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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大侠魂-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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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犹未毕,华云龙已经一声欢呼,道:“嗨!是顾老前辈么?晚辈正想拜见您哩!”
  只听那人慨然道:“你这孩子,唉!贫道原来不想让你知道的,想不到你的记忆力竟然这样好,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贫道确是长恨。”
  蔡薇薇听说那人自称“长恨”,连忙接口道:“好啊!咱们正在谈您呢!您老人家容许咱们拜见么?”
  长恨道姑道:“不必了,孩子,贫道已是世外之人,相见何益,办你们的正事去吧!”
  蔡薇薇娇声道:“我想得到,眼前的正事,您老一定替我们办好了,我好想见您一面啊!”
  她讲此话悦耳动听已极,仰慕之情又复溢于言表,长恨道姑不觉赞许道:“好聪明的孩子,你叫什么?”
  蔡薇薇连忙应道:“我叫蔡薇薇,我娘叫我薇儿,您也叫我薇儿吧!”
  长恨道姑道:“贫道记下了,倘有机缘,咱们来日再见吧!”
  蔡薇薇着急道:“不!不!我想见您,我现在就想见您,您老人家为何吝于让我见您呢?”
  长恨道姑道:“贫道已经讲过了,出家人相见无益。其实你刚才的谬许也错了,贫道忍恨出家,焉当得‘情圣’二字。”
  这片刻间,蔡薇薇一句紧接一句,不断的要求长恨道姑容许她见上一面,华云龙插不上嘴,于是运足耳力,捕捉那话声的来源,岂知长恨道姑好似真的不愿相见,所讲的话闻之在东,忽焉在西,竟像其人正在绕场奔走一般,听了半晌,总是拿捏不准真正的停身之处,因之他心意一变,接口说道:“你当得的,老前辈,不瞒你讲,那天晚上您与方紫玉前辈所讲的话,我全都听到了,当时的情景,我也全都看到了,这世上既有文圣,也有武圣。您老人家便是情圣。真的,我对您老人家所知不多,那天晚上,我却感动得哭了。”
  但听长恨道姑幽声一叹,道:“看来你也是个情种,孩子,你叫华炀么?”
  华云龙恭声应道:“是的,晚辈表字云龙,长者们都叫我龙儿。真正的讲,晚辈该称您姨姨或姑姑。老前辈,你准我这样喊您,也叫我一声龙儿好么?”
  他讲这话时充满了感情,也洋溢着无比真挚的孺慕之意,令人一听,便知他语出至诚,乃是肺腹之言。
  长恨道姑显然被他的话语感动了,只听她慨然一叹,道:“贫道不是娇情之人,如果提前十年八年,你喊我一声姨姨或姑姑,贫道还不见得满足呢!可是,如今贫道已是出家人,这些俗家的称谓,贫道早已陌生了。”
  蔡薇薇听到此处,忽然心中一动,暗暗忖道:“对啦!戏何不趁她说话分神之际前去寻她?寻到了她,她老人家想不见我也不行啊!嗨!我就是这个主意。”
  她想到便做,连华云龙也不告诉一声,立刻悄悄地掩入从林,一闪不见。
  华云龙却是打蛇随棍上,连忙改口道:“顾姨,称谓那有什么陌生的?出家人也有俗家亲友的啊!顾姨,您老人家喊我一声龙儿吧!您不知道,自从那晚见您以后,如非迭生变故,龙儿早就找您来了。”
  这是真诚的呼唤,长恨道姑自然听得出来,因之她顿了一下,幽幽一叹道:“孩子,自古多情空余恨,你的感情也太丰富了。”
  华云龙道:“我错了么?顾姨,难道龙儿不该对您有份孺慕敬仰之情么?”
  只听长恨道姑道:“贫道不能讲你错,但也不同意你的想法。你记得两句古诗么?‘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孩子,你的感情过于丰富,将来可有苦头吃了。”
  华云龙亢声接道:“龙儿不信,鸳鸯交颈,孤雁凄鸣,飞禽走兽,尚且有一份失单与互爱之情,何况人乎?人若寡情,那就与冷血动物无异了。”
  长恨道姑道:“唉!你涉世未深,想法过于天真,须知人生变化多端,许多困难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到时候情天难补,恨海常存,你就知道禽兽与人不能相比了。”
  华云龙问道:“顾姨是指家父而言么?”
