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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绝尘飞羽-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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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是家父祭日,咱们明日动身如何?”曹羽道:“但凭二伯吩咐。”
  午后,曹羽等人随陈家老小策马去拜祭陈天骄,到了太湖内洞庭山,见墓地新修,墓前立着块无名之碑,众人上香烧纸,行礼跪拜,忙了许久,陈思贤还吟了篇祭文,大致意思是:陈家子女,常念教诲,行侠仗义,陈氏一门必将继往开来,名垂不朽于江湖。
  文辞简短有力,音调铿锵激昂,众人听了心潮澎湃。拜祭完毕,已是夕阳西下,松树的影子长长映在墓上,四处望去,周围万顷碧波荡漾,帆船点点,沙鸥飞翔,天地间莽莽苍苍,众人都不出声,站了好一会,才上船离去。
  是夜,众人依然把酒赏月,不过那亭子里呆不下这么多人,只好把酒菜摆到院中,就着溶溶月色,习习凉风,众人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陈思贤见陈思远与阿芸甚是相得,心中高兴,连敬了他们三杯酒,因道:“三弟,老母亲时常念的,就是你和四弟成家之事,老人家听说你成婚,心情大为舒畅,常念叨着想看看弟妹,这次你就带上弟妹,随我回洪州吧。”陈思远和阿芸点头称是,陈思远道:“四弟现在何处?”陈思贤道:“多半已到了河北真定,离家时说有件小事要办,却未说什么事。”
  酒过五巡,陈邕趁兴向曹羽请教武艺,陈灵灵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她满脸兴奋,想看看自己二哥与曹羽相比,到底孰强孰弱,可无论二人用何言语相激,曹羽总是婉拒,陈思逸看不下去,斥道:“你们两个,实在无礼,你们曹大哥既然不乐意比,何必胡搅蛮缠,不像话!”兄妹两个终于消停,可过不一会儿,陈邕又向曹羽一杯连着一杯敬起酒来,陈思逸见儿子如此,摇头苦笑,心想:“这位贤侄年纪轻轻,竟能如此谦恭忍让,着实难得。”
  次日一大早,用罢早点,众人辞别陈思贤、陈思远、阿芸、陈溥,动身上路,陈思贤、陈思远等人立在门口目送,直至他们消逝于远处丛林之间。
  
  第三十七章。萍水相逢
  
  陈思逸、曹羽等人到了江阴,要乘船去扬州,邓翠、荀青、荀紫与船家讲价,闹得叽叽喳喳,陈灵灵看着有趣,也上去帮嘴。
  陈思逸、曹羽、陈邕、覃渊在不远处闲聊,陈思逸道:“前些日子,一位东京好友捎来信说,去岁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驾崩,其弟完颜晟继承皇位,金国大臣们正怂恿新皇帝以张觉之事为由攻宋,金人垂涎我大宋花花世界已久,想来不久便会南侵,宋金之间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的了。”
  曹羽道:“北有强敌虎视眈眈,朝廷依旧重文轻武,赵官家又宠信奸臣,君臣上下奢靡腐朽,朝纲败坏,黎民倒悬,这帮败家子,早晚断送大宋江山。”
  话刚落声,只听一人朗声道:“这位仁兄,此言差矣。我等都是大宋百姓,焉能如此诋毁朝廷?赵官家再有不是,也是我大宋万民之主,仁兄此言实属大不敬,敢问仁兄,你忠君之心何在?爱国之念何在?”众人闻声转首,见一人手握绿油伞,三十不到,一身半旧蓝布直裰,头戴万字巾,挺身长立,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显得气宇轩昂,正自侃侃而谈。
  曹羽听他说完,抱拳道:“敢问尊姓大名?”那人叉手还礼道:“小生姓林名举,草字鹏飞,秀州华亭人氏。无意听到仁兄言论,心下不敢苟同,忍不住出言反驳,得罪住处,请多多包涵。”曹羽道:“林兄,君是君,国是国,莫要把忠君与爱国混为一谈,在下有爱国之心,却不必忠于赵官家,更何况他是位无道昏君?”
