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飞羽-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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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溅了舒遥亭一身。
绝大多数好汉都被那女子武功镇住，心中不免惴惴，谁还敢再说什么？智仁大师心想：“那尊者实在非同小可，不但料得诸人心思，而且熟知行军打仗之法。”只听那女子又道：“我家尊者会派人替诸位看住舒遥亭，保护伤者，待诸位得胜归来，便将舒遥亭还给诸位，任由处置。”群雄虽担心这些女子夺了藏宝图，可谁敢出声质疑？智仁大师却想：“虑事周全，令人叹服！无怪乎‘芍药谷’能纵横江湖这么多年。”
那女子环视一周，见无人说话，便道：“既然诸位没有异议，请智仁大师发号施令。”智仁大师也不推托，向众人道：“方才女施主所言，便是老衲之所想，诸位须齐心合力、奋勇争先，不可让金兵小觑了大宋武林豪杰！我少林寺定会将今日事迹记录下来，向世人宣扬，届时诸位大名不但流传江湖，更会流芳千古！”一席话说得众人斗志昂扬，呼喝着亮出兵刃，燃起了气势。
那边陈思逸将陈邕、陈灵灵叫到一旁，低声道：“我浑身乏力，若上阵冲锋，恐怕会成累赘，你二人要与两位万公子、柳公子互相照应，邕儿，你照顾好灵儿，为父就在这山顶静候佳音。”陈邕道：“爹，你放心！我们定然平安归来！”陈灵灵也道：“爹，女儿会保护好自己，不用哥哥费心。”陈思逸举手摸摸她的头道：“好女儿，千军万马阵仗，正好历练胆识能耐，刀枪无眼，你二人小心在意。”陈邕、陈灵灵深深点了点头。
智仁大师看众人精神气势均已妥当，一声大喊：“冲！”遂又一马当先，率领众人冲出石壁，群豪纵声大喊，杀声响动山河，两拨人冲出石壁，群雄在右，诸女在左，二十名监军女子在后压阵。各路英雄能战者还剩一百五六十号人，在前诸女亦不过一百三十人，其数不多，却气贯长虹，直冲霄汉。
群雄见诸女身法迅捷、体态轻盈，端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心想，与这些仙子般的人物共同杀敌，倒是一件快意之事。待看到诸女领了先，群雄心中不服，纷纷加快脚步。
东南方黑烟冒起之处，正是金兵粮草所在，后方变故突起，已令其军心动摇，此刻又见两拨人马从山头俯冲而下，一边如狼似虎、一边宛若仙班，这般情形，真是自打娘胎里出来都未曾听闻，更未曾见过，顿时个个傻眼、人人惊呆。
金军阵中，号角声此起彼伏，那是金军统领在督促士兵奋力抵抗，无奈兵士无心恋战，军队不成阵法，两拨人马如洪流冲出崩溃堤坝，砍瓜切菜般奔向东南，金兵虽众，却无法阻挡，虽有少数人奋起迎战，却又济得什么事？群雄倒也罢了，只是那些女子实在厉害，一如秋风扫落叶般掠过金军右翼，在众士兵眼中，诸女方才还是仙子，而今却形同魑魅，所过之处，挡不可挡，避无可避，不断血雨腥风，瞬间追魂夺命，右翼士兵震恐万状，迅速溃败，如潮水般向山下退却，所谓兵败如山倒，如此以来，左侧金兵更是支撑不住，也跟着右翼向山下狂奔。
群雄见金兵如此，斗志更加高涨，个个踊跃猛冲，直杀得金兵尸横遍野、肝胆俱裂。不多时，群雄冲到南侧峡谷边上，逼得金兵不顾死活，一个个往下跳，这边峡谷深处约有五丈，浅的地方也有两三丈，那些金兵有被摔死的，也有摔断腿脚的，也有不少侥幸无事的，有那跳得慢的，均被群雄杀死。
那些退下的残兵败将，簇拥在阔约五丈的峡谷之中，仓皇向西侧山口逃窜。对面山上有一支人马，约五百余众，正在向金兵砸石头、射箭，群雄顿时明了…………这便是援兵了，有人心想，妈的老子一生最恨朝廷，没想到今日却被朝廷的兵马救了。
两只军队虽都身着宋军装束，仍有明显不同：这队金兵为了便于躲藏，均未带头盔毡笠，而披膊、身甲、腿裙却一应俱全；再看那些援兵，头戴范阳毡笠，无披膊，身甲下亦无腿裙，显然是为了快速行军而精简了装束。
