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虚月玄-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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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梨红白了老头子一眼,道:“我这么说当然是有根据的。这第一,”她顿了片刻,“这第一,他的目光之犀利,举世无人可及,就是你这死老鬼活到两千岁也抵不上!”
长木久也气得胡子撅起老高。
眼见战火又起,采石真人忙道:“怎么说犀利呢?”
木梨红道:“当日一战,在峰顶,连我们这些催动灵力框的老家伙都没有发现华留,他却能在那般纷乱复杂的战场上发现踪迹,你们说,犀利不犀利?华留是出了名的滑头,华留华留,滑溜是也。一个年仅十四岁的他能找得到,试问,放你们在他那种状态,能做到吗?”
长木久也的怒气渐渐弱下来。
采石真人默然片刻,抚须叹道:“凛家的凛心决乃是奇术,洞天察地可辨秋毫……可是,以他的年龄和身体状态能做到这点,老夫自叹不如。”
木梨红瞥了一眼长木久也,又道:“目光犀利还不足为奇。更让老婆子我心惊的,却是他心思的缜密!我估摸着他定已猜透,那时我和我身后的老家伙们就是长木的三十四长老,只是给我们留了面子不说出来而已。”
“哦?”采石真人眼睛一亮。
木梨红缓了口气,道:“让我有此想法的是他问我和小静的问题。他先问我,华留在哪里?我估测华留狡猾阴险,必不敢以身犯险。华留也是如此,就躲在西北十里许。然后他又问小静,华留在哪里?小静表面文弱,实则是个敢作敢为的勇敢姑娘,她估测华留会潜到地底,以险求安……”
二老缓缓点头。
“嘿!”木梨红击掌道,“这华留可就着了道了!怎么说?清风这孩子竟已猜到华留练就地听之术,还善土遁,只是轻轻的两问,就把华留给骗了过来!他不但把华留的性子摸得通透,两问的先后次序也证明,他已把我和小静的性格弄了通透!”
这话说得太快,另两人都没明白过来。
木梨红解释道:“你们想想看,不是这样的话,若先问小静,然后才问我,华留岂非不上钩了?他不但估到华留藏在何处,还知道我和小静会怎么回答……你们说,这心思,缜密不缜密?”
二老骇然。
木梨红道:“后来,他更借话将华留套住,从而一剑功成,之后才有我们的全力套虎将蚁王击伤,华留失心疯似地去闯流皇的领域再被雷击,连番重创之下,最终才由心武的影绝刀将其击溃!一环套着一环啊,丝丝入扣……这等心思,若是枭雄之辈长久酝酿也能做出,可是,这只是清风的一次临场发挥。他心思之灵透,当世不做第二人可想!”
这一番话,吐珠叠翠连番而来,将二老听得目瞪口呆。
良久,长木久也才道:“这样的话,可不能让他的元婴转了阴,否则大难临头矣!”
采石真人沉吟片刻,道:“这孩子的心思确实让人恐惧,至于他的元婴嘛,倒也不必过分忧虑。我猜他元婴的属性如此复杂,和太一剑性属阴阳不无关系。而且这孩子天赋福缘,本身又是至情至性之人,加上几个兄弟伙伴和那个柔得化不开的姬家女娃儿,应该坏不了事……这孩子,真是不简单。”
木梨红缓缓点头,道:“这话听得。清风身骨至刚性子至柔,哓云身骨至柔性子至刚,正好相得益彰,互补长短……说起来,我也有错,因为我们自家的事让几个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心里难过得很。真不知日后见了姬家的老姐姐该如何说话,唉。”
长木久也却未出言讥讽,沉默着。
“哈,说来真巧,”采石真人眼睛忽然一亮,从怀里掏出一朵白芒闪闪的雪色莲花,“不久前我曾遇到姬家的老太太,她还托我照顾她家的小姑娘,你们瞧!”
“君哓莲!”长木久也识货得很,“你这家伙竟能去到哓关?了不起啊,了不起,这下姬家的姑娘有救了!”忙不迭地捧过来,如获至宝。
采石真人满脸含笑,道:“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这是人家送的……别的不说了,快去给那姑娘服下吧,越快越好!”
“多谢啦!”身影一晃,长木久也已掠下去了。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这花儿啊,长得疯了一样,漫山遍野都是。
耿流皇远远瞧见赤心武抗着个锄头过来,喊道:“心武,今天种了多少树?”
