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飞羽-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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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羽心思转了转,又问道:“公子可认识白静翝白公子?”方得全道:“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曹羽又问:“可听说他什么事迹?”方得全道:“只听说他孤身闯入‘芍药谷’,取了当时‘百花剑阵’阴阳二阵主的人头,毫发无伤。仅此而已。”白静翃因此成名,江湖中人谁不知这事迹?霍起蛟见方得全说话不招揽,好生不忿,忍不住道:“曹公子,罢了,人家方公子还要读书,咱们去吧!”方得全道:“委实不知,多有得罪。”
曹羽道:“方公子能抽空赏脸见咱们,已属难得。方才公子读的,可是《尚书》中的《武成》篇?”方得全眼睛微微一亮道:“曹兄也懂经义?”曹羽道:“略知一二,年少时曾经读过一些,如今都荒废了。”
自中了省元之后,方得全自信以自己能耐,中状元应当不在话下,于是辞去了西席先生,独自一人闭门读书,那些大经、小经及前科进士的墨宝都已烂熟于胸,如今正渴望与人交流心得,曹羽有意无意间提及这些,顿时勾起了方得全兴致,遂又问曹羽道:“曹兄文章如何?”曹羽道:“偶尔为之,不成文字。”方得全也不理会曹羽所言,回书桌拿了一叠纸,走过来双手递给曹羽道:“此乃小可近日拙作,是依着前科殿试题目所作的两篇策论,还请曹兄不吝赐教。”曹羽起身双手接了道:“这如何使得?”方得全道:“使得,使得!请坐!秋儿,上点心,换茶!”刚才那小厮连忙小跑进来,先将众人的茶换了,又捧出几样精致点心。
曹羽对文章之事并不十分在行,可他见方得全如此热情,不忍拂了他兴致,只好硬着头皮读了起来,方得全坐下来紧盯着曹羽,满眼期盼之情。一旁霍起蛟、覃渊见方得全习文近痴,心中叹息道,此人也是江湖上顶尖的少年英杰,没想到竟变成了书呆子。
曹羽大致读完,赞道:“好文笔,说理透彻而严谨,文辞练达而通畅,收发自如,意韵悠长,读之真是如饮美酒,畅快无比。”一席话说得方得全眉笑颜开,连忙作揖道:“谬赞!谬赞!”曹羽道:“由衷之言,公子不必谦虚。依在下拙见,写文章就如同练武功,须得内外兼修,气质神韵为内,行文技法为外,内阴外阳,互为补益,须得融会贯通,方能到至高境界。故而本朝文章圣手苏子由曾经言道‘文者气之所形,然文不可以学而能,气可以养而致’,只有‘养浩然之气’,文章方能‘宽厚宏博,充乎天地之间’,可见内外兼修之至关重要。公子这两篇文章,正如公子武功一般,已经内外融会贯通,到达至高境界了。”
这番话直教方得全听得心花怒放,拍手道:“好一个内外兼修!曹兄这一番话,令小可茅塞顿开。只可惜,神宗老儿听了王半山的话,将诗赋去了,如果不然,小可在诗赋上也定会有一番能为。”曹羽道:“诗赋对于公子,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方得全道:“不过什么?”曹羽道:“文章诗词做得再好,也不一定能合考官口味,譬如欧阳文忠公知贡举时,你就是将文章做得花团锦簇,若言之无物,恐怕连乙科都难中。”
方得全道:“曹兄所言,甚合我心,但是考官好恶谁能猜得透?才气纵横如苏东坡者,也只是乙科进士,可见中状元这等事,不光要才气,还要运气。”曹羽道:“恕在下直言。”方得乐道:“但讲无妨。”曹羽道:“公子所说,也不尽然,只需找出当朝诸位大老及翰林学士的文章细心揣摩,便可洞悉其好恶。”方得乐道:“好法子,这些人之中,总有一人会做考官。”曹羽道:“正是。以公子之大才,投考官之所好,这文状元定然是手到拿来。”方得全道:“曹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可拿武状元,就如探囊取物,可要说拿文状元,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今日听了曹兄宏论,顿觉信心百倍。”曹羽道:“粗浅见识,班门弄斧。”霍起蛟、覃渊听两人谈什么文章、科举之事,根本插不上嘴,只好坐在那里静静的听。
二人聊得入港,方得全道:“诸位打听班清池及白公子之事,方才小可所答,也都是实话,‘中原四公子’是明争暗斗,老死不相往来,小可因由白姑娘才晓得赵霁昉模样,其余两人均是素未谋面,至于他们整日里忙些什么,与何人交往,小可从不关心,也懒得关心。”
曹羽、霍起蛟、覃渊听他这么说,便不再多问,霍起蛟心想,枉费了曹公子同这小子拽这一番文。众人见天色向晚,起身告辞,方得全殷殷劝留道:“还有许多文章事体要向曹兄请教,就请诸位屈尊下榻寒舍,小可要与曹兄秉烛夜谈。”曹羽道:“尚有几位朋友在外,多有不便。”方得全哪里肯放,一边让小厮去让厨房准备酒饭,一边殷勤挽留众人。
正说着,就听书房外有人道:“兄弟,哪里来的贵客?值得你这般留?”曹羽、覃渊一听,心想,不妙,“中原双煞”到了。话音刚落,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不是“中原双煞”是谁?
