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相思-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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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换好鞋子,心里还是慌得要命,这里果然是周子墨的家,真的是他带她回来的。她看着吴妈,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吴妈见状还是笑眯眯的样子说:“我姓吴,常小姐叫我吴妈就行了。”
相思点点头,规规矩矩的叫了声“吴阿姨”,又道了谢才跑去洗漱。
浴室和房间里的装潢风格倒是如出一辙,极近简约又奢华至极,头顶一盏水晶灯吊灯开着,投下来昏黄暖色的光影,右手边是一整面的落地镜,黑色大理石的洗漱台泛着莹润的光芒,上面摆着两套洗漱用具,还有一些男士常用的剃须刀,剃须水,旁边还有一瓶用了一半的漱口水。那套女士的洗漱用具还没有拆封,连毛巾都是新的,相思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不是一般的差,眼睛底下还有黑眼圈,头发有些凌乱,样子颇有些狼狈。但就是这样一塌糊涂乱七八糟的自己,站在四周都弥漫着他又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中,慌乱不跌之中竟也能有片刻悄然的安心。
他气场太过强大,她深陷其中,躲避不开,遁逃不掉。
她简单洗了漱,吴妈还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便笑着引她往楼下走去,相思心里还是慌乱极了,脚下是白色的长绒地毯,每一步踩上去软绵无声,也就是这份静谧让她越发的不安,就像是每一步都踩在云端里,心里惴惴虚空。
吴妈引着她从三楼到一楼,又过了长长的横廊,在餐厅门口停下,说:“周先生等你半天了,快进去吧。”说完又帮她开了门。
周子墨坐在餐桌旁,正低头看着报纸,听见开门声抬起头来,看见她站在门口,便把手上的报纸放在一边,说:“进来吃饭吧。”
中午的阳光很足,从临水的落地窗照射进来,他就坐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中,周身像是有茸茸的光圈,四周很安静,连光线中跳动着的细小的浮尘颗粒放佛都清晰的毫发毕现,耳边似乎有潺潺的流水声,伶仃作响,带着丝丝清凉,她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那个用尽毕生心力爱着的男人,只一眼,似乎就要落下泪来。
见他还是看着自己,赶忙收敛了情绪,走到餐桌边坐下,吴妈进来给她布了碗筷,又给她和周子墨都盛了汤,才退出去。
白釉的青花小碗端在手里,她拿了瓷勺小口喝汤,周子墨却没有动,只是又拿起旁边的报纸,漫不经心的扫着。谁都没有说话,周围安静的好像能听得到她的心跳声,由缓到急,像是要破胸而出。
不一会手腕竟有些发抖,眼看就要端不住汤碗,她终于放下,平稳着心绪说:“昨天谢谢你。”
周子墨依旧埋首报纸中,淡淡说:“没什么。”
那口气,就像是对不相干的人一样。
其实,她至于他而言,也就是不相干的人了吧。
许久,她终于鼓起勇气,说:“周…周先生,昨天真的麻烦你了,我很抱歉,我知道你不愿意见到我,可是当初我真的不知道你也在t市,我不是…”她顿了顿,说:“以后,我尽量不出现在你眼前,你放心。”
她说,你放心,我不会再出现。
过了很久,周子墨才慢慢放下手里的报纸,拿起瓷勺喝了一小口汤:“没关系,你在哪里,出不出现,我并不介意。”
她像是没有听明白一样,想了一想,才知道他的意思,他早已不介意,早已不在乎,她在哪里,是不是还会出现,他已经不理会。她至于他,也只是曾经的一个过往,过去了便是真的过去了。她曾经以为他是恨她,现在才幡然醒悟,他对她,连恨都已经没有。所以,他才会收下她原先的房子吧,所以他才会带酒醉的她回来吧,一切都是因为他早已放下,他早就不爱她,在她离开他的时候,在这五年漫漫时光的长河中,爱恨早已随着时光的流逝和记忆的模糊而烟消云散。她至于他,只是一个曾经相识,只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她想起自己在c市对他说过的,旧识。现在才痛彻心扉的领悟,原来是她,早已变成了他的旧识。
身体里汨汨流动的血液汇集于心房,然后在流走于全身,她坐在那里,却觉得身体的血液像是在四处乱窜,找不到集合点,原来心脏的位置惶惶绞痛,空空如也。
她有些暗暗佩服自己,明明已经痛不可扼,嘴角还能扯出一丝笑容,说:“这样最好。”
“不管怎么说,昨天还是要谢谢你,我先走了。”
“让司机送你。”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能回去。”
周子墨叫了管家进来,说:“让司机送常小姐回去。”又对她说“这边不好打车。”
司机已经备好了车等在院子里,她发现院子左边有一条长长的花廊,花廊外围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植物,而那一片浓翠欲滴上面,竟嫁接着长满了红色娇艳的玫瑰,有风吹过,空气中一阵阵浓香馥郁。
她心里一动,差点掉下泪来。
管家一直目送着车子出了大门,便回到餐厅跟周子墨回报,刚走到门口叫了一声:“周先生。”,谁知他像是如遭雷击一样,全身一颤,然后随手抄起桌上的瓷碗便狠狠掼在门口的地上:“出去!”
