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北军-第35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虽然我意识到我可能还躺在死人堆里,也许我身体底下就压着一具已经腐烂了的老毛子的尸体,但是我真的一点点都不想动,躺着就躺着吧,哪怕旁边就是悬崖边。只是希望收尸队的弟兄们不要把我真的当死人给塞进木头箱子里,然后盖上军旗用火车运回东北。但我还是要打起精神做一件事情一一我闭着眼迷迷糊糊地把手伸进破烂不堪、破洞比口袋还多的军服里,仔细地摸着身上的各个部位和零件,看看少了啥没有。这种事太多了,在野战医院,有的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弟兄不断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啕声,一个个惊恐不支地哭喊着:“医生,我怎么看不见了?!”“医生!我的手呢?!”“医生!我的腿呢?!…”
手指末梢神经传来的触觉不断地告诉我:右手在,左手也在,身上没有窟窿洞,脸上的眼珠鼻子耳朵也没有少,我松了一口气;再动了动脚趾头,两条腿也都在,我又松了一口气;最后…再伸进褥裆里摸了摸,嗯,最重要的零件也在,我彻底地松了一口气,浑身也真正地放松了下来。
“奶奶的!醒过来第一件事不是睁开眼睛,他妈的居然是摸裤裆!你小子有出息没?”赵凯的声音,接着一根冒着呛人烟气的小纸筒塞进了我的嘴里,我闭着眼狠狠地吸着。
美美地吸了两口后,我笑着睁开了眼睛,映入眼睛的是一片浑浑沌沌的光线,时间大概已经是傍晚或深夜了。我正躺在下午激战的苏联人的拖拉机工厂里,或者应该说是由原工厂变成的废墟比较合适,因为所有的建筑、机器、车床都已经被炸得稀烂,一辆辆苏联人的拖拉机和坦克残骸还在原地冒着青烟,苏军士兵灰黄色的尸体像一截截木头般堆在一起,上面喷满了石灰和消毒水;我们阵亡弟兄的遗体则都被收尸队给仔细收殓了。破墙断壁间,不同部队的弟兄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火堆边聊天或抽着烟,火堆里埋着的一个个饭盒不时散发出一阵阵令人腻歪的压缩饼干和腊猪肉的气味,这两样东西我们早吃得恶心反胃了。
班长李玛、老洪——洪桢晓、赵凯都在,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中士,但是他们脚上的伞兵靴和腰间的伞兵刀让我吃了一惊:伞兵?
“伊润海。”那个伞兵中士冲我友好地微笑了一下,又指了一下他的同伴,“朱秋明。我们是空军第二十九空降旅第七零七伞兵团的。”
我挣扎着起来,胳膊上传来的一阵阵伤口被摩擦的疼痛让我龇牙咧嘴。我看了一眼后忍不住嘟囔道:“这些该死的医务兵,居然就用几块青药给我贴着。也不给我消消毒…”
“你个犊子就知足吧。”老洪扔给我一个白眼,“今天我们损失了好几千的弟兄,受伤的人更加是海了去,那些医务兵忙都忙不过来,没用泥巴给你糊伤口就不错了。真他妈的,今天我们班就折了四个弟兄,营长也死球了。唉,还有裁缝和那三个弟兄…”他屁股下坐着是一顶苏军的M…1916“亚德里恩”式钢盔。老洪一边叹息着,一边继续求神拜佛,面前的一排板砖上歪七扭八地刻着各路大罗神仙的名字,供奉诸位大仙的仍然是他抽剩下的烟屁股。
“班长,现在几点了?我们这里怎么会出现伞兵的弟兄?”我诧异地问道。
“大概五六点吧,这里地区维度高,天很快就擦黑了。妈的,那些狗日的毛子狙击手又要开始放冷枪了。”班长李玛从他的饭盒里舀了一小勺“压缩饼干炖猪肉混合汤”,尝了一口后露出了一个仿佛那是狗屎的作呕表情,“老毛子的兵力今天增强了,总司令部不得不调动了伞兵部队参加巷战和突袭战,第二十九空降旅和第十八空降旅都来了。第二十五军和第三十三军的那两群笨蛋到现在也没有拿下城北渡口,要是我们彻底地包围这座城市并慢慢剿杀城内的毛子兵,那多好!可惜毛子的抵抗太顽强,并且又通过鄂毕河的水路运来了好几个师的补充兵力,这些杀不尽死不绝的毛子,唉…”
“我们的任务是空投到苏军占领区的内部,进行破坏交通、通讯以及捣毁敌军基层指挥部、物资囤积地等任务。但我们很多的弟兄都在空降过程中散落开了,旅部给我们的命令是就地和你们地面步兵部队汇合,一起参加巷战。”那个叫伊润海的伞兵中士解释道。
几个穿得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正在宪兵的陪同下,拿着照相机和小本子在人群里显得十分兴奋地窜来窜起。“英勇的士兵你好,我是《东北军报》的战地记者,这是我的身份证和工作证,请问你能和我谈谈今天的战斗情节和你们此时的感受吗?”
