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飞羽-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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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侠士风范
柳三刀等人见大汉为己出头，心中着实感激，看他落了下风，正要上前相助，却听外面又来了不少侍卫，柳三刀晓得大内侍卫个个武功了得，若此时仍去帮大汉，那自己这伙人多半要全军覆没、血溅酒楼，可总不能眼瞅着那好汉为己丧命。
他瞧了瞧甘雨迟，见她已抽出兵刃，正向自己点头，遂沉声道：“青儿，你带领三名兄弟，去助好汉！师妹，你照顾好然儿，余下的兄弟，随我拦截外来之敌！”
那张指挥名叫张得路，正领着下属四处巡查，听到这家客栈中有打斗声，立刻踹门进来，刚走几步，就听酒楼中传出了自己手下陈行健的声音，心想：“难不成这小子遇到漏网反贼了？听这他口气，这人似乎已囊中之物，我得赶紧过去，抢了这功劳！”
刚兴冲冲本到门口，突然冒出一伙人，挡住了去路，张得路气沉丹田，声如雷霆喝道：“何方贼人，胆敢阻挡大内侍卫？”
那伙人却不说话，挥着兵刃冲将上来，兜头猛砍猛杀。张得路见敌人众多，心里一沉，忖道：“妈的！难不成中埋伏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瞧见一把刀劈头盖脸地砍了过来，破空之声隐隐，劲力非同寻常，他被后面的人挡住了，无法退避，慌忙中举剑格挡，刀剑相碰，发出“当”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直震得他虎口发麻，差点把剑扔了，他心中惧怕，连忙拼命后挤，口中喊道：“妈的，闪开！兄弟们，点子手头……硬，快，扯呼！”说着话，又咬牙挡了对面那人三四招。
与张得路过招那人，正是柳三刀，柳三刀见这些大内侍卫势头威猛，心想：“擒贼先擒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了张得路几刀，刀刀迅捷狠辣，待见张得路尽数挡了自己这几招，虽然招架得勉强，心中依旧赞道：“大内侍卫，果然了得。”
众侍卫向院中且战且退，有两人退的慢了，被砍翻在地。一到院中，张得路纵声喊道：“兄弟们，摆‘连环小阵’！”
这“连环小阵”是从战场上所用“连环阵”演化而来，据说春秋时晋楚鄢陵之战，晋人借“连环阵”大败楚国，使晋国得以重整霸业，到了此时，也就是北宋宣和三年，“连环阵”已流传了一千七百余年，经过数代能人异士去芜存菁、探索推演，其变化愈加精妙，威力增强了不知多少倍。
这阵势原本就是基于九宫八卦推演而出，而赵佶身边，又多羽流高士，为使众侍卫妥善保护官家周全，亦且随官家洞悉道学精微，那些道士将“连环阵”加以改造，演练出了“连环小阵”，以众侍卫武功之高，只需五六人便能推动阵法，阵中招数、步伐环环相扣，阴阳、生死门门相绕，变化万端，威力非凡。
柳三刀见那十几个侍卫身形奔走晃动，刀剑幻作点点光影，他虽然不懂阵法，却也看出这阵中暗藏杀机，晓得不可轻举妄动，他止住众人，立在屋檐下静观其变，琢磨破阵之法。
不知何时，方才坐在大汉旁边桌上的那两人，竟也站到了众人身旁，似乎想瞧瞧柳三刀如何破阵，柳三刀也顾不得理会他们是敌是友，只凝神观阵。
屋内斗得正凶，彪形大汉见柳长青等人出手相助，精神大振，陈行健、刘利嘴等人所施展的，其实也是“连环小阵”，他们对这阵法很有信心，是以见到柳长青等人加入，依然不慌不乱。
甘雨迟一边顾着方晓然，一边为儿子掠阵，只瞧了三四招，她就看出若论单打独斗，柳长青和那大汉均能以一敌二，五人对五人，本可轻易取胜，可这五名侍卫仗着一个小小阵法，竟能支撑得住，她怕夜长梦多，遂拔剑加入战团。
陈行健根本就没把甘雨迟放在眼中，觉着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自己一只手就能料理了她，待见到她指东打西顷刻间收拾了自己两名同伴，顿时傻了眼，暗自心惊………这婆娘这么厉害！哎呀！真他娘的见了鬼了！
