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扬明-第3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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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连顺和手下的马贼已经被骑兵营追了四天三夜,人和马都疲惫不堪,而后金军队精力充沛,此消彼长之下,很快就追了上来。
听见身后隆隆的蹄声越来越近,孔连顺一咬牙,喊道:“弟兄们,鞑子上来了,咱们马力不如他们,迟早会被追上,不如回头拼了!咱们一千人,就不信干不过这百来人。”
原本将近两千人的马贼队伍,被骑兵营一路追杀,又遭到蒙古人的阻击,人数已经锐减到之前的一半。即便如此,人数依然是追兵的将近十倍,占据数量上的绝对优势。
人数的优势给了马贼些许信心,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举起马刀,大声呼喊着回头朝甲兵们迎了上去。
领头的一名牛录额真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顺刀,对左右:“这些尼堪真是不知死活,给我上,砍下他们的头颅,交给噶尔图大人!”
一百多名甲兵怪声大叫,挥舞着武器,旋风一般冲入了马贼阵中。双方轰地一声撞在一起。
论单兵素质,后金兵都是白山黑水间的猎人,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猎,时时刻刻都在战斗,自然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马贼强上太多,再加上一个以逸待劳、一个精疲力尽,这场战斗刚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甲兵们人数虽少,却毫无畏惧,砍瓜切菜一般屠杀着马贼,顺刀、狼牙棒、短斧各种兵器收割着生命,鲜血和肉屑在半空中飞舞,惨叫声连绵不断,除了孔连顺等东江老兵,许多马贼不是对方一合之敌。
阿巴泰和噶尔图等人远远地看着战斗过程,眼中满是不屑。
“这就是你的那支很厉害的明军?”阿巴泰鼻孔朝天,询问阿尔斯楞。
阿尔斯楞摇摇头:“贝勒爷明鉴,虽然我不知道这支骑兵和刚才的明军是何关系,但是他们不是一伙的。真正厉害的是前面那支使短铳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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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固山额真是满语,汉语是一旗之军政长官的意思,管理全旗户口、生产、教养、训练等事,与旗主是隶属关系,在后金的政治体系中拥有很高的权势和地位,仅次于旗主。
第七百五十九章 骑兵的排队枪毙
马贼的惨叫声传到了骑兵营士兵的耳中,他们纷纷回头观望,看见一百多名鞑子在马贼的人群中大开杀戒,如入无人之境,不禁脸上变色。
蒙古人的骑射虽然也很厉害,但是从视觉冲击力的角度来说,就远不如这些甲兵的近身搏杀了。无论是顺刀、狼牙棒还是利斧,都是刀刀见血,尤其是狼牙棒,非常沉重,还带着倒刺,一棒下去脑袋都砸扁了,砸在肢体上则挂起片片皮肉,看起来异常血腥。
马威叹了口气,真鞑子的战斗力还是恐怖至斯,强弩之末的马贼又如何是对手?不过同情归同情,双方正陷入混战,敌我不分,他也不好贸然插手,只能下令:“检查短铳弹药是否装好,保持好战斗准备,继续前进。”
一名手下忍不住问道:“头儿,那些马贼为我们殿后,都是些汉子,要不要去帮忙?”
