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飞羽-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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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刀道：“纪大哥有多少人马？”
霍起蛟道：“一万余众。”柳三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霍起蛟接着道：“纪大哥常说，他与方教主虽然志向不同，可素来敬佩方教主这等揭竿而起、为民除害的英雄气概。他信中还说道，如今英雄落难，岂能袖手旁观？宋军虽然兵多将广，但是事在人为，纵然大事不成，随英雄而去也是不枉此生。”
孙文质一拍桌子道：“好，好汉子！”
柳三刀道：“纪大哥胸怀天下黎民，常说我大宋朝廷自宣仁圣烈皇后以降，日益无道，忠臣退，佞臣进，百姓受尽倒悬之苦。大丈夫当审时度势，替天下百姓出头，废无道，立明君，造福苍生。敝教起事之前，在下曾去邀请纪大哥，他说要看了敝教所作所为之后再做定夺，攻下杭州之时，在下又派人去请他，他回信说义军众首领大都贪图享乐，沉迷女色财宝，不可与谋大事，唉，在下也常以此劝谏方大哥，可惜忠言逆耳，当局者迷，遂有了今日之果。没想到我们落难之时，纪大哥却奔走劳累，解救我等于危难，这等义气胸襟，实属难得。”
众人听了柳三刀这一番话，纷纷点头，霍起蛟道：“纪大哥胸襟义气，那是不消说的，他打探到柳大侠突围成功，便派了数十名兄弟，到周围各关隘码头接应，兄弟有幸，竟然在那偏僻小店中与诸位相会，纪大哥说，柳大侠南下福州，极有可能要从钓台码头经过，还真让他说着了。本想暗中与诸位相认，可见到那几个狗官，忍不住出了手，更在诸位面前现了丑。”说罢哈哈大笑。
陆文渊道：“霍兄慷慨之风，真不输古时燕赵豪杰。”
不多时，船到了对岸，孙骞将麻黄汤端来，甘雨迟喂方晓然喝下。
孙文质、陆文渊带领众人上马，继续南行，霍起蛟在沿途均留下了暗记。
不到半个时辰，雨渐渐停住，天上露出星光，众人又沿着一条小路走了一会儿，看到远处有两点光芒，孙文质指道：“前面便是寒舍。”
众人步步走近，黑暗中依稀看到一座院落，如巨兽般黑黝黝地卧在前方，那两点光芒，如巨兽眼睛，正是门前灯笼所发，柳三刀等人数日来疲于奔命，如今看见这院落，竟有归家之感。
到门口时，有家人出来，将众人迎接进去，此时将近三更，孙文质命人打扫卧房，陆文渊又仔细替方晓然诊脉看病，待一切妥当，孙文质道：“我们两家人都住在这院中，此地偏僻清静，诸位尽可安心住下。”众人道谢。
孙、陆二人没有妻室，父母都健在。次日，拜见过四位老人，方晓然就要出去打探前方消息，被孙、陆劝阻，孙文质道：“各处盘查得紧，诸位出去甚是不便，在下已派人出去打探，不久便有回信，请安心在此等候。”
甘雨迟也劝方晓然道：“然儿，你身子不适，且听从孙先生主张，待养好了身子再说。”
一连等了三日，柳三刀也按捺不住了，向孙、陆二人道：“在下想只身去探听教主和纪大哥消息，再说，纪大哥身边正是用人之时，说不定在下能助他一臂之力。”
霍起蛟道：“说得对，咱们同去！”
方晓然道：“我也去！”
正当孙、陆二人不知如何劝阻时，就有家人来报，说外边来了两人，要找霍大侠，霍起蛟高兴道：“送信的来了！”随即跑了出去，众人也跟着往外走。
孙、陆等人走出门外，见两匹健马旁，霍起蛟正拉着一高一矮两个瘦子笑道：“你们终于来了，快说说前方情形！诸位，这个高的名叫段飞，矮的叫段翔，两人是亲兄弟，我们一起效力于纪大哥。”又指着众人向段飞、段翔简要做了引见。
孙文质打了个请手道：“二位，快请进！”
第十二章。锐身赴难
众人拥着段飞、段翔来到前厅，尚未坐下，霍起蛟就问道：“救出方教主了么？”
小厮捧出茶来，孙文质亲自递到二人手中道：“二位，请坐，先喝口茶再说。”
