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扬明-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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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南拉过刘全,“胡家一共多少能打的人,平日里有无岗哨?”
被关了几天的刘全担惊受怕又没怎么吃东西,看上去萎靡不振,答道:“回好汉,胡家号称家丁百人,实际上除去帮闲的无赖,真正能打的也就三四十人,其余不过是临时拉来凑数的,打斗时壮壮声势。平日胡家威风惯了,只有胡家去打别人,没有别人打上门的,故而从无岗哨一说。”
这么说来,除去在马袅村干掉的十几个,胡家能拉出来对阵的不过二三十人了。夏天南估算了一下,如果按那天马袅村胡家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做参照,剩下的二三十人也就是砧板上的肉,其余人更是战五渣。
话虽如此,夏天南还是不敢大意,万一马袅村之战后胡家设置了陷阱呢?他没有采取电影里的常规套路——翻墙而入,而是采取了最简单直接的办法——诈门。他和林伟业带着杨由基、黄汉生用长矛指着刘全,让他去叫门。
在胡家和马袅村的战斗中,刘全没有露面,胡家的人以为他和胡老爷一样也死了。他叫了几声门后,里面有人应道,“是刘管家吗?你没死啊?”
“死你个大头鬼啊,老子活的好好的,被盐腿子抓了,逃回来的,还不赶快开门!”刘全喊道。
“是是是,管家莫急,这就开门。”看样子刘全平日里在胡家威信不低,里面的人应了几句,紧接着就传来了取下门栓的声音。
夏天南示意黄汉生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黄汉生会意,手持戚家刀,站在门前。
包着铜钉的门渐渐打开了,门很厚,看上去也很沉重,但门轴转动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看得出门的做工很考究。
一张没怎么睡清醒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嘴巴正张开着,当他看到眼前一大堆人时,惊得眼睛都睁圆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叫出声,黄汉生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举刀往他喉咙处一抹,隔断了喉管。这人喉中发出“嗬嗬”的低哑声音,挣扎了几下,随着血液的大量流出,身体慢慢软了下来。
黄汉生扶住他慢慢放下,防止倒地发出大的响声。夏天南、林伟业缓缓抽出长矛,跨过门槛,朝内院走去,护卫队员轻手轻脚跟在后面,鱼贯而入。
凌晨5点多,除了务农做工的贫穷百姓,一般人都在睡觉。胡家庄的大部分人跟着胡老爷鱼肉乡里,不事生产,这时候更加是呼呼大睡。护卫队杀掉看门的,在宽阔的前院集结,站好了队列,都没人发觉。
夏天南低声问刘全,“家丁们一般住哪,家眷又住哪?庄子里一共几个门可以出入?”
刘全帮助诈开门后,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他老老实实交代:“家丁都住前院两侧厢房,家眷住后院,除了大门,只有柴房旁边有个侧门,平时很少用,一般都锁着。”
得知经常出入的就只有大门,夏天南定下心来,决心来个关门打狗。他安排二十个队员分成两队,去两侧的厢房刺杀睡梦中的家丁,其余人堵住前院通往大门的道路,杨由基和黄汉生则爬上了前院和后院之间的通道屋顶,持弓警戒。
去厢房刺杀家丁的护卫队员都是见过血的,杀人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何况面对睡梦中不会反抗的活靶子。
他们两人一组,一人捂嘴一人出手,长矛戳下去一枪一个,比杀鸡还容易。很快厢房中响起了闷哼声,许多人来不及叫出声就死在梦乡里。
每发出一声闷哼声,夏天南就暗自计算——行动很顺利,估计剩下的那二三十个家丁死了大半了,看样子能悄无声息地结束战斗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有有人惊醒了,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并且进行了抵抗,虽然很快被戳死,但胡家庄的人终于被惨叫声惊醒,前院内院都有人跑出来,剩余不多的家丁也起身开始抵抗。
有七八个家丁从厢房里冲破护卫队员的堵截,逃到了院子里,发现院子里有严正以待的长矛阵,掉头往内院跑,刚跑到内院,就被屋顶上的杨由基、黄汉生射杀了两三个。
内院有个袒露着胸膛,穿着绸裤的年轻人提着刀冲了出来,身后跟着几名拿着铁棍的家丁,看样子是个府里的重要人物,身旁的家丁也像是专门护卫内院的。
有了主心骨,前院逃出来的几名家丁汇聚到他周围,从内院房内随手抄起几张凳子防备弓箭,朝长矛阵冲了过来。家丁手中举起的凳子是上好木料做成,而且非常厚,相当于一个造型不规则的盾牌,杨、黄二人射了几箭,只射翻两个家丁。
刘全主动对夏天南道:“这是胡老爷的独子胡延宗,平日里爱舞枪弄棒,还拜了师傅,等闲两三人近不了身”。
“匹夫之勇而已。”夏天南呲之以鼻,对护卫队员下令,“举矛、列阵!”