  林举无言以对,只笑笑道:“哼,曹兄,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啊!”曹羽道:“林兄,我看你一表人才,将来绝非池中之物,见识绝不会如此短浅,岂不闻孟子云:‘民为贵,君为轻’,那赵官家领着帮佞臣贪官,酷虐天下百姓,才叫大逆不道。”
  林举一愣,哈哈一笑道:“尊驾这一番言语,如醍醐灌顶,倒令小生茅塞顿开。请问诸位这是要往何处?”曹羽道:“扬州。”林举道:“好!我也正要去扬州,正好结伴,敢问这几位尊姓大名?”曹羽一一介绍,林举一口“失敬”一口“幸会”地挨个抱拳施礼,众人见他虽是书生模样,举止之间却颇显豁达,有几分江湖豪客的风范,是以对他颇有好感。
  邓翠等人讲完价钱回来,见多出一人,陈灵灵问道:“这位秀才是谁?”林举叉手深揖道:“小生姓林名举,草字鹏飞,今日得见诸位姑娘,真是三生有幸。”陈邕、覃渊心想:“此人见了女子,便露出一副酸相,哼,怪不得人称酸子。”
  陈灵灵道:“三生有幸什么?”一句话问得林举不知如何回答,邓翠道:“公子这是要进京赶考么?”林举道:“非也,这个,不是,小生屡试不中,心灰意冷,如今飘泊天涯,四海为家。这正要去扬州游玩。”邓翠道:“倒也闲云野鹤,自由自在。”
  荀紫扭头对船家喊道:“船伯伯,再加一人。”船家点头称是,她又向邓翠道:“翠姊姊,这下好啦,有人陪你掉书袋了。”说罢与陈灵灵、荀青抿了嘴笑,邓翠红着脸那手指点了点她脑袋道:“臭丫头,闭嘴!”
  马匹被安置在二号船,众人上了一号船,见船舱宽敞舒适,陈邕四处打量道:“还从未乘过这么大的船。你看那船身,木料厚实,坚固异常,再大的风浪也不怕啦。”林举道:“若用此船运兵打仗,定能开拓疆土,驰骋海外,说不定扶桑国也将被并入我大宋版图。”曹羽道:“林兄志向高远,令人佩服,只不过,如今我大宋自家寸土都难保,又怎能远征海外呢?”林举叹了一声道:“是啊。”盯着远处水面,若有所思。
  众人等了约半个时辰,船仍未起锚,陈灵灵来来回回出去看了数次,终于忍不住道:“船家,半个时辰已过,还在等甚么?”船家道:“让诸位久等,实在抱歉,只是杨公子未到,不得走。”陈灵灵道:“杨公子?他是何方神圣?凭甚么让我每干等?”
  船老大道:“也难怪,姑娘是外乡人,自然不知咱江阴地面上大名鼎鼎的‘古道热肠’杨旻杨公子。这里许多乡亲都受过杨公子恩惠,就拿小的来说,两年前若不是杨公子相救,小的就被一伙强盗扔到乌江里喂鱼啦。杨公子要小的效劳,小的备感荣幸,莫说让小的等半个时辰,就是等到明日,小的也是要等的。”陈灵灵道:“哼,你只需告诉我他是谁便是,还罗里啰嗦一大堆。”甩手进了船舱。
  陈思逸道:“灵儿,你就不能安生一会?”陈灵灵道:“这姓杨的也不知是哪路的大爷,竟让一船人等他这么久。”正说着,忽听船家声音中满含欣喜喊道:“杨公子,你来啦。”
  众人向舱外看去,见两条汉子抬了个两侧装有轮子的轿椅,上面坐了位年轻公子,戴攒顶头巾,身着花绣团领紫衫,浓眉方唇,面无血色,也不下轿椅,自顾坐着与船家打招呼,旁边还跟着位抱琴的童子。
  陈灵灵哼了一声道:“这位杨公子倒好大架子。”陈思逸低声喝道:“灵儿,住口!”陈灵灵偷偷做了个鬼脸。
  须臾,杨旻被抬上船来,轿夫解下两侧轿干,放在甲板边上,施礼后退去,这二人原是船上伙计。杨旻双手推动轮子,轿椅‘呀呀’作响进了船舱,来到众人面前,抱拳道:“在下有事耽搁,来晚了些,让诸位久等,实在过意不去。”陈灵灵心道:“原来此人腿脚不灵,我还以为他架子大呢?”众人纷纷起身,抱拳回礼道:“不妨事,不必客气。”
  船刚离岸,就听外头传来清脆声音道:“船家,稍等。”杨旻闻之,脸色微变。众人觉着船身一震,又听外面有人惊呼,晓得有人跃上了船,脚步声轻响,一位衣装讲究、眉清目秀的公子哥走了进来,手持一把短剑,剑鞘绿莹莹的,不知用什么皮制成,也不与众人打招呼,拣一个角落坐下,一双凤眼时不时看看杨旻,目光中似乎爱恨交织。
  杨旻故作不见,和众人攀话闲谈,得知其中一位竟是“洪州四杰”中的陈二侠,杨旻神采飞扬,钦佩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原来这杨旻不久前遭仇家暗算,伤了腰部,以至难以行走,多方求医,均不见好,听说江湖名医“人间阎王”胡若林现在扬州,便慕名前去拜访。