群雄也效仿对面宋军，拿起石头朝着金兵没头没到地狠砸，峡谷中哀嚎声不断，惊天动地，惨烈无比，足令风云变色，草木同悲，陈灵灵心中不忍，招呼陈邕、万氏兄弟和柳枝书，远远退至山腰上观望。
金兵加快脚步，踏着满地尸首，向外狂奔。峡谷两侧，宋兵和群雄也沿着山崖，随之向西，边走边杀。来到峡谷口，见一座石墙，挡住了金兵去路，山口场地上，还立着千余宋兵，旌旗飘飘，列队严整，呈扇形围着谷口。阵前两名年轻将领，一名身穿银甲，披着大红团花战袍，胸前横着一杆长枪；一名身着青甲，披一袭雪白战袍，提着一柄大刀；各自威风凛凛，英气勃勃，神采飞扬，从容不迫。群雄见状，纷纷喝彩。
金兵为墙所阻，脚步稍稍慢了些，就这么一耽误，又有无数人倒下。那墙高齐胸，是宋兵用大石磊就，急切间难以推倒，金兵向来骁勇，腿脚利落者大有人在，不少人一纵一跃，便翻过墙去，可是一出去便被外面宋兵射杀。
那些幸存的勃极烈见状，连忙指挥前面士兵连拆带推，毁了石墙，而后率领近两千残余士兵，一鼓作气猛冲出去。
陈邕等人站在悬崖之上，见宋兵阵脚不动，只持着强弓硬弩，分番迭射，那箭矢如雨，连绵不绝，金兵簇拥在一处，正好成了活靶子，眨眼间便有许多人被射杀，虽也有人射箭还击，可那劲道、规模怎能与这队宋兵相比？
依哈。
第一百二十章。恨意难遣
待冲到宋兵近前时，金兵已经去了一半，只见那银甲将领举枪一挥，宋兵齐刷刷收了弓箭，呼啦啦操起长枪短刀，怒吼着迎向金兵，那两名将领，率领百余骑兵，冲在最前，顷刻间扑入金兵群中，所向披靡，犹如摧腐拉朽。
而山谷对面那数百宋兵，亦向东前进了十几丈，而后攀着用荆条长草结成的绳索，从悬崖上缒下，在峡谷中重新列阵，呼啸着杀出。金兵腹背受敌，加之敌众己寡，纵然勇猛拼命，依旧在劫难逃。
半个时辰不到，除两百余名投降的士兵之外，其余尽被歼灭。万冲指着那两名将领道：“这二人年纪轻轻，却用兵有方，实为国之栋梁！”万林却小声对他道：“兄弟，不如趁此机会走了，免得众人纠缠。”万冲道：“哥，我今日要了结所有恩怨，以求心中清净。”柳枝书也道：“二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非要今日？”万冲道：“贤弟，不光是报仇，还有扬州李家之事，也要当众做个了断。再说，你瞧这些人会轻易放我离去么？”陈氏兄妹、万林、柳枝书回头一瞧，见群雄正虎视眈眈瞧着万冲。万林又道：“你如何了断？”万冲道：“到时便知。”
一行人回到山顶，遥见陈思逸、智仁大师、智远大师等人正在朝这边眺望，陈思逸见儿子、女儿毫发无损地归来，那一番喜悦自不必说，已在山顶的群豪看到万冲归来，也如见了久违亲人般高兴，大都暗自后悔放万冲去冲锋杀敌，若他有个三长两短，那半张藏宝图岂不是无处觅了？
而诸女早已回到西侧，只十几名女子受了轻伤；至于群雄，又有近三十人伤亡；少林众僧，折损小半。大伙放眼望去，见尸首遍地，草木山石间血迹斑斑，斜阳惨淡，熏风依旧，周围薄雾升起，八方一片寂静，回想方才几经生死，真是恍如隔世，那些多愁善感的好汉，更生出些许凄怆悲凉之感，众人都清楚，此番能够保住性命，多亏了那些女子以及山下援兵。
群雄跟着万冲，重新围到舒遥亭等三人身旁，向舒遥亭索要藏宝图，可任他们费尽口舌、使尽手段，舒遥亭只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拉东扯西，依旧故伎重演，尽力挑拨离间。毕竟还是蔡先生精明，让众人将他衣服剥去，细细搜检，陈灵灵连忙远远跑开。
功夫不负有心人，群雄终于在他内衣上发现夹层，七手八脚将其撕开，从中掉出一片纸一样的物什，飘然落地，众人连忙捡起，原来是张兽皮，上面赫然一幅画，群雄大声欢呼，互相拥挤，争着观看，见那画中绘着平原山川、河流湖泊、森林草原，在那草原之上，几十匹骏马正奋力奔腾，笔法细腻灵动，马儿各个栩栩如生，虽然无题无跋无落款，却也能看出自丹青名家之手，只不过右边马匹大都只有前半个身子，显然还缺了半幅。
