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扬明-第3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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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被骂的羞愧不已,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自己钻进去。
苏粗腿却不介意,鼓励道:“不要紧,咱们以火枪为主,弓箭只是辅助,慢慢来,一箭不中就两箭,两箭不中就三箭,伤兵都不能动,多试几次总能射中。”
在他的鼓励下,士兵们重新举起弓箭,瞄准目标。
“嗖”的一声,刚才射出第一箭的士兵射出了自己的第二箭,瞄准的还是刚才的目标。这次有了长足进步,正中伤兵的大腿,准头一般,力道倒是不错,穿过肌肉牢牢钉入地面。伤兵本就受了枪伤,奄奄一息,又被一箭射穿大腿,疼得要命,忍不住嚎叫起来。
苏粗腿赞道:“这一箭颇具水准,是想先让他吃点苦头对吧?接下来是不是该射胸口了?”
士兵嗫嚅道:“报告团长,俺本来瞄的就是胸口”
“咳咳咳”苏粗腿咳嗽几声,转移了话题,“大家一起上,早点射完收工,等会鞑子还要来收尸呢!”
于是骑兵营士兵张弓搭箭,各自寻找目标,手里的箭“嗖嗖嗖”地飞了出去。
士兵们很努力,可是命中率依然非常感人,一个士兵三五箭都没射死一个伤兵是很正常的现象。倒是伤兵们吃尽了苦头,枪伤已经要了自己半条命,还要接受这些半吊子弓手的折磨——箭矢落在自己耳边、脚边,钉在手上、腿上,就是不中要害,这种随时可能会死,但就是不死的感觉简直就是煎熬。
有伤兵握住腿上的箭杆,哀求道:“求求你们,给个痛快血都快流干了”
这时几名牛录章京带着一群甲兵过来接收伤兵和尸首,后面跟着一队辅兵推着从当地抢来的独轮车准备装运。等靠近之后看到这一幕时,一名牛录章京勃然大怒,指着墙上破口大骂:“明狗,你们不守信用,明明说好让我们带走伤兵和尸首的!”
苏粗腿闻言大怒,拿起一把步枪瞄准他“呯”的一声开了一枪。
这个牛录章京参与了之前的战斗,知道这种火铳的厉害,在苏粗腿举枪时就缩头伏在马背上,所以这一枪没有打中他,打在了马脖子上,穿了个血洞。战马悲鸣一声,踉跄着轰然倒地。
“嘴巴放干净点,败军之将,没资格放肆。”苏粗腿呵斥道,“我答应你们收走尸首,可是答应过你们带走伤兵了吗?既然没有,凭什么说我们不讲信用。”
这名牛录章京顿时语塞。所有人都认为“带走尸首”就意味着也能带走伤兵,谁知道这些狡猾的汉人玩起了文字游戏?
虽然他们心里气愤不已,但形势比人强,他们吃了败仗,又有求于人,墙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火铳指着自己,腰杆子硬不起来,只能忍气吞声,去搬运地上的尸首。
这还不是最让人气愤的。因为骑兵营箭术实在太烂,射了半天,还有几个伤兵没中箭。于是所有的士兵全部瞄准了这几个倒霉家伙,箭矢不要钱一样飞了过去。密密麻麻的箭落在伤兵的周围,准头不够数量来凑,终究还是有几支箭插在了伤兵身上,当场一命呜呼。而负责接运伤兵的那些甲兵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袍泽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第七百七十四章 围城与救援
在骑兵营这群箭术拙劣的“弓手”互相起哄声中,最后一名还能喘气的伤兵终于被五六枝箭射成了刺猬,两眼翻白死在自己的同伴前。
甲兵们敢怒不敢言,几名牛录章京也只能忍气吞声。胜利者才有话语权,谁让他们打不过人家呢?如果意气用事再争执几句,说不定尸首都不准拉了。
马威不无遗憾地看着被装独轮车运走的尸首,叹了口气:“这些鞑子首级老值钱了,可惜了啊。一个真鞑子换五十两赏银没问题。这些墙下的首级要全砍下来,能把朝廷那些当官的吓死大明多少年没杀过这么多真鞑子了……”