  陈思逸道:“胡若林医术高超,自不必说,其堂兄胡宜之也很是了得,照少侠这么说,此刻,胡若林定是在胡宜之家做客,得这二人相助,少侠定会康复如常。说起来,这二人都是我知交好友,可惜已多年未见,若能就此相聚,也是一大快事。”
  胡若林和胡宜之都是医道天才,只不过胡若林好武,年轻时更是争强好胜,隔三岔五被人打伤,伤了能自医则自医,极少求助他人,医好了再去与人比拼,久而久之,不但武功愈发高强,还练得一手高明医术,治疗内伤外伤堪称一绝。
  可这人性格也是出了名的怪癖,陌生人不医,怕医好了对己不利;武功低微者不医,因为他所要报酬不是银钱,而是武功,武功低微,在他面前跟无钱看病是一个道理。有人说他铁石心肠,医德尽失,他却道:“我若见病就医,见伤就治,以我医术之高明,那我家岂不是要日日夜夜门庭若市?我胡某人岂不是要被活活累死?倒不如立下铁石规矩,省却许多麻烦。”
  
  第三十八章。共济同船
  
  陈思逸、曹羽、杨旻等一群人说说笑笑,言谈甚欢,不觉间到了五里浦,天色向晚,泊船暂驻。这码头不大,稀稀拉拉泊着四五艘船,码头边上一家酒楼和几栋房屋,除此之外,一片田野。
  船家招呼众人去酒楼吃酒,杨旻想独自留在船上,吃些干粮,那角落中的公子依旧一声不出,也无下船之意。众人出了船舱,见酒楼前拴了十几匹健马,正在那里吃草料,旁边一杆酒旗幌子正迎着风飒飒作响,檐下两只大灯笼忽明忽暗,走近了,方看到门头牌匾上写着“临江楼”三字。
  进了酒楼,见楼上楼下已坐满了人,两个跑堂的忙得晕头转向,船家向柜台后的那人热情打招呼道:“王掌柜,多日不见,今日生意为何这般好?”王掌柜道:“哟,李大哥,来吃酒么?托你的福啊,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来了许多客人,忙不过来啦。”船家道:“可还有好坐头么?”王掌柜道:“哎呀,实在对不住,客满了,一时也腾不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陈思逸道:“正好,买了酒菜到船上去吃,省得杨公子寂寞。”于是,教店小二将酒菜搬进船舱,摆在一张小方桌上,船家自与伙计们拿了些到舱外去吃。
  陈灵灵看那位公子百无聊赖,便去邀请他,那公子不愿,却愣是被陈灵灵强拉了过来。众人有坐的、也有站的,围在一处,那公子别处不去,偏偏站在杨旻身旁,令杨旻好生不自在。陈思逸待众人眼前的酒杯斟满后,举杯道:“诸位,尘世茫茫,相聚是缘,为了这个缘字,干了这杯。”众人均道了声“好”,一饮而尽。
  众人吃着,聊起酒楼所见,陈思逸道:“这些人大都是江湖中人,不知为了何事,在这荒郊野外群聚。”杨旻问道:“可知是哪里人?”陈思逸道:“听口音,多是周围同道中人。”杨旻“唔”了一声,略有所思,默默喝酒叨菜。
  曹羽道:“依二伯看,这些人是何来路?”陈思逸紧皱眉头道:“说不出。”陈邕道:“哼,管他什么来路,若是杀人抢劫,就把他们料理了。”陈思逸道:“若是干伤天害理之事,咱们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只不过在未弄清楚之前,绝不可轻举妄动。”
  用过晚饭,聊了一会江湖上的掌故,陈思逸道:“夜景甚美,咱们去舱外走走。”杨旻道:“在下腿脚不便,就不去了。”那年青公子道:“夜景有甚么稀罕,在下看得多了,你们自便吧。”
  杨旻看了那公子两眼,对童子道:“平儿,咱们出去,如此良辰美景,正好抚琴。”说着推起椅子“吱呀呀咕噜噜”与琴童出了船舱。那年青公子道:“哼,反正吃饱了也没事,出去走走也好。”跟在杨旻身后,亦步亦趋地走了出去。
  众人瞧在眼里,心中暗笑,早在那年青公子上船时,大伙看他与杨旻之间神色,便已猜出二人关系非同寻常,方才这番做作,更是表露无遗。荀紫看那公子尾随杨旻走出,小声道:“这位公子吃饭、说话像个姑娘。”
  陈灵灵哼了一声道:“本来就是个姑娘,自打她上船我就已瞧出来了,这种女扮男装的手段实在了无新意,怎能逃过我这老江湖的法眼。”陈邕道:“还老江湖,所谓大姐别笑二姐,你还不是扮过男装么?”
  陈灵灵脸一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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