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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大侠魂-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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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华五却又肃然传音道:“小心了!我在这边。这边有一栋精舍,在楼房的东南约有一箭之地,你慢慢掩过来,不要出声。”
  华云龙心头一紧,暗暗忖道:掩过去?这“恰心院”当真别有蹊跷?
  他来不及往下想,人已急急朝东南方向窜去。
  东南果然有一栋精舍,那是在另外一座院落之中,看去似与“恰心院”不相关联,但却有门户可通。
  他由一扇虚掩的便门走了过去,顿时便见一辆金碧辉煌的小巧马车停在精舍的门前,那驾车的郝老爹赫然在座。
  他心头方自一凛,已听贾嫣的声音脆声道:“郝老爹,马车套好了么?”
  郝老爹敞声应道:“启禀小姐,马车早已套好,只等小姐上车。”
  话声中灯光摇曳,一名婢仆执灯前导,贾嫣陪侍着一位紫衣美妇,袅袅婷婷由精舍走了出来。
  那紫衣美妇长裙曳地,云鬓雾鬟,容颜极美,看去三十出头,又似二十五六,究竟有多大岁数,却是瞧她不准,华云龙呆得一呆,那名婢仆已自打开车门,恭送两人登上了马车。
  忽听华五的传音急道:“龙儿快……”
  话未尽意,郝老爹马鞭一挥,马车已自辘辘而动。
  华云龙闻声知意,心知他五叔乃是叫他“蹑车而行”,急切间计无可得,贴地平窜,窜上了马车的后辕,继而身子一伏,一头钻入车厢之下。
  他身法轻如飞燕,捷如狸猫,当真是草木不惊,不但未曾惊动那名婢仆,便连车上的人也是一无所知。
  华云龙潜伏在车厢之下,但闻车声辘辘,却不知车行的方向,更不知他五叔身在何处,但知马车经过一段漫长的石板街道,然后行驶在黄泥土道上,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光景,马车驱向山道,再过了顿饭时刻,始才戛然停止。
  他判定车上的人业已离车而去,方始悄悄地钻了出来。
  这时已近午夜,但见冷月清辉,面前是一座荒凉的道观,郝老爹兀自高居前座,似在全神戒备。
  他蹑足绕过一侧,拍去身上的尘土,暗暗忖道:此刻再去查探九阴教的动向,怕已来不及了。
  忖念中飘身上了道观屋脊,只见后院燃有灯亮,于是他循灯光扑去。
  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叹息一声,道:“紫玉,你不该来的。”
  “紫玉”两字,令华云龙瞿然一震,急速忖道:那美妇就是方紫玉么?
  一面惊疑,一面相妥一处隐秘的窗口,在窗棂的棉纸上戳了一个小孔,贴上右眼,朝那燃灯的房内望去。
  那是一间简陋的道房,一名肤色如玉、容貌极美的道姑盘膝坐在云床之上,她身侧另有一位相貌清癯的老年道站相陪,贾嫣端端正正的拜伏在地,那位紫衣美妇则是一脸恭敬,侍立在美貌道姑的面前。
  只听老年道姑轻咳一声,道:“恨道友,方姑娘既然来了,你就请她坐下来谈谈吧!”
  被称“恨道友”的美貌道姑漠然道:“谈来谈去,不过是尘世间的事,长恨看破红尘,束发为道,此心早如止水,与她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但闻方紫玉激动地道:“姑娘……”
  “恨道友”截口接道:“贫道长恨,早已不是你家姑娘了。”
  方紫玉凄然应道:“是,道长。”
  自称“长恨”的道姑作了一个肃客的手势,道:“你请坐,不提往事,咱们随便谈谈吧!”
  方紫玉双目噙泪,泫然欲泣道:“是,道长。”
  长恨道姑淡然道:“不要一味应是,往事已成过眼烟云,你又何必徒自悲伤呢?请坐吧,眼前有事,你请坐下讲。”
  转脸一顾贾嫣,又接道:“嫣儿请起来,长跪在地,贫道不敢当的。”
  方紫玉饮泣就坐,贾嫣伏地再拜,然后盈盈起立,侍立在方紫玉身后,神色凄然,欲言又止。
  方紫玉抬起衣袖,拭去滚动的泪珠,顿了一下,道:“道长,紫玉创建‘姹女教’的事,准备不日开坛,昭告天下武林,特来请示道长的指示。”
  华云龙闻言一凛,越发凝神谛听。
  但见长恨道姑眉头一蹙,道:“开坛立教,何必请示贫道呢?”
