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虚月玄-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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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风？！”
“嗯，只有东风的龙山才适合让大家苏醒。月，启动你们的契印吧。”凛寒的目光落在白衣女子身上。
凛清风才发觉，从刚才白衣女子的手就一直贴在他的背心处，暖暖的。
完玉底部的两个八部龙图同时转亮。
外面赤心武等人发现，在他们画出的五行据魔阵上方渐渐生出一个新的术阵。
一个奥义繁复、角芒足有十二个之多的术阵。
毫光微炽，床上的凛清风消失无踪，把一干人等傻愣愣地凉在舱室里。
此刻。东风。
本来一片安宁的村落，突现幽蓝电光。村头，残去一半的试炼之塔上空，电蛇从虚空中出现，密织如网，暴虐的能量在塔身早已老旧的石面上留下道道灼痕。当狂舞的电蛇致密到了极限，一圈狂莽的黑紫光环从扭结的闪电中心迸出，呼啸着向四周扩展开去。
异变引起村上护罩的波动，五朵灿金莲花隐约现形，平息着颤动不已的结界。三年之后的今天，久吸灵力的五朵守护莲花已经变得硕大无朋。
断塔斜面上，由无生有出现一个内白外黑的光球。内部的白光顶着黑膜极速变大，当它刺穿黑膜、变成一团四射的光箭时，隆隆一阵闷响，先前残去的半截塔身冲出虚空，颤巍巍坐到斜面上。
试炼之塔在经历三年之久的等待后，重获完整。
尘屑飞舞中，百余道身影飞射而出，在村头稍做停留，射往斜下。那里，龙山指爪盘踞，龙首低垂斜视，微微张开的龙唇恰好留出能容一人进入的缝隙。
他们飞射进去，片刻后，龙唇重重地合拢。
电光渐渐地隐去了，试炼之塔断面结合处偶有碎石坠下。又有一圈一圈的无形灵力波纹飞泄往龙山之首，流风被缓缓引动，将灰尘沸沸扬扬撒在半空中。
第五集 八部龙图 第六章 龙图再现（下）
东风隐者村建造在龙山的怀抱里。
千年前，极北血域的主人大河荒龙物化于此，它的身躯化而为山，盘踞成环，龙首垂视的方向恰是龙尾，而在低伏的龙首之上，试炼之塔正如一只指天的龙角。
因为这独特的地形构造和荒龙物化的强大灵力，东风隐者村得天独厚，向来是天下修真者向往之地。
这是一个巨大的石窟。如果视线能穿透上顶的石层，将能看到试炼之塔的地基。若沿着石窟向内向下，走过一个弯曲狭长的甬道后，将能达到享誉天下的东风迷阵。
不错，这里是荒龙头颅之内，东风村内灵力最为浓重的地方。
石窟很大。刚从完玉解放出来的数百老小都聚在这里，大家以一样的姿势盘膝冥坐。由于豆寇决和血晶的缘故，他们整整三年与灵力隔绝，这对真人类来说伤害极大。这也是凛寒稍一恢复就即刻返回东风的原因。
巨大的石窟中，只有白衣和紫衣两个女子是清醒的，凛清风正被前者抱在怀里。
这个家伙又昏睡过去了。
也许是天命使然，自从离开东风后沉睡就和他有缘，三年的时间有一大半是在沉睡中度过。沉睡中，他可以远离尘世的痛苦，独自在黑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他与三年前的他已经有很大的差别。
那个稚嫩的少年已经远远地离众人而去了。
“我的孩子……”女子的手指轻轻滑过凛清风的面庞，她的手指和他的皮肤有相似的玉样特质。“已经过了十七年，我的孩子已经长得这么大……”她眼里雾蒙蒙的。
紫衣女子倚在她身旁，伸出一只手，逗弄婴儿一样来拨凛清风的面颊，“那时他还是个小娃娃，才两巴掌长，现在你看，都长了胡子呢。”
“霞妹，我俩长得像吗？”白衣女子道。
“像，像极了！就是你生的嘛，怎会不像。清风的眉毛和鼻子是你的，然后……”紫衣女子偷偷回头看了看打坐的凛寒，“眼睛和嘴巴是他老爹的……嗯，没错，就是这样。”
白衣女子把怀里的人搂紧了些：“不知为什么，自从见到风儿之后，发觉以前受的任何苦都是值得的。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选择。”