心里刚骂完，眼见剑光一闪，自己手腕吃痛，手中剑“哐啷”一声落在了地上，还未回过神来，膻中穴上又是一痛，感觉浑身力量尽失，不由自主跌坐在地，眼瞅着其余两名侍卫也被她用三招两式点倒，心中又惊又惧。
柳长青等人刚从战场拼杀出来，心中杀气尚浓，见五人虽然已被制服，却也老实不客气地送他们归了西。甘雨迟本意不愿杀他们，但觉着这些官差本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作威作福、鱼肉百姓，杀了也是活该，便没有出言阻拦。
那汉子从桌上跃下，向甘雨迟抱拳道：“江湖人言‘青萍剑’甘女侠剑法独步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甘雨迟回礼道：“不敢当，多谢大哥仗义援手，敢问尊姓大名？”
大汉道：“甘女侠不必客气，在下姓霍，名起蛟，是颍昌府‘铁手判官’纪宏远门下之人，受纪大哥嘱咐，在此等候诸位。”
甘雨迟喜道：“原来是纪大哥高朋，幸会。”说话间，几个人到了门外。
霍起蛟道：“详细情形，待收拾了这帮狗贼，再向柳大侠和甘女侠禀告。”
柳三刀见他们出来，向霍起蛟、甘雨迟点了点头，准备命令众人破阵。
张得路等人听到陈行健、刘利嘴等五名同伴的惨叫声，又看到甘雨迟、霍起蛟、柳长青等人走出门来，晓得陈行健他们已因公殉职，众侍卫虽然吃惊不小，却也起了敌忾之心，各个刀剑霍霍，情绪甚是高涨。
张得路纵声喊道：“作死的反贼，有种的上来，咱们痛痛快快一较高下，当缩头乌龟算什么？”
柳三刀道：“好！既然你们找死，那就让尔等死得心服口服！”扭头向甘雨迟道：“师妹，你我在前，青儿他们在后，咱们冲将进去，挑了此阵如何？”
霍起蛟道：“算我一个！”
甘雨迟尚未答话，旁边那蓝衣人开口道：“文渊兄弟，依你看来，这阵有必要破吗？”
那紫衫人道：“破它作甚？侍卫大人们爱在这里耍就让他们耍去，即便破了也不一定是英雄，不去破它也未必便是缩头乌龟，匹夫之勇，逞他作甚？”
柳三刀一听，思量道：“照啊，退一步海阔天空，这阵破之不易，可这院子大着呢，路多着呢，躲它却很容易，我为何要一门心思去破它？”
柳长青看柳三刀若有所思，问道：“爹，这阵，还破不破？”
柳三刀道：“这二位先生指点的是，这阵咱们不破了！”向那二人抱拳道：“多谢先生指点迷津，二位高姓大名？”
那二人也抱拳还礼，蓝衣人道：“在下孙文质，这位是我的拜弟陆文渊。”
陆文渊接口道：“适才在下言语中多有冒犯，请柳三哥多多海涵。”柳三刀在家中排行老三，江湖中相熟的多称他柳三哥，只有明教中人才叫他四哥。
柳三刀道：“言语若不犀利，焉能惊醒梦中之人？先生如此称呼在下，想必认识在下某位好友。”
孙文质道：“我二人受曹无声曹大侠之托，特地来此与柳三哥相会。”
柳三刀又惊又喜，问道：“曹大哥现在哪里？”
孙文质道：“不晓得，我二人也已近两年未见过他，三日前，在下收到他飞鸽传书，说诸位多半要从此经过，让我们前来接应。”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柳三刀，柳三刀与甘雨迟借着屋内透出的灯光细看，确定这正是曹无声笔迹，信中还嘱咐孙、陆二人，若柳三刀没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必出手。
柳三刀道：“曹大哥本领非凡，竟能未卜先知。”
甘雨迟十分感激，叹道：“曹大哥萍踪不定，如今也不知到了何处。”顿了顿，又指着霍起蛟道：“这位是霍起蛟霍大哥，是纪宏远大哥好友。”
柳三刀忙向霍起蛟道谢，孙、陆二人又与霍起跤行礼厮见，众人寒暄了好一阵。
张得路率领众侍卫，冒雨将“连环小阵”舞得热火朝天，听柳三刀说不破阵了，心想：“他娘的，谁不知你这是欲擒故纵？嘴上说不破了，待我们稍一松懈，你便乘隙而入，哼，跟吃皇粮的耍计谋，你还嫩了些。”当即喊道：“兄弟们，他这是欲擒故纵，大伙儿提高警惕，不可轻敌！”
又舞了一会，见柳三刀等人视自己如无物，竟在屋檐下寒暄起来，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破阵了，那大伙在这里还耍个什么劲？遂喝住众人，阵法虽停，可刀剑依然朝外，严防对方突袭。