管家在这别墅已经三年,从来没见过他发那样大的脾气,眼睛里像是簇了两团火,要把周围视线所及的地方烧的化为灰烬一般,刚才那瓷碗里还有滚烫的热汤,也不知他是烫到了还是气到了极点,坐在那里手臂都在发抖。
出了大门相思才知道为什么周子墨说这里不好打车,四周静谧幽远,高大浓密的凤凰花树把头顶的天空分割成一块块的,像是裂开的蓝色锦缎,火红的凤凰树的掩映下,只能看到远处有零星的别墅分散埋于其中,像是不经意间洒落在罗盘的棋子。俨然是一片遁迹在城市外围的富人区,没有公交线路延伸到这里,沿途更没有出租车经过,住在这里的人,不需要所谓的城市基础设施建设。
在相思的一再坚持下,司机才在临近市中心的一个公交站停了车,相思道了谢,随便上了一辆刚到站的公交车,看她上了车,司机才启动车子离去。
相思靠着车窗,看着那辆a8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茫茫的车海之中,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第十五章
? 宿醉的滋味实在是难受,相思一连几天的胃痛,脸上也像是失了血色的煞白,许心就恨铁不成钢的数落她:“你就是死心眼!非要跟那种人一般见识,跟自己叫个什么劲啊,活该自己受罪!”
相思捧着热水唯唯诺诺的坐在一边听训,暗自撇嘴不敢吱声。许心说的没错,她可不就是死心眼,还爱跟自己过不去,从前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以后,她心里惆怅的想,以后应该不会了吧。心里的那唯一一点执念,都随着那夜的霓虹间次熄灭,她再没有什么仅存的幻想。虽是酒醒后这样身心这样的难受,但她却觉得,也算是值得了。
哪怕是沉沉混乱的醉意里,还能够再见到他,能够得他如曾经那样温柔的照拂,之于她,也是毕生再不敢对上苍奢求的恩宠。
算是她借酒装疯也好,算是她醉后沉沦也罢,哪怕只这一次,也够了。
许心见她低眉顺眼的不吭声,不由叹气,拉开抽屉抓出一把酒心糖,剥开一个外面裹着的锡薄纸递给她:“喏,吃点甜的,胃里能舒服些。”
一闻到巧克力甜腻的香气混着淡淡的酒气,相思心里顿时开始翻江倒海,脸立刻皱成一团,她一边按着开始翻涌的胃,一边忙不迭的摆手:“不行不行快拿走,我现在闻着这酒味还想吐呢!要是一个没忍住喷你这身米兰夏季新款上可概不负责啊!”
许心就鄙夷她:“出息!看你下回还敢逞强!”