筋疲力尽且有气无力的士兵们基本上都用白眼和脏话回答这些“无冕之王”的采访:“记者先生,欢迎你来到第十七层地狱!顺便说一下,我操他娘的战争!”
“我日斯大林的爱人八百次!”那个士兵在说完这句让采访他的记者一脸尴尬的粗话后还特地意犹未尽地加强语气强调了一下,“记住,是八百饮!”
偶尔也有力气多余的弟兄和他们谈起了战斗的经历:“…说实在的,巷战中几乎是没有可以防御的阵地的,苏联人像蛇一样,当我们的大炮和轰炸机对他们反复炮击和轰炸的时候,他们便静静地潜伏蜷缩在壕沟、地道、下水道等一切可以躲藏的地方。当我们进入这座城市废墟里时,他们便躲在每一座废墟里、每一堆瓦砾后还击我们。在这里,充满了死亡和随时会死亡的危险。白刃战和肉搏是我们每前进一步都需要进行的战斗。”
记者们开始笔走如飞,记录下明天新闻的头条,塑料照相机的闪光灯不断闪起。旁边一个脖子上带着三级银质战斧勋章的老兵接着道;“是的,苏联人是巷战的老手,虽然他们损失巨大,但是我们的伤亡也非常地大。各种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的残酷战斗每天都在各个不同的战斗场合下不断地发生着,就在距离这里不到三十米的苏联人的硝酸炸药工厂里,我们就有上百名弟兄死在了那一个个恐怖而可怕的镪水池里。我们的连长,那个性格直爽的蒙古汉子,掉进浓硝酸里面后,整个人来不及呼喊便迅速地变成了一摊血水!那种强酸,别说皮肉了,就连铜铁做的步枪和钢盔都能腐蚀得一干二净,连骨头渣子都能溶化掉,一个大活人最后只剩下了一把毛发。你们能想象吗?我们的弟兄们就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顽强地战斗着…”老兵说着说着,忍不住哽咽住了。
周围的士兵们和记者们都沉默了。
“第十八集团军有位叫刘伯承的师长曾说过,敢于刺刀见红的军队才是一支真正的钢铁之军。”我们的团长,钟育煊上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的脸上闪耀着决然而坚毅的神情,“我们东北军也一样。我们能取得最终胜利,因为我们也拥有用于与敌人刺刀见红的决死精神,而不是一味地依靠着优势的火力。”
入夜后,临时宿营地里鼾声一片,弟兄们基本都钻在鸭绒睡袋里裹着很厚的军大衣抓紧时间打盹休息,枪炮声仍然不断响起,那是友军第299师和第115重装甲师的弟兄们正在距离我们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外和苏军激烈交战着,夜幕降临后的新西伯利亚城仍然笼罩在一片光明中,我军和苏军发射的各种五颜六色的照明弹、信号弹此起彼伏地腾空而起,闪耀着白光的曳光弹和爆炸时的熊熊火光更加让这座已经变为废墟鬼域的城市像上海那样成为了一座“不夜城”。狼吞虎咽完晚饭后,我也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排长熟悉的皮靴让我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巨大的喧嚣声和炮火的轰鸣一起铺天盖地涌进了我的耳朵了,夹杂着电台兵“滴滴答答”的发报声:“…这里是1046号阵地,苏军反击增强,请求炮火支援…”
“起来了!要战斗了!”班长李玛大喊着,顺便又踢了我一脚。我急忙一骨碌地爬起来,顺手操起手边的AK突击步枪。被唤醒的弟兄们正在匆忙紧张地做着战斗准备,现场一片大战来临的气氛,军官们嘶声力竭地大喊:“299师的防线出现了漏洞,我们要立刻补上去,弟兄们,准备出发了…”
“前面的弟兄死的太多了!你们每个人都必须给我抢回三具尸体,不然都他妈的别回来了”钟团长厉声吼道。
大量身穿白大褂的军医和胳膊上缠着红十字标志的医务兵近乎狂奔地来来回回,抬回来一个个滴着血水的担架,我们的宿营地已经被改成了临时野战医院了。