紫衣女子眼里露出憧憬神色：“我家的小武也很不错呐，刚才我瞧见他了，哎呀，和他爸一样的鲁。”
“才不是，”白衣女子的眼睛并没有离开凛清风半寸，“没看见小武的眼睛吗？那可不是粗鲁的人所能拥有的……我们的孩子都长大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
“这么多年来，”紫衣女子接上她的话音，“好想听孩子喊自己一声娘啊。”
二人楞然互视，片刻后同时轻笑出来。
白衣女子眼睛带出了泪珠，她颤音道：“我们两个，今天都有些不正常呢。”
过了一阵，白衣女子又道：“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
“风儿会不会开口喊我娘？那么小就离开他了，过了这么久，他肯定记不得我的样子。”
“瞎担心，他是你的连心肉，当然会喊了。”
“可是刚才……”
“刚才情势危急嘛，也要给孩子时间接受这些。毕竟在他的心目中，我们已经是死了的。”
白衣女子又迟疑了一会，道：“他会接受我吗？我们不是人类啊。”
“月姐！”紫衣女子道，“你这瞎担心的毛病是改不过来了！我们的孩子怎会有俗人见识。”
白衣女子低叹一声，道：“算是吧。其实这些我并不关心，风儿终究是我的儿子，早晚会认我的。只是，这么多年来，他和他爹相依为命不知吃了多少苦，肯定在心里怨恨着我吧。你看，”她轻轻地把凛清风的手腕抬起来，“他的身体！”
紫衣女子低视半晌，眼里渐渐浮现出震惊的神色，稍后，震惊变成了震怒。
“这孩子……”白衣女子眼里落下泪来，“他的苦即使我们的身体承受起来，恐怕也吃不消吧？身体上下都被钝力击打过，骨骼和肌肉都是弥碎后重生的……手、脚还有眼睛显然不是本体，是后长出来的。他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呜呜……”
她哭了，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姐姐不要哭。”紫衣女子扶住她的肩膀，“可恨啊，竟敢这样对待我们的孩子！”
白衣女子哽咽着：“这三年他们几个小孩子遭了什么罪啊。为什么对我们如此不公，既拆散我们母子，还把痛苦十倍百倍的加在我们孩子身上。我们真的做错了什么吗？”
紫衣女子眼中的震怒盛至极限，然后又缓缓被意志压抑下去，镇静，或者说冷酷，重新进入她的眼臁。
“我们什么也没有做错。爱自己想爱的人，又没有伤天害理，哪里做错了？既然有人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开始，我们就陪着玩下去！”
白衣女子擦去脸上的泪痕，声音渐转冰冷：“若非我们早来一步，恐怕东风已被灭村。不过正因如此，封印我们的契约得以解除，以后我们再也不用顾忌什么。”
紫衣女子的眼神依旧沉静，脸上却升起一片霞光：“就让我们用最热烈的形式来迎接他们吧！”
“爹……娘……”凛清风用这样一个梦呓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他睡得正香甜。
或许自出生以来，他的睡眠从未如此香甜过。
白衣女子的手臂猛地颤抖了一下：“他……他喊了……他喊了！”胸口被一团热浪堵住，泪水再次流下来。
那些冰冷的，哀怨的，痛恨的，焦虑的……通通在这一声梦呓中烟消云散。
她按住胸口，嘶哑的呼唤声随时会冲出胸腔。激烈冲动之下，可以看到她身形的外缘微微模糊，似要变成另外一个形体。
“轻点轻点，别把他弄醒！”紫衣女子的低呼使她暂时平静下来，“小心自己的身子！清风的元神已经三花聚拢，如果冲动中现出原形，孩子会受不了的！”
白衣女子紧咬贝齿，艰难地，艰难地把搂紧凛清风的胳膊放松了些。
“姐姐！我明白你的心情，如果是我早撑不住了。可是这孩子，”紫衣女子爱怜地看着凛清风，“过去的日子他一直在黑暗中独自摸索，没有人告诉他怎么办。剑灵和魔种同时融入元神，大体结构虽没什么问题，元神内部却很混乱，这时候尽量别令他激动。”
“我……我知道的。”白衣女子喘息片刻，终于使心情恢复冷静，“一接触到他时就知道了。我只想多抱他一会儿，然后再让他龙息的。”