方得乐、方得喜看到曹羽、覃渊,先是微微一惊,接着便“嘿嘿嘿”笑了起来,山羊胡子方得乐笑着道:“真是冤家路窄,说!你们是来寻我这宝贝兄弟打架来了么?”八字须方得喜笑道:“大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蹬鼻子上脸,寻上门儿来了。”方得全道:“大哥、二哥,你们与曹兄认识?”方得喜道:“什么曹兄?哼,我们在武胜关替你教训那姓白的妮子,这小子竟然指派手下三个妮子帮她,你大哥二哥老实不客气地顺带着将他也收拾了,看来这小子不服,跑到咱家找场子来了。大哥,你说是不是?”方得乐道:“正是!”
方得全道:“二位哥哥不可无礼,曹兄是我文坛好友。你们把白姑娘怎么样了?”方得喜道:“也没怎么样,只不过打了她两拳,踹了他三脚,本来要破她的相,可瞧在你的面上,饶了她。大哥,你说是不是?”方得乐道:“正是!哼,这人既是你的好友,也瞧在你的面上,饶了他。”方得喜道:“不错!”霍起蛟虽不满“中原双煞”无礼,可自己不明就里,不好说话,覃渊就不乐意了,正要反驳,曹羽连忙向他使了个眼色止住。
方得乐道:“兄弟,我们去了。”方得全道:“你们要到哪里去?”方得喜道:“朝廷不是规复燕云了么?近日我们突然想起,咱哥俩终于可以大摇大摆到燕京寻婊子了,据说真有那么几位,容貌文采赛过了赵佶的相好李师师,咱哥俩打算去瞧瞧,于是星夜兼程从信阳返回,顺道回来探探家,家里既然无事,我们也就不再逗留。”说完,转身走了。
方得全见留不住曹羽等人,也只好作罢,他亲自将众人送到大门外,几番关照曹羽:“事了之后,千万来郑州一叙。”门口几个小厮见自己公子破天荒地对他人如此客气,都暗自惊异,连忙替众人牵马执鞭,殷勤伺候。
第一百零二章。萍踪再现
因要着急赶路,陈思逸等人又去买了四匹健马,好在路上换乘。出了信阳,随即马不停蹄,向颖昌府疾驰,天气愈来愈热,风雨越加频繁,路程赶得又急,这一路辛苦,自不待言。
这日中午到颖昌府时,见到处是携带兵刃、闲晃瞎逛的江湖中人,看来万氏兄弟就在这城中躲藏。众人腹中饥饿,打算用罢饭再到“铁手判官”纪宏远处看曹羽等人是否还在颖昌。沿街走了许久,见各酒楼饭馆都是人满为患,吵闹声震天,到处都是武林人士扯着嗓子高谈阔论,无落脚处,只好找了家路边面摊坐下,每人一碗面,正在那里吃着,对面桌上几位僧人谈起了智坚大师要潜心修行之事,听那口气,正是少林寺罗汉堂弟子。
陈思逸听众僧替智坚大师惋惜之余,尚心怀不平,语中带怒,聊到激愤处,一位年纪较长的黄眉僧人突然“砰”地一捶桌子,桌上碗筷跳起,面汤四溅,其中两名僧人正低头吃素面,霎时一脸汤水,二僧不敢擦拭,只拿双眼注视着那黄眉僧人。
黄眉僧人道:“哼,师父披星带月,履霜踏雪,几十年如一日苦练本门功夫,所为何事?还不是为了维护咱们少林数百年来的威名?江湖好汉,一听说师父大名,哪个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声:端地是有道高僧!可如今呢?碰上了个陈思逸,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闭门修行了,让外人听来,倒像是咱少林寺第二高手,被他洪州陈家逼得不敢出门!咱堂堂少林寺哪受过这窝囊气?哼!是可忍,孰不可忍,这脸面,咱少林寺得向陈家讨回来。”
黄眉僧人左手边国字脸僧人若有所思道:“冷大师哥飞鸽传书说,师父确是赢了陈思逸,按说,咱们既已压住了陈家的风头,乃光彩荣耀之事,可师父他老人家竟无丝毫欣喜,与此前之意气风发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人,实在令人费解。”
