬和向往,良久都一动不动。
两人一个在吹,一个倾听,柳儿笑了又哭哭了又笑,微风轻轻吹送,四下的蛙鸣虫啼竟然被笙音镇住,再没发出一丝声音,仿佛怕打拢了这种如泣如诵的笙曲,四野宁谧,唯有吹笙人的专注,在绵绵不绝的乐章中流淌……南去的大雁过了一行又一行,四下的鸟儿飞来又离去,流云骤了又散,太阳渐渐西沉,白痴就这样吹着,一直吹着。
不知过了多久,白痴正吹得入迷,就听笙音之中,隐隐约约有一阵啜泣传了过来,一开始只是疑似,到后来分听到确实有人哭泣,而且一定不是柳儿,因为她只会流泪,哭不出声的。
他这才心中一凛,将笙从嘴边拿下,就听四野暮霭轻掩,也不知自己吹多久了,远处听到有个妇人的低声呜咽,吃了一惊,忙将柳儿拖起,远远望去,只见沼泽的水塘边有个女人,素衣长发,正抱腿坐在一截枯树上抽泣,不知有多悲苦。
白痴见四下都没有人烟,也不知那个女人从何处来的,只是她呆在水边哭泣,神色又极悲伤,怕她去寻短见,便拖着柳儿向那走去。
慢慢便走近了,仔细一看,才发觉她坐在的水边,隔了一截泽地,试着去踏,瘀泥立刻将足尖没了。
他吃了一惊,也不知这个女人是怎么走到水塘边去的,这时心中大急,叫道:“这位大姐,你坐在那儿干什么?快些回来吧!”
他正引颈叫着,就听身后被人一拖,回过头来,只见柳儿脸上浮起狐疑之色,显是想让自己快些离开。
白痴便道:“别急,这个妇人形迹可疑,我们得将她劝回来,否则等我们离开之后投水寻了短见,可害了她性命。”
说着回头去看着那女子,且见她仍垂头坐着,只是看不到她的脸庞,轻轻抽动,显然还在伤心。于是又叫道:“大姐,你家在哪儿,怎么一个人到这来了?”
那女人好象听到他的呼喊,慢慢将腰直了起来,仍是怔怔看着水面一动不动。
白痴正想再叫,只听柳儿又扯了扯自己衣襟,回过头来,只见她一边打量女人,一边浮起惊骇之色,白痴一愣,便问道:“怎么了柳儿?”
正在这时,只听旷野中传来一个声音,一个悲恸而落寞的女音幽幽说道:“小哥儿,我出不来了,你为何不来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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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一愣,便道:“大姐你等等,我想想办法!”
一边四下打量,且见柳儿一边给自己打手势,一边向后退着,脸上浮起惊恐之色,显是想让他快些离开的样子。
白痴拖住她手,道:“柳儿,你怎么了,然不成见死不救么?”
柳儿苦于不能表达自己意思,这时四下一望,看到前边有个树枝,便拖着白痴冲去捡来,一边找泥地写字,白痴见她神色苍惶,不由莫名其妙,愣愣看她想写些什么。
柳儿拿到树枝后刚在泥上写了个“女”字,四下徒然起了一阵浓雾,垂下头去,竟然连字也看不清楚了!
柳儿大骇,忙拖起白痴想走,可是四下弥起浓雾,哪还能辩清方位?!
白痴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就听柳儿在轻轻颤抖,显是害怕之极,白痴忙将她拥入怀中,惊道:“怎么了?怎么回事?!”
柳儿颤抖着拖过他手,在他手心急写着什么,白痴用心感会,这才明白她写的是“妖”字!
正在这时,只听那个女人尖笑起来,一时四面都是这可怕的笑声,她叫道:“苦女在水泽下呆了数百年,你为什么这时才来,还吹如此恻然的曲子将我吵醒?!”
说着就哭起来,恨道:“我孤零零的在冰冷的泽沼下好苦啊,你们为什么不早些来救我呢?”