群豪看了这幅画，均不明就里，纵然是看熟了另外半幅的冷云起，也瞧得云里雾里，心想，就是把整幅画拼将起来，也不见有什么异处，有人道：“这是真的藏宝图么？怎像是一副寻常的山水画？”舒遥亭****着身子，嘿嘿一笑道：“若能让你轻易看出玄机，那还叫藏宝图么？这幅画在常人眼里，是山水画，在天祚帝眼里，就是藏宝图。把衣衫还我。”众人看他如此，也觉不雅，便替他穿上了裤子，披好长袍。蔡先生道：“舒先生，劳烦把图中秘密说给我等。”众人一听，顿时双眼放光，心想，若他能将秘密说出，我们就不用费事寻另外半幅，更不用苦苦参详了，一百多双眼睛，满怀期待地盯在舒遥亭身上。
舒遥亭慢悠悠道：“抱歉，委实不知。”众人又瞧瞧那周师兄和另外一人，二人也是纷纷摇头，众人大怒，众人又使出手段，将三人折磨得死去活来，依然无果，有人问道：“另外半幅是什么样子，你应该知道吧？”舒遥亭还是摇头。一旁智仁大师高声宣了佛号道：“云起，这三人罪大恶极，不可再留，将舒施主交予万小施主处置，送其余二人归西吧。”冷云起躬身领命，伸掌在那周师兄和另一人天灵盖上一拍，只听“咔咔”两声，二人一声未吭，便委顿于地。
众人见冷云起露了这么一手，个个赞叹：“不愧为少林高足！”冷云起听了心中得意，微微一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这么你赞我谦了一番之后，又都瞧着万冲，蔡先生道：“万公子，把藏宝图交出来，再报仇也不迟。”万冲仍坚持报仇后再说，有人不耐烦道：“你这后生，驴子都没你倔，你他娘的交出藏宝图又不耽误报仇。”有人道：“照啊，你不交，不让你报仇！”群雄道：“没错！”一时间又是群情激奋，大伙吹胡子瞪眼，像是要囫囵吞了万冲。
智仁大师沉声道：“如此下去，何日了局，诸位稍安勿躁，老衲替万小施主作保，左右教你们得到藏宝图就是了。”众人听了，不好不给智仁大师面子，渐渐消停下来。
万冲向众人团团抱拳道：“今日众家英雄在此，在下要杀舒遥亭为爱妻报仇，望诸位做个证见。”有人道：“少罗嗦，赶紧动手！”万冲道：“在下要依照江湖规矩，与舒遥亭公平决斗！”众人道：“快去！”万冲走道舒遥亭身旁，伸手解他身上穴道，可试了多次都不奏效，众人瞧得心急，有人不耐烦道：“小子，你还嫩了些，让老子来！”说着把万冲拉到一边，运起内力在舒遥亭身上又拍又点，直教舒遥亭痛得咬牙切齿、满头大汗，方才逼问藏宝图的那一番虐待也不过于此。
那人咬着嘴唇试了几遭，火了，狠狠踹了舒遥亭一脚，口中骂道：“这鸟穴道是他娘谁点的？这般难解？”有人连忙道：“小声些，是那些女恩人点的！”那人满面通红，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向智仁大师抱拳道：“大师武功卓绝，必能解得，请赐教一二。”智仁大师打个稽首道：“女施主点穴手法甚是古怪，老衲未必能成。可去请来陈施主试一试。”众人一瞧，见陈思逸与智远大师正在石壁旁促膝聊天，有几人连忙过去邀请，少顷又跑了回来道：“陈二侠说，智仁大师都解不开，他又怎能自不量力？不如去那边请女恩人过来亲自动手。”
有人道：“解个穴都要麻烦人家，未免让人小瞧了各路英雄。”有人道：“可也是。万公子，对这种人，有甚么江湖规矩好讲？一刀砍了算了，莫要耽误大伙的正事。”其他人随声附和道：“不错，万公子有情有义，我等都已知晓，不必拘泥小节，让大伙说你婆婆妈妈。”有人补充道：“大伙好心成全于你，你莫要再啰里啰嗦，寒了大伙的心。”
万冲昂天长叹道：“也罢。”持剑走到舒遥亭面前，那剑尖指着他道：“舒遥亭，我若这么杀了你，心妹在天之灵也不快活。”说罢，他手腕一抖，剑光闪动，已卸下舒遥亭左右手臂，那舒遥亭痛得倒在地上，却至始至终不吭一声。智仁大师道：“万小施主，你仇报完了？”万冲掩面点了点头，智仁大师又对冷云起道：“云起，舒施主这般活着也是受罪，你送他一程吧。”冷云起躬身领命，走到舒遥亭身旁，一脚踹在他前胸，将其了帐。
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