马威摇了摇头:“这百来个鞑子只是前锋,你没看见后面的上万大军吗?如果我们回头去帮忙,无异于送死。我们虽然不怕死,但是没必要送到鞑子嘴边让他们啃。这些马贼虽然打不过,毕竟人多,能否脱身,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说话间,一百多甲兵已经把马贼的队伍搅地稀烂,十倍数量的马贼被打得落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
马贼们接二连三受挫,丧失了最后一丝勇气,放弃了抵抗,完全不顾后背的破绽暴露在对手的攻击范围内,不要命地逃跑起来。孔连顺也无法阻止手下的溃逃,只得跟着人流一起逃。他们的溃败比马威想象的要来得更早,这时候骑兵营还没有跑出安全范围之外。
甲兵们兴奋起来,衔尾追杀、从背后砍下对手的头颅,简直轻松加愉快,战功轻易就能到手,是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对手既然这么配合,他们自然不会错过机会,策马追了上去,挥起了手中的武器。战斗进入了他们习惯的模式:驱牛赶羊一般追赶着数倍于己的敌人,像割草一样收割着敌人的头颅。
马威在跑动当中一直观察着身后的动静,眼见为自己殿后的马贼这么快就溃不成军,而且速度很快,可能冲击自己的阵列,立即警觉起来,大声下令:“所有人都有,停止前进,准备射击。”
骑兵营马上停止前进,拨转马头,侧对后方,列成了横队,举起了手中的短铳。
马威心中默念一句:“孔兄弟,对不住了。”然后对士兵们说:“只要对方进入射程内,不管是马贼还是鞑子,都给我开火,绝不能让他们冲乱我们的阵列,让鞑子有机可乘!”他这支骑兵营最大的依仗就是火器,光论骑术和肉搏能力,或许还比不上马贼,当然更比不过鞑子的甲兵。所以,稳住阵列,用火器击退追兵才是唯一的选择。
逃跑的马贼们看到了前方黑洞洞的枪口,大吃一惊。这些短铳威力如何他们深有体会,瞧对方这架势,只要冲过去肯定会开枪。
前有火铳,后有鞑子,走投无路的马贼们选择往两边散开,绕过骑兵营,以避过火铳的齐射。他们毕竟不是蒙古人,变向的过程中,不少人因为连人带马惯性摔倒,然后被追上来的同伙和甲兵们踩成肉酱。
马贼往两边散开之后,后金甲兵们毕竟人少,没法分兵追击,正在犹豫之际,前方出现了一支严阵以待的骑兵部队,典型的明军打扮,手中端着一支类似于鸟铳的火器。无数战斗培养出来的战场嗅觉让甲兵们感受到了危险,很显然这支持有火器的骑兵比刚才的乌合之众更有威胁。
领头的甲喇章京瞬间就作出了判断,放弃马贼,攻击这支部队。他勒住战马停在原地,然后翻身下马,大声下令:“这些尼堪有火器,咱们人少,不能硬冲,下马射箭。”
甲兵们纷纷下马,取下步弓,抽出了箭壶中的轻箭。后金的披甲人实际上都是骑马的重步兵,和只穿皮甲、使用轻便骑弓的蒙古人不同,他们的步弓必须下马才能保持足够的力量和杀伤力,颠簸的马背会抵消箭矢的大部分威力。
马威暗骂一声,这些鞑子真狡猾,要是他们和冲击马贼一样直愣愣地冲上来,一千枝短铳一轮齐射就能让他们丧失战斗力。现在对方远远地以弓箭和自己对射,短铳的射程有点勉强,也不知道杀伤效果如何。
他也下达命令,“所有人下马,齐射一轮。”骑兵下马射箭力量和准头更好,火铳兵下马也有类似的效果,至少射击的精度比马背上更高。
两支骑兵部队间的较量现在画风一变,变成了步兵的对阵。
甲喇额真下令:“射!”
一百多张步弓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拉成了满月,斜斜指向天空,然后甲兵们几乎同时松开弓弦,箭雨带着“呜呜”声划出一道抛物线往对面飞去。
与此同时,马威也下达了命令:“开火!”
“呯呯呯”,一千把短铳整齐地开火,铅弹雨点般飞向目标。
双方的距离都在短铳和弓箭的最佳射程之外,这一轮互射效果不明显。但是鞑子人少,显然更吃亏。
骑兵营中箭者不多,而且抛射的箭矢造成多为轻伤;甲兵们虽然因为阵列稀疏,和战马的掩护,只有十几人中弹,可是铅弹能击穿厚厚的棉甲和锁子甲,在巨大的停止作用下炸开一个血洞,中弹者就算不死,也失去了战斗力。
甲喇章京眼见不妙,下令:“前行十步,换重箭!”
马威见对方一百来人面对己方一千人,居然敢步行前进一段距离后继续射箭,被激怒了,大声喊道:“不能让鞑子嚣张,全体都有,前进十步,齐射两轮。”
拉近了距离后,双方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弓箭(短铳),瞄准了对方。
双方对这个距离的射击都很有信心。后金军队正是依靠重甲的防御和近距离的重箭平射,击败了善于骑射的蒙古轻骑,击败了使用火绳枪的明军;骑兵营虽然是新兵,而且是骑兵,但是射击训练是按照步兵操典进行的——琼海军的排队枪毙至今还没有遇见过能够匹敌的对手。
第七百六十章 引狼入室
后金兵的重箭和琼海军的燧发枪分别代表了这个时空亚洲大陆上最高的冷兵器和热兵器的中距离攻击水准,双方各自扣动扳机(放开弓弦),决定对方生死的同时,也在等待命运对自己的裁决。
“呯呯呯”的枪声盖过了弓箭的破空声,战斗瞬间分出了结果。
拉近了距离后,一百多枝重箭几乎箭无虚发,毫无甲胄防护的骑兵营士兵被势大力沉的箭矢射穿,向后重重地摔倒,眼看是活不成了;而面对十倍的火力,后金甲兵避无可避,每人几乎都被三四把甚至五六把短铳射出的铅弹同时击中,再厚的甲胄也抵挡不了铅弹的动能,密集的弹雨让他们变成了浑身弹孔的血人。
硝烟散去后,马威见对面已经没有站立的活人了,当机立断,下令:“赶紧上马,向东撤!”