  长恨道姑道:“你母亲也差不多,当年令堂苦恋令尊之时,他们都曾受过无数熬煎与□□□□□□□□□□□□□命也……”
  话来讲完,华云龙已自接口道:“□□□□□□□□□亲相敬如宾,当年纵然吃过苦头,那也已经过去。”
  他二人你言我语,一时忘情,在那“多情□□□□□□上辩驳起来,谁也没有注意蔡薇薇早已不见。华云龙聪明绝顶,反应灵敏,言谈至此,不觉将长恨道姑引入彀中,长恨道姑一时情急,竟自无话可反驳。
  华云龙听她半响无语,忙又接道:“顾姨,你别难过,说真的,您也没有错,错的是咱们华家的人,咱们不该冷落顾姨,使您老人家怀情忍恨,以致于出家当了道姑,这事龙儿原无所知,如今既然知道了,龙儿定无不顾之理,顾姨,您让龙儿见您一见,好么?”
  这时始闻长恨道姑一声喟叹道:“你这孩子舌粲莲花,是想说服贫道么?”
  华云龙忙道:“不是的,顾姨,我娘(秦畹凤)也说咱们华家对您不起,您若不信,可以去问我奶奶,龙儿若有半句虚言,让您打十板屁股。”
  长恨道姑不觉失笑道:“你这孩子……唉!贫道讲你不过,不上你的当了。”
  话声一顿,话锋一转,肃然接道:“你听着,龙儿,令兄彼一蒙面人点了穴道,如今已由‘倩女教’的门下送去金陵,那蒙面人点穴的手法特异,贫道解它不开,你速速赶去……”
  此话出口,华云龙大吃一惊,但因从那话声之中,听出长恨道姑已有离去之意,一时情急,不觉扬声截口道:“等□□□□□□□□□□□□。”
  □□□□□□□□□□等下去,贫道的耳根不得清静□□□□□□□□□□金陵,必要时可将令兄送回‘落霞山庄’,□□□□□□来日自有相见之期,贫道去了。”
  □□□□□□落,响起一丝的衣袂飘风之声。
  华云龙一听大急,尖声叫道:“顾姨!顾姨!您不要走,详情如何?您老也对龙儿讲一讲啊!”
  紧要关头,他终于想起了长兄,并想以华熙的事,将那长恨道姑羁留片刻。
  这是颠扑不去的手足之情,也是华云龙聪明过人之处,可惜的是,长恨道姑再未回答,显然已经不顾而去了。
  这片刻间,他用尽了心思,想见长恨道姑一面,甚至有意说服长恨道姑,完成自己的心愿,不料长恨道姑洞察其心,说走就走,他急得连连跺脚,却是无可奈何。
  就在他急得跺脚不巳之时,突然听到蔡薇薇“嘿嘿”一笑,道:“顾姨姨。薇儿等您很久了哩!您老人家当真吝于相见么?”
  华云龙方始一怔,已听长恨道姑惊异感叹的道:“噫!你这孩子忒慧黠了,你是怎样找到我的?”
  但闻蔡薇薇俏皮的道:“您老人家分音化声的功夫忒高明,薇儿那里找得到,是神仙告诉我的。顾姨姨,二哥在发急哩!咱们下去吧?”
  华云龙恍然而悟,脚下一顿,立时向左边林内扑去,同时欢呼道:“顾姨!顾姨!原来您还没有走啊!”
  长恨道姑的确未走,她此刻仍然高踞在入林不远一株丛树的枝叉之间。薇薇迎风绰立,站在她的背后。她二人同用一枝,长恨道路竟然未曾察觉,蔡薇薇轻功之高,于此可见一斑了。
  华云龙到得树下,长恨道姑瞧瞧蔡薇薇,又瞧瞧华云龙终于无奈地道:“好吧!咱们下去,遇见你们这两个玲珑剔透的孩子,贫道只有认输了。”
  她说着缓缓起立,轻轻一跃,落身地面。
  蔡薇薇也随路落地面,笑脸盈盈的道:“薇儿骗你的,顾姨,您的功夫真的很高,刚才倘若不是您老抛出一片树叶,划起一丝破空之声,我还正在奔波未歇哩!”
  她这样一讲,长恨道始不觉莞尔道:“你也不必阿谀逢迎了,反正贫道已经被你找到,要讲什么,那就爽直的讲吧!”
  华云龙早已迎了过来,闻言连忙接口道:“顾姨说得是,您请坐,咱们就在这里谈。”
  长恨道站游目四顾,将头一点,就近找了一块山石坐了下去,华、蔡二人相视一笑,紧随身后,也在她面前坐了下去。
  这时已近子丑之交,下弦月升二三丈许,那淡淡的月光,一丝丝从那树叶缝隙间洒了下来,满地都是点点银星,再加一位娥眉凤目,体态轻盈的道姑,高高端端山石之上,在她的面前,又复并坐着一双金童玉女一般俊美的痴儿,这一双痴儿目闪精光,脸含微笑,仰望着山石之上的道姑,流露着天真无邪的神情,形成一副充满活措、和煦、温馨、谧静的画面,令人见了,不觉倏生悠然出世之感。
  他三人相互凝视,不言不动,过了片刻,还是长恨道姑打破沉寂,道:“傻孩子,你们苦苦相逼,就是看看贫道的模样么?”