“不。现在就做，早做永远比晚做好。”紫衣女子狠心道。
“霞妹！”白衣女子身子颤抖，“那又要三个月！”
“我们已经等了十七年，还在乎短短三个月吗？姐姐听话，我不放心你。”
※※※
“靠！这混蛋小子跑哪去了？”赤心武暴跳如雷。
怎能让他不激动，凛清风刚刚重伤，又经过方才一番心惊肉跳的折腾，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三年来，赤心武和凛清风形影不离，唯一在昭乌城中分开了一次，就令凛清风受了重创，差点生死永隔。
“是性属八部龙图的高阶传送阵。”耿流皇凝重道，“我不相信天下能有一个人类能撑得起这样的传送阵。”在这方面，耿流皇是专家。
东风的少年之中，他的控阵之术最强。以前为了控制巴布体内沸腾的妖禽血力，他曾画过一个八部龙图。但那次，即使以他独角兽的力量，也只能画出一个相当低阶的龙图封印。
这次的龙图传送阵，却足有十二个之多的角芒。十二角芒会怎样？
真人类常用的五行阵是五角芒的，内部的力量纠结已经够繁复。通过五行传送阵，结合各系的灵力，可以施展五行遁水、五行遁土等近程传送阵。
如果把五行元素之外的其他属性灵力介入进来，比如风，甚至光和雷，可以构出更加复杂的六角芒、八角芒术阵。能驱动后者的世上已经寥寥无几。
至于十二角芒术阵，则属于神的领域。
“我宁愿相信是们我看错了，然而事实不是这样。”香香将躁动不安的赤心武按坐在床上，分析道：“有两个解释：其一，清风已经进阶到了可以催动龙图传送阵的地步。正如流皇所说，那不是人力所能完成的。掌握这个隐术，意味着掌握了破碎虚空的终极法门，因为据我所知，两百年前的上绝天师天玄子最终就是通过十二角芒的庞大传送阵飞升的——这个，我长木家族的族长长木久也可以为证。”
赤心武、耿流皇和池静不约而同的点头。
耿流皇道：“有一位前辈给我们讲过这个故事。但是，我不相信清风已经掌握了这种力量。如果他能够以一身之力安然通过刺穿空间的庞大反噬力，何须向我们要求灵力和水系元素力？更何况他重伤在先。这个解释说不通。”
香香点头，道：“那么，解释二：清风体内有什么东西，或者在我们不可知的某处，有高人催动了这个术阵。”
燎迦摇头道：“这个同样说不通，连普通天师都做不到的事，趋物性的灵体更做不到。至于高人更不好说。什么高人能做到这一点？目的又是什么呢？”
“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旁边沉默不语的姬哓云道，“高阶的龙族就可以。”
她看着众人，缓缓道：“若说目的，清风曾对我说过，他的太一神剑是由两条上古神龙的元神交缠而成，一条叫太风天龙，一条叫御一天龙。它们生来交恶，在一场剧斗中两败俱伤，炼化成剑，后来被天玄子在九幽的黑窟海收服。两条天龙即使在龙族里也是强大的化身，而它们炼化而成的太一，是能刺穿所有龙族护甲的利器，具有令万兽雌伏的强大力量。”
赤心武沉声道：“龙族想得到太一？它们不是轻易不涉足尘世的吗？”
香香道：“它们涉足了，从小龙竟天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一刻，或者更早。头疼啊，龙族怎么又冒出来了！”
燎迦忽然道：“小易，你看船上的法师吴一吴老先生这人怎么样？”
鹿易一愣，思索道：“吴老先生……船上除了我们这里几个之外，他是唯一没有被我看过手相的人。问这个做什么？”
燎迦道：“我看吴老先生不那么简单。日前你们从天蛇号回来前，老先生曾说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说什么破阙平衡的乱流已经开始涌现，什么历史将出现本来面目……联系大家现在的推测，他会否是一个卦师？”
鹿易陷入沉思。
耿流皇苦笑道：“可是清风到底到哪里去了呢，不会给弄到龙源密境里去了吧。”
香香叹了口气，道：“别议论这些了。清风去了哪里，我们一无所知，也无能为力。现在关键是，之后怎么办？三个半月之后五洲节就要开幕了。”
赤心武缓缓抬头道：“怎么办？我正想找人试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