众僧人沉默一会,黄眉僧人右手边那位英俊僧人道:“师父曾对我言道。”那黄眉僧人瞪着他道:“师父对你说了什么?”那英俊僧人道:“师父说,陈施主武功出神入化,自己与他过招时,胜负波折起伏,心境几起几落,最后虽凭一时意气,施诡计……”黄眉僧人“砰”地一声,又捶了下桌子道:“甚么施诡计?那叫妙计!”英俊僧人道:“这是师父原话,师父虽然施妙计打伤了陈施主,可这一战终了,顿觉胜负之事,实在索然无味,所以,决心从此而后,潜心修行,钻研我佛妙法。”
黄眉僧人道:“如此说来,他老人家倒是六根清静了,可这口气咱少林寺怎能咽下?咱们就在这颖昌府里守着,等候陈思逸到此,反正已有二百多名师兄弟寻找万冲那淫贼,也不差咱们几个。”说罢,端起来碗来要喝面汤。
那英俊僧人道:“二师哥,师父吩咐,你忘记了?此事与陈施主无关,咱们不可妄自寻衅。”黄眉僧人听了,把碗一摔道:“四师弟,在我罗汉堂众师兄弟中,师父所器重者,除了大师哥外,就是你了,如今师父与人结了梁子,你却踮着脚往后缩,这是何道理?你扪心自问,可对得住师父他老人家?”左手边那国字脸僧人道:“二师哥,莫要动怒,四师弟,师父他老人家如今已是参破红尘,可咱们仍在红尘之中,如若我等无所作为,那咱们‘四大罗汉’被江湖中人耻笑是小,更坠了少林寺千百年来的赫赫威名。”黄眉僧人拍了下桌子道:“不错,三师弟此言,乃是正论!”
国字脸僧人道:“二师哥过奖,咱们也不必守在此处,先寻万冲那厮要紧,等冷大师哥到来,再议替师父出气之事,待咱们‘四大罗汉’聚齐,天底下再难的事,也不放在眼里。”黄眉僧人道:“就这么说定!四师弟,你,意下如何?”英俊僧人道:“一切听从师哥们安排,只是咱们违背了师父法旨,会惹他老人家生气。”黄眉僧人哈哈一笑道:“怕甚么?等咱们为他出了这口气,替少林寺找回脸面,他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罢,端起碗来,“咕咚咕咚”把面汤喝了个精光,一抹嘴,从怀中摸出一把铜钱往桌上一扔道:“走。”
当众僧口口声声要找陈思逸讨回脸面时,陈邕按捺不住,要上前与他们理论对仗,三番五次,均被陈思逸止住。众僧与这边隔了两张桌子,面摊上人来人往,五位僧人又只顾吃面谈论,丝毫未注意到这几人行为表情。
待众僧走后,陈邕不平道:“爹,他们仗着诡计将你老人家打伤,咱们还未找少林寺算账,他少林寺倒先找脸面来了,我瞧着这事,也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陈思逸面色严肃道:“邕儿,我寻常教你的‘忍让’二字,你都忘了?”陈邕看到父亲脸色,连忙站起道:“孩儿不敢忘。”陈思逸面色稍缓道:“你坐下吧,当前最要紧的,是寻找万家两兄弟,万冲虽然做下罪恶,可万林却系无辜,就怕那些人连万林也不放过。凡事分轻重缓急,待此事了却,我们再去少林寺消了这场误会,少林寺方丈智仁大师也是位有道高僧,了结此事,应当不难。”
陈灵灵道:“万公子为人机敏,不会吃亏吧?”陈思逸道:“他再机敏,再有能耐,又怎能敌得过少林寺和天下英雄?”陈灵灵着急道:“那赶快动身,去找他吧。”陈思逸道:“急也无用,咱们先去寻你曹大哥,若能得他相助,咱们做事便十拿九稳。”
众人向面摊掌柜打听纪宏远住处,那掌柜道:“客官说的是纪大官人吧?真是可惜,去年十一月里,他家走了水,一座偌大府邸,被烧成了灰烬,死了好几个人,如今纪大官人一家,也不知哪里去了。可惜啊,好大一座宅子,就这么没了。”众人听了,心中不快,陈思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