  华云龙凝目如故,蔡薇薇却是将头一点:“嗯!顾姨好美啊!”
  长恨道姑莞尔道:“贫道出家人,出家人观念之中没有美丑的。”
  蔡薇薇黛眉轻扬,道:“唉!美丑是比较得来的嘛!真的,您真的很美,如果不穿道装,薇儿相信一定更美。顾姨您为何要穿这种又肥又大的道装嘛?”
  她是不明内情,不失天真,讲起话来莽莽撞撞,毫无顾忌,殊不知最后一问,恰好问到长恨道姑最为感伤之处,长恨道姑心头一酸,脸色刹时暗淡下来。
  但她毕竟是个通情达理,极富经验之人,瞬息便自恢复了常态,只见她目光一抬,微微一笑,道:“贫道怕要使你失望了。”
  蔡薇薇不觉一怔,道:“顾姨可是不愿意再讲么?”
  长恨道姑依然含笑道:“贫道乃是为出家而出家,性之所近,便自穿上了道装。你满意么?”
  蔡薇薇闻言之下,目瞪口呆,大出意料之外。
  可是,这种避重就轻的答覆,却难满足初知内情的华云龙,但见华云龙俊眉一轩,断然接道:“不对……”
  长恨道姑脸庞一转,凝目笑道:“你既然知道不对,那就不必再问了。”
  华云龙先是一怔,继而亢声道:“可是,您老人家心里很苦啊!”
  长恨道站暗暗心惊,忖道:“这两个孩子太聪明了,他们都是极富感情的人,坚强一点,拿出理智来,莫要被他们的情感所征服,在小辈面前失去了常态才好。”
  她心中有了警惕,越发淡然道:“贫道不是有说有笑的很好么?薇儿还讲贫道很美哩!
  贫道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比你母亲大得多,若是心里很苦,焉能赢得薇儿的赞美?”
  华云龙道:“那是修练‘诧女真经’的缘故,四十出头又怎样?您本来就很美嘛!顾姨,何必呢!您也可知道您也有错么?”
  长恨道姑一笑道:“龙儿故作惊人之语,那是自作聪明了。”
  华云龙颇为激动的道:“龙儿决非自作聪明,龙儿讲话都有根据。”
  长恨道姑暗暗震惊,表面却是故作惊讶,道:“哦!这就奇怪了,贫道是否很苦,你有什么根据?”
  华云龙眉头一皱,道:“顾姨,您是原谅我所知不多么?须知我外公对我讲过你的往事,那天晚上,在那荒凉的道观之中,您老人家的一言一动,龙儿更是亲眼目睹哩!”
  此话出口,长恨道姑的神色一变,惴然急声道:“你外公讲些什么?”
  须知当年的白啸天,乃是一世之枭雄,其为人不但好大喜功,性情偏激,而且最是护犊,是个爱与恨都走极端的人,长恨道姑不怕道观之中的言行落在华云龙眼内,却怕白啸天加油添醋,在华云龙面前乱讲一通,至于白啸天严然已成德艺兼备的武林隐者,她却是一无所知,情急变色,自也无怪其然了。
  华云龙倒未注意她的神色,应声接道:“曹州的事啊!我外公讲,您那时正受‘阴火炼魂’之刑,家父闻讯前去救您,当时的情形,据说是叫家父用玄铁剑换您,家父也会毫不犹豫,可是您却处处为家父着想,叮咛家父不可忍受委屈不可受人协制……”
  提起这一段往事,当年华天虹双目泣血,身子颤抖,语不成声,几近疯狂的模样又复涌现,长恨道姑心头隐痛,不愿再听下去,子是截口道:“你外公就讲这些么?”
  华云龙道:“当然还有,我外公又讲,您老人家不是凡俗女子,对家父的爱顾,情比天宽,恩比地厚。他讲‘阴火炼魂’之刑惨绝人察,任谁见了也得义愤填膺,怒气沤汹,您老人家却是宁可忍受千股痛楚,仍不愿家父受点委屈。顾姨,龙儿要斗胆请问一句,当年您与家父情胜手足,如今却忍恨出家,心灰意懒,能说不是责怪咱们华家对您不起,却又不愿令家父作难么?”
  听到此处,长恨道姑脸上一热,但也心头一宽,念头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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