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魂-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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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太君沉默了片刻,突然长长一声叹息,自语道:“这万斤重担,只好落在老二肩上了。”
秦氏夫人似是大吃一惊,道:“娘……”
文太君戚然说道:“除此之外,别无良策,这是无可奈何之事。”
秦夫人愁容满面,目光一转,望向夫婿,华天虹亦是满脸沉痛之色,目光再转,怔怔地望着二夫人白氏。
此际,二夫人白氏如遭雷击,呆呆坐在椅上,眼泪如断线珠子,簌簌不绝,顺颊而下。
只听文太君沉声喝道:“传二公子。”
那青衣美婢低喏一声,转身走出室外。
二夫人白氏陡然饮泣道:“娘!龙儿顽劣成性,让他一人独闯江湖,那……那是太危险了!”
文太君深深浩叹一声,道:“天虹初入江湖时,年纪不过十六七岁,龙儿虽是顽劣成性,但他身兼数家之长,以他的年岁,也该闯荡天下、有所作为了。”
白氏垂泣道:“此事不能让媳妇去解决么?”
文太君戚然道:“唉!你能解决得了,我作婆婆的也能解决了。”
白氏眼泪汪汪,移目望向夫婿,露出哀哀求助之色。
华天虹口齿启动,欲言又止,随即垂下头去,神情之间,大有爱莫能助、无所适从之势。
忽见那青衣美婢匆匆走了进来,道:“启禀老太君,二公子不在庄内,婢子已经打发人赶出庄外,分头找寻去了。”
文太君眉头微蹙,道:“姑娘们都在庄内么?”
那青衣美婢道:“家里的姑娘全在。”
文太君想了一想,道:“南山山坳有一家猎户,那家有个女儿,叫做……”
那青衣美婢接道:“二公子已经不和那位姑娘玩了,不过,婢子也打发得有人前去。”
秦氏大夫人问道:“山外也有他熟识的姑娘么?”
那青衣美婢应道:“有是有,不过二公子很少去找她们,都是那些姑娘来惹二公子。”
忽听砰然一声巨响,华天虹猛地一掌拍在身边茶几上,恨声道:“这小畜生,气煞我也!”
众人对这突然的举动吃了一惊,文太君冷冷望了儿子一眼,目光之内,隐含责怪之意。
华天虹大感汗颜,垂首告罪道:“孩儿一时糊涂,娘别生气。”
文太君轻轻哼了一声,目光一转,朝秦氏道:“我打算让龙儿立刻动身,你去将那副软甲取来。”
秦氏微微一怔,随即起立道:“儿媳遵命。”转身出门而去。
二夫人白氏道:“娘!媳妇去替龙儿打点行装,少时回来侍候。”
文太君将手一摆,道:“快去快来,闯荡江湖,并非出门作客,一柄锋利的宝剑也就够了。”
白氏颔首称是,转身出房而去。
华天虹深思半晌,忽向母亲道:“娘!龙儿风流成性,冥顽不灵……”突然发觉母亲神色不悦,连忙住口。
“世事如棋,每出常人意料,想你一生行止严谨,事到临头,也有身不由己之时,龙儿的造化,谁又能先期预料。”
华天虹喟然一叹,道:“孩儿始终觉得,那孽障聪明有余,端凝不足,非是大器之材,眼前这万斤重担,他肩负不起。”
文太君脸上闪过一丝忧戚之色,沉声道:“肩负不起也得肩负!”