地面开始晃动起来,闪耀的照明弹和大功率车灯的照耀下,一辆辆我们的坦克、装甲车、步兵战车开始轰隆隆地从残垣断壁间开去,整装待发的弟兄们连忙跟在战车后面,冲上炮火连天的前方,三三两两的钢盔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走!”班长李玛大喊一声,我、老洪、赵凯、伞兵伊润海和朱秋明组成了一个新的战斗小组,跟在一辆“1号”轻型坦克的后面奔跑着上前。军官们在我们背后继续大喊着:“消灭沿途苏军的残兵,抢回我们弟兄的尸体!快点!别他妈的磨磨蹭蹭…”军需官来回如梭地给我们分发着手套、口罩,以及散发着药水味的裹尸袋。
忽亮忽暗的街道上,我们营开始通过昨天占领的苏联人工业区继续向北挺进。我的牙齿忍不住在上下敲击着,一股寒气透过衣服不断地渗进我的身体里,我紧张地环顾着四周。越往前,明显感觉到苏军的炮火越强,整个夜幕都在两军疯狂的炮击对轰中燃烧着,炮火红遍了半边天。我愕然地看见一排排火红色的炮弹正在从苏军的那边掠过天际飞向我们,然后炸起了一股股冲天的烟尘和一阵阵霹雳般的巨响。
“那是苏军新投入战事的‘喀秋莎…BM8’多管火箭炮,威力不亚于我们的‘天火’车载火箭炮。”伊润海在我身边说道,“毛子的兵力和重武器都在慢漫地加强,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1号”坦克的37mm速射炮在不断地轰击着,已经有苏军渗透到了我们前方部队的屁股后面了,枪声和火光不断闪耀起道路边零零散散地瘫着几辆战车在燃烧着,火光不时映照着地上蹲着的一个个黑乎乎的影子,那是我们的工兵在排雷,苏联人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埋设了大量的地雷,进攻的部队不得不靠着重型坦克去在雷区出压出一条道路,后续的步兵就在那坦克履带轧出的狭窄道路上发动冲锋。路边倒满了苏军和我们弟兄的遗体,大多是第299师的,尸臭味和硝烟味混杂在一起不断地钻进我的鼻孔。
“注意警戒标志!那是雷区!”沿途的工兵弟兄们用沙哑的嗓子大喊着提醒我们。
尽管如此,血红火红的爆炸火球仍然不断地在突击前进的弟兄们脚下绽放开,不断地有弟兄飞上天后再摔倒在地,地雷爆炸开的万千弹片夹杂着被炸断了腿的弟兄的痛苦惨叫声。我们紧张得汗流浃背,在这种境地里真恨不得拔腿狂奔离开这些危险地区,但是不顾东南西北地乱跑,踩上地雷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一百,而且活跃在道路两边废墟楼房间的苏军狙击手又开始向我们放无边无际的冷枪了,我们不得不尽量蜷缩在阴影间一米一米地挪动着。为了躲避呼啸的子弹,有的弟兄们跳进了苏军在街道间挖掘的反坦克堑壕里,但是里面也埋了地雷,火光间,被炸飞的弟兄们惨叫着在空中翻滚着,水泥路上甚至也被苏军埋了地雷。
“狗日的老毛子!”班长李玛骂着,一边吐了一口浓痰,我们不得不匍匐着前进。我在人行道上慢慢爬着,前面一个弟兄爬得大概两腿麻木了,他扶着被炮弹炸得只剩下半截的电线杆,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电线杆炸开了,血水和肉末顿时溅了我一脸。那个弟兄的小半边身子一霎那间都没了,电线杆里居然也被苏军埋了触发式地雷。
“我操!”我爬上前,忍住恶心,拖拽起那具残缺不全的新鲜尸体,又把他被炸飞的断臂以及散落在地上湿乎乎的几块碎肉捡起来塞进了裹尸袋里,“兄弟,你放心吧,我让你囫囵整个地回家。”我喃喃着,吃力地把他背起来,旁边的班长李玛、赵凯、老洪、伊润海也各自背起了一具阵亡弟兄的尸体。朱秋明用手指和脚尖小心翼翼地爬行着,他的姿势又古怪又好笑,他慢慢靠近四五个堆积在一起的弟兄尸堆并背起了一具尸体。朱秋明后面的另一个弟兄也爬过去,刚刚拉出了一条胳膊,死人堆猛然“轰”地爆炸开来,几具尸体以及那个弟兄一起炸得支离破碎。苏军在尸体下也安置了压发式地雷。
“老毛子真他妈的缺德!”老洪哆哆嗦嗦地道。我们每人都背着一具尸体或者几块尸块,沿着原来的路又跑回了宿营地,厂房的地上已经密密麻麻地铺满了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