“知足吧,你拿着这些首级就算换个游击、参将,未必比现在骑兵营长的饷银多。”苏粗腿说,“再说,咱们这些新兵,守城还行,野战对鞑子就很危险,如果贪图赏银和军功,打开城门出城割首级,若是被鞑子乘虚而入,那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不值当的。”
马威也知道这一点,鞑子虽然吃了败仗,但是并没有退走,安营扎寨、虎视眈眈,这种情形下出城割首级的风险系数也太高了,赏银和军功固然重要,可是性命最重要。而且苏粗腿说的没错,或许凭借这些首级能换个游击、参将,但是论正经收入,还是不如骑兵营长相当于千总。
经过激烈的战斗后,攻守双方进入了对峙,准确地说是围城模式。阿巴泰孤注一掷,想赌一把,他断定城内的口粮撑不过三天,这也是他敢于冒着违抗军令没有及时北的底气所在。只要在五六天时间里,把饥肠辘辘的守军全歼,并缴获那些精良的火器,那么他回到北直隶与阿济格会师时就有了为自己分辩的筹码,回到盛京后,说不定还能被皇太极嘉奖封赏。
林伟业、苏粗腿等人则守着一个月的粮食,稳坐钓鱼台。如果阿巴泰看到城堡内储存的粮食数量后,一定会吐血。
鞑子数万大军进入登州境内的消息传到了登州城内,官员百姓都吓个半死,身家丰厚的人家都开始琢磨着走水路逃到别处避难了。
谢三宾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唬了一大跳,不过听说鞑子围得是城外的新军营,目标并不是登州城后,才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才深深体会到本地驻扎一支强军的好处,如果不是林伟业手下的兵马厉害,能与鞑子抗衡,鞑子就会直奔登州,被围困的就会是自己了。
这时他想起林伟业来索要军粮,不由得庆幸不已,幸好自己没打什么折扣,给足了八百石粮食,足以让其支撑到鞑子退却。这么说起来,林伟业可算一员“副将”。
登州城内乱作一团,百姓想要到别处避难,官员烧香拜佛祈求鞑子不要兵临登州城下,派兵支援、里应外合的事,根本没人想过,鞑子的威名太盛,没人敢鸡蛋碰石头,以身试险。
登莱巡抚都没有派兵,济南、东昌、衮州等府就更不会发兵救援了,阿巴泰一支孤军,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四面皆敌的情况下任性地开始了围城,没有任何阻拦和骚扰,从军事角度来看极不合常理,可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时间倒回十几天前。临高,南园。
新婚燕尔的夏天南正在像往常一样读朝廷的邸报在没有网络和媒体的年代,这是获取大陆局势信息的最可靠来源,他必须根据政治局势的发展来制定琼海军的行动计划。
以前,这些邸报他都是自己看,从中筛选对自己有用的信息,现在,他可以优哉游哉地躺在太师椅,让春兰和夏荷给自己扇扇子,喂自己吃水果和点心,自有人帮他读邸报,不需要亲自看了。
充任“贴身秘书”的是新婚妻子谢文君。谢文君不仅博览群书、满腹经纶,而且对政治的敏感性比寻常男子都强得多,去年夏天南下定决心出兵山东参与平叛并顺利成行,就是谢文君的功劳她为夏天南分析利弊,得出了正确的结论,并且利用父亲的关系给出兵安排了最恰当的理由。
由她来读邸报,从中筛选有价值的信息,最合适不过了,夏天南很信任她的头脑和眼光。
谢文君读完几份关于陕北战事的邸报后,评价道:“洪承畴的能力毋庸置疑,打了几个胜仗,陕北流寇的势头已经被压制,窜入河南。”
夏天南懒洋洋地说:“他有能力不假,你相公的银子也起了作用我那二十万两的借饷可不是小数目。”
谢文君抿嘴一笑,继续读下一份邸报。
“虏酋阿济格、阿巴泰入寇后,连克昌平、定兴、宝坻等县,五十六战全部获胜,擒总兵巢丕昌,斩杀明朝遵化三屯营守将,俘获人畜十余万……”
夏天南摇摇头:“大明将兵数以百万计,却被几万鞑子如入无人之境,官兵腐朽无能至此,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谢文君看到下一段文字后,咦了一声,继续念道:“……今在延庆一带劫掠唯有阿济格及镶白旗,阿巴泰及正蓝旗分兵后进入山东境内,过济南、穿青州,去向不明,不知意欲何为……”
“阿巴泰到了青州?”夏天南一下子坐了起来,“岂不是离登莱两州很近?”