白痴这才觉得毛发根根竖起,拖着柳儿就跑,只是大雾之中哪能辩清方位,又听那个女人哀求道:“来救我啊,我苦啊!来救我啊,我苦……”
两人大骇欲死,一时慌不择路,白痴冲在前头,听得脚下一软,竟以陷进瘀泥之中,身后柳儿没命将他拖住,这才止住下陷,一时心胆俱裂,怪叫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白雾渐渐分去,远处竟能看到那个女人,原来他们混乱中一跑,竟迎着这个女妖跑去,这时只见女人慢慢站起,向他们飘来,口中一边说道:“我那没良心的汉子陷进泥潭,我去救他、我去救他啊,他且踏着我爬出泥潭逃掉了,我死得冤是不冤?!”
白痴这才知道她是妖怪,吓得目瞪口呆望着她,只见她虽然站起来了,长发仍垂在身前,将一张脸全遮住了,一边向自己飘来一边怨道:“你不是答应来救我么,怎么又想要跑,原来天下的男人都是无信无义,贪生怕死之徒!”
说着脸向后一仰,就见长发一分,现出一张白森森没有皮肉的骷髅脸来!
白痴看到那具骷髅湿淋淋的,眼眶嘴角还挂了不少水苔,一时惊骇欲绝,没命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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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正用力拖住白痴,这时抬头看到这样恐怖的情形,一时惊骇之极,只觉得头昏目眩,一口气跟不上来,蓦就晕了过去。
她虽被吓晕,手且本能死死拖住白痴,显是全心想将他拖出沼泽,昏倒之后这种念头仍顽固的坚持,这才没有松手。
白痴心中大骇,狂叫道:“柳儿!柳儿!”
他怕柳儿随自己陷下,一边将她用力向实地上推,一边挣扎着想抓住草茎爬起来,就听那女妖慢慢飘近自己,恨恨道:“我等了数百年,终于等到一个男人,怎么能让你活着出去呢?!”
白痴大骇欲死,手正茫然拍打,蓦触到一个冰冷的东西,这才想起破庙中泽云婉的嘱咐,这时哪还来得极戴手套,手便伸入皮囊,听得一阵沏骨之寒浸入手掌,抓起袋中一粒“冰魄珠”,用尽全力向那女妖掷去!
女妖正想躬下身来,蓦觉面上一凛,奇寒沏骨,不由大吃一惊,向天长嗥起来!
一时四野全是她撕心裂肺的惨嗥,听得她头发衣服立刻碜出冰渣来,最后白森森的面骨上也现出光滑的冰垢,她大骇之下,蓦向后面退去!
因为中了“冰魄珠”身形急骤僵硬,急退中就象一截木头般将脚下瘀泥划起一道深沟,到后来直直向后倒去,只见泥水奋溅,直挺挺的向下沉去,渐渐被身下的瘀泥吞没不见了。
女妖一沉入瘀泥,就见旷野的浓雾蓦就消失,暮色虽更浓了,但浓雾消去,四下依然能够隐隐约约的看清景物。
白痴听得抓冰珠的手一下就麻木了,这时见女妖退去,心中一松,手没入瘀泥之中,这才觉得一种不可思议的剧痛由手上传来,只是全身陷入泥淖,将晕倒的柳儿也向深泥拖去,不由大骇起来,本能的大叫:“来人啊,救命啊!”
他没命大叫,声音一下下传入荒原,回荡在四野,只是这是个荒泽,又常有妖邪出没,一到入夜行人都不敢靠近,谁又会来救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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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叫了一会,根本就没人回应,只觉绝望象身下的瘀泥般慢慢浸透自己,这时看到柳儿正被自己拖向泥潭,心中一凛,便顾不得呼救,慢慢腾出手去掰她手指。
他右手因为抓了“冰魄珠”,已经麻木不仁,便用左手去掰她手指,柳儿虽然晕倒了,便十指用力竟抓得极紧,白痴一边去掰,一边伤心起来,想到自己将命丧荒泽,自己死后,柳儿又孤身一人,心中一酸,眼睛慢慢流出泪水。
柳儿虽是紧紧抓住他衣服,但被他将指头一个个掰开,最后终于松开他的衣服。
白痴用力将她将岸边推去,他这一用力就更加速下陷,但因为他的努力,柳儿终于趴在沼泽边不动了。
他呆呆看着柳儿,低声道:“妹子,哥哥不能再陪你,你要保重……”
说到这儿想起她年少无依,只怕还会遇到坏人,心中大恸,失声痛哭起来。
这时泥淖以陷到胸口,高举的双手也慢慢下陷,白痴看到柳儿趴在岸边,仍在昏迷不醒,心中浮起万般不忍和难舍之情来,只是两人距离越来越远,听得泥淖中腐臭冲入鼻中,一时悲不禁声,泪珠更如泉水般淌个不停。
泥巴终于淹到嘴边,白痴只见翻起的泥淖奋着气泡,最后自己落下的泪水也被急速掩没,随之鼻子被淤泥堵住,就连呼吸也不行了。
就在那时,只听还没陷入泥中的耳朵蓦听到一阵尖利的呼哨,白痴心中一凛,心下急道:“这是谁?这是谁?难道是那只妖怪又跳起来了吗?!”