护卫队员举起了长矛,摆出了方形阵,枪尖对准了对方。
胡延宗带领一群家丁冲到长矛阵前,狠狠地挥刀劈了下来,力量很大,几把长矛居然被他刀磕开,露出了一个小空挡。
胡延宗看出破绽,反手一撩,两名护卫队员手掌被刀锋割伤,长矛落地,阵型登时被打乱。旁边的家丁看出便宜,纷纷朝这个缺口扑了过来。
才讥笑了对方,就有人挂彩,夏天南脸上挂不住,挺起长矛对准胡延宗胸口刺去。对方动作却很灵活,偏过身体避开了枪头,待枪头势尽,左手一把抓住夏天南的枪杆,往自己这方一拉,拉得夏天南踉踉跄跄往前几步,长矛差点脱手,右手举刀顺势砍向夏天南的颈部。
从磕开正面几把长矛,到砍向夏天南,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其余护卫队员正是一枪刺出,收回枪准备刺第二枪的空隙。失去掩护的夏天南眼睁睁看着刀砍过来,却无法及时调整重心往后退,一时间脑袋都懵了,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我穿越过来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砍死吗?
刀锋砍向夏天南的脖子,夏天南仿佛已经感觉到了刀刃的冰凉,旁边的护卫队员终于又刺出了第二枪。几把长矛刺向胡延宗,胡延宗不得放弃眼看就要死在自己刀下的目标,挥刀架住几杆枪,迅速往后退。夏天南还没从死亡威胁中回过神来,呆在原地,旁边一只手用力拉住他往后退,一看,却是林伟业。
林伟业一直站在夏天南旁边,刚才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但是胡延宗动作太快,他来不及救援,等待胡延宗被逼退,才拉住夏天南往后退。
第十章 投名状
等夏天南缓过神,胡延宗带领家丁已经与护卫队员交锋了几个回合,之前零伤亡的护卫队已经被他砍翻了两个,倒在血泊中。夏天南又惊又怒,眼看局部战斗中,才训练几天的农民无法战胜有武艺的对手,他望向了屋顶,喊道:“杨由基!黄汉生!”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不满。
杨由基、黄汉生已经看到了刚才的变故,但是众人混战在一起,怕造成误伤,一直找不到机会射杀胡延宗,待听得夏天南这一声喊,心中不由得一阵不安。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点了下头,当年狩猎时的默契似乎又回来了,黄汉生举弓射向胡延宗身后两名举着凳子的家丁的下盘,杨由基则拉满弓瞄准被凳子遮挡的胡延宗。
箭矢带着划破空气的的尖锐声呼啸而至,胡延宗身后两名家丁腿部中箭,不由自主往下跪倒,露出了胡延宗的头肩,旁边的家丁反应很快,忙举起凳子挡住他的头部。
这时杨由基的箭矢紧接着飞到,射穿了厚实的凳子,连同凳子钉在了胡延宗的右肩上,去势仍然不减,直至穿透其肩胛骨,他右手顿时无力,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对面被逼的阵脚大乱的护卫队员终于缓过气,两三把长矛刺向他,腹部、肩部接连被刺中,他大吼一声,颓然跪倒。
头领败阵,余下的家丁没了主心骨,接连又被射翻几人。护卫队员士气大振,也不管阵型不阵型,乱刺一气,家丁们无法抵挡,只能后退。这时清理厢房的护卫队员结束了任务,从对面包抄过来,仅存的几名家丁顾得了前顾不了后,全部被戳死。
战斗的厮杀结束,前院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只剩下未死透的伤者发出呻吟。胡家表现最勇猛的胡延宗身负重伤,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犹自不甘心地望着夏天南,他看出了对方是领头人,眼光中尽是凶恶之色。
夏天南走过去,劈头一枪杆把他打翻在地上,恨恨地啐了一口,“都死到临头了还看你妈的看,我能砍了你老子,也能砍了你,让你胡家绝后,看你怎么延宗!”