他知道杀掉一百多名真鞑子会给敌方统帅造成多大的刺激,接下来肯定会遭到疯狂的报复和追击,所以唯一的选择就是撤退。
士兵们收起短铳,也来不及带走袍泽的尸首,匆匆忙忙上马往东而去,卷起一股烟尘。
阿巴泰等人在后方观战,感觉像是一场金属风暴把自己这一百多名手下一卷而空,愣了片刻,继而大怒:“该死的尼堪,不能让他们跑了,给我追!”
阿尔斯楞劝阻道:“贝勒爷,汉人有句话叫穷寇莫追,这些人的火铳厉害,人少了不管用,人多了不划算,何况我们擅自进入山东,耽误了北上会师的时间,武英郡王会怪罪的”
阿巴泰正心疼自己这半个牛录的精锐,一股子火无处发泄,正好阿尔斯楞这个败军之将送上门来,想也不想,抽出马鞭“啪”的一声狠狠甩过去,抽在他手臂上,袖子上的布都撕裂了,胳膊上出现了一条血痕。
“这些明狗的火铳厉害,为什么不早点说,等到正蓝旗的勇士上去了才开口?”
阿尔斯楞悻悻地捂住胳膊退下,不敢再吭声。心里却很不服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明明自己提醒过的,这位贝勒爷不当一回事,等吃了亏才发脾气,还把自己当做替罪羊。
噶尔图本来也有些心疼,这些人是他的直属部下,每个人都是身经数战的勇士,损失了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补上缺口。但是见阿巴泰鞭挞阿尔斯楞,觉得不太妥,大汗很重视与蒙古各部落的关系,不仅与科尔沁部联姻,还把较早归顺的各部落编入八旗,这阿尔斯楞正是镶白旗的蒙古统领,打了他事小,传到大汗耳中被责罚事大。
他赶紧上前拉住阿巴泰的鞭子,劝道:“贝勒爷,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明狗已经跑了,追不追,派多少人追,得拿个主意”
阿巴泰虽然在努尔哈赤的众多儿子中,因为庶出的关系,地位偏低,但是常年征战,军事指挥才能在诸贝勒、郡王、亲王中都算得上佼佼者,从刚才的小规模战斗中,他看出了问题所在,所以毫不犹豫地说:“追,而且是全军追击!”
噶尔图吓了一跳:“全军追击?一千多明狗而已,有这个必要吗?”
“你懂什么!我大金数次入关作战,关内明军皆为土鸡瓦狗,无人能挡我军锋芒,怎么山东就突然冒出了这样一股部队?这些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绝不是孤军,背后还有靠山,我们必须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训练了这样的部队。这只军队军纪严明,令行禁止,可以与我军对射而面不改色,人人骑马,来去自如,今日只有一千人就能屠戮我百人后从容后退,如果来的是一万人呢?”
噶尔图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往明军的鸟铳兵只要看见后金大军靠近,远远地就乱射一气,火绳枪装填又慢,等后金甲兵冲上去就是一边倒的屠杀。这支奇怪的骑马鸟铳兵却能够沉住气,一直等到合适的距离才开枪,而且有勇气与后金的甲兵近距离对射,打完后还能借助战马立即逃跑,集强大的火力和良好的机动性于一体,这样的部队如果有上万人,既可以正面攻击后金大军,也可以利用机动性截断大军出关的退路,这样一来,后金还敢从容地入关劫掠吗?
他若有所思:“贝勒爷的意思是:要在这支部队壮大之前消灭掉?”
阿巴泰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明国境内不容许有这样的军队存在,除了那些只敢在城墙上看着我们经过不敢出城迎战的懦夫之外,能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