  方紫玉道:“紫玉承蒙道长收录抚育,又传予‘姹女心经’,一身所受,何啻再造之恩。没有道长的话,紫玉不敢擅自做主。”
  长恨道姑微微一顿,道:“贫道若未出家,这开坛立教之举,贫道倒是不甚同意,如今一心向道,这些尘世间事,我也管不了许多了。”
  万紫玉忽然急声道:“姑……道长请放心,紫玉不会与华家为难的。”
  长恨道姑倏忽肃然道:“你……”
  方紫玉惶然接口道:“紫玉该死!紫玉一时情急,忘了道长的告诫。”
  长恨道姑倏喟然一叹,道:“贫道也落言诠了,其实事成过去,纵然再提,也不致再扬心波。”
  语声一顿,忽又接口道:“你忽然急于开坛,莫非与华家有关么?”
  方紫玉惴惴然道:“是!不……不是。”
  长恨道姑再次蹙紧眉头,道:“有话你请直讲,不必再有顾忌。”
  方紫玉定了定神,道:“道长有所不知,司马大侠夫妇已经被害了。”
  长恨道姑身躯显然一震,倏又镇静地道:“是称‘九名剑客’的司马长青夫妇么?”
  方紫玉将头一点,道:“正是司马长青大侠夫妇。他夫妇暴毙在洛阳家中,伤痕同在咽喉,乃是兽类噬伤而死,凶手留下了道长当年使用的标记。”
  话犹未毕,长恨道姑神色剧变,目光如炬,骇然问道:“你是说碧玉小鼎?”
  长恨道姑骇然问出此话,华云龙几乎失声大叫:“玉鼎夫人,她就是玉鼎夫人。”
  其实当方紫玉激动的称呼长恨道姑“姑娘”时,他心中便有所疑了,只因据他所知,玉鼎夫人早已亡故,遗书就在他怀中,因而未敢断定,此刻一经证实,再也按捺不住心绪的激荡,右掌一抬,便待破窗而入。
  忽听华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道:“龙儿莫躁,仔细听下去。”
  华云龙听毕悚然一凛,连忙循声望去,只见另外一扇窗下,正有一个人影向他颔首示意,于是他只得强捺心神,传音说道:“五叔,那道姑真是‘玉鼎夫人’么?”
  华五道:“不要多问,听下去再讲。”
  这时,长恨道姑的声音已经再度传出,道:“司马大侠与云中山华家的人交非泛泛,他夫妇同时遇害,不知‘落霞山庄’采取何种行动?”
  听辞意,中间似已漏了一段未曾听到,华云龙再也不敢分神,急忙轻贴窗棂,从那小孔中再度朝房内望去。
  只见方紫玉脸带戚容,道:“由于那碧玉小鼎的缘故,‘落霞山庄’的人怀疑道长就是血案的主谋,眼下白君仪的儿子名叫华炀,奉命在江湖上侦缉元凶。”
  长恨道姑微显激动的道:“果真如此,华天虹竟不亲自出马么?”
  当此之时,她不为自己辩白,却自激动地问及华天虹何不亲自出马,华云龙耳闻目睹之下,不觉满头雾水,好生不解。
  只听方紫玉忿然接道:“华大侠如今享尽齐人之福,怕是早将往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话除忿忿不平之外,尚有一股酸溜溜的滋味,华云龙乃是天生情种,对于嫉愤之情感觉特别敏锐,闻言越发瞪大眼睛,凝神视听。
  只见长恨道姑眼神一亮,继又颓然而废,道:“唉!贫道情根难断,每于不知不觉中总存再见一面的希望,其实年华已逝,旧梦难圆,再见何如不见……”
  方紫玉截口接道:“紫玉总觉不忿。想当年道长对他的情意何等深厚,当年若无道长的眷顾提携,华大侠焉有今日之成就?如今不说司马大侠是他的长辈,就凭道长的标记,所谓睹物思人,华大侠也该亲莅江湖,与道长见上一面,问个究竟才是。”
  但见长恨道姑微微摇头道:“你错了,他是纯孝之人,如无老太君的令谕,纵是单纯为他义叔复仇,他也不会擅自离山的。”
  方紫玉道:“道长对他们家的恩情堪比天高,老太君并非不知,如今涉及司马大侠的命案,见到了道长的独门标记,也该让华大侠下山才是啊!”
  长恨道姑喟声一叹,道:“老太君一生端正严谨,如非事涉司马大侠血案,见到了碧玉小鼎,或许会令华大侠下山访寻贫道。如今事涉血案,贫道与华家已是恩怨难分,她老人家差遣孙儿下山查访,正是她贤明之处,不然,叫华大侠如何处理呢?”