胡延宗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父亲死于马袅村,此时再被提起此事,加上绝后的诅咒,忍不住激动起来,咆哮着喊叫:“你这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狗东西,报上名来,有本事杀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本人姓夏,名天南,你可要记住了,免得见了阎王喝了孟婆汤,找不到仇家。”
胡延宗在地上大声叫骂,用力太大,伤口流血加剧,肚子上的伤口更是肠子都流了出来。夏天南嫌弃的扭过头,绕过他,留下几个队员看着他,带领其他护卫队员去清理后院。
穿过后院的开阔地,首先是丫鬟和粗使婆子住的厢房,再往里才是家眷们住的地方。丫鬟、婆子们都来不及换衣服,都穿着睡觉的里衣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前院的厮杀早已吓破了他们的胆。夏天南不理会她们,直接往内院走去。
刘全目睹了战斗的全过程,等到胡延宗倒下,知道胡家大势已去,接下来就是杀人灭口了,自己也是可能被灭口的对象,急于表现,争取个活命的机会,低头哈腰跟在夏天南身旁,小声道:“夏老爷,胡家的家丁已经死光了,剩下的家眷手无缚鸡之力,恭喜老爷得胜。眼下整个胡家庄,除了胡家父子,只有我清楚胡家所有财物藏于何处,愿为老爷效力”。
夏天南知道刘全这是献投名状,来换取性命。自己攻打胡家庄,起初是为了马袅村民报仇,既然有机会劫个富什么的,当然不能放过,刘全只是个依附胡家的管事角色,能帮助诈门就说明对胡家没什么忠诚,现在更是上了自己的船,留着他的性命寻找财物也未尝不可,再说今后自己也需要个能写会算的管事的,与其从基本为文盲的马袅村民中寻找,不如用他这个现成的。主意已定,便对他道:“只要你帮我找出胡家的财物,我留你性命,给我跑个腿什么的。”
刘全大喜,自己的命这就保住了。至于改换门庭,给谁做事不是做事,胡家已经灰飞烟灭,眼前这个夏老爷比胡老爷更狠,是个粗大腿,可得抱牢了。
在刘全的指认下,很快甄别出了胡岗生的直系亲属——原配胡刘氏及胡延宗的三个妻妾。找到这几人时,她们正在房里瑟瑟发抖。
夏天南很不解,老子没有小妾,儿子倒有两房小妾,而且胡延宗三房妻妾,难道没有一儿半女?
刘全解答了他的疑惑,胡岗生原本有三房小妾,无奈原配胡刘氏凶悍泼辣,娘家势力也大,借故打死了两房小妾,再寻个由头把剩下的一房小妾发卖,胡岗生奈何她不得,不敢再纳妾,只好在县城偷偷找个寡妇。胡延宗原本生了个儿子,但是没过周岁就夭折了,之后三房妻妾都无所出。
看着养尊处优、肥肥胖胖的胡刘氏,夏天南想起了马袅村面黄肌瘦的村民,为古代劳动人民的悲惨叹了口气,挥挥手,吩咐黄汉生,“把她们几个送去见胡老爷。”
黄汉生应了,不顾几人嚎啕大哭,带人捆了她们押去前院,片刻之后响起几声惨叫,哭声戛然而止。
夏天南转向刘全,开始关心起更重要的东西:“刘全,能否活命就看你的表现了!”
刘全知道他说的是胡家的财物,连忙点头,低声道:“禀老爷,胡家在庄外有百来亩上好水田,平时佃户交租都是我经手,田契和现银、珠宝首饰都藏在地窖,入口在胡岗生房里,请老爷随我来”。
他转换角色的速度很快,这几声老爷喊的很自然,倒像是平日里经常如此。夏天南也不计较,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生存技巧。叫上林伟业,跟着他进了胡岗生的房间,看着他打开墙边柜门,原来入口藏在柜子里。
夏天南一边感叹着古人保管财富的技巧方法,一边跟随下到地窖。待得站定后,两人看到堆积的财物都惊呆了。
地窖大概十几平米,堆了六七口大木箱,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银锭,银锭都是浇铸过的,大小一致,估摸十两一个。
夏天南在原来的时空虽然是公司老总,见过的大额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