相思喝着白开水,生生将胃里的翻滚压了下去,“哪还有下回啊,这次我真算是长教训了,再上医院输液我都恨不得提前告诉护士,别给我抹酒精消毒,直接扎吧。”
“哼,还知道贫呐?还成,脑子没烧坏。”
相思捧着杯子嘿嘿干笑。
到了午饭的时间,许心喊她跟几个同事去吃写字楼对面的吉野家,她苦着一张小脸挥挥手“你们去吧,我不凑热闹了,一会下楼去7—11买份粥喝就成了,我这胃动力明显不足,都吃了好几天流食了。”
等同事都下楼吃饭了,她又坐了一会,才去乘电梯,这幢写字楼大大小小的挂牌公司有十多家,平常时间到还好,但是一到了午饭时间,各个楼层的白领精英们一窝蜂的涌出来,便开始上演最惊心动魄的电梯争夺大战,有时候一趟电梯赶不上,要等好几波才堪堪挤进去。哪像现在,错开了高峰时段,电梯间难得的清净。
电梯门刚一关上,她手机便响了起来,翻出来一看,竟是苏褚。
电梯一层一层的下降,相思怔怔望着屏幕上亮起来的名字,心里也有些微微失重。
自从她被周子墨带走的那晚之后,苏褚一连几天再没有联系过她,那晚的情形诡异微妙,可他不主动问,她便将头埋在沙子里装鸵鸟,更加不会主动找他解释亦或是澄清。
其实,不是清高更不是单单因为她懦弱胆小,她总觉得,周子墨和那生命中大段大段的过往,是她装在心底木匣中最隐秘不与外人知晓的秘密,那是她自己亲手埋藏起来的璀璨宝藏,她妥帖牢固的将其上锁,让岁月和时光将木匣的缝隙都死死尘封,不但不许别人窥视觊觎,就连自己想偷偷望上一眼都觉得是奢侈。
可偏偏那晚,她借着酒意将心底装满的前尘过往一齐打翻,在霓虹闪烁的夜街上,在华灯初上的夜空下,没有防备的暴露在苏褚眼前。
若换做是别人,她大可以编排出一个圆满完美的谎话,将那晚的措手不及圆滑遮盖,但偏偏这个人是苏褚。
他知道她太多的曾经,她曾经的落拓消沉,她垂死挣扎后的绝望与新生,都有曾一一见证,甚至自己置身其中,对于他,她瞒不过,骗不了,怎样仓皇的遮掩,都显得欲盖弥彰。
电梯“叮”的一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一楼到了,手机还在不依不饶的响着,她叹气,既是早晚要来的,装鸵鸟也躲不过去,何况她已经欠了他那样多,有些事,若是他执意知晓,她索性就坦白告诉他。
她接起电话,苏褚问:“在哪?”
“在一楼大厅,正要去便利店。”
“正好,出来吧,我在你们写字楼左边的停车场。”
相思略感意外,还是说:“好,等我两分钟。”
“你吃过午饭没?”
“还没。”
苏褚轻笑起来:“那我这通电话还真是及时啊!刚好我也没吃呢!”
“是是是,明儿你改姓宋得了,姓宋名褚,江湖绰号及时雪,怎么样?”相思和他讲着电话,一路快步出了门。
停车场里的车位几乎没有闲置,她四下张望却不见苏褚那辆骚包小跑,她在电话里问他:“我到了,你车停几号位了?”
“你回头。”
她转身,果然看见他站在相隔了三个车位的地方,他挂了电话,向她挥手笑笑。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苏褚问她:“我这新车怎么样?”
刚才她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今天他换了车,开了一辆奥迪s8,怪不得找不到他。她顿了顿,说:“还能怎么样,几百万的车,就两特点呗,一个是贵,另一个,还是贵。”
苏褚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看来这醉话是真不能当真啊,前几天你还说喜欢这四个圈,撺掇我换车呢,今儿车一到我立马来献宝,你就又挤兑上我了。”
相思心里微微一颤,暗自咬唇转过头去看窗外,默不作声。
苏褚倒是没有理会她难得的缄默,若无其事的问:“吃什么?”
她说:“本想去喝粥的。”
他皱了皱眉:“大中午喝什么粥啊?”
她“嗯”了一声,说:“胃有点不舒服,不过也无所谓,你想吃什么都行,我随便。”
苏褚有些神色不明的转头看她一眼,刚好她也看向他,就这一眼,相思心里突然有点发虚,他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但看她的眼神中绝不单纯是笑意,究竟是什么情绪她刹那间竟分辨不出,她莫名有些心慌,只好偏过头直直看着前方的路面,而苏褚竟也再没有说话,只是专心的开车,车子里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尴尬。
他还是带她去喝了粥。一家港式茶餐厅,位置有些生僻,但大概是做出来的东西味道极好又正宗,饶是在这不太繁华的路段上,竟也是食客满蓬生意兴旺。
难得这个时段还有空位,相思坐在他对面,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小口喝粥,而苏褚从刚才路上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依旧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窝蛋牛肉粥味道实在是鲜美极了,米粒早已熬至浓稠,入口即融,齿间只留一抹鲜香不散。苏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