孙文质见众侍卫停下，背着手向前两步道：“诸位，不耍了？”身形一闪，到了张得路面前，张得路反应敏捷，大喝一声，挺剑便刺，招未递出，就觉得手腕一麻，手中剑已不在，眼前又一花，见孙文质如魑魅般闪到了屋檐下，手里提着的，正是自己那柄御赐宝剑。
张得路被孙文质这一手唬得浑身冒冷汗，正在发呆之时，又听孙文质道：“张指挥使，请你回去告诉赵佶，他若是再昏庸颟顸，管保他下场犹如此剑！”只见他手腕一抖，那把剑断成了数截，一片片“叮叮当当”落在地上，更像是落在张得路心上。
众侍卫见了这等神技，面面相觑，哪里还有甚么斗志？孙文质向他们一摆手，喝道：“去吧！”张得路本想说两句漂亮话，找找面子，却觉得自己一丝底气也无，张不开口，于是一声不吭，挥一挥手，率领众侍卫垂头丧气地离开。
第十一章。风云际会
柳三刀等人见孙文质露了这么两手功夫，尽皆赞叹，霍起蛟向柳长青伸了伸舌头道：“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等武功！”
柳长青道：“在下若有这能耐，必将除尽天下贪官污吏！”
孙文质听了哈哈一笑道：“柳世兄侠义心肠，令人感佩，当年，我们也是这般想法，曾于一年间杀了二十余名巨贪，以为大快人心，哪知其继任者中，竟有不少比他们更加奸滑贪婪，我们很是气愤，接着杀！三番五次，依然如此，后来便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些贪官污吏，就如田里的杂草，无法锄尽，从此，我们也就淡出江湖，做起了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柳长青道：“那就杀了贪官头儿赵官家！”
陆文渊道：“也是无用，皇帝总要有人做，有皇帝就有贪官。”柳长青皱起眉毛，不再言语，似乎在品味孙、陆二人所言。
陆文渊道：“此去寒舍不远，请诸位屈尊光降。”
柳三刀道：“一切听从二位吩咐。”
陆文渊又找出了这客栈掌柜，给了他一包银子道：“这些官差，多半会来寻你麻烦，请移居别处，暂避风头。”掌柜的千恩万谢去了。
柳三刀等人见孙、陆二人武艺高超且处事周全，心中好生敬佩。
临走时，霍起蛟问明孙文质去向，在墙边留了暗记，好让同伴找到自己。
众人打着众侍卫留下的绿油伞，出了钓台镇，沿江向西南走，约莫半个时辰后，来到两株大柳树旁，孙文质拍了两下手，江面不远处就明起了两盏灯，原来那里停了两艘大船，此时天空乌云密布，四周烟雾蒙蒙，暗夜沉沉，若不明灯，站在岸边根本看不见附近船只。两艘船驶到了岸边，众人上了其中一条船，自有人将马匹牵到另一艘船上。
船上早已备好了酒席，刚好两桌，众人分宾主落座，方晓然虽然精神不济，依旧勉力支撑，甘雨迟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陆文渊瞅了瞅方晓然道：“方姑娘染了伤寒，孙骞！”
一人应声打后舱走出，垂手躬身道：“在！”
陆文渊接着道：“教厨上煎一剂麻黄散端上来。”
孙骞道：“是。”退了下去。
孙文质道：“我这个拜弟，文武双全，又精通医道，虽然比不上‘人间阎王’胡若林，可也算是药到病除、妙手回春。”
陆文渊道：“大哥说笑了，风霜江湖，伤病难免，在下便学了点歧黄之术，算是多了手保命的本事，说起来，这也是怕死的缘故。”
霍起跤听了大笑，柳三刀等人痛失亲朋好友，虽然笑不出来，心中也轻松了许多。
孙文质向霍起蛟道：“霍兄气势如虹，真是一条好汉！”
霍起蛟道：“孙大侠谬赞，愧不敢当。”
孙文质道：“霍兄不必过谦。”
柳三刀道：“霍兄，纪大哥现在何处？”
霍起蛟道：“正要细禀，纪大哥一直留意诸位豪杰与宋军交战情形，对柳大侠贤伉俪及两位少爷甚是挂念，数日前，听说众英雄被困帮源峒，便火速派人联络中原各路好汉，游说其余各地义军头目，想方设法救援诸位，只可惜晚了一步。今日午后，我在建德收到了纪大哥从歙县连夜派人送来的书信，说方教主于昨日落入了敌军手中……”说到此处，见方晓然正在抹眼泪。又道：“方姑娘不用担心，纪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