二人双手接茶、道谢、落座，相互看了一眼，段飞道：“说来惭愧，未能救出方教主。”
段翔道：“依旧被押回东京去了。”众人听了，陷入沉默。
方晓然站起身来，走到段飞、段翔面前，盈盈拜倒，口中说道：“家父之事，有劳诸位叔叔、伯伯费心，小女子感恩不尽。“段飞、段翔连忙站起扶她，段翔道：“方姑娘快请起，我们受之有愧！”
方晓然道：“段叔叔这么说，更令小女子于心难安。”
柳三刀也抱拳道：“诸位因方大哥之事流血流汗，此等高义，在下感激不尽。纪大哥可好？”
段氏兄弟抱拳还礼，段飞道：“义之所在，何足挂齿？”段翔道：“纪大哥受了点伤，不过并无大碍。”
甘雨迟将方晓然扶回自己身旁坐下，孙文质道：“详细情形，还请赐告。”
段飞喝口茶，清了清嗓子道：“纪大哥率领七山八寨的好汉及各路义军在灵山设伏，眼见方教主和诸位英雄的囚车由中军押着，浩浩荡荡走过，纪大哥找准时机，一声令下，大伙儿奋勇杀出，青龙寨马寨主领了一彪人马拖住了前军，义军郑头领率领一拨人马挡住了后军，纪大哥率领主力攻打中军救人，宋军势大，咱们只好火攻，灵山脚下好一场厮杀，终于把方教主救出。”
霍起蛟一拍手，叫道：“好啊，可为何……”
段飞叹了口气，接着道：“大伙儿一瞧大事成功，便欢呼着向东南撤退，哪知尚未摆脱追兵，却又中了埋伏，大伙儿奋勇突围了数次，均不成功，要说宋军之中有几名将领好生了得，尤其韩世忠和王禀，真如豺狼虎豹。”
“咱们方教主见大伙死伤惨重，豪气干云道：‘诸位兄弟，承蒙相救，足感盛情，只是天欲亡我，怎能拖累诸位？众兄弟恩义，方腊来生再报！不必理会我等，请速去！’纪大哥与众兄弟当然不乐意，方教主火了，大声道：‘好！方腊这就死在诸位面前！’说罢就要咬舌自尽，幸亏纪大哥眼明手快拦住了他。”
“大伙见方教主之意已决，只好将他们留下，各自突围，乱箭中，纪大哥左膀和右腿均被射伤，突围出来，粗略点数，只剩下五百来名兄弟。”
“后来，大伙儿很快查出了中宋军奸计的缘由，原来是恶虎寨寨主岳大钱向宋军通风报信，出卖了众兄弟！”
霍起蛟猛的一拍身边茶几，几子上茶杯应声而落，摔成数瓣，茶水溅到了他和柳长青的身上，他“呼”地站起身来，喝道：“他奶奶的，这撕心烂肺的鸟人现在哪里？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
段翔道：“霍兄弟，有几位性如烈火的好汉也如你一般，被气得暴跳如雷、目眦欲裂，大伙儿正四处寻这鸟人，却不知他躲到何处去了？”
这时，进来一名小厮，重新给霍起蛟上茶，顺便清理了地上碎片。
待段翔说完，霍起蛟道：“孙先生、陆先生，对不住，一时失了礼数。”
孙文质道：“霍兄性情中人，不必在乎小节。”
陆文渊道：“正是，霍兄还请坐。”
霍起蛟缓缓坐下道：“纪大哥现在哪里去了？”
段飞道：“纪大哥见事情无可挽回，散了各路英豪，率领众兄弟回颍昌了，他特地让我们连夜赶来，看看诸位是否接到了柳大侠。纪大哥说，他要终己一生，与赵官家势不两立，打算尽微薄之力，给死去的英雄好汉讨个公道。他还说，方教主十有八九要被关进开封府大牢，他会想法子劫狱，救出方教主。”
柳三刀轻拍了下茶几道：“好！在下也去颖昌，与纪大哥共同谋划救人之事。”又向甘雨迟等人道：“师妹，你们留在此处，听我消息。”
方晓然、柳长青固然万分不乐意，其余十一人也表示要坚决追随柳三刀。
柳三刀道：“去的人越少越好，开封府戒备森严，人多了反而误事。”
方晓然道：“四叔，你和叔叔伯伯们冒死搭救家父，侄女却躲在此处过清闲日子，你让侄女如何心安？”
柳长青道：“上阵父子兵，爹爹要去，做儿子的自然也要去，这是天经地义！”
其余十一人也七嘴八舌道“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我们誓死追随柳四哥”“柳四哥，只管带兄弟们去，兄弟们绝不拖后腿”。