但他这时就冒了个头皮在外边,就算是妖怪复苏,也再没能力去保护晕倒在地的柳儿了,心中又急又恨,这时更是窒息难受,一时气结,就也人事不知了。
来的会是谁呢?
正文 第七十七回:危险的知情者
七十七:危险的知情者
远处一个人影象鬼魅那样飘过。
夜色渐浓,大泽上弥漫起淡淡的烟葛,只见那人象箭一般平射,冲向沉入泥淖的白痴。
因为急速的奔掠,空气发出一种尖利的声音来,随后临近只露了头顶的白痴时,人以平行及地,这时手一张,扣住白痴头顶,巨大的冲击力带得白痴向上挣出,很快脱出瘀泥。
这个人头向上仰着,因为飘行的浮力,整个人便在瘀泥上滑冲,一直带着白痴在沼泽上飘窜,但因为徒然增加的重量,前飘的速度一下慢了,显然他是估算要飘到女妖曾坐过的枯树边,但眼看前冲力量消失,到了女妖沉下之处便停了下来。
情形急迫,再这样下去,两人还得陷入沼泽,正在这时,只见身下混浊的混水蓦翻奋起来,一只沾满了瘀泥的臂骨从沼泽伸出,随之泥泽中传出一声尖嗥,那手一下抓住白痴的足腕,向泽底拖去!
————女妖复苏了!
那个人这才回过头来,只见面目干枯苍白,目眦深陷,就象一具僵尸,只有三分象人,倒有七分象鬼。
他正在前滑,听得泽妖尖叫一声,随之自己扣住的小胖子被女妖向沼泽底拖去。
大惊之中回头,手一环,听得泥水狂奋,“咯喳”一声,沼泽底下的女妖发出尖利的惨嗥,抓白痴的手竟被斩断,那人这才腾手在白痴身上一按,借力向上弹跃而起!
白痴且被他按入瘀泥,头顶全没入泥水之中,只有鼻口还冒在外边。
那人得了宝贵的弹力,人得以跳起尺许之高,这时弹力消失,又向下坠落。他早以掐算得当,脚用力向女妖伸手处踏去,那女妖正想弹奋而起,受他猛力一踏,狂嗥一声又向泥下陷去!
怪人这时人得了冲力上扬,手一张,听得骨胳暴响,徒然伸长尺许,一下扣住正在下沉的白痴脚腕,向岸边冲去!
他人在空中,手腕抡挥,白痴肥胖的身子以被他狠狠抛向岸边,稳稳落在柳儿身傍。
只是这一动力,冲力消失,双足瞬间陷入泥潭。正在这时,只听后边狂嗥裂耳,泽妖蓦然冲出瘀泥,双臂上扬,咆哮中全是愤怒和疯狂,它稍一停顿,便向正在下陷的怪人冲去!
妖怪就是妖怪,就算它被怪人斩断一只手臂,一点也不影响它的行动。几百年前它死于大泽,积怨成妖,多年来显然从没吃过这样的大亏,这时冲了过来,只想将这个鬼一样的怪人碎尸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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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且头也不回,这时深吸一气,尔后周身的衣服象受风般鼓涨起来,这时一声裂喝,双掌一拍,听得身隙瘀泥被拍得四下狂飞,他人以借力上冲,跃起丈许之高来!
泽妖这才冲到他原先立足处,就听那人在自己头顶大笑起来,心中一愕,头顶以被他用力一蹬,忍不住又向泥淖中陷去!
笑声瞬间就近了岸边,那人俯身将白痴跟柳儿拖起,向后边一抛,就将俩人送到实地去了。他用了巧力,两人稳稳及地,竟象在睡梦中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