赤心武伸出两个指头,笑呵呵道:“整整两百!哈,丹平那小子开心得不得了。”来到他身边一屁股坐下,擦着脸上的汗珠。
耿流皇道:“都说蚂蚁坏,这也不挺好。看这花儿长的,一朵一朵肥嘟嘟的,真让人兴奋。”
赤心武笑道:“还不是拜你老兄之赐,蚂蚁们辛辛苦苦从各地掠来的资源都落到这儿了。嘿,这花儿确实不错,我都舍不得踩!”
“你敢采花?香香不打死你,哈哈哈……”耿流皇取了谐音,大笑。
“香香忙着呐,”赤心武也不恼,他擦着锄头上的土,脸上藏不住的幸福,“庄里去西边的商队回来了,卖了好价钱,也买了很多东西回来,正忙着算帐呢。”
“我看啊,”耿流皇笑着,“香大小姐要比清风还恐怖,一大家子两千多人的账目竟被她理得头头是道,我一看那大堆的账本就头疼,她却乐在其中。哈哈,以后有的你受啊。”
赤心武恼挠头,道:“香香就爱这个,没办法……对了,告诉你一件事,前年那场大战不是崩出条地缝来么?”
“怎的?”
“真是巧了,里面竟掘出了一条新的矿脉,今年的玉石收成可能要翻番呢。”
“今天是怎么了,”耿流皇道,“好事一桩连着一桩?”
赤心武道:“是啊,那句话咋说来着?双喜临门!”
这时巴布屁颠屁颠地跑来,手里抓着两只野鸡。
赤心武一瞪眼:“巴布,你不会是想吃它们吧?这两只松鸡婆婆早就关照过了,还取了名字,你可不能动。”
“巴布是那么没眼神的人么,”巴布呲牙道,“这两只鸡我知道,一个叫五花,一个叫四毛,我是抓回来养着,过几天许能吃到鸡子。”
两只鸡咕咕叫着,尚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忧,岂不知有人已打上了它们后代的主意。
耿流皇笑骂道:“你这张馋嘴是改不了了。”
巴布笑道:“你瞧,还是一公一母呢,要是下蛋下到了草棵里,被那蛇吞了去,岂不呜乎哀哉。到时下了蛋,少爷你俩一起来吃。”
耿流皇脑袋猛摇,道:“还是算了吧,上次你做的什么香菇肉牙可害惨了我,我可不上当了。”
巴布:“不就是几条蛆吗,看你吓的,那么好吃的东西都不懂品尝,没福气啊。”
耿流皇两眼翻白。
赤心武在一旁笑道:“巴布你这个馋鬼!赶快回庄里去吧,商队回来了,好像买了上等的酱牛肉,专给你预备的哦。”
巴布啊一声大叫,鸡也扔了,飞身便跑。
赤耿二人楞了半晌,同时放声大笑。
第十六章 牧轮道子(下)
“那块大的是我的!”巴布嘴里已塞得满满的,尚用筷子摁住耿流皇想夹起来的一块肘子,那般吃像,把席上一众老人笑得不行。
在其它时候,巴布对耿流皇向来惟命是从,除了吃饭——尤其饭桌上有好吃的更是如此。
“好好,是你的,你这馋鬼!”耿流皇悻悻地收回筷子,把筷尖上的油荤在舌头上舔舔,恁是难过。满桌子只有三个荤菜——水晶肘子、油闷大虾和西卤牛肉——全被巴布护在怀里,从开始到现在他可是一口都没吃上。
旁边赤心武端着饭碗,把一块香酥豆腐慢悠悠放入口中,这时筷子突然闪电一伸,将那块肘子抢来,巴布尚未明白怎么回事,肉已经进了赤心武的肚子。
巴布一愣,放声大哭:“呜呜……我的肘子,我的肘子啊……”
砰!一记恶拳敲在他头上,耿流皇四外瞅瞅,咬着牙小声道:“臭巴布,你给我小声点!被人笑话得还不够吗?”