谢文君点点头:“青州同属东三府,也是爹爹治下,过了青州就是莱州。”
“那老林岂不是有危险?”夏天南站起身,眉头紧皱,来回踱步,“他异想天开在登州城外修军营,依他事必躬亲的性格,肯定在工地亲自指挥,而鞑子以骑兵为主,来去如风,从青州到登州也就几百里地,几天功夫就到了,他躲都躲不及……”
“相公想去救林老爷?”谢文君淡定地帮他分析,“邸报到达广东,路已经花费了些时间,鞑子如果想要去登州,只怕此刻已经到了。而相公从临高出发,即使船再快,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怕林老爷他……”
第七百七十五章 不换思想就换人
夏天南心里一紧,谢文君说的不无道理。明朝的邸报毕竟不是现代的电报,有滞后性,等自己收到鞑子进入青州的消息,恐怕阿巴泰的大军早就到达了登州境内。
按邸报所说,即使阿济格、阿巴泰分兵,以正蓝旗为主的部队也有数万之多——他不知道,以这个时空的侦察手段和明廷的腐朽无能,对于敌军数量的判断只是连蒙带猜,多半会夸大——而林伟业身边只有一个正在筹建的独立团,连野战炮之类的重武器都没有配备,碰到这么多鞑子,只怕凶多吉少。
他摇了摇头,想把这些不详的猜测甩出脑袋,咬牙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出事。亡羊补牢未为晚,不管现在动身去山东是不是枉费心思,总好过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他身陷险境。”
谢文君轻轻道:“相公和林老爷真是兄弟情深,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吧?”
何止,亲兄弟也未必有这样的情谊,夏天南心想。他们本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因为机缘巧合,穿越到了这个时空,携手前行、患难与共,两人各展所长,一个抓技术,一个抓管理,打拼了五年,才有了现在的基业,早就成了互相离不开的好基友。穿越之后与前世的亲人之间的联系全部给隔断,如果说这个时空谁是夏天南心中最重要的人,毫无疑问是林伟业了。
夏天南雷厉风行,立刻召集了紧急动员会,宣布要率军赶赴山东抗击鞑子。
孙元化诧异地问:“将军才从南京归来不久,又是新婚燕尔,怎么又去山东?再说属下也看过邸报,鞑子势大,即使是进入山东境内的偏师,也有数万之多。鞑子号称满万不可敌,不是叛军和流寇能比的。将军此时匆匆忙忙领军前往,一来没有兵部的命令,二来敌情不明,贸然前往太过危险,属下以为,要三思而后行。”
“林总兵很有可能在登州城外遭遇鞑子大军,生死不明,我还管他什么兵部命令。”夏天南坚定地回答,“鞑子厉害,我琼海军也不是吃素的,想要逐鹿中原,彼此总会有一战,迟打不如早打,我也想亲手试试他们的斤两。”
司马德也劝道:“将军乃万金之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全军的安危都系于将军一身,就算林总兵身陷险境,也不可为了私谊乱了分寸,一切以大局为重。如果实在担心,派一名将领带兵前往山东,相机行事即可。”
夏天南正在担心林伟业的安危,听了这一套说辞心中大怒,抓起一个茶杯扔了过去,堪堪滑过司马德的耳边,“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你们一个说三思而后行,一个说以大局为重,是想捆住我的手脚,教我怎么做事吗?我才是琼海军的统帅,琼海军也只能有一个领袖!”
司马德和孙元化连忙跪下,伏地请罪:“属下不敢。”
见夏天南发怒,所有人惴惴不安,全都跪了下来。琼海军历来不兴跪拜之礼,这样的现象还是第一次出现。
夏天南心里有气,来回踱步,“什么万金之躯,什么坐不垂堂,我和林总兵风雨同舟,携手打出了一片天,没那么娇气。再说现在我还不是皇帝呢,你们就想用士大夫对付皇帝的那一套来对付我——即使将来我做了皇帝,也不是紫禁城里任朝臣摆布的木偶。江山我自己打,主意我自己拿!你们辅助我,文官做好文官的事,武将做好武将的事,各司其职,该你们得的荣华富贵一分不少,不该你们指手画脚的一句话不要多说!听明白了没有?”
所有人齐声回答:“属下明白。”
夏天南指着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