一直未开口的甘雨迟道：“然儿、青儿，你们留在这里吧，留在这里陪我。”若在平时，柳三刀纵然是上刀山、下火海，甘雨迟都会陪着，此刻她这么说，是怕万一有什么不测，导致方、柳两家绝了后，因此说自己要留下，好拴住两个孩子的心。柳三刀如何不明白她心意？他与妻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方晓然、柳长青听甘雨迟如此说，虽然极不情愿，却也不再多说什么。那十一人决心非常坚定，柳三刀劝不转，只好答应带他们同去。
霍起蛟道：“事不宜迟，咱们即刻起身。”
孙文质道：“也罢，我二人也同诸位去开封府走一遭！”
柳三刀、甘雨迟眼睛一亮，心中大喜，孙、陆不但武艺深不可测，而且足智多谋，有他们二人相助，胜算大了许多。
遂双双起身抱拳道：“多谢二位仗义相助！”
孙、陆站起还礼，陆文渊道：“诸位义气深重，为兄弟以身犯险，我们岂能袖手旁观？”霍起蛟哈哈一笑道：“有二位相助，甚好，甚好！”
段飞、段翔武艺超群，在中原武林颇具威名，看孙文质、陆文渊文质彬彬，一身书生气，心下嘀咕，这二人不知有什么本领，能够得柳三刀、霍起蛟如此看重，江南武林有名的人物，自己即便不认识也有所耳闻，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二位，不过，霍起蛟向来心高气傲，若无非常本领，怎能得他如此青睐？
众人正要起身，刚巧打探消息的人归来，细说了所见所闻，与段氏兄弟所言大体相同，陆文渊听了，略一思量道：“咱们乔装打扮，分三拨北上，在颍昌府纪大侠处会集，此外，咱们是去救人，不可在路上节外生枝。”
陆文渊指点众人改装易容，有人打扮成商人，有人扮成农夫，有人扮作读书人，有人扮成脚夫、仆人，一切妥当之后，大伙暗藏兵刃，匆忙上路。
段飞、段翔、霍起蛟分别为三拨人马带路，众人马不停蹄、星夜兼程赶赴颍昌府，所幸孙文质、陆文渊二人考虑周全，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波折，众人在长社会齐时，已是五月中旬。纪宏远拄着拐杖隆重接待了众人，一番寒暄不必细说。
纪宏远门下，包括段飞、段翔、霍起蛟在内，有十八名好汉，加上柳三刀、孙文质、陆文渊等十四位，总共三十余人，群雄正要动身前往开封府，有家人禀告说，外面有一姓柳的年轻后生求见，柳三刀一听，就知道是柳长青追了来，他知柳长青性格倔强，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
长社离东京甚近，众人骑马，纪宏远乘车，快马加鞭，当日傍晚就到了汴京城内。众人先与纪宏远两日前派来的探子…………一位叫庞麒的好汉…………接上头，得知方腊一众被定了罪，秋后处斩，此刻正被关在开封府大牢内。
听说方腊等人还活着，大伙都松了口气。庞麒又详细讲了外城、内城及开封府衙守备、巡逻、岗哨、兵力等诸般情形，大伙决定，当夜由段飞、段翔、霍起蛟等五人再去分头探查，以核实庞麒所言，其余众人养精蓄锐，单等择日行事。
第十三章。主仆风流
大伙怕引人注意，分成几拨各自寻找住宿之处，约定各拨头领于明日午时在梁门内会仙楼碰面，商议救人之策。柳三刀领着九人在御街上找到家客栈投宿，掌柜的道：“这御街是城内最热闹处，小店每日爆满，诸位客官好运气，有一伙客人前脚刚走，诸位后脚就到了，若是晚来一步，小店这上好的客房就会被他人抢去。”
待安顿好房间，掌柜的又向柳三刀道：“客官，这御街是东京行院聚集之所，最是好耍，处处笙歌，夜夜春宵，无数皇亲国戚、大贾名流在此流连忘返，客官可有相与的姑娘？如若没有，小的倒可为客官牵线搭桥，赵元奴、崔月儿、郭倩儿、刘美美都是东京有名的行首，寻常人想见一面都难，若有小的引进，小姐们定会对客官青眼有加。”
柳三刀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多谢掌柜的美意，劳烦备一桌上好的酒菜，用罢饭我们要早些歇息。”
那掌柜的道：“这就去准备，唉，来此花花世界，却不知寻欢作乐，实在可惜。”摇头叹气地走了。
用过晚饭，各自回房，柳三刀练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