华天虹微微一怔,期期艾艾道:“孩儿觉得,此事不如让孩儿亲自解……”
“解”字未曾出口,文太君脸色倏寒,冷冰冰地哼了一声。
华天虹顿生惶恐,急急垂下头去。
文太君见到儿子惶恐之状,长长一声叹息,转面朝那青衣美婢道:“将我那紫檀木匣取来。”
那青衣美婢闻言应“是”,当即奔入后房,捧来一个乌光闪亮、暗中透紫的檀木小匣,置于文太君面前几上。
须臾,大夫人秦氏步入室内,呈上一件护身软甲,过了片刻,白氏夫人拿着一柄色泽斑驳、长达四尺的龟甲古剑,也进入了室内。
文太君向那青衣美婢道:“你另外派几个人出去,日落之前,务必将二公子召回。”
那青衣美婢低喏一声,急步走出室外。
静室之内,重归寂静,四个人默然对坐,只等二公子华炀到来。
沉闷的空气,好似一根紧紧绷着的弓弦,迫得人有点透不过气来,突然间,华天虹大声说道:“我总觉得,这小畜牲聪明外露,难当大任。”
秦氏夫人一望婆婆,低声说道:“何不让熙儿出去?娘!熙儿是长子,年纪也大些,应该出去磨练了。”
文太君肃然道:“你们但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件事内情复杂,诡谲难测,熙儿端凝有余,机变不足,叫他肩负此任,那是更加危险了。”
一阵步履之声,传入了室内。
只听一个清朗欢畅的声音,高声叫道:“奶奶召唤我么?龙儿回来了。”
语声甫尽,一位轻袍缓带、俊美无俦的少年手摇折扇,笑吟吟走了进来。
这一位俊美少年,正是华天虹次子华炀,他表字云龙,奶名龙儿,眼前不过十八九岁,较之大哥华熙,整整小了两岁。
华天虹共有三子二女,长子、幼子以及两个女儿,都是大夫人秦氏所出,次子云龙则是二夫人白氏的骨肉。
那二夫人闺名白君仪,少女时代,美艳如仙,倾国倾城,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华云龙兼承了母亲的长处,生长得貌似潘安,俊美至极。
另一方面,文太君治家严谨,家规极严,华天虹天性敦厚,事母至孝。
长子华熙端庄稳重,饶有父风,幼子华炜年方十四,虽得全家钟爱,却也循规蹈矩,至于夫人小姐,乃至家中的仆妇,无不是长幼有序,行止有节,谁也不敢稍有逾越。
唯独这华云龙,自幼便飞扬佻达,不受羁勒,长大之后,更是风流倜傥,放荡不羁。
他那拈花惹草、随处留情的性格,大违祖母和双亲的心意,只是任凭文太君和华天虹夫妇想尽办法,始终不能改变他这风流的天性,所幸他的举动虽是放荡,实际上尚不下流,故在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这时,华云龙兴高采烈地走入室内,忽然发觉情势不对,母亲脸上尚有泪痕,不禁暗暗心惊,连忙移步上前,双膝一屈,跪了下去,道:“龙儿拜见奶奶。”
文太君漠然说道:“罢了。”
华云龙暗自心慌,转身向华天虹叩拜道:“龙儿参见父亲。”
华天虹将手一摆,也不言语,华云龙转脸望着秦氏夫人,叫了声:“娘!”
秦氏夫人双目之内,泪光浮动,柔声道:“累了吧?先坐下歇息。”
华云龙应喏一声,移步走到母亲身边站定,目光转动,朝几上的软甲、宝剑及那碧绿晶莹尚余大半鲜血的鼎来回扫视几眼,低声问道:“妈!什么事令您伤心,又是孩儿闯了祸么?”
二夫人螓首一摇,哽咽道:“你先别吵,奶奶有话吩咐你。”
说话中,两行热泪不觉顺颊而下。
只听文太君道:“龙儿,南阳府你司马叔爷家中,发生了重大变故,你尚不知么?”
华炀微微一惊,摇首道:“不知道,孩儿与一位朋友在后面山峰玩耍,听到宗辽……”
华天虹怒声喝道:“老管家!”
华云龙低声道:“是!老管家。孩儿听到老管家的呼唤,立即从峰上滑下来,路上没有遇见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故。”
说到此处,那青衣美婢悄然走了进来,华云龙将两道询问的目光投了过去,似是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那青衣美婢不敢答理,匆匆垂下头去。
忽听华天虹沉声说道:“你先跪下,奶奶有话对你讲。”
华云龙脸色一变,惶然走了过去,一撩衣襟,直挺挺跪了下去。
文太君似有无穷感慨,吹嘘良久,始才喟然一叹,缓缓说道:“龙儿记住,你那司马叔爷与叔祖母,两人在睡梦中遇害,伤痕同在咽喉,齿痕历历,似是被一种兽类咬死。”
华云龙剑眉耸动,骇然存疑道:“有这等事?司马叔爷成名数十年,以他的身手,武林之中,已是难有敌手……”
文太君不待他将话讲完,冷然截口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难有敌手这句话,讲得过于武断。”
二夫人白氏连忙接口道:“龙儿!天下之大,奇人辈出,在江湖上活动的人物,不过是一小部分,并非整个武林,你日后在外走动,千万要将这一点谨记在心。”
华云龙点一点头,应道:“孩儿记下了。”
接着眉头轻蹙,又道:“司马叔爷不是等闲之人,何等兽类,能够害他的性命呢?”