巴布立马不叫了。
他稀里哗啦,把三个盘子连汤带水都倒进自己碗里——一个比锅还大的碗里。
所有人都停下筷子,愣愣地看着他。
巴布也不管别人,低着头,把但凡看得见的肉一阵猛吞。
耿流皇筷子支在三个空盘子上方,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鸵鸟蛋。
扑!巴布吃得满脸油花,此刻心满意足,把一个虾壳吐了出来,旋转着落在空盘子上。
耿流皇当即双眼翻白,差点昏过去,席上的老人们则齐声放怀大笑。
木梨红擦着嘴角喷出来的饭,笑道:“这群孩子,真让人开心。”
长木久也手抚长须,欣然道:“吃得是福啊,看他们这么好的胃口,我恨不得少生几百年。”
采石真人的碗筷未动,一直端着杯清茶在小口小口品着。此刻也笑道:“有这么一个活宝在,日子不愁寂寞啊。”
池静和长木香香一左一右坐在木梨红身边,此刻,池静伸筷把自己碗里的一只虾夹给耿流皇,笑道:“看你那样,跟巴布一般见识……噫?”
筷子停在半空。
她膝上跑来一只浑身银白的小动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筷上的虾。
“这不是哓云的雪狐吗?怎跑到这里来了……想吃?那……”她戏谑得看了看满脸期待的耿流皇,又看了看膝上的雪狐,“还是你够可爱哦,给你吧。”
最后一只虾进了这小家伙的嘴里,耿流皇那个气啊。
这时木梨红忽然抬头,厅口长木丹平手上托着一个大托盘进来,上面满是菜肴。
“丹平,不是叫你给哓云送去吗,怎么回来了?”
长木丹平满脸笑意,身子往边上一闪,后面,姬哓云扶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二人方现,赤心武几个只觉一股热流冲上头顶,怔怔地坐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沉睡了整整二十三个月的凛清风,醒了!
凛清风还是那个凛清风,嘴角带笑,双目清澈至极。若说不同处,就是身后那幅犀利的剑芒不知消失到哪里,人则形神洒然,举手投足没有一丝烟火气。
长木久也怔然半晌,道:“孩子,你刚刚醒来,理应多躺一阵。”
凛清风环目看了他的几个兄弟一眼,向诸老躬身道:“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一闻到菜香就忍不住出来凑热闹……我已听云儿说了,这两年多来各位老前辈为小子四方奔波,着实吃了不少苦,晚辈真不知如何说话才好。”
“哈哈,”长木久也一笑,道:“苦到无所谓,就是受了那些外人的白眼让老夫气愤,堂堂一个长木家族竟求别人治病,老夫的胡子都白了几根……不过,”长木久也笑盈盈地看着他,“从开始时我就说过,你们已经是我长木家的小兄弟,这点难过算得什么!醒来就好,丹平啊,快去多准备两把椅子!”
凛清风依言入席,夹在赤心武和耿流皇中间,姬哓云则去挨着木梨红坐了。
姬哓云的十几只小狐狸都跑了出来,各自睁着眼睛盯住巴布那只大碗不放。巴布摸着涨圆的肚子,道:“来吧,让本大妖来伺候你们这些小妖!”引着小狐狸们到一边去了。
长木丹平取来两副碗筷。长木久也道:“不成,现在清风还不能进食,去,煮碗莲子汤来给清风,莲子也要少放。”
久病初愈,肠胃长时间未进饮食,是不能随便吃东西的,正如长时间在地下的人不能猛然见阳光一样。殊不见有些老人在夜间起息的时候都不能速度过快,就是因为身体的状态还停留在某一个状态里,突然改变的话,一时调节不来就会害病。
长木丹平转身要走,被采石真人叫住。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道:“这是我老家那抔老土里培育出来的浮生草,对久病之人最是适宜不过,拿去泡一碗吧。”
不多久浮生草冲的茶水端到凛清风身前。
凛清风双手接过来却不喝,他眼圈微红,两只手微微抖着。
“我也要。”赤心武和耿流皇同声道。
“你们几个……是怎么了?”老人们察觉出不对头。
方才还好好的凛清风,此刻脸色变得煞白,他道:“是浮生草呢,好让人怀念的名字……”一扬脖,把整杯水都倒进嘴里,茶水很热,呛得他几乎流下泪来。
姬哓云骇然放下了筷子。
“慢点慢点!”木梨红连声道,“我说清风啊,怎么了?”
长木丹平把煮茶的壶整个端来,赤、耿二人每个倒了一杯。
二人都小心地捧着,却不动口。耿流皇看着杯子,喃喃道:“已经……已经这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