  听到此处,华云龙心绪大为激荡,暗暗忖道:这位道姑堪称是咱们华家的知己了,爹爹有友若此,奶奶何以不闻不问,不将她接回家去呢?
  他是个多情种子,但知‘知己’难求,对长恨道姑不觉倏生同情之心,觉得他奶奶不可理解了。
  只听长恨道姑深深一声叹息,又自接道:“这事不必再谈了。适才你讲白君仪的儿子奉命在江湖上缉凶,可知他目前身在何处么?”
  方紫玉道:“前些日子,他曾与‘江南儒医’之子同至‘怡心院’查究嫣儿的底细,如今听说已被教主掳走了。”
  但见长恨道姑猝然一惊,道:“你是说九阴教主?九阴教主到了金陵啦?”
  方紫玉将头一点,道:“正是九阴教主。紫玉听说他被掳,立即发动门下明查暗访,直到目前为止,仍不知九阴教主落在何方。”
  长恨道姑微一吟哦,忽然说道:“这孩子倒也乖觉,他能去找九阴教主,总算被他找到对象了。怎奈九阴教主诡谲多智,心狠手辣,如今重临江湖,必有所为,那孩子落在她的手中,不但一无所得,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这一推断,与事情固然大有出入,但因长恨道姑言辞关切,华云龙非但不觉可笑,且对她更增进了一层好感。
  只听方紫玉道:“据紫玉查访所得,司马大侠遇害之事,牵连极大,不是九阴教主一人所为。但因凶手留下道长的标记,‘落霞山庄’的人,总认为道长涉嫌最重,依紫玉之见,道长似有加以表白之必要,免得替人受祸,有损清誉。”
  华云龙暗暗叫道:“不要表白了,我已深信与你们无关。”
  但闻长恨道姑低声一叹,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贫道已是方外之人,毁誉算不了什么。况且贫道早有遗书致奉‘落霞山庄’,当年的‘玉鼎夫人’去世多年了,碧玉小鼎与贫道已无关联,就让他们自求解答去吧!”
  华云龙感情特别浓厚,听到这里,但觉热血沸腾,几乎忍不住冲进房去,揭开她的行藏,劝慰她一番。
  差幸他教养有素,临机尚能沉住气,念头一转,想到“玉鼎夫人”如今号称“长恨”,茹恨之深,不言可知,倘若莽莽撞撞,唯恐激起她的反感,弄巧成拙,因之强捺心神,往下听去。
  只听方紫玉轻轻一声叹息,道:“道长如此自苦,真是所为何来?”
  但见长恨道姑凄然一笑,道:“你又何必为我兴叹,你说不与华家为难,却又念念不忘创立‘姹女教’,用意何在,不也与贫道的心情一样么?”
  方紫玉脸上忽然升起一片红晕,俯首亢声道:“紫玉乃是谨遵道长的谕令,如若不能,我真恨不得掀起漫天风雨,且看他如何善后?”
  长恨道姑失笑道:“事实上,你却是处处维护‘落霞山庄’哩!”
  方紫玉红晕更浓,欲待抗辩,却又无话可说。
  那位老年道姑久未言语,此刻忽然低声一叹,道:“这便是前世的冤孽,咱们身为女子,一旦情有所钟,终身便难忘怀。恨道友,江湖怕是要从此多事了。”
  长恨道姑讶然回顾,道:“道友另有所见么?”
  老年道姑道:“事实至为明显,司马大侠并非泛泛之辈,便是贫道也知他与‘落霞山庄’交情深厚,他夫妇同时遇害,岂非向云中山华家挑战么?如今九阴教主重临江湖,据方姑娘所说,好似另有他人与九阴教沆瀣一气。”
  话犹未毕,方紫玉已自接口道:“那是‘玄冥教’。年来‘玄冥教’的徒众往来江湖,无恶不作,紫玉暗中留神,发觉这些人武功别具一格,近来已经由暗转明,渐渐明目张胆了。”
  长恨道姑不觉惊道:“啊!那‘玄冥教’教主何许人也?”
  方紫玉道:“‘玄冥教’教主始终未曾露面,他手下人却有同名同姓的无数仇华,在各地滋生事端,据说这次司马大侠被害之事,便有一个仇华参与其中。”
  长恨道姑激动地道:“无数仇华?那是冲着天虹来的?”
  方紫玉道:“真是如此,因之紫玉觉得道长与华大侠见上一面,至少该将碧玉小鼎的事当面讲讲清楚。”
  长恨道姑吟哦半晌,目光一抬,道:“不必了,那显然又是九阴教主的阴谋。她窃取贫道的标记,妄想引贫道露面,俾以利用贫道往日的渊源,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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