文太君道:“事实如此,不由人不信,这是你琼姑姑亲口所讲。”
华云龙满脸迷惘,问道:“琼姑姑今在何处?”
文太君道:“现在庄内,她悲恸过甚,我命她下去歇息了。”
华云龙剑眉轩动,眼珠一转,朝木几上那“玉鼎”望去。
文太君缓缓说道:“那鼎是凶手留下的表记,这也是追查凶手的一条线索。”
华天虹将那“玉鼎”拿在手中,道:“这是一座碧玉雕成的小鼎,你记在心里就是了,不必带着此物。”
华云龙眉头一皱,暗暗忖道:“这一件凶杀案,若是命我华炀去侦办,就该将此‘玉鼎’交付于我,最低限度,也该让我仔细瞧瞧。”
那“玉鼎”刻有四句诗文,华天虹不愿让儿子看到,话一讲完,立刻取出一块绢帕,将那小鼎包将起来。
华云龙聪明绝顶,睹状之下,已知事有蹊跷,但亦不加追问,转脸一望祖母,道:“奶奶召来龙儿,不知有何差遣?”
文太君沉沉叹息一声,道:“司马家遭此惨变,依你之见,咱们华家之人应该如何处理?”
华云龙不假思索地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琼姑姑若有志气,她一定希望手刃元凶,亲自替父母报仇,此恨方能得雪。”
文太君道:“你琼姑姑正是这个意思。”
华云龙道:“既然如此,奶奶就该将她带在身边,传她几样绝技,使她有报仇惩凶的能力,不过……”
文太君淡然道:“不过怎样?”
华云龙沉吟道:“手刃元凶,乃是琼姑姑的心愿,咱们华家,也应该多方尽力,那才不负两家的交情。”
文太君缓缓颔首,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至少咱们要先查出凶手是谁,将来你琼姑姑出面报仇时,也不至于漫无头绪。”
华天虹倏地冷然道:“奶奶与我已经决定,这侦缉元凶之事,派你去做。”
华云龙眉头攒动,暗暗忖道:“这事就透着古怪了。”
白氏夫人戚然说道:“龙儿,你若有困难之处,可以禀明奶奶,或许奶奶会另作安排。”
生身之母,骨肉连心,这白氏夫人爱子之情又深了一层。
华云龙暗念不已,忖道:“按理来说,这事应该奶奶亲自出马才是,再说,在奶奶与爹爹心目之中,我华炀远不如大哥成器,这事何以不派大哥,反而落在我华炀身上?这其中必有讲究……”
他心念电转,忽然朗声道:“妈,孩儿年事已长,理该干点正事,磨练磨练。”
二夫人口齿启动,欲言又止,忍不住心头悲凄,双目之内泪光浮动,泫然欲泣。
文太君轻轻咳了一声,倏然冷声道:“龙儿,你听清楚。”
华云龙垂手应道:“奶奶但请吩咐,孙儿听着。”
文太君肃然道:“二十年前,武林中有一位女中豪杰,姓顾名莺音,江湖人称‘玉鼎夫人’,你所见到的碧玉小鼎,便是她的信物。”
华云龙精神一振,道:“有名有姓,事情便好办了。”
文太君冷然道:“据咱们所知,那玉鼎夫人早已不在人世。”
华云龙讶然道:“是传闻,抑是有人亲眼目睹?”
文太君道:“难得你心思缜密,咱们倒也放心不少。”
突然伸手拍拍几上紫檀木匣,接道:“那位玉鼎夫人有一封绝笔书信存在此处,根据此信,咱们当然认定她已经离开人世。”
华云龙微一沉吟,道:“如此看来,杀害司马叔爷的凶手,若不是玉鼎夫人的传人,那便是有人利用这件信物,企图蒙骗世人的耳目。”
文太君叹息道:“唉!那就很难断言了。”
华天虹接口道:“武林中事,很难以常情推断,玉鼎夫人或许尚在人世,那也是可能的事。”
华云龙暗暗忖道:“玉鼎夫人又如何?就算她仍在人世,也吓不倒咱们云中世家啊!”
文太君似已看透了他的心思,冷冷说道:“玉鼎夫人与咱们华家恩怨纠缠,孰是孰非,无法作一诊断。此中情由,一言难尽。简单地讲,倘若那‘玉鼎夫人’尚在人间,咱们纵有绝世武功,也不便与她动手。”
秦氏夫人一直未曾开口,这时泪珠泉涌,凄然接道:“咱们有一件事对